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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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了,一时成为长川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所以我就往皇都方向去,想看看这个敢不要我二哥的楚家十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主。”
我干咳几声,尴尬笑笑。
萧晚灯啜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继续说:“我从小没出过远门,又离开得急没带多少盘缠,这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头,尝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到皇都后都成了流浪的小乞丐,已经饿了三天,坐在道旁盯着蒸笼里的馒头流口水。天赐就在那时出现在我面前,把荷叶包着的热腾腾的豆沙包递给我。我还记得他当时说的第一句话:‘嘿,小乞儿今日运气不错,爷心情好这包子赏你了,别客气,尽情吃。’他那笑容就像是午后阳光那样温暖。”她陷入了温柔的回忆,再嚣张跋扈的千金小姐,也不过是个怀春少女。
我挑挑眉,怀疑她口中的人是不是我那恶名昭著的弟弟。而后又想起,天赐最吃不得的就是甜腻味儿的豆沙,每次跟在劫打赌输了,在劫都会恶意地买豆沙包让他吃得反胃才罢休。我就说嘛,天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善良可亲了,萧晚灯眼中那阳光一样的笑容多半是他甩掉大麻烦后的奸笑吧。当然,这事我是断然不会告诉她的,破灭少女的美梦有失人道。
后来萧晚灯怎么成了万花楼的头牌烟雨就不得而知了,多半是追着天赐去的。再后来就是我的多管闲事了,听闻有那么一个人为天赐投湖,遂让天赐把她赎身接回楚家安个宠妾的名分。谁知天赐只让她做丫鬟,还直接扔进在劫房中伺候,他自己倒图个清静。
暗暗绞着手指,我踯躅着要不要问她和在劫的事,毕竟她曾在他内房伺候。在大户人家,这种丫鬟也可以说是通房丫鬟,说得直白点,就是少爷主子们还没有按上名分的妾。心中惶惶的,他们别是有亲密关系了吧?
尚未问出口,便听萧晚灯道:“咦,我来了这么久了,怎不见姐夫和天赐?”我敛神道:“大臣们设宴为你姐夫洗尘,他们去赴宴了。”萧晚灯问:“哪儿设的宴?”我一时不答,她见我犹豫神色便心知肚明,冷哼道:“姐姐也别瞒我了,他们那些男人能在哪里设宴,不就是万花楼。”看了看外边天色,翛然起身道:“姐姐,我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还没等我回神,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在屋内转了个圈,心头一上一下的,早前就听闻她经常大闹万花楼去找天赐,这会儿匆匆离开别又是去闹腾了吧?哎,你说这姑娘怎就不收收性子,哪个男人忍得了她这样的闹法?夫妻俩就算有天大的事也须回家关上门理论才是,在外面该有的情面、场面都不能冷,她一直这样闹下去不是适得其反,让自个儿丈夫的心离得越来越远?
一边走出内屋,一边喊道:“来人,备轿,去万花楼!”
※※※
我匆匆踏进万花楼,老鸨还是原先那老鸨,乍见我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哎哟我的妈呀——这不是那祖奶奶么,别又是来折煞我了吧!”
显然她还对我记忆犹新,我对这位“故人”温柔地笑了笑,环顾四周,问:“楚夫人有没有来过?”
老鸨自是精明的人,能来这里闹事的楚夫人还有谁,连忙摇头:“没——今儿个没见着姑奶奶的影,祖奶奶是要找十二爷吧,小的……小的这就引你去!”从地上爬起来,作势要请我上楼。
我啼笑皆非,一个祖奶奶一个姑奶奶的,我听得糊涂她分得清楚。既然萧晚灯没来,我也不便去瞎凑合,淡淡道:“没事,我就来这边旧地重游,你别紧张,该忙活的就去忙活吧。”在鸨母一脸不敢置信的注视下走出万花楼。
此时已日渐黄昏,暮色憧憧,我正欲上轿回楚府,突有一批侍卫拦住我的去路,身后有人道:“请问,这位是不是鲁国公夫人,楚家十姑娘楚悦容?”
我回头看去,便见一个男人远远地自万花楼中走出,身着秋香色滕海锦袍,头束金龙冠,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举手投足有股富贵体态,踏着红色地毡铺着的阶梯蜿蜒而下,慢慢行至长巷,闲然踱步到我面前。
不知对方身份,我没胡乱行事,含蓄地点点头,询问他有什么事。
他笑了笑,竟以手中折扇轻佻地抬起我的下颔,慢悠悠道:“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不知道鲁国公夫人能否拨冗相陪?”
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此人若不是傻子,那就是后台极硬的角儿。我出来匆忙,身边只带几个随从,而他手下近卫不下五十,并且看上去都不弱。不论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来说,情形都对我不利,不宜轻举妄动。
正在我琢磨着该怎么与他周旋的时候,马蹄轰轰,一批劲装兵马从长巷彼端奔驰而来,为首者白衣如雪黑发如墨,面容俊逸,清冷的眼神像是秋夜的寒月,令人神驰而不自知。
此人我自是熟识,正是萧晚月,他已来到了皇都!
