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课-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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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第二天上午手机响,我以为是臭鱼,却是老洞。急火火地说他正在车上,马上开车来接我,要我赶紧穿好衣服。我问什么事,他说叫我出去吃饭,饭桌上会见到出版社的沈编辑,和金卓如的女儿江葭。原来还是给金老头子写传记的事,我几乎忘了。我问他女儿又是怎么一回事。老洞说,他女儿是他惟一的亲人,也是他的经纪人,先见他女儿,然后由他女儿带我们去见老头子。原来老洞和沈编辑还都没见过金卓如,一直是跟他女儿江葭在交涉。
“他姓金,他女儿怎么姓江呢?”在车上我无意中问了一句。
“不知道,兴许他老婆姓江吧。”
聚餐的地点是出版社附近的国宜饭店。我们先到,和沈编辑见了面。老洞忙着介绍我,连吹带蒙的。沈编辑是个戴着眼镜满脸褶子的中年矮个女人,似乎很相信老洞,没怎么问我的情况就定下来了,也许她是老洞发展的新情人吧。事后我才知道,出版社连着找了两个作者,一个说好以后因为突然来了写电视剧的活,撂下这个不干了,另一个狮子大开口,要价五万,出版社只得放弃。沈编辑实在抓不着作者,这才求助于老洞,老洞就把我想起来了。等定下我之后,那位要价高的作者主动刹价,降至三万,沈编辑说只能给两万,而且还只是口头协议,书面合同要等稿子写出来看过后才能签,那作者不干了,这才又想起我。所以这次见面又拖了一个多月。我根本不懂出版行业和稿酬的事,在饭桌上只听老洞一个劲儿吹我,说我是著名青年画家,文笔也如何如何好,发表过多少重要的美术评论,心里还美滋滋的,根本没提稿酬的事,稀里糊涂就应承了下来。
我们说着话,进来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沈编辑起身欢迎,我知道,是金卓如的女儿江葭来了。她落座之后才摘下墨镜,素面朝天没有化妆,穿一身很正式的黑西装,色泽鲜亮但不算名贵,身上也没佩带什么首饰,普通工薪阶层的打扮,让人看不出是大画家的女儿和经纪人。她看上去四十出头,比我想象的年轻多了,我原以为八十出头的金卓如的女儿,怎么也该有五六十岁。
老洞和沈编辑介绍我俩认识,面对面仔细一看,忽然觉得有点脸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老洞又把刚才向沈编辑吹嘘我的那番话说给她听,说到兴高采烈处,竟提议让我给江葭现场画个像。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好答应,没带作画工具,就找服务小姐现场要了一只圆珠笔和纸张,画了起来。
再仔细端详她的那张脸,画出脸庞的轮廓线后,我才突然想到:这不是我在冰点酒吧里画过两次像的那个少妇吗?可在酒吧里她显得比现在年轻,也就三十多吧。也许是酒吧的昏暗光线为她隐去了许多皱纹?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里暗叫不好:她要是认出我来,肯定不会要我写她老爷子的破传记了。她认出我没有呢?
从她的表情上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她一直在侧着脸听老洞的介绍,可能没有仔细看我吧。酒吧里的光线比较昏暗,兴许她原本就没有看清我。那次之后,她倒是再也没去冰点了。还是她已经认出了我,碍于出版社的面子才不起身告辞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笔底下就有点乱。而且又是圆珠笔,画上去不能擦,心里更没底,勉强画了个大概,比在酒吧里画得差多了,就递了上去。等着江葭说不好,我就走人。这是我为她画的第三张肖像,既然前两张都看不上,这张更不用说了。
老洞接过画,看了一眼就抿住了嘴,想皱眉头怕江葭看出来,递给沈编辑。沈编辑是外行,说了几声“好”,递给江葭。江葭看了两眼,说:“画得还真不错。本来说今天就请你们去见我们家老爷子,可老爷子身体不适,有点感冒,年纪又大了,改天再见吧。这位林画家,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下,以后我直接跟你联系吧。”
我没有名片,就在刚才的圆珠笔画的背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林临溪”,留下了电话号码。
江葭卷起画放进皮包,说了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离开了房间。
老洞和沈编辑面面相觑,老洞问:“到了也没让咱们见金老爷子,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沈编辑笑了笑,没说什么,三个人就散了。老洞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回去等江葭的电话,不肯再送我,自己开车走了。
010
一路往回走,我想她多半是认出了我,不会让我写传记了。但为什么索要电话号码呢?也许是设个套想报复我那天的行为吧?管她呢,金卓如能养出这么不要脸的女儿,看来也不值得我一写了。
晚上梁莹回来,我没跟她说这事,权当什么都没发生。可脑子里翻江倒海,把下午的问题重新思考,始终有一个疑问:金卓如怎么会有这么个偷人养汉的女儿呢?而且还把情夫们带到同一家酒吧来,似乎在故意炫耀。虽然我嘴上说金老头子是画人体画的色情狂,内心里却觉得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让我追求八辈子都望尘莫及,尊敬得紧呢。
半夜里手机忽然响,是臭鱼来的,约我明天上午带潘灯去美院。我答应下来。
撂下手机我问梁莹,潘灯到底是不是处女。梁莹奇怪,问我问这干吗,是不是想打她主意。我说不是,而是觉得如果是处女还坦然地脱光了衣服让人画,那实在有点傻逼了。
梁莹一听就急了:“你什么意思?处女怎么了?处女就纯洁了?还是人体模特下贱?你还是搞美术的呢,把人体模特看成什么?如果你真认为人体模特下贱,为什么让我给你当模特,是不是觉得我也下贱?”
