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权重-第3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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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
马达鸣倔强地说道:“反正我认为这个案子的疑点很多,不认同这个结论。如果领导一定要这么处理,我没意见,但我不会在这上面签字。”
周迪辉好不容易压抑下怒火又爆发了:“马达鸣!你以为马驿镇就你一个人适合当所长?我告诉你,能够担当所长的、愿意当所长的有一大堆人。今天我问你,你到底签不签字?不要说我官僚,我现在也给你三条路走,第一、签字!咱们依然是战友,是同志,你继续在马驿镇好好干,等机会来了,县局调你上来。第二、不签字!要么你自己写出辞职书。第三,既然你不认同,那你马上给我把凶手抓出来,抓来了,我周迪辉向你道歉,我的副局长位置让给你。
哼!我问你,你眼里到底有没有组织,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领导,有没有大局观念?去!给我站到走廊里去,在那里好好反省十分钟,然后给我一个答复!”
马达鸣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转身朝走廊走去。
看着马达鸣的背影,周迪辉牙齿恨得痒痒的,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变成了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刚才他见马达鸣拒绝签字,心里确实有点气愤,但暴怒的样子有一部分是装的,他心里其实也打起了小九九:
他也是老刑侦出身,虽然他到现场的时候,现场被人破坏,可他一下就看出了一丝不寻常的苗头。虽然他不能就此断定这是一场精心筹划的谋杀案,但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意外交通事故。考虑到自己的仕途,考虑到现在县公安局在县领导、地委领导心目中的形象,更考虑到这起案子一旦立案惊动上面很多大人物不说,自己还得首当其冲地带人去侦破,直接与某些幕后人斗争,无论将来结果如何,自己都会成为两方大战的炮灰,周迪辉犹豫了,也害怕了,权衡再三后,他决定向顶头上司妥协。
顶头上司张恒德在他接到案情出门的时候,就专门喊他到办公室,吩咐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下面会有人配合他。
在周迪辉想来,上面有领导吩咐,下面又有人顶缸,这事自然就此打住,天大的案子也能遮盖。即使有人将来翻案什么的,他周迪辉也没有什么责任,最多就是用人不察、把关不严,受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而已,将来张恒德还不给自己好处?
与自己的仕途甚至性命相比,不痛不痒的处分算得了什么。
第489章 公安局长急了
可是,原以为乖乖就范的马达鸣现在竟然不按自己的安排行事,竟然在侦查报告上签字,这事实在大出周迪辉的预料,更让他焦急:马达鸣可是最关键的一环,如果他这里掉了链子,如果有人拿这个案子说事,那主要责任就落在了他周迪辉的肩上。
即使他能够命令马达鸣的手下——如指导员崔有林、副所长金大贵——签字,而且可以想象他们在得到自己的暗示后肯定会屁颠屁颠地签字,虽然案子是遮盖了,但这样也留下了明显的隐患,聪明人一下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这无异于自己在自己的仕途上埋了一颗地雷,周迪辉当然不愿意干。
狠狠地抽完了一支烟,周迪辉转身朝门外走去,瞪了一眼站在门外的马达鸣,然后上楼找局长张恒德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张恒德此时也是怒火万丈:马驿镇的知青竟然被郭拙诚全部放走了!一个新到的镇党委书记,竟然不经过党委会议就擅自推翻镇党委以前的决定,真是岂有此理!
如果不深入了解张恒德的事情,人们无法理解一个县公安局局长怎么会这么在乎一个小镇的知青去留,他又不是管政府这一摊子的,而那些知青也不是罪犯或犯罪嫌疑人,他凭什么这么气愤和紧张?
但是,如果有人了解他和马修德的关系就会理解他现在为什么失态,主要原因是他和马修德共穿一条裤子,以他们两人为首的这一伙王八蛋利用公权从这些可怜的知青身上广收财物和女色,这四十几个知青简直就是他们手中的人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虽然他们从四十几个知青身上榨出的财物没有从三个工厂挪用的多、没有从农民的上缴款和提留中贪墨的多,但他们从知青身上得来的财物是不上任何账本的,外面的人谁也查不出来,他们可以放心地大胆地任意挥霍。
而且这些知青为了早日脱离苦海,都是想方设法从家里、从亲友家尽可能搜集好东西、让马修德等人看得上眼的东西送给他们,女的更是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让他们享用。
现在郭拙诚把他们给放跑了,不但断掉了马修德、张恒德等人的一条可靠的财路,堵死了一条让他们安心渔色的途径,更为主要的是张恒德和马修德都没有来得及把这些知青的口封死,一旦他们以为马驿镇变了天,以为有了新来的镇党委书记为他们撑腰,马驿镇的干警控制不了他们,他们很可能会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倾诉出来,那些受了欺压受了凌辱的知青一定会向组织举报,会要求组织为他们报仇、昭雪冤屈。
只要事情闹大,不说张恒德、马修德遮不住,就是他那个当地区军分区司令的叔叔也遮不住,正义的子弹将会很快钻入他们的身体内。
想到自己的罪行可能暴露,想到自己将被送上断头台,张恒德急了,害怕了,背上冷汗直流,心里大骂马修德这个蠢驴,竟然在这个时候玩什么空城计,第一次会议玩空城计在郭拙诚面前失败,现在又搞这一套:“你狗日的没有诸葛亮的本事,却学诸葛亮的招数,这下找死了吧?……玛的,想不到这小子年纪不大,手段却这么厉害,一个又一个手段放出来,马修德这只老狐狸竟然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遑论还手了。难道我们真的会死在这个小子手上……”
想起郭拙诚第一次大会就亮出了自己,将马修德打入尴尬的境地;第一次党委会议就占了上风,马修德不但投票表决失败还暴露了花了无数心血才努力拉拢过来的暗棋;一个毫无用处的党校培训指标就损失了马修德一名得力干将;仅仅说出进入三个厂清查账目就逼得马修德被迫玩起空城计;……张恒德不得不感叹郭拙诚手段的高超,而且这小子玩的都是阳谋,做的都是大义凛然,都是面对着马修德做的事,而不是如他和马修德一样只敢玩阴谋诡计,只敢抓别人的把柄然后利用别人。
“这就是差别啊……”他不得不感叹,然后陷入了思考,“我们掌握他奸污柴灿灿的把柄现在能不能用一下,能不能让他有所害怕,逼他放缓紧逼的动作?”
