悍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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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的薄情令人齿冷,而对那个流氓的刻骨仇恨,更令阿尔贝托永生难忘——当时事情发生得太仓促,他没能及时注意到那个混蛋的长相,可是那双眼睛,那双带着血红色瞳孔的黄色眼睛,就像是刀子刻在了他的心底。
受伤之后,阿尔贝托并没有回家乡种田养猪,而是潜伏下来。六年过去了,“银狮子”早已被人遗忘,而“思想者”却名声显赫,如今非但成了王城黑暗世界的恺撒,更是兄弟共济会的王都地区监理人。
亚历山大、恺撒、查理曼大帝……昔日自己的远大理想,竟然在意想不到的领域里开花结果,成为了现实。巴兹冷漠地看着不远处同伙们与鞑靼人的搏斗,抚摸着自己五官尚且完好的那半边面孔,不无讽刺地想。
正当他感叹人生的变幻时,惨叫声划破夜空,又有两个劫匪在东方人的马刀下身首异处。
随着大部分的乌合之众都已沉醉在瓜分战利品的热烈气氛之中,只有八个人还在与那五个鞑靼人还是库曼人进行舍生忘死的拼杀。那些人是绑架犯“灰狼”汤姆和他手下的杀手,和其他人相比,他们对战斗要敬业得多。
被包围的鞑靼人忽然一起发出了高低不等的吼叫声。这吼叫无疑是某种约定的信号,在喊叫之后,其中最高大的一个人猛地从侧面疯狂地向着灰狼的手下发动冲锋。
这种看似无谋的进攻,立即就使这个勇士身上开了七八个伤口,其中起码有三处都是致命伤。但他呼呼的刀光也逼使八名匪徒当中的六个向后退了四五步远,没有遭到冲击的剩下两个人,分别是“灰狼”和他的副手“螃蟹”,被从队伍中孤立出来,且突出在前。
这个空隙立即转变为致命的打击:其他鞑靼人的四把马刀,几乎是同时落在了这两个猎物身上。
四对二,瞬间局面就发生了改变。
伴随着雪亮的刀光,污血冲天,只剩下半个脑袋的“灰狼”,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砰然倒地。惨叫声是“螃蟹”发出的,他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去,握着镰刀的臂膀已经永远离开了肩膀。
那名身负重创的鞑靼人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地坐倒在地上。
这个转变是惊人的,丧失了头目“灰狼”的六个人心胆俱裂,在鞑靼人接下来士气大振的反扑下纷纷向后退去。其中一个人由于极度震惊,反应稍微慢了点,没退几步就被对手的马刀斩倒,在泥水和血泊中辗转反侧地哀嚎。
这急剧的变化,使沉浸在财宝中的共济会匪徒们一时陷入了寂静。
过了一会儿,一个粗哑的嗓门打破了寂静:“交出马车,你们可以走!”
喊话的是巴兹。目睹了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他为这些对手的顽强感到心惊。自己的人数虽然稳占上风,但都是些七拼八凑的乌合之众,当中敢拼敢杀的人本来就不多,灰狼这一死,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即便可以解决这四个鞑靼人,可是共济会损失惨重,对自己的地位可大大不妙。
“你们都是恪尽职守的骑士,我很钦佩,非常钦佩。”巴兹的嘴巴虽然是歪的,但舌头仍然那么巧妙,“但你们应该认清现实,你们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车辕上套的马也都已经被杀掉了,你们绝对无法带着马车逃命。你们的确很勇猛,竟然杀死了我们二十个人,可我们还有七十三个,你们却只剩下了四个!不要认为还会有什么援军,帝国护送马车的人,有三十五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和一百八十名精锐的士兵,可我们刚一露面,他们还没交手就撤走了。这说明了什么?你们仔细想一想!”
“你是说,你们跟那些帝国骑士是勾结好了的?”
