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剑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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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翠克急速勒马，儿子罗杰和列宾停步在旁，守卫的队长豺狗按剑在他们身后。他们一同远眺冰巢，冰封山顶的奇异的景象震撼所有人的心。
溃败的冰魅沿着陡峭起伏的山坡，冲向狂舞的冰风火雨，不顾来自后方流矢的射杀。
科斯特家族的破碎头骨旗迎风招展，战士们呐喊着挥舞武器。
派翠克本该乘胜追击，战士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在临近，最终选择喝令全军止步，十六前的雪夜经历的杀戮他从没忘记。
属于魔兽的威压渐弱，另外一股极为邪恶、黑暗的气息让他回忆起过去。
仿佛又再看到了可怕的森然白骨从无尽的黑暗深处破土爬出，倒在血泊中死去的战士重新站起，不再惧怕伤痛，不再分辨敌我，只听从他们唯一的主人指挥，踏上粉身碎骨的征途，也不知回头。那些死去复活的人有与派翠克一起并肩作战的家族成员，还有与他在野外无数个日夜一起风餐露宿的同伴。他们最终全部成为那个女人的傀儡，残躯在魔兽的爪牙下支离破碎，直到变成一滩肉泥。
那时候的派翠克还很年轻，三十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视荣光至上，视战死为无上殊荣，任何的艰难险阻他毫不畏惧。
他带领家族的守卫，东击匪徒，西守城镇，听从罗兰伯爵的命令，在雪境广饶的雪地日夜巡视。骑兵如风，踏雪疾驰，每逢战斗，不论敌方是否凶猛，他必定冲锋在最前，高呼着科斯特家族荣光至上。他为每一场胜利的到来欢呼，就像现在身边跟随的年轻人一样兴奋。像他们一样，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战无不胜，每场战争都是为让他夺取荣光准备。
直到十六前的雪夜，在雪山遭到魔兽的袭击，他带领的家族骑兵尚没完成罗兰伯爵委托的任务，就已经死伤惨重，近乎全部阵亡，他才体味到失败的残酷以及可怕。回想着他们的面容，他们死前的惨叫，他们为保护自己，不顾自身安危的样子，往后的岁月，派翠克才渐渐明白，作为一个家族的族长，不仅需要为家族夺取荣耀，还要懂得守护家族的成员。
勇猛是战士的天性，深思熟虑则是领袖需要具备的才能。
“父亲！我们为什么不杀过去！冰魅溃不成军！我们把胜利的局势扩大！”罗杰和列宾对父亲的举动十分不解，“过去您一直教导我们，面对杀戮，要心无所惧，面对战争要懂得把握时机，眼前是我们一举把冰魅重创的时候，我们在等待什么，难道眼看着伸手可以取得的荣耀被别人抢走，哪怕战死我们不会有任何的畏惧。”
“我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是亡灵魔法，我早应该想到，枚玖既然是出色的亡灵魔法师，他的弟弟十有八九对亡灵魔法也有涉猎。”派翠克挥手示意家族守卫退后，“平白的牺牲没任何意义，我的儿子，如果你认为首先杀上冰巢，与年轻的阿尔弗雷德家主碰面，是荣光的象征，那么你们将亲眼目睹，平日里和你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守卫有人惨死。我想那个年轻人暂时不会有危险，来自魔兽的威压变得虚弱了。我们现在过去，只是分享他胜利的果实，为此我们要付出很多的生命为代价。这样的交换不明智，守卫是我们家族的追随者不错，可也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为家族的荣光一同努力的战友。