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辽河+童年-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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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他们嘻嘻哈哈地围拢着大酱块,大酱块极为友善地拢开朝鲜同志,神彩飞扬在向我摆摆
手,示意我将汽车开到与政府机关紧邻的一栋类似招待所的三层楼房前,然后,转过身去,
在朝鲜同志的簇拥之下,大酱块大摇大摆地走进那栋寂静得可怕的建筑物里,不多时,大酱
块的大脑袋突然溜进建筑物,黑熊掌冲我一挥,我会心地点点头,循着黑熊掌,晕头转向地
钻进建筑物里。
中国时间下午三时半,在朝鲜小城一家由政府机关开设的招待所里,大酱块命令我将事
先准备好的烈性白酒、各种罐头、水果、熟肉等等食品从汽车货箱里一一拎到招待所的餐桌
上,整齐有致地摆放好。然后,大酱块堆起虚情假意的笑脸,像模像样、不卑不亢地站立在
餐厅的中央,在一群面呈菜色而表情却很是严肃的朝鲜同志面前,扯着让我总想发笑的公鸭
嗓,操着让我半懂不懂的朝鲜语,郑重其事地打起了公式般的官腔。
我默默地站立在堆满食品的餐桌旁,心情烦燥到了极点,望着大酱块那煞有介事的神态
和油腔滑调的口吻,我即好气,又好笑,而尊敬的朝鲜同志,哪里有什么心思听大酱块没完
没了地胡言乱语,他们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应承着,一边将一双双火辣辣的目光移向食品如
山的餐桌上。
大酱块滔滔不绝地话语终于停顿下来,他伸出黑熊掌,拽住口水直流的朝鲜同志们,热
情地把握着,假惺惺地寒喧着,然后,拉起朝鲜同志的手,叽哩哇啦地走到宽大的餐桌前。
大酱块喜不自胜地启开一瓶酒香浓郁的烈性白酒,客客气气地给朝鲜同志一一斟满,只见大
酱块握着白酒瓶,沿着餐桌一杯一杯斟着酒水,由于杯小人多,刚刚斟至圆桌的半弧中央,
对面性急一些的朝鲜同志,早已按耐不住,悄悄地端起小酒杯,乘着大酱块不留意,咕噜一
声,便将一杯白酒轻而易举地灌进喉咙管里。我咧了咧嘴,又启开一瓶白酒,给这些性急的
朝鲜同志,重新斟满酒杯,重新得到白酒的朝鲜同志纷纷向我报以热忱的微笑,同时,手掌
微抬,以朝鲜族的方式向我表示着友谊之情。
“都木,”在混乱不堪的斟酒过程中,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朝鲜同志始终
笔直地呆立在餐厅的大门处,望着香气四溢的酒杯,不可抑制地吧嗒着舌头,吞咽着口水,
我握着半瓶白酒走到他的面前,友好地拽住他的手臂,用最为简单的朝鲜语,示意他坐到餐
桌前,一同进餐,可是,无论我怎么连说带笔划,他说死也不肯挪动一步。
“喂,喂,小子,”大酱块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发现我正生拉硬扯着年轻人,便悄
悄地走到我的身旁,用空酒瓶顶了顶我的胳膊肘:“小子,算了,算了,他是绝对不敢坐下
来吃饭的!”
“为什么,舅舅!”我依然心有不甘地拽着年轻人的手臂,转过头来问大酱块道,大酱
块低沉地回答道:“他是司机,朝鲜的等级制度相当严格,可不像咱们中国,司机,是绝对
不能与领导坐在一起吃饭的!”
“噢哟!”听到大酱块的话,我恍然拍了拍脑门:“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能难为你
喽,亲爱的朝鲜同志!”
“咕噜!”
大酱块兴奋地举起酒杯,与朝鲜同志一番热烈的问候之后大家纷纷举起酒杯,一通咕噜
之声响过,所有的酒杯均无一例外地空底朝上,大酱块非常得意地摆摆手,待朝鲜同志们一
一落座,大酱块满面春风地拉开旅行袋,掏出一条条高档香烟,让我帮助他,逐条分发给在
座的朝鲜同志。
“中国同志,中国同志!”