剩下的四个鞑靼人彼此对望了几眼,其中一个贵族打扮的青年向前出列,冷冷地用生疏的帝国语发问。由于刚才那激烈的战斗,他脸色惨淡,满身都是鲜血。由于愤怒,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尊敬的埃米尔,汗国大断事官帖木儿灭里将军,”巴兹一口就叫破了鞑靼贵族的名字和官衔,“您的骁勇善战和刀术,无论走在世界的哪里,都是久负盛名的;我衷心希望您的智慧之剑,能够跟您手中的马刀一样锋利。”
“抢劫使节,这就意味着战争!”帖木儿灭里厉声道,他的眼睛里仿佛有火光在闪动,“帝国打算向我也克兀鲁思挑起战争吗?”
“我们的确受雇于人来抢劫您的车队,至于是不是挑起战争,这就不清楚了,那是上面的问题。”
“歪嘴的思想者”戏虐地指了指天空,镇定自若地坦然承认。他从前任职于皇家卫队,无论是腥风血雨的战场,还是王公大臣的舞会,都见识得多了,应付这种场面绰绰有余。
“我们只负责抢劫。现在我重复一遍,交出马车,让你们走!”
“可以!”帖木儿灭里的决断极快,一口答应,“所有值钱的财物,都在其他的马车上,你们尽可以推走。但这一辆车上装的,都是两国照会的文书和其他一些信函,虽然不值钱,但却是我职责所在。所以我必须要带回汗国!”
“实在抱歉,断事官阁下,我所要的,就是您一直守卫的这辆马车。”
帖木儿灭里似乎早就料到似的,冷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果然是为了马车里面的东西来的。”
他走了几步,将马车门掩护在身后,忽然提高了嗓门:“土匪们,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杀光我们,选择这辆没有任何值钱物品的马车;第二,让我们带着这辆马车走,你们就可以不用再流血,却能分得其他的马车和这一地的金银!”
“您没有资格跟我提要求!”巴兹觉得自己火气上来了,他大声咆哮,“现在惟一有权提出要求的,是我,而不是您!”
“没有资格提要求的是你,蠢货,”帖木儿灭里冷笑起来,“你的要求是我根本力不能及的。你是在逼我们拼命!”
他举起沾血的马刀,高声叫道:“这辆马车上的东西虽然不值钱,却关系着两国之间生死存亡的大事。抢下它,你们决不会有任何的好处;相反,不论是谁沾上它一星半点,就都得死!你们这些劫匪,我真是替你们可怜。因为你们的首领,宁愿让你们去用命换既不值钱又危险的东西,也不愿意拿着已经到手的大笔金银,让你们回家去享福!”
巴兹的脸色变了。
他眼角扫过,缓缓包围过去的劫匪们,纷纷放缓脚步望向自己。帖木儿灭里将军的言辞已经打动了每个人的心坎:这时候钱已经稳稳到手,每个人都在考虑怎么回去享福,让他们继续去跟凶神恶煞一般的鞑靼人拼命,任谁都是一百个不乐意。
“你既然让我们走,那我们现在就走,但必须要带着这辆不值钱的马车一起走!”帖木儿灭里高声说,务必让每个人都能听到,“至于其他的车辆和这一地的财宝,你们尽可以分掉。这些财宝原本都是贵国皇帝给敝国可汗的礼物,分掉它们,即便是里面的一颗宝石,都已经足够让你们每人都舒服地过上一百年好日子!”
“但如果,如果你们一定要留下这辆马车……”他横刀胸前,冷森森的寒光映在眼里,使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杀气,“那好,咱们就来算算看,我们这四个大汗近卫军的武士,在倒下之前究竟能拉上你们多少人陪葬!”