将来你们想要继承我的位置，就必须明白获取荣光不是家族繁荣的关键，而是我们，有血有肉的我们。腓特家族的没落，也与前几代家主只知战斗，不知进退有关，每一次战斗，历代的腓特家族的家主全力以赴，哪怕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取得毫无用处的名声，他们也不会犹豫，每任腓特家族的家主全是战死，很少活过四十岁，导致怒吼狮子如今家族人才凋零。对于胜券在握的战争，合理的布局，投入兵力，至关重要。何况阿尔弗雷德家族向来中立，假如将来大战发生，我们没必要在这个折损自己的羽翼。”
派翠克掉转马头，骑兵在他身后跟随，守卫中大部分人感动，因为派翠克视他们为兄弟，顾惜他们的生死。尽管是派翠克看似不经意的提起，他们却很在意，为这样的家主战死，是他们的荣幸。
年轻的罗杰和列宾无法理解父亲的心情，频频回望冰火肆虐的山巅。他们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唯有驱马跟随在后。
派翠克带领守卫退到冰风台东边不远处，翻下马背，长剑擎地，双手握拢剑柄，披风随风微动，静待战局的变化。
当哭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时，派翠克没有转身，纷乱的马蹄声临至，他能想象，那应该是腓特家族的黄袍守卫慌慌张张的控制战马跑来。腓特家族的怒吼狮子旗应该还插在他们安营的地方。他明白宾派无心参与这次的行动，也知晓他的守卫多数胆怯惧怕死亡，所以当提出因为雪山有远东势力出没，让他们负责在后方防御时，他们欣然接受。而宾派**的儿子朱罗，应该会带着守卫中伪装的女人，去附近的林地解决压抑的欲火，哪怕身边有多双眼睛在注视他如何压榨女人的生命，他也不会感到有任何的不安。
“诸神可怜！”黄袍守卫们纷纷下马，其中领队的守卫是名年近中年的战士，扑通单膝跪在派翠克面前，低头强忍着怒意诉说：“宾派大人被人刺杀，刺客的行踪我们不能确定，他取走了我们大人的首级。我们害怕敌人在沿路设有伏兵，不敢冒险孤身前来，另外的人全部已经去找寻朱罗少爷，我们前来请求能分出部分守卫随我们一起回去。”
“你们不愿意随我一起上战场，我就随你们的意愿，让你们安营在后方，你们难道除了在鹰巢城欺压平民，伤害无辜的女人，再没有别的本事么，连自己家族的主人都无法保护，你们对自己的无能从没有过愧疚么。”
面对派翠克的冷嘲热讽，来自腓特家族的十几名黄袍守卫面面相觑，他们对此不感意外。派翠克向来不喜欢腓特家族，包括他们这群守卫在内。很多的黄袍守卫私下认为，派翠克会很乐意听到他们家主死亡的噩讯，如今这个猜测得到证实。形势所迫，他们又不得不前来面见让他们深感压力的派翠克，说明家主死亡的消息。
派翠克看得出，除了面前这个跪地的中年男人，其余的守卫根本没因为家主的死感到难过，曾经腓特家族忠诚的追随者大部分因为反对宾派和朱罗的恶习，遭到父子两人的冷落或者逼迫卸甲归乡，或者离开腓特家族不知去向。如今腓特家族新来的家族守卫都只是看重他们的财富，很少有人真正保留忠诚。
“你叫什么名字。”派翠克询问。
“朱罗少爷现在随时有生命危险！”中年男人压制满含怒意的声音，抬起头瞪视科斯特，惹来同行的守卫惊恐看他，他毫不在意，“尊敬的科斯特家主，你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才肯答应我的请求，我们腓特家族你一直不喜欢，我明白我们的无能以及罪恶深重，但请念在先辈情谊，别让我们腓特家族失去最后的希望，朱罗少爷是我们腓特家族最后的血脉了！”
“你的诚实与勇敢，我非常敬佩，腓特家族看来并非只有懦夫，如你所见这边的情况我无法亲自带人回去。豺狗，你带部分人跟他们走。”派翠克扶起跪地的中年男人：“这位忠诚的守卫，是腓特家族不多见的真正战士，你们不要为难他，让他好好的上路。”
