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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迷迭香-第4章

小说: 迷迭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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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芒坐下来,苦苦思索,怎么样描绘这个奇突的情况呢,简直像有另外一个人在暗地里指挥她的言行举止。

想到这里,余芒一愣,用手护住脖子,这倒是一个具体的说法。

余芒不爱颜色,余芒不喜言笑,余芒古板、余芒不贪玩、余芒没有异性伴侣,另外一个人,与她恰恰相反。

照心理学家方医生的说法,那另外一个人,其实就是余芒本人的另一面,她患性格分裂症,长年渴望做个多姿多彩的人,所以那一面终于像积可医生的海德先生般浮露出来。

这是最健康的说法。

但又怎么解释那些骤然出现的人名与地址?

余芒累极入睡。

小林制片第二天一早来接她。

问她看过剧本初稿没有。

余芒摇摇头,小林欲言还休。

余芒答应尽快看。

她们跑两个电台的现场节目,回答千篇一律的问题,搜索枯肠,寻找话题做宣传,为求群众知道,她有一件作品,即将排期按场次出售,在两个星期内如果卖得不理想,可能下次就不会有机会再玩。

自录音间出来,小林赞她比去年做得好,但“仍然似不大相信宣传这回事似的。”

余芒的确觉得诙谐,观众没评分,她自己先上场吹嘘起来,这同口口声声自称美人有什么分别。

小林跟她那么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便低声劝说:“通行都那么做,你我岂能免俗。”

余芒只是觉没趣,低着头讪笑。

“晚上我们上电视,有无新绰头?”

“有。”

小林兴奋,“说来听听。”

“比武招亲。”

“啐。”

“小林,青山白水,就此别过,今晚在电视台再见,你先去逮住男女两位主角,跪下来求他们帮忙吹牛。”

小林一声得令去了。

余芒正等车子,忽尔一辆红车轻轻滑至。

她怔住,他找到她了。

司机探头出来笑,雪白牙齿,双眼闪闪生光,套句文艺小说的陈腔滥调,他给余芒一只狼的感觉。

谁会是他今次猎物?

我?余芒看看自己,有资格吗?这种狼人眼角极高,才不会胡乱捕杀无辜。

于世保伸手出来,递上一大蓬紫色的鳶尾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汽车无线电里听到你的声音。”

“你没有工作吗,随时走得开?”

于世保被她的天真作弄得啼笑皆非,“上车来吧。”

“我有事。”

“你总得吃中饭。”

这是一头狼。

“你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告诉我,一个导演平日做些什么。”于世保似对她有无限兴趣。

余芒本欲一笑置之,走开算数,但近日来她的风骚不受控制,她听见自己笑笑答:“若是男导演呢,当然是天天设法迷惑女主角。”

于世保啊一声,佯装吃惊,“那么,”他掩住嘴,“女导演呢?”

“这是我们行业最黑暗的秘密,你不是以为我会这样轻易告诉你吧。”

“我愿意付出代价。”于世保忙不及地保证。

“世保,”余芒忽然亲昵地叫他:“你怎么老是换人不换说白。”

于世保一怔,冲口而出:“你知道吗?你像足了一个人。”

一辆空车驶过来,余芒朝他摆摆手,自顾自上车。

计程车司机在十分钟后对余芒说:“小姐,有辆红色跑车一路尾随我们。”

余芒正在看剧本,随口答:“同路而已。”

到了家,余芒下车,他也下车,并不走过来,只是靠在车身上看着她笑。

余芒暗暗摇头,有些人这样就可以过一天。

她向他招手。

于世保用手指一指鼻子,“我?”他问,大惑不解地朝身后看看,肯定没有他人,才受宠若惊地走近。

余芒忍不住笑着对他说:“这里有不少老邻居,你这样做我会变成话柄。”

“真的,”他忙不迭顿足,“我们得忖度一个解决的方法。”