我刚刚将香烟分发到餐桌的中央,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女音,我循声望去,在餐厅的门
外,有一个身着制服的朝鲜女同志,笑吟吟地望着我,指尖不停地弯勾着:“中国同志,中
国同志!”
“什么事!”我匆匆分发完香烟,然后,悄悄地溜出餐厅,来到朝鲜女同志的面前:
“尊敬的朝鲜同志,你有什么事啊,请吩咐!”
“中国同志,您,”朝鲜女同志指了指餐桌上的空酒瓶:“您,还有酒么?”
“哦,”我冲朝鲜女同志友好地一笑:“请等一会,”
很快,我将一瓶白酒偷偷地拎出餐厅,极为讨好地送到朝鲜女同志的面前:“给——,”
“谢谢,谢谢,谢谢,”朝鲜女同志频频地感谢着,欢天喜地接过酒瓶,我惊讶地问道
:“朝鲜同志,你的汉语,说得真好啊!”
“嘻嘻,”朝鲜女同志一边欣赏着手中的酒瓶,一边坦然答道:“边境的朝鲜人,多多
少少都会说一些汉语,并且,我的工作性质,决定我必须说好汉语才行哦!”
“朝鲜同志,您叫什么名字啊?”
“顺姬!”朝鲜女同志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亮晶的酒瓶:“中国同志,真是太感谢您了,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酬谢你哦,中国同志,”话没说完,顺姬掏出数张朝鲜币:“中国同
志,这点钱,算是一点谢意吧!”
“不,”我慌忙推开顺姬的手掌:“不,不,这钱,我绝对不能收,中朝友谊么!一瓶
酒,算得了什么!”
“可是,”顺姬面露难色:“中国同志,你不收钱,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唉,真不好意
思,真不知应该怎样谢你!”
“嘿嘿,”我正色迷迷地盯着顺姬的胸脯,突然,一颗耀眼的小东西,将我邪糜的目光,
吸引过去,我定睛一看,哇,原来是一枚造型精美的金日成像章,我兴奋地伸出手去:“顺
姬,如果实在想酬谢我,就把这枚像章,送给我吧!”
“别,”我正欲摘下顺姬胸前那颗闪闪发亮的像章,顺姬突然板起了面孔,迅速地向后
退去,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像章:“别,别,别摘,这可不行,慈父的像章,是不能随便送人
的!”
“哦,”望着顺姬严肃的表情,我只好收回手掌:“顺姬同志,既然是这样,我,就不
难为你啦!”
“中国同志,”片刻,顺姬认真地问道:“您真想拥有一枚伟大领袖的胸章么?”
“当然,”我嘴不对心地答道:“当然,顺姬同志,我非常想拥有一枚伟大领袖的像章,
顺姬同志,我对朝鲜很有感情哦,我还会唱朝鲜国歌呐,”说着,我低声哼哼起来,顺姬的
脸上顿时泛起幸福的神色,激动分万地拽住我的胳膊:“中国同志,你唱得真好啊,你是从
哪学的啊?”
“收音机里,”我答道:“顺姬同志,我不但会唱朝鲜国歌,我还会唱金日城将军之歌,
卖花姑娘,血海!”
“太好了,太好了,”听到我粗沉的歌唱,顺姬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手掌更加有力
地拽扯着我的手臂:“中国同志,你对朝鲜太友好了,中国同志,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你
拥有一枚慈父的像章,你配,你应该拥有!”
“哼,他妈的,”朴舅酱块般的面庞气得铁青,两只黑熊掌突突乱颤地掐着堆满赘肉的
粗腰:“这群王八犊子玩意,请他们喝酒、吃饭,乐得屁颠屁颠的,瞧那个熊样吧,一个个
又是点头啊、又是哈腰啊,满嘴都是他妈地拜年的好咯;给他们送礼,瞧他妈那个德行吧,
一个个活像是三孙子、哈巴狗。哼哼,等吃饱了、喝足了、礼也收下了,嘴巴子一抹,眼皮
一耷搭,你再跟他谈正经事,他妈的,翻脸就不认人,净跟你哼哼唧唧地,今天支明个,明
个支后个,……”
“舅舅,”我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听到大酱块的唠叨,我顺
嘴问道:“舅舅,什么正经事啊,你风风火火地跑到朝鲜,想办点什么正经事啊?”
