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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狼,放肆-第32章

小说: 小狼,放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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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星期天,她去菜场。在菜场入口处,有两摊卖螃蟹的,两个男人,喉咙一个比一个胖,喊得人无法不停下来朝他们看一下。他们大声喊着:

“刚到的阳澄湖大闸蟹——快来买哕!这可是独家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别家都是假冒的,大家可别上当了!瞧仔细了啊——”

到底哪一个才是正宗,哪一个才是假冒,谁知道呢!

忽地——两个人影飘进来,真是冤家路窄!她在公司强装笑颜,当作没事人一样,可却在这里,陡地撞见他们!

薇薇拽过卞泽聪,说:“我们买几个阳澄湖大闸蟹去吧!”蓦地,她瞥见紫玉,卞泽聪已向她点头打招呼,平静坦然,只不过是碰到了一个下属——的确,她现在是他的下属。

他怎可以这样的平静和坦然?——她在心里愤愤想道。他真的绝情如此?连对她一丝丝愧意都没有?抑或,是隐藏得好?

“到底哪个是正宗的呀?”薇薇借机拽着他,走向另一摊。

紫玉蹲下来,随便挑了两只,管它正宗还是假冒!

她没有继续走进菜场,匆匆地先回去了,像一个被人无缘无故揭穿了的“冒牌”的人,急着退场,以掩人耳目。

冬日的夕阳迷惑而温暖,她像迷失了。朔风在发间回旋,她不知道,自己还在等待什么?一切都已明摆着了。他们在买菜,他们一起在过日子,每一餐每一顿,他们都相守在一起。她还等什么?!

阳澄湖大闸蟹,被绳子紧紧绑着,明明还活着,但却一动不动。

她听说,阳澄湖大闸蟹要隔水蒸,而且要翻身,最好抹上一层食用油,那样蒸熟了光泽会更亮更红更诱人。螃蟹她从小吃到大,为什么家乡的螃蟹张牙舞爪,往水里一扔,猛火一烧便可吃,而阳澄湖大闸蟹却被五花大绑,还一个个地贴上了标签。是因为它已是名牌之身?就连蒸煮的程序也得繁复一些?慢慢的守候,慢慢地煎熬,还没有死,早已烦死了。

厨房里蒸气腾腾,透过玻璃锅盖,能看到两只螃蟹慢慢地由青变黄,再由黄变红。她的心扑扑在跳,面颊微微地痉挛着,仿佛正被煎蒸着的,是她自己。

她和安琴的晚餐,就是那两只阳澄湖大闸蟹。安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陪她慢慢吃完。

之后,紫玉坐于沙发上,习惯性地拿起快织完的毛衣。毛衣的形状已完成,是一件宽松的咖啡色立领毛衣,一眼就能看出是件男式毛衣。只剩半个袖子了,拎直看,像个断臂的残缺的身体。

忽然间,一阵疲乏。她将毛衣团起,低着头,泪水挂下来。一滴,又一滴,滴上去,又渗进去,成为一个个深刻的渍子。比咖啡色更深了一重,像还未磨好的苦咖啡,渗进她肺腑五脏,无尽的苦,不着边际……

一首老歌,传进来,充斥她整个心房——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掠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返回我的心坎。

又听到它了,这是电风琴的悠扬乐韵,十分的渺茫,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老歌了。她低着头,就连她的魂魄也低头了。

突然,她重重地压倒在那团毛衣上,抽噎出声……好像经过一场马拉松长跑,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她苦苦的苦苦的支撑着,等待着——只不过是一场自欺的过程。

她一直相信他有苦衷,他不是这样轻薄的人,她最了解他!

如果不是当初她竭力向刘总推荐他——也许,就不会——

“他不是这样的人——”有一个声音又在重复,无数次的重复,像一个沉冤的魂,飘渺地回到她手上。她手上的他!

蓦地,她跳起来,将毛衣摔于地上。摔死它!摔死他——!

