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白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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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的门口很冷清,我暗舒口气,我现在的力量不过是一股勇气,真要面对愤怒的工人还是薄弱了点,“怎么没人?”我低声问徐大伟。
“不是罢工了吗?”他怎么知道的?我大吃一惊,“我去敲门。”他说完朝大门口走去,“老张头,老张头,开门。”
“谁啊?”一个颤微微的声音从大门后传来。
厂里怎么用这分明是上了点年纪的人看守大门?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守护得了吗?
“我,徐大伟啊。”
门吱哑开了个小缝,“快进来。”门后的人急急地说完,把门又拉开了点点,“她是谁?柳总没来?”前面那句是惊讶,后面那句则是失望了。
“没来。”徐大伟让到一边,“夫人,我们快进去吧。”
我们刚进门,那人立刻把门关上了。
我注目去看,门口站着个胡子头发都是白白的老头,背有点驼,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老人家,请问贵庚?”我放柔了声音问。
他听我说话,呵呵地笑起来,可是笑声立刻被咳嗽声代替,“咳,咳,这位,这位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什么姑娘?”徐大伟马上打断他的话,“她是柳总的新婚夫人。”
“夫人,咳,咳,”老头惊得挺了挺背,可是立刻咳得更加厉害。
“厂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我不想再知道他的年龄,像他这样年纪一大把、身上又有病的老人该在家里静养,而不是在这看大门。
“都,都走了。”
“包括厂里管事的?我说的是那些当官的?”我生气地问,我再也克制不住心底如波涛汹涌的怒气,揩油时都在,这一出事就都跑了?
“是的。”老头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您先去歇会。”我冲老人笑笑,转头对徐大伟说:“你对工厂熟吗?要熟的话,带我去看看。”
徐大伟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带头朝西南方向走去。
“夫人,”徐大伟在拐了弯后突然停下脚,
我正在想解决的办法,差点撞上他,“怎,怎么?”我的脸红了,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夫人,别开除老张头好吗?他其实还不到四十三岁。”我怀疑地看着他,我看着怎么像有六十几?“他以前的头发有点白,可是胡子是黑的,背可一点都不驼,”他看着我,眼睛中露出了淡淡的忧伤,“可是去年,起重机的一个螺丝不知道怎么松了,柳总正好从下面经过,老张头一把推开柳总,自己却被活活地砸在下面。”
我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起来,开起重机的人是白吃饭的吗?螺丝松了也不知道?“这件事后面查了没有?结果是什么?”
徐大伟摸出一根烟点上,“结果就是开起重机的小范被开除了。”他瞄眼我,“柳总在小范被开除的当晚召开全体会议,说以后都不准提这件事,谁要提,自己卷铺盖走人。”他嘿嘿一笑,“夫人如果告诉柳总说我说了,那我立马得滚蛋。”
“放心,”我对他露出笑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分的清。”
第八章(2)
徐大伟刚打开车间大门,一股近似沥青烧焦的气味立刻冲鼻而来,我被呛得连连咳嗽,“还进去吗?”他皱了皱眉。
“当然进去。”我带头走进车间。
地上到处是陈旧的污垢,除了天花板稍微干净点,几面墙基本都变成了褐色。
突然,我的右脚以我不能控制的速度向前滑去,我吓得尖叫起来,“啊!”
徐大伟跑过来,在我快跌到地面的时候抱住了我,“你没事吧?”
我的脸立马由白色变成绯红色,“没,没事。”我站直身子,“谢谢。”
他松开手,往后站了站,“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瞄眼不远处的机器,“不急。”我试着往前踏了一步。
徐大伟忽然走到我的前面,把手伸给我,“抓着我的手,我带你走。”
我红着脸,抓住他的手说:“谢谢。”
“这就是传送带?”我吃惊地指着脏兮兮的帆布带。
“可能吧。”他摇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伸手摸下传送带,“夫人!”我回头看眼徐大伟,“怎么了?”
他搔搔头,“我本来准备说很脏的。”
我笑了,“我知道。”我看下左手,一层黑油,“看看,这是什么?”我生气地说:“就这样生产出来的糖果能没有问题?”我指指散落在传送带上的几粒糖果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夫人是想拿那几颗糖果吧?”我点点头,“您在这等着,我去拿。”他说完朝那个方向走去。
我们走出车间后,他把大门照原样关了,我不禁对他心生好感,“大伟,带我去办公区看看好吗?”
他嘿嘿地笑起来,“夫人,我们这可没有什么办公区,只有办事的地方。”
“噢,那我们就去办事的地方看看。”
在仓库的正南角有四间矮房,房门都是敞开的,我一间、一间地看,每间房的格局都差不多,只不过最后一间房的桌面上摊着副散开的牌。
“真是太好了!”我的肺都快气炸了,都已经出质量问题了,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打牌。“回去吧。”再看下去,我怕我会气得把桌子给掀了。
我从背包里找出电话薄,有位一起在学校广播站共过事的师姐据说分到这里的质检局,“您好,请问是余秋霞吗?”
“是的,您是哪位?”
“师姐,我是田丽啊。”我和她聊了些学校的往事,就直接切入正题,“师姐,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这有些糖果想请您帮忙看下。”
余秋霞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这让我多少有点得意,“大伟,去质检局。”
徐大伟点点头,很快打转方向盘向市里面开去。
平心而论我并不懂工厂管理,可是就我今天看到的,如果再不进行改革,公司面临的恐怕将不只是质量出问题,而是被查封,我该怎样做才好?我抻了抻额,柳翰知道工厂的现状吗?他应该知道吧?如果他知道却不去动,是因为生产这一块是他哥哥投的资,还是,拉不下面子?
