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美术馆-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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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依然紧闭着双眼，他的嘴角依然保持的淡淡的笑容。他一步一步，虽然缓慢却持续的向前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感觉中这狂暴的火焰之海缓缓退去了，忽地，一声清脆的水珠滴落声在他耳边响起，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莫天的鼻尖，然后慢慢滑落，沿着嘴唇轻轻滑过，滋润着他那因为烧灼而干枯开裂的双唇。
哗啦啦，周围黑暗的空间里想起一阵暴雨哗啦的响声，然后，突然之间，轰隆的巨响声从前方轰然而至！铺天盖地般响起惊涛拍浪的巨响。
莫天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在他的脑海里却清晰地刻画出一幅恐怖的场景，万丈巨浪，轰然落下，沉睡了数万年的海神，心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暴怒，卷起狂潮誓要把这世间一切毁灭！
凛冽的海潮风暴，几乎将他的身躯整个撕扯开来，甚至莫天此刻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完整的，已经被生生撕裂成了五份。
他曾经见过秦朝时车裂极刑，以及后来的五马分尸，那些死刑犯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吧，但是莫天此刻所承受的痛苦更加恐怖。仿佛有千万只手在撕扯着他，甚至他已经不能继续呼吸，犹如陷身于深海之下。
然后黑暗中传来一声淡淡的轻笑，笑声中带着洒脱，傲然，还有一丝不屑。
如一声惊雷般，这声笑声在无尽的黑暗中，源源不断地扩散出去，然后，周围一切的浪声都消失了！
寂静重新回到了莫天的身旁，一片虚无中，回响的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
一个人，独自前行！
甚至莫天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手臂上地狱黑龙的存在，仿佛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
或许自己该看一看，黑龙还在吗？周围此刻又是什么样子，火海，怒涛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念头，就像是阴暗角落处爬出来的蔓藤，迅速蔓延在莫天的心房，同时还在不断地滋长着。
“主人……”
忽的，一个声音在他的背后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莫天那带着节奏的脚步声竟是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然后，脸上露出了一点点愤怒，随即，又是深深的无奈之色。
他的眼睛仍然是闭着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惋惜，似感叹，轻轻道：“安吉列……”
他的思绪仿佛翻飞到十年前的以色列，那个被他救下的中东少女，莫天第一次受到挫败，第一次让莫天对这个世界的存在感觉到无奈的人。
也是将莫天卷入到那个无底深渊的开始。
那熟悉的声音，连娇弱的语气都是一般无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惧意，道：“主人，不要丢下安吉列。”
莫天的眼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对曾经让他心动的眼眸，干净像是蓝宝石的眼睛，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让这样的眼睛流出眼泪来。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裤脚一紧，少女的双手就像是十年前一样抱住了莫天的双腿。那是莫天第一次对世界感觉到无力，他曾经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冲进地狱只为了寻找小女孩的残魂，哪怕是一点点救活她的可能。
这甚至一度成了莫天心中最大的心魔，直到那一天遇到了拥有相同目光的柳菲菲。那一段痛苦的记忆才一点点被吞噬。
然而，似乎这还没有结束，除了安吉利的声音在他身后呼唤着他，慢慢地，他竟然又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那一些无不是他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人。
钟雪！
地狱第一美人，钟馗道人的妹妹，当初东方地狱无灵峰上。少年薄情，心间第一次被清风呼唤般的柔情打动。
只是他的心里，系着的始终是自己失去的记忆。像是自己这样不完整的人，又有什么样的资格去接受别人的爱呢？
后来，他遇到的每一个女孩都是极好的，但是莫天却始终跨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其实他有过无数荒诞的念头，哪怕在自己没有记忆的那几百年里，自己的身份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她们又怎么会在意呢？她之所爱是时间轴刚刚走到这一刻上的莫天，陪伴的是未来，包容地是过去。
还有月女，菲妮！
张晓雯，柳菲菲！
小苗！
……
自己欠下的风流帐又何尝只是有这么多呢？莫天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当初自己选择在东方地狱和钟雪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现在，大概会很幸福地生活着。
用林疯子的话说，你拥有这个世界上让所有男人都嫉妒羡慕的东西，却在追求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荒诞，也最没有意义的东西……过去！
声音层层叠叠，似无穷无尽地，一波接着一波涌来，一生往事如烟，一幕一幕闪现而过。
莫天那坚韧如同钢铁般的心，也不禁轻轻拨动了一下。就像是一个坚硬的蛋壳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缝，永固的黑暗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细纹。
这一生的追求何在？不是落入黑暗的这个玄奥境界迫使莫天去思考，而是从很早开始他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
如今又不自觉地在想，随着他心念所动，在他的身后，又响起了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鬼，你还是这么没有出息啊，想知道一切吗？跪下来求我，哈哈，本馆长要是高兴了，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苍老的狂笑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中，莫天的双手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不自觉地攥紧。
在这个世界上，会如此猖狂地用本馆长这个称呼的人只有两个。