安琴跑过来,抢救起毛衣,将它摞平:“你看,都快完成了,就这样放弃多可惜!一年多都过来了,拆拆织织的,好不容易眼看就织好了,怎么可以放弃?!”

那只不过是一句安慰的话吧,但她却陡地一震。是啊,她怎么可以放弃?不!她还要继续等。她真的不死心。

她不肯死心。

毛衣就快织完了。也许……织完毛衣的那天,说不定——

她勉强地嘲笑一下,将毛衣收好,姑且留着吧!

可是,越到快要织完的那一天,她却越是恐惧。

如果,毛衣织完了,人还没回来——她该怎么办?到那一天再彻底死心么?

她将编织的速度放慢了,缓慢得几乎丝毫没有进展。有时候,她发觉花纹织的不均匀,便又拆了几行。

——她故意地,将时间又延长了!

薇薇一头撞进卞泽聪的办公室,她走路总用小跑,这习惯一直都没变。她兴冲冲地跑进来,喘着气。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那发亮的俏脸,如一朵怒放的花。但卞泽聪看来,她的脸却带着邪气。他不动声色地看住她:

“什么事,这么开心?”

“你猜!”她呶起嘴,动用所有的色相。

一双手,在他眼前招摇着,那化验单晃来晃去,她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终于,等不及他猜,她便先说了:

“我有了——!”

她的眼睛更亮,皮肤更光洁,像等待着他的惊喜,或大叫。

“什么有了?”他忽地将头抬高一点——他已然明白了!

章节38

38。 被“养”的人

薇薇将化验单慎重地呈上来,毕恭毕敬地放于他眼前。那晶亮的指甲,尖头细爪的,涂了紫红的寇丹,是一种中毒的颜色。

那双手,在他眼下一闪就不见了!他一阵厌恶。这样的一双手,他被它“掌控”了一年!

“我要立即打电话,告诉爸爸,我怀孕了,我们应该马上结婚。还有,我们得开始准备给宝宝买些什么呢?”一个“改邪归正”的女孩,突然走上一条充满光彩夺目的“正道”,竟如此的勇往直前,兴奋莫名!

“不!”他沉稳而有力地打断她,“先别急着告诉你爸爸,让我想想——”

虽然肚里的孩子是他的,但他又怎么能够为了一个虚假的小生命来委屈自己,成为她柴米油盐的丈夫?不不不!该收场了。

是时候了。

薇薇迷惑地,继而大声怒问:“什么意思?!让你想想?想什么?难道你不想要这孩子?你不想结婚?”

他坚定地看住她,尔后,用一种绝对的态度回答:“是的!”

她愣在那儿,血液陡地凝固,全身僵住。而他,却洒脱地,无比轻松地,大步跨出办公室——他要继续他的第二步计划。

刘总在电话里听完薇薇哭哭啼啼的诉说,大声一吼:

“他敢?!”

怎么不敢?!

有些人,只要摔一跤就会致命;而有些人,带着一身伤痕,却顽强活着。不屈不挠!

卞泽聪在他的坎坷人生中,连摔了几次。这一次,摔得最重!于是,捂着伤痕的力气也最狠。他,顽强地挺过来了!

他原来的公司并未倒闭,只是聘请手下的一个人在接管。他知道,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跤之恨。

自他*江南制衣公司以后,凭他的不断努力,终于赢得刘总的信任。后来,为使刘总更放心,他说服薇薇也进了公司。名义上是要她来掌管财务,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一个傀儡,是他利用的工具,下的一着棋。

这一年里,他不惜重金买通了公司上下所有管理人员,当然包括财务副经理。反正签字的人是薇薇,很多账目真真假假,也便放胆去做了。

还有,与他接洽的一些国内外客商,他都主动给他们让出几个点,算是给接洽人的回扣。他以“江南制衣公司”的名义承接各方业务,但所签的合同却是以“江南紫玉制衣公司”的名称,所有的客商都认可了这个公司。反正这也是个正规的注册公司,价格便宜,又保质保量,何乐而不为呢?