“夫人,到了。”
我浑身一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只能咬着牙走一步看一步了。
“田丽。”余秋霞远远地迎了出来。
以往的四年里我见到的不是商海的尔虞我诈,就是职场的笑里藏刀,此刻见到她没有半点虚伪和逢迎的笑容,我的鼻头不禁有些发酸,“师姐。”
“好久不见,你好吗?”她的眼中闪现出泪花。
我热烈地拥抱她,一如在学校那时,“我很好,师姐你呢?”
“我也好,我们大家都好。”她爽朗地大笑起来,“走,到我科室去。”
我刚把事情的经过讲完,我的包里忽然响起和弦声,“对不起,”我冲她歉意地笑笑,拿出手机。
“田丽,你什么时候回来?摆这摆这,”柳翰似乎在指挥人搬东西,“我已经叫人给你腾出办公室,花摆那边,那边,对了。”我有些不高兴,你有事就忙你的呗,干嘛给我打电话?“我叫人给你配了办公桌还有花,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现在?”
“恩,还有任命书,我已经要办公室打出来盖上章了,”他在那头呵呵地笑了几声,“现在是万事俱备,就欠你这个东风了。”
“好,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我就见余秋霞一脸不乐意地在瞅着我,“师姐,我今天还有点事,明天我一定过来,请你吃喜酒。”
她这才脸色好看一点,“你呀,还是像在学校那阵忙啊忙,”她拿起桌上的工作安排表看了看,“我争取三天后给你质检报告,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师姐,谢谢你,”我抓着她的手摇了摇,“今天实在对不住,明天我一定过来。”
“去吧去吧,”她拍拍我的手,“记得给我带喜糖。”
“好,我一定带。”我满口答应道,可是她要我带什么样的喜糖呢?
柳翰果然为我准备了间办公室,给我的任命书上也写着是副总经理,可是没有注明是负责生产这块,“可以告诉我你有多久没去工厂了吗?”
尽管我不想引起他过激的反应,可是我刚说完,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田丽,你为什么就非揪着生产不放?是因为那是我哥哥在管吗?”他像头困狮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突然回过头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可是最后他只叹了口气,坐回到他的老板椅上,“你就管销售不好吗?”
我伸出左手给他看,“这是我摸车间里的传送带留下的,”我装着没看见他陡然变得铁青的脸,我脱下右脚的高根鞋,“到车间里一趟不容易啊,我差点摔个嘴啃油,黑油。”
“还有什么?”他的眼光一下变得很锐利。
我把我看到的大致讲了一遍,不过我省略了去找师姐帮着做质检的事,万一没有问题,柳翰肯定当我在找茬。我忽然想明白了他才说的那句“是因为我哥哥在管吗?”,不就是说我容不得他哥哥吗?
“工厂是你哥哥投的资?”我决定一篙沉到底,是他哥哥投的资,我还真不便插手。
“不是。”他的眼睛里露出讥讽,“这很重要吗?”
我感到胸口涩涩地难受,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我这么巴心巴肺的是为了什么?我大老远地嫁到山东就是为了和他哥哥争权夺利?太可笑了。
“你去哪?”他闷闷地在我背后问。
“回家。”我边回答边帮他带上门,“柳总,再见。”
我突然后悔嫁过来,张厚烽那我完全可以不理他,地球上又不只我一个女人,他搞不定我,自然很快就会转移目标,柳夏就是最好的证明。或许是我太寂寞了,或许是我也想下雨天有把伞来接送我,或许我只是嫉妒余霜可以自由地放纵自己,或许啊或许……泪蒙上来,我的心有些发疼,我哭的时候那个坚实的臂膀在哪?那个温暖的怀抱在哪?我摸出手机,冲动地想给妈打电话,说我后悔了,说我想回家,然后我再痛快地大哭一场,可是我能吗?
我吸吸鼻子,我不能在翰海公司哭。我快步走向电梯,人为什么TMD要有理智?
第八章(3)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多,我迷茫地四下望了望,我该去哪?我能去哪?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谁来安慰我?
“余霜,”我的眼泪大颗滴落下来,“余霜,”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别哭,”余霜在那头焦急地说:“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先不哭,先把事情说清楚啊?是不是柳翰欺负你了?说啊。”
我抽泣着把事情讲了个大概,“……我一心为他,他却这样看我,呜,我要权利我不知道跟着张厚烽啊,干嘛大老远地嫁到这来?呜,我要回家。”
“就是,这柳翰的脑子长到屁股上了?就知道他哥和他是一个爹妈生的,就不知道老婆才是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她在那头愤愤不平地说:“把他休了,我们自个过。”
我被她逗得破涕为笑,“什么啊?现在又不是古代,还休夫呢。”
“嘿嘿,舍不得啊?”她在那头笑得像只老狐狸,“舍不得就好好过日子吧。”
“哦,”我感到困惑,结婚就是为了过日子吗?
“你要是不好意思开口,我给他打电话,”她摩拳擦掌地说:“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在街头流浪呢?太过分了!”
我有些难为情,如果柳翰知道我像个小孩样哭闹会笑我的,“不要了,我自己解决吧。”
“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她不死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