那陌生男人下意识地将我挡在身后,显然他认识萧晚月,并对他有所顾忌。我若想脱身,只要出声求援便可,但我没有。
巷子很宽,萧晚月等人似乎急着赶路,瞬间便从眼前急速而过。
我明显感觉到那男人暗暗舒了口气,我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分不清喜忧,只有阵阵的麻痹感。
尚未等我们两人再开话匣,早已远去的马蹄声又由远而近地响起,便见那批兵马自长巷转角折返回来。我的心坎顿时吊在了针尖上。
萧晚月策马在那男人面前转了一圈,却未下马,居高临下地笑道:“之城,别来无恙。”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那男人笑笑:“晚月,你的架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姗姗来迟,教人好等。”
“抱歉,伊涟身体不适,路上耽搁了。”虽是道歉,脸上却无半丝歉意。萧晚月反身下马,指向他身后不紧不慢道:“之城听我一劝,快些将她放开吧。”
那男人侧开身子,我与萧晚月缓缓缝面,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看到他的眸心雾霭翻滚,带着滚烫的暗涌,随即冷却下来。
不见往日熟悉的温和,他那双冷峻的眸子,竟让我有一丝无措。
那男人戏谑道:“怎么,怜香惜玉了?”
萧晚月道:“的确是怜惜,倒不是怜惜温香软玉,而是惋惜之城的命。要知道越是表面乖顺的猫儿爪子越锋利,什么时候划破你的咽喉都不得而知。这些时日,我不知道吃了这狡猾的猫儿多少暗亏,之城若不想不步我后尘,还是别图一时之快的好。”这话说得夹枪带棍,狠狠埋汰了我一番,又借我之名威胁了别人。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说话也是一种艺术。
那男人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很快又恢复笑容:“还真没瞧见你这么关心过谁,小王又不会对她怎么样,你这么紧张作甚?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让你神魂颠倒以至于冷落我妹妹多年,不惜挑起战争也要抢到手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斜睨了我一眼,轻蔑道:“模样的确算是上乘,但没比伊涟漂亮多少,也就年轻了点,不及伊涟迷人风韵,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
两人谈话之间,我已猜出这男人的身份——小王爷赵之城,乃阜阳王之长子,长乐郡主之兄长。
论关系,他还是赵子都的堂兄,当今天子的皇叔。
现今的萧晚月正意气风发时,何等傲视绝伦,天下敢跟他叫板的能有几人?除了司空长卿,他赵之城便是其中一个。
萧家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定江南继而挥军北上,进攻金陵,阜阳王这个亲家的强大后援功不可没。而今阜阳王年事已高,已渐生倦意,对外事宜有心将让长子接管,赵之城大权在手,自然有恃无恐。
面对赵之城的讥讽,萧晚月沉着脸没有说话。都是一家子,赵之城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过分地咄咄逼人,替妹妹出完气之后问:“你说伊涟身子不适,现在在哪?”萧晚月道:“晚灯将她接到柳荫别馆休息去了。”赵之城点头道:“也罢,小王先行回去了,父王正在万花楼至尊阁设宴。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老人家不喜欢不守时的人,就连鲁国公都按时赴宴了,你可别扫了他的脸。”
我隐隐明白了,原来文武百官设宴洗尘不过是个托词,真正开宴的人是阜阳王。既邀请了司空长卿,又邀请了萧晚月,意欲何为?细想下来,不难知晓。阜阳王毕竟是赵家皇室子孙,诸侯王公闹得再厉害那都是外姓,他自然不愿动摇赵家基业,这次多半是来做和事老,想要萧、司空两家和解,免得这场仗打得过了火,真的颠覆了赵姓天下。
对于自家岳父的用心萧晚月当然心知肚明,不动声色道:“劳烦之城替我给岳父带话,小婿将私事办完后即刻便到。”
私事,他萧晚月现在能有什么私事?赵之城摆摆手,临行前深意看了我一眼,想是仍然不解萧晚月为何用情至深,冷然一笑,摇头而去。
萧晚月走到我面前,俯首看我,轻声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的好,我宁可全天下,就我一人知。”
靠的太近,甚至能闻得他衣襟渗出的熏香。我微微恍神,往后退了一步,强行忽视他那番深情告白所带来的心悸,面无表情道:“箫二爷,谢谢你为我解围,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忙你的事吧。”
“箫二爷?”他自嘲笑笑:“我们之间已经这么生疏了吗?”
我低头不语,他抓住我的肩膀提到身前,逼我与他面对着面,如玉容颜占据我所有视觉,让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他痛苦道:“悦容,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这样针对下去了?与你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的让我觉得好累。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只畅怀谈笑?”
我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除非你从江北撤兵,否则我们就只能是敌人。和敌人谈什么交情,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最真实的。”
他抽气道:“你对我这么决绝,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我的丈夫。”
“不!”他愤怒摇着我的肩膀,像是要把我彻底摇醒:“他不是你丈夫,不是!是我啊,我才是你的丈夫,明明是我!”
“萧晚月,你别发疯了行不行!”我被他摇地头昏目眩,忍不住吼出声来。
他落寞垂下头,无助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是的,我是疯了才这样被你一次次践踏……”
“你?”我张了张嘴,胸口窒闷。
他猛然抬头,红着眼睛瞪我:“你是要践踏我多少次才甘心?第一次求亲,你说要等自己所爱的人所以拒绝了我,最后你嫁给了赵子都;第二次求亲,你说有了孩子又拒绝我,最后你嫁给了司空长卿……每一次当我以为靠近你的时候,你都要从我身边逃开。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哪里不如他们,总是要被你弃之如敝履!够了,已经够了!楚悦容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要我从江北撤兵?休想!你最好告诉司空长卿,让他识时务点归降我萧家,或许我还会大发慈悲赏他一块封地让他安度余生。若是他一意孤行,最好别落在我手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不管谁来求我都没有用,包括你!”
我怒视回去:“你以为就我在践踏你的感情?不,我们彼此彼此!你总让我看到你想给我看到的你,温柔多情的,阴险狡诈的,冷酷无情的……告诉我,哪个才是你的真面目!别把我耍的团团转了让我到最后发现自己曾经爱过的不过是镜花水月,是虚幻的,从来不曾真实过,知不知道这多可笑!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