老头子！
莫天的身子轻轻一颤，从内心的深处，涌出狂躁矛盾的情绪，几次三番想转过身去质问，但是却痛苦地忍了下来！
这一生坎坷流离，痛苦不堪，不就是因为这个声音吗？从头至尾的一切都是假的！
为什么？！
此刻，他没有睁开眼睛，心里却仿佛已经能看到老头子脸上得意的笑容，像是狐狸一样的狡猾。
“小鬼，很多事情是命运注定不能改变的。”
又是命运！
莫天默默攥紧了拳头。
第两百五十七章莫问天！
迷茫的心底涌出一阵狂躁的愤怒。莫天脑海中就像是放映电影般闪过，那个时候，小小美术馆里的样子。
莫天陡然昂起头来，对着老头子，大声道：“我从有记忆开始，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你！从小开始，你就是我的父母，老师，玩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交给我的！地狱美术馆，为什么一个人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那个地方？！”
“以前，我一直觉得南瓜就是应该会说话的，雕像就是应该会动的！真是可笑，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活人生来就是和地狱的亡魂打交道的！那片永远见不到的地狱！去**的地狱！”
说着，莫天的笑声越发的惨然：“老头子，你还记得那一年吗？在坤血地狱里，在那个被血淹没的地狱里！我中了血瘴毒，两个血毒恶魔在啃食我的双腿！那种一点点撕咬的感觉，让我做了十天的噩梦！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而且是要从脚开始被恶魔一点点从下到上吃掉！！！
我没有哭，也没有叫，我甚至连痛苦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我知道，惨叫声只会让进食的恶魔们更加兴奋而已，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啃食着！
我心中很怕，真的很怕！我只怕自己会就这样死了！
呵呵，你知道那种被一点点咬下血肉的样子吗？我永远都不想再经历了！对啊，那个时候是你救了我，但是我宁可你没有救我！！！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会突然出现，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没有晚一点！巧合？你……是在那里等着吧！！
我一连十天都没有能睡着，一闭上眼，就看见那两个血毒恶魔，他们用爪子抱着我的腿，一点点地用牙齿在啃！他们的饥饿，渴望！
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来救我？！”
在虚空中，一片安静，没有老头子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哪怕莫天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哪怕这是心中的幻境，哪怕这片地方的目的就是勾起莫天心中失控的情绪。
那又如何！
大丈夫，心快而笑，狂怒不言安！当笑则笑，当怒则怒！
莫天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后来我明白了，只有强者才能真正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地狱的铁血法则！这不就是你想让我了解的吗？！我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永远地记住了这个法则！我这一生，就注定要当一个不可一世的绝世强者，最好是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或许这就是你想要的！对于你老头子来说，你想要培养的不就是这样一个莫天嘛？！”
莫天的脸上露出一丝强者傲然之色，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应该感谢你啊，强者之心，是这个世界上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呢？呵……其实，我是从心底里尊重你的。”
“所以我从来不质疑你，我向你问过，我的来历，然后你告诉我。秘密都在那扇石门的背后，于是我告诉我自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莫天继续笑着，缓缓诉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止我呢？”
对着蒙蒙的虚空，莫天歇斯底里的咆哮质问！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以色列那个垃圾神会突然有了毁灭灵魂的能力？！为什么温哥华骑士团会知道怎么破幻阵，东京的刺杀者又是谁？！珍珠呢？你又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你真是聪明啊，知道我的心里没有办法忘记安吉利，所以你找来了柳菲菲。可怜的阿努比斯应该也是你**纵好的傀儡吧。诸神之父宙斯，山猫？阿豹？……你到底还控制掌握了多少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命运注定不可改变的！这是你告诉我的，是你自己想做那个命运吗？！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从见到阿努比斯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人。因为你谋划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完美了，让我猜忌，让我疑虑，让我矛盾，却也让我明白了！！一切都是天命吗？！
哈哈哈哈，我的命，莫问天！”
“人的情绪真的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在你猜忌了太多之后，你反而什么都信了，也什么都不信了！所以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找出那些被隐藏的东西！我要找的或许已经不只是记忆，还有你在我背后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找到它，然后……破！坏！它！”
莫天的身子不停发抖，牙关紧咬，全身的骨骼纷纷作响，形如癫痫，像是终于到了忍耐的极点！
良久，幽幽的空间中，传来老头子冰冷的声音。
“你！永远，不可能违背命运！”
狂暴如同海啸般扇起的肃然寒意，仿如从莫天周围的每一处空间涌来！寒气如刀，无数锋利的刀片冰冷地钻进莫天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冰言术！
这是当初老头子交给莫天的第一个法术，原因是莫天嚷着要看雪，冰刃术把莫天的身体冰封了整整三个小时。
莫天闭着眼睛，却把手轻轻抬了起来，手指捏着法诀，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在他的手指间悄然绽开，同样是冰言术！
不必用肉眼去看，莫天也能知道，此刻在他身体的周围，应该满是飞舞的白雪。白色的雪花轻轻落在他的黑发，眉间，身上。
片刻，他全身就像是一个被掩埋的雪人，在他身体周围的白雪还在不停飘落。
他手掌中那朵晶莹的雪花还在悄然绽放，这朵白色的雪花，在白雪的世界里却能被一眼认出来，就像是凡人中的帝王，那样的气质，只需看一眼，就能认出不同。
直到雪花中央的最后一丝花蕊也绽放开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