“笃!笃!笃!”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张恒德浑身颤抖了一下,好一会才擦掉额头的汗,强装镇定地说道:“进来!”
“张局长,不好了……”周迪辉一进来就急切地说道。
张恒德内心惊慌,但表面不动声色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怕成这样?”他自己的双手却死死抓着办公桌下面的木条,手指关节都抓得发白了,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体。如果有人自己观察,不但会发现他的语音颤抖,还会发现他的身体也在轻微抖动。
周迪辉没有注意这些,因为他刚才一路上走上来,都在思考如何在马达鸣不配合的情况下把责任往外推,更希望能将顶头上司张恒德也拉进来一起承担掩盖这起案子的责任。
他说道:“张局长,马达鸣那个王八蛋今天不知吃了什么药,竟然变成了一头犟牛,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就范,就是不肯在马驿镇那件车祸的结论上签字,他还说……”
张恒德脸色变得更白,脱口问道:“他还说什么?”
周迪辉一边在脑海里组织词汇,一边说道:“他说让他签字可以,他得先由他亲自侦查,把所有事情搞清楚了再说。”
张恒德怒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难道他不想当派出所所长了?”
周迪辉说道:“我也这么说了,说如果他不签,他就别想干这个所长了。可这家伙就是不松口,好像他发现了什么。”说到这里,周迪辉才把目光偷偷地看向张恒德。
张恒德看到周迪辉的目光,本能地躲闪了一下,但想到周迪辉是自己的手下,又是自己的亲信,马上就将目光扫回来,并狠狠地瞪了他一下,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明摆着,还能有什么发现?你们当时在现场难道没有侦查清楚吗?这么一起平平常常的意外事故,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以为现在还是过去,以为还有阶级敌人还有特务在搞破坏吗?”
周迪辉发现了张恒德的心虚,对于张恒德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法感到有点好笑,更坚定了自己置身事外的想法,他说道:“这家伙想立功想疯了。芝麻大的事情,他们要做成西瓜大的事办。张局长,你看怎么办好?”
张恒德冷哼一声,说道:“这个王八蛋,老子早就知道他脑袋后有反骨。他以为现在他父亲当上了村干部,他舅舅有了正式工作,他老婆快要调离了,他捞足了好处就可以跟我们扳手腕了?哼!没门!我们能够给他的,一样能够收回来。你去跟他说,如果不妥善处理这起意外事故的案子,老子让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张恒德也发现眼前的这个亲信在跟自己玩心眼,很是不爽地说道:“我说周副局长,你也太无用了吧?一个手下都无法摆平,组织上还敢给你加担子吗?”
周迪辉心里骂着娘,嘴里却哭着脸说道:“张局长,我……我哪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硬起来了啊。我一定会跟他好好说说……可是,张局长,他万一一直这么顶着,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把姓崔提起来,只要组织任命一下,他……”
张恒德瞪眼看着周迪辉,问道:“周副局长,你今天怎么啦?连这种小事都搞不定,还要麻烦我?难道你直接让崔有林签字不行?让副所长金大贵签字不行?就算让刑侦中队队长签字也行吧?再说,你自己在上面签字不更好吗?”
周迪辉想不到自己玩聪明玩过了头,竟然让张恒德这个蠢驴都看出了自己的用心:只要组织上突然任命崔有林为所长,崔有林签字后其责任自然由局党委承担,也就是张恒德这个一把手承担主要责任,自己一点责任没有。
他顾不是擦额头上的汗,连忙说道:“张局长,你误会了,误会了,我想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任命崔有林为所长又快又稳妥,马达鸣这个王八蛋早点弄走,我们早点放心,我没有其他意思。那好,张局长,我去办事去了,我一定把这事办好,一定办好……”
看着周迪辉点头哈腰地离开,张恒德冷哼了一声,半悬的屁股一下坐实了,大口喘着粗气,心里骂道:“王八蛋,你周迪辉也想当墙头草?哼,小子,你还不够当墙头草的资格!”
对于周迪辉不想自己出面沾惹麻烦,又舍不得放弃自己的铁杆亲信——刑侦中队队长——的心思,张恒德再愚蠢也看穿了。
第490章 就以打来决定
他在气愤的同时,更有一种树倒猕猴散的悲哀,最让他悲哀的是现在树还没有倒,这些猕猴就开始散了。不但周迪辉生了异心,那个被马修德留守在镇政府的彭和文显然也生出了异心,这个家伙直到马驿镇的知青都走完了才打电话给自己,还不就是在犹豫、在权衡吗?
“都他玛的是一群吃里扒外的王八蛋!”忿忿不平地骂完,张恒德再也顾不上其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枪、弹夹,急匆匆地朝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