骑兵飞驰而来，飞驰而去，派翠克目送他们远去，回过身继续注视远方天空，直到罗杰和列宾走近，他方才开口：“儿子，记住这次的经历，不会有哪位家主会冲上冰风台与阿尔弗雷家主碰面。而属于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要再为了这样的荣耀付出流血的代价，这样很不值得。”
第七章 汉克和琨迪
五百名骑兵列阵冲锋，穿越重重迷雾，马蹄扬起乱雪。掌旗骑兵挥动泣血双斧旗和巨石头像旗，紧随他们的家主向前。
骑兵以锥形的队列，冲破冰魅的防线。在后的弓箭手双腿紧夹马腹，弯弓四十五度角朝上，飞矢如雨，密集落向远地。
破土站起的冻石兽一排接一排倒下，尽管它们数量多到遍布山地，也不能阻挡林森和西尼尔家族守卫迅捷有素的冲杀。
眼见冰风台卷动起冰火暴风，表明年轻的阿尔弗雷德家主已经攻入山顶冰巢，汉克和琨迪勒马呼喊示意全军停止追击。
他们目送冰魅幽蓝的身影远离，涌向山巅，像钻进无底深渊，一去不复返。
“派翠克比我们先行攻破冰魅的守势，现在号角声没进一步逼近冰风台，他选择了等待。”琨迪佩剑仍握在手，直视远方高地，腐朽的气息随山风迎面飘来，如十六前带给他的感觉相同，与当时的诸位家主一样，他如果没经历那次惨痛的失败，不会对黑暗魔法有这么敏锐的感知，“掌握元素魔法以及亡灵魔法，同时精通剑术，阿尔弗雷家族竟然出现了两位天才，我的愿望永将落空啊，如果不是他们向来低调，他们的名字早被游吟诗人传唱。”
“你何必这么的悲观，这位年轻的阿尔弗雷德家主或许不会同意和夏芝小姐的婚事。”一路策马狂奔，汉克稀疏的白发被汗水湿透，皮肤褶皱的手掌扯过披风，擦拭去额头滚下的汗珠。他完全可以让正值壮年的儿子理查德代替自己，带领家族的守卫冲向战场。
不过想及儿子沉默寡言的性格，汉克最终放弃这个打算。
实际他早该把家主的位置交给儿子理查德继承，每次想到理查德对旧爱的念念不忘，汉克心怀愧疚。他亲手毁了儿子想要的人生，家族使命又让他无从选择。假如时光倒退，家族利益与个人得失，汉克永远会选择前者。
这几年来，汉克可以清楚感受到儿子对他自己人生的痛恨。理查德心中对旧爱深埋的悔意，对命运不公的恼怒，都被岁月强加给他的成熟很好的掩饰过去。
越是如此，越令汉克不忍从家主的位置退下。如非两个孙子文特和肖恩的成长，汉克心想，理查德早是一具躯壳，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因为他们。
汉克时常回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从父亲那里学到的记忆深刻的八个字：责任、荣耀、勇敢、忠诚。
显赫家族的后裔，生来拥有财富地位同时，也需肩负起家族荣光复兴与延续的重任。
懦弱的人无法带领战士，怕死的家主不能让善战的守卫信服，不具备原则与智慧的家主会让家族走向衰落。很多贵族在小的时候起，就接受这样的理念。荣光呼喊他们勇敢的踏上战场，责任驱使他们严厉的教导家族继承人的才能，哪怕会给予他们很多不愉快的记忆。为他们能够长大成为各个领域的精英，只能一意孤行。
可是孩子总无法理解父亲的苦心，汉克难过的想，越发感觉自己的虚弱，冷风拂面，如果是在几十年前，他不会感到冷意这般刺骨。
“年轻人总充满活力，叫人向往可以返老还童。”汉克目光扫视过身后的年轻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有着不能掩饰的兴奋，不论战斗的规模是大是小，胜利总叫他们心情愉悦，他们对荣誉充满渴望，时常满足，又具有野心。
“花开花落，生老病死，我们无力抗拒诸神命定的法则。”琨迪把剑缓缓归鞘，“偶尔我也想起年少时候的自己，鹰巢城诸位家主应该只有我最为不幸。我们西尼尔家族历代家主，大部分死于佣兵间的乱战，不会有多少贵族，认为我们西尼尔家族是荣光的象征。我们家族的历史也不如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