“哼——,”大酱块感到有些疲乏,一屁股坐到木板床上,嘴里依然冒着唾沫星子:
“小子,是他妈的这么回事,在中朝边境,咱们的一个金矿要续建矿区公路,有一小段公路
需要经过朝鲜境内,省长此番派我来,就是让我跟朝鲜人商量商量,希望他们同意,让咱们
的矿区公路越过朝鲜一段。如果朝鲜人同意了,那就用不着劈山凿洞,这样,可以省下大笔
的基建投资。可是,这群鳖犊玩意,跟他们谈了这些天,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净他
妈的唐塞我,应付我。唉,朝鲜人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想当年,老毛头大笔一挥,将这原本
属于咱们的山头,大大方方地让给了朝鲜人,可是今天呢,咱们中国需要从那座山头绕过一
小段,朝鲜人就是他妈的不干。唉,他妈的,跟朝鲜人啊,咱们中国人处处让着他们,小子,
过境的时候,你没看见吗,那座边境大桥,本应从正中央分界,可是,为了表示中朝友谊,
咱们楞是多让给他们一个桥墩,他妈的,就是这样做,也是他妈的白搭,这些个白眼狼,翻
脸就不认人,今天,咱们有求于他,哼,他妈的,……”
“嘿嘿,”我掐灭了烟蒂,以嘲讽的口吻对大酱块说道:“舅舅,越境修公路,这可不
是小事情啊,如果我是朝鲜人,也是不敢轻易答应啊,这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了,这件事,
应该外交部出面才对头啊!”
“嗨,多大个屁事啊,”大酱块不耐烦地摆摆手:“小子,就绕过去一小段,非常小
的一小段,还麻烦外交部干么,我想啊,如果我把这件事办成了,就为咱们省立下大功一件
啊,年终总结,我的政绩一定很高、很高的哦,可是,这群鳖犊玩意,酒也喝了,礼也收了,
至今也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妈的,……”
吱——呀——,大酱块正喋喋不休地唠叨着,门房被人轻轻地推开,顺颐悄悄地探进头
来,依然用那习惯性的、手指勾起的动作,暗示我出去一下。我冲着顺颐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又跟大酱块委惋地道了别,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静悄悄的走廊里:“什么事,尊敬的顺颐
同志?”
“呶,”顺颐满脸堆笑地指点着我的胸脯:“中国同志,你不是想拥有一枚我们伟大
领袖的像章么,呶,我已经替你请示过了,领导同意了,为了朝中友谊,我们领导决定赠送
你一枚,中国同志,跟我来吧!”
说完,顺颐乐合合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蹬蹬蹬地跃上水泥台阶,我撇了撇嘴,心
中嘀咕道:嘿嘿,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可是这个顺颐,却当真起来!唉,事已至此,我已
经无法推脱,为了表示对朝鲜人民的尊重,同时,也是好奇心使然,我紧紧地尾随在顺颐的
身后,一双色眼,淫邪地盯着顺颐那并不丰满的腰身和屁股。
“请——进——,”攀上水泥阶梯,顺颐推开一扇房门,小手冲我一摆:“中国同志,
请进!”
我信步迈进屋子里,立刻被眼前庄严肃穆的场景彻底地惊呆住,原来,这间屋子是招待
所的办公室,经顺颐提议,为了赠予我一枚朝鲜人民的伟大领袖、慈父——金日成的像章,
招待所的员工们将办公室着意装扮一番。在房间最为显眼的位置上,一束束耀眼的鲜花、一
条条红灿灿的标语、口号,以及朝鲜国旗,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金日成的巨幅画像。
“请对着领袖站好!”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