一切都在悄然进行之中。做得密不透风,瞒过了薇薇,瞒过了紫玉,也瞒过了刘总。

是啊,刘总又怎会想到这些呢?他一世威名,竟也会有一天,悄无声息地,被一把扫了地。

纵然是虎,也有打盹的时刻。他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原来,人人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往往在事情发生后,方才大吃一惊。

他正准备赶回宜城那天,薇薇又来电话,说卞泽聪原来的公司现在改名为“江南紫玉制衣公司”公然开张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凭什么如此嚣张?刘总只觉得怒火中烧。好个卞泽聪!他得回去重新收拾他!置他于死地。

他怎料到,卞泽聪正是那种被“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男人。

在事业上,他已死过一次。不,已不止一次了。他死不了。

“江南紫玉制衣公司”的匾牌,赫然立于厂门口。爆竹声声,欢声雷动。宜城各界人士都到了,一片祝贺声。

卞泽聪隐于欢呼的人群中,悄然试去一滴泪,是烟灰飞进了眼。一年多了,他没掉过一滴泪。这一刻,他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他没有时间,他被人簇拥着,奉承着,称颂着……对于这些,他没有激动。他的细胞仿佛都已作了冷处理,再不会沸腾了。

生活中原没有奇迹,今天的成功,是他掏出全身的精力和卑鄙去换来的。爬上树枝欢鸣几天的蝉,人们只听见它“知了知了知了——”不停地叫,似一种急切地渴望被人知的叫声。但,谁又会懂得,为了那几天的振翅鸣叫,蝉却在泥地下寂寞了十几年,那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寂寞!

宜城里,不管喜事丧事,都习惯放鞭炮,放烟火。那一朵朵升上空的礼花,飘忽着,瞬息万变。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明明是大好晴天,阳光灿烂,烟花灿烂,而刘总却只觉得天空中有朵朵乌云朝他压下来,雷电不响,却在他心中闷哼。

虽然,他还是那么沉着,不动声色,但,那气势已然让他感到,那小子真的“造反”了。枉他栽培信任了他!而他却竟然倒戈了,倒戈相向,和自己公然作对!

人多势众,他没过去凑这份热闹。他还得留着点颜面。他叫的士司机开车,直奔公司。那儿原是他一手创下的王宫。

他有点紧张,像牌局中,看到对方已是“铁定”的气势,虽不知对方手里捏了什么牌,先自紧张了。

他走进他的王宫。楼上楼下空无一人,人呢?人都去哪儿了?他重重地咳一声,第一次,他听见自己咳声在空中回荡,那寂寞的,单调的声音。以前,怎从未听到过?

那时候,他又怎么听得到呢?只要他一进门,就那么轻轻咳一下,便有多少人簇拥着他,满心满肺尽是声音。

他沉重的步伐踏进去,像一步步踏碎了无数的希望。冬天了,怎地,室内也是满目的苍凉?

他一个一个地打电话,可不是关机,便是回说,正在外面有事。

真是岂有此理?那么多年,他就算养的是狗是猫,也总会对他摇一摇尾巴。而这帮人,个个有情有义,贴心贴肺的人,却如此的不讲信用!

他错了,人与人之间,是用来交的,用心用情相交的人,或许会对你讲情讲义。但被“养”的人,当然是不用讲信用的。你养得起,他就留下;你养不起了,他还留下来干吗?

就连最最忠心的狗啊,猫啊,也懂得没饭吃了,便另投他处,何况人?

这世界,谁起来,谁倒下,天天都发生着。

他就这么大势已去了?——不不不!他不相信。

他又试着和兄弟公司的老总打电话,他想他总得搞清事实,哪怕诉诉怨泄泄恨也好。可那些人都避开那个敏感的话题,绕着圈,客气地和他套着。

谁愿去得罪一个刚得势的新人?

他颓然坐于地上,只不过想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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