余芒沉闷的独身生活几时出现过这样精彩的人物,她无法讨厌他,因而说:“七点钟你如果有空,再来接我。”

他看着腕表,“你要一连气工作七小时?我不相信。”

“七十小时都试过。”余芒微微笑。

“一言为定,我稍后再来。”

他把车子驶走,余芒捧着鳶尾兰进公寓大堂,小薛已在等她。

已经到了有一会子了,刚才那位一定看得很清楚,自己人也不必客套得视而不见,小薛惊叹说:“那人同我们剧本中的角色起码有七分相似。”

“可是在故事里,他是歹角。”

小薛笑,那样的人,在现实生活里,也未曾冒充过好人,导演不会看不出来吧。

余芒看她一眼,“你是个鬼灵精,通常人一聪明,精神就不太集中。”

小薛辩日:“写稿原是很累的一件事。”

“你要慑住人家的精神,当然累,不然的话,大家不痛不痒,有什么意思。”

“对。”小薛为这个理论肃然起敬。

“不是我们吃掉观众,就是观众吃掉我们,他们付出不过是一票之价,我们付出却是全副心血,所以非要把他们干掉不可。”

来了,这样的导演才不叫小薛失望,她兴奋起来,“对,讲得对。”

余芒笑起来,“一洒狗血就合你脾胃?坐下来吧,从第一场开始。”

小薛涨红面孔,乖乖信服。

本来她对余芒的印象分已经大减,数日来只觉导演精神涣散,恰才在门口,又见她与俊男打情骂俏,正在疑心她是否浪得虚名,原来果然收放自如,公私分明。

“第一部:寂莫的童年,”余芒完全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很少如此得心应手,“女主角父母一早离异,各走各路,把她扔在一间屋子里独自长大。”

小薛插嘴说:“其实我向往这种童年,将来有说不尽的浪漫话题。”

“不,”余芒冲口而出,“你无法想象其中凄惶。”

“导演你夫子自道?”小薛忍不住讶异地问。

余芒停一停神,不知为何有那样的切肤之痛,她回答:“我与妹妹一起长大,童年相当幸福。”

“那么这是谁?”小薛指一指剧本。

余芒过半晌答:“剧中人,女主角。”

顺手取过一本速记簿,用简单的线条画成女童的睡房,陈设简单,斜斜的窗口可幸在冬天会接收到一线阳光,多年来是她唯一得到的温暖。

小薛说:“很具体,对我有帮助。”

余芒放下笔,“不要太沉醉在她的孤寂中,那并非弥足珍贵的经验,以后的发展要迅速,不可被情节耽搁,切勿一件事拖老久,宜快快解决,一用即弃,另创新招,最忌靠一个悬疑写十万字。”

小薛吁出一口气,她自问完全没有能力做得到,倒也不愁,过半晌说:“还嫌戏票贵,没有道理。”

“我们小息。”

小薛喝着啤酒说:“听说在这圈子找不到对象。”

“谁说的?”

小薛笑笑。

“再说,谁有时间和心思去担心那个。”

“我,”小薛勇敢地说:“工作才不是我的道路真理生命。”

“你敢讽刺导演,”余芒说,“小息完毕,第二场。”

小薛怪叫起来。

余芒说:“第二部:自一个男人身边走到另一个,像试酒一样,姿态投入,从不陶醉,很年轻已经很沧桑。”声音渐渐落寞。

编剧人被她神情吸引,一定有亲身体验吧,绝非闭门造车。

这时候电话铃响起来。

小薛遇到救星,伏在桌上偷偷笑。

“谁?”