他低声咆哮,真好像一头无畏的猛虎。说到最后一句,其余三人一起举起马刀,以呼啸应合,真有纵横沙场,一往无前的勇气。仿佛是助威一样,一阵山风吹过,整个山林都沙沙地响了起来。
所有的匪徒都裹足不前,面前这四个敌人明明已经满身是伤、疲惫不堪,但看着他们,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吹进了一股寒风。
过了好一会儿。
“帖木儿灭里将军,您的口才的确出类拔萃,难怪贵国的可汗会委派您来担任驻外大使。”
巴兹的歪嘴一撇一撇地蠕动。每当他的愤怒到达了顶峰,扭曲的半边脸就会这样抽搐:“弟兄们,不要受这个异教徒的蛊惑!大伙儿看到没有,那辆马车最大,车厢里的财宝也一定最多。谁能第一个冲上那辆马车,我就给他双倍的酬——”
声音嘎然而止,巴兹盯着马车,眼里充满了惊讶的愤怒,张大的嘴巴再也合不拢。
一个充满嘲弄和鄙视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响起来:“你好啊,阿尔贝托,自打我踢碎你的卵蛋,都过去多少年了?”
帖木儿灭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分明是从身后一直严加防范的马车上传出来的!
他迅速回头,发现车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魔鬼般潇洒的男人。眉毛高耸,鼻子又挺又直,鼻尖稍微有点鹰勾,再加上那双只能用妖异来形容的黄眼睛,就构成了一张傲慢而又强悍的脸。他似乎并不是纯种帝国人血统,浓密的黑发自然飘逸,后颈的头发长得像马鬃一样,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匹狼。
男人仍然坐在马车顶上,两条长腿垂下来,自然而悠闲地摆动,肩上扛着巨大的弯刀。众人向他注视,他翘起嘴角,厚颜无耻地笑了笑,还像国王检阅部队一样,对众人举手致意。
一个鞑靼人怒吼一声扑了上去,企图将这个无礼的家伙从马车上揪下来,但还没有跨出两步,被断事官大人一把拉住。
帖木儿灭里对部下摇了摇头,心跳加剧,冷汗从额头上一颗颗泌出来。
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士,总会磨练出野兽般的直觉,当敌人的马刀迎面挥砍过来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身体就会自动闪开。自己刚才伸手制止冒失的忙哥撒儿,也是同样的缘故,完全是纯直觉的反应。
自己是不会看错的,帖木儿灭里对自己说。就在忙哥撒儿扑上去的那一瞬间,这个男人虽然脸上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但从那双黄眼睛里迸射出的杀气,竟比真正的刀锋还要犀利!
“你跟他们并不是一伙的,”断事官仰着脸对坐在马车上的男人说,“你是谁?打算干什么?”
男人歪着头,饶有趣味地看着帖木儿灭里。他还没有回答,远处有一个巴兹的同伙已经认出了他,大声喊叫起来:“黑山的雄鹰!那家伙竟然是黑山的雄鹰!”
黑山的雄鹰,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一种传说,一种象征,象征全帝国最胆大包天、最凶残无耻的悍匪。
雄鹰满意地看着巴兹的同伙们惊慌失措的丑态,对自己名字的震慑力感到满意。
“黑山的雄鹰……是黑山的雄鹰!他是黑山的雄鹰!”
“他不是死了吗?”
“他不是退休了……”
话音未落,那个说退休的人的肚子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脚,人旋转着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倒退了一步,巴兹握紧了口袋里的金砖,冷汗不住地冒出来。
没有看清!这狗东西怎样跳下马车,怎样踢飞那个蟊贼,又是怎样跳上马车……这一连串的动作,自己竟然没能看清!
整整五年零九个月,自己每天无时无刻不想,要报仇,报仇,报仇!此时此刻,终于见到这个可恨无比的大仇人,可是当见到他的那一刻,心头却只有令人麻痹的恐惧。
巴兹全身哆嗦着冷静下来,冷静之极。
这狗东西不可能狂妄到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把这么多人收拾。他谨慎地扫视四周,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很要命的事实,自己的人很可能已经陷入了雄鹰党徒的重重包围之中。
雄鹰站在马车顶上,突然发出狮子一样的咆哮,好像大地都为之颤抖。
他的吼声惊动了远处的王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