“于世保。”

“现在才三时半。”

“下午茶时间,我愿意送点心上来。”

“你自何处寻得我的号码?它并不在电话簿上。”

“我也有电影界的朋友。”

“我正忙。”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知道车子不属于我。”

余芒沉默,她也没有答案。

嘴里却花俏地说:“关于你的事,我还知道很多很多。”

她的编剧吓一跳,导演有双重性格,真的是工作时工作,游戏时游戏。

于世保忽然觉得耳朵微微发麻,似被谁的无形玉手轻轻扭了一下,设想到经验丰富的他尚会有如此新鲜的感觉,耳垂渐渐痒起来,他只得轻轻地说:“我愿意听你一件一件告诉我。”

“什么?”余芒诧异地问:“你想听你自己的故事?”

“自你嘴里说出来,在所不计。”

余芒忽然醒觉,同这个小子已经胡调太久,她看一看电话筒,只觉不可思议,连忙挂线。

她回到座位,咳嗽一声,“刚才说到——”

轮到门铃响了。

小薛马上转过头去,等看好戏。

门外站的却是大制片小林。

小薛好不失望,“怎么是你?”

小林白她一眼。

余芒说:“不要理她,她心如鹿撞,在等待果陀。”

小林接下去,“很久没听说这个人了。”

余芒叹口气,“不流行他了,我们切莫为文化的包袱所累。”

谁晓得小林咕咕地笑起来,“你放心,我只等待印第安那钟斯博士。”

新一代统共没有心肝。

小薛说:“我知道背这种包袱的人,每做一事,必为自己解释,来来去去,是不甘堕落,痛苦得不得了”

小林也笑,“还有,他们一想到从俗,便有人尽可夫的感觉,我真想拍拍伊们肩膀:老兄,别担心,不见得迎风一站,就客似云来,舞女还有坐冷板凳的呢。”笑得前仰后合。

余芒不过比她们大三两岁,感觉上犹如隔着一个鸿沟。

“导演就有许多事不肯做,不敢做,做不出来。”

余芒看着她的制片,冷冷道:“你倒说说看。”

“譬如讲,今天晚上,穿件比较凉快的晚装去电视台亮相。”

这是余芒的包袱,扔下谈何容易。

余芒问:“你带来的这两盒是点心吧?”

“楼下一位于世保先生说是你嘱他买的。”

小薛拍手,“啊,是他。”

小林问:“他是谁,好一位俊男。”

余芒想一想,这样形容他,“老朋友。”感觉上真像老朋友,接着责备手下,“什么年代了,还在乎一张漂亮的面孔。”

小林与小薛齐齐奇问:“为什么不?”

这也是包袱:富家弟子一定纨绔,漂亮的男人必然浮夸,美丽女子缺乏脑袋,流行小说失之浅薄,金钱并非万能……

真的,为什么要针对一张英俊的面孔,看上去那么赏心悦目,为什么要特地抗拒。

此刻余芒心中所指,倒不是于世保。

是她另外一个老朋友许仲开君。

小林的目光落在桌子上一帧帧速写上,“啊,多好,都是分镜图,小薛,好工夫。”

“是导演的杰作。”小薛未敢掠美。

小林不住颔首,这几天怪事特别多,她已经不打算追究,导演若果忽然吹奏起色士风来,或以法文改写剧本,她都不再奇怪。

每当新片上映,每个导演都会略略行为失常,见怪不怪。

最要紧是让她有足够的休息。

余芒吩咐,“我们明天继续,小薛,你回家先把头两场写出来看看。”

小薛说:“我希望今晚梦见生花妙笔。”

余芒笑,“城里数千撰稿人,秃笔都不够分配,来,我送你一盒蟠桃儿走珠笔。”

小林偕小薛离去。

余芒看着剧本的大纲发呆。

最初坚持要写这个故事,也是因为有强烈感应,情节雏形渐渐显露,似有不可抗拒的呼召,使余芒非常想做这个剧本。

且不管有无生意眼,余芒己决定把浪荡女的故事写出来再说。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她感应了剧中人的性格脾气举止谈吐。

到最后,走火人魔,她余芒就化身为女主角,想到这里,她几乎有点向往。

有电话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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