我真佩服她脑子转得太快了,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地反复偷换概念转移话题,让我根本就接不上话茬子:“你说的是个道德评价问题,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是心理问题。我是搞美术的,怎么会觉得人体模特下贱呢?我是说,如果是处女,脱光了衣服给人画,心理障碍就会大,恐怕过不了那一关。”
“你就是说,我脱光了让你画没有心理障碍,我不是处女是不是?”
“你怎么老往自己身上扯,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要不让我脱就没关系。我脱了你也画了,就有关系。你就是想说我不是处女是不是?”
我被逼急了,反咬一口:“恰恰相反,我想说你就是处女,我要像林彪同志证明叶群同志那样向全国人民证明你是处女,以后跟你上大街就高喊:梁莹是处女!”
她气得要死,挥起花拳在我上半身一顿乱捶,又弓起袖腿在我下半身一阵乱踢,我就抱住她挠她痒痒,把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风波才算平息。
“其实,我讨厌处女。”我说。
“为什么?”
“如果说荡妇是大学毕业生,良家少妇就是中学毕业生,未婚女青年就是小学毕业生,处女就是学前班幼儿园的水平了。你说,哪家公司愿意用学前班的童工?”
“那你喜欢荡妇了?”
“否,我自己才小学毕业,如何驾驭得了大学生?还是你这样的小学生合适。”
“但我听说你是个热情很高的业余教育工作者,而且是幼师毕业,专门喜欢向小朋友普及性教育?”
“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想的都是找处女结个婚,然后找荡妇鬼混,还盼着有个未婚女青年来第三者插足,离完婚后又有个也刚死了丈夫的有钱老太太等着你嫁过去,她死后好让你继承遗产。”
“那么长远,咱没想过。”
“去死吧你!”梁莹说完想翻身睡去。
“你说潘灯到底是不是处女,我真怕明天事到临头她再掉链子,那我在朋友面前多没面子。”
“八成是,我跟她住了半年,就没看见她跟男孩子单独在一起过,也没听她说自己谈过恋爱。”
“离家半年都不谈恋爱,她可够能坚持的。中国男人这么多,性教育硬是没普及到她那儿去!要不我明天去她那儿先把她教育了,再带她去见臭鱼?”
“你试试看呀……”她刚说出口又后悔了:“别拿她开玩笑了,人家小姑娘纯洁着呢,你明天尽量帮帮她啊。”
看来她们俩一起住了半年,还真是住出了感情。
011
第二天上午我就带潘灯去了,一路上潘灯还大义凛然,一副脱光衣服任人画的洒脱样。可见到臭鱼,她的脸“腾”地红了,果然如梁莹所言,看来是个处女。
臭鱼乜斜着小眼,来回打量了她几遍,把我拉到里屋悄悄说:“你女朋友,可够肉乎的。”
我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女朋友的女朋友。”
他眨巴了半天小眼才听懂:“哦,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敢把女朋友交到我的魔爪里。这位吧,说老实话,条件不算太理想,但也能凑合。”
“啥叫凑合?是你打电话找我要人的,我把人领来了,你又挑肥拣瘦,就那帮读书的小孩儿,有个女的给他们画画就行了,还挑什么挑?”
“不管怎么说,老同学的面子肯定要给,你带来的人肯定不能打发走。”
“别给我面子呀,要不你就别用,要用,工钱得多给点。不过,我女朋友说她还是处女,当人体模特恐怕不行,你就给她来个着衣的吧。”
臭鱼一听这话,眼睛亮了,我知道他又起坏心眼儿。我们出来,他给潘灯开出了价钱:着衣模特,兼职,4元/课时;人体模特,专职,10元/课时。上午4个课时,下午3个课时,专职模特美院免费提供食宿……
潘灯心里算着帐,嘴上询问着。专职啥意思?就是不能干别的,得住到美院来。那还是算了,她还不想丢掉酒吧那份工作。啥时候结帐?月底。兼职能隔一天来一天吗?能,隔几天都行,什么时候来都行,但前一天要说好,说好了就必须来。啥时候来?上午九点,下午一点,准时来就行了。可以上午下午连着做吗?当然可以。周末周日也可以吗?可以,美院有业余班,周末周日上课。
从美院出来,潘灯很满意,我也如释重负,早知道人体模特必须专职潘灯肯定不干,我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离开美院十年,这是数得上的第几次回来,真是把这里的规矩全忘光了。回头望一眼校园,不禁有一点感慨,想起“无颜见江东父老”这句话。
012
接下来的几天平安无事。我还是上午睡觉,下午以梁莹为模特画画,晚上去酒吧。老洞每天清晨都来个电话,把我和梁莹吵醒,问江葭跟我联系过没有。我说没有,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老洞说,也许她没看上你吧,也怪我画蛇添足让你给她画肖像,你又没画好。我说“是是是”,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真懒得理他,净给我找没用的破事儿!
手机又响,我半天没接,响个不停,梁莹拿过来递给我,一看,不是老洞,一接,是个女的。
“林临溪吗?”
“是。”
“在哪里?”
“在家。”
“你家在哪儿?”
我说出了所在街道和门牌号码。
“你等着,我十点过去。”说完挂了电话。
这女的是谁啊?没告诉我就把电话挂了。我看了一眼梁莹,心里直犯嘀咕。
“谁啊?”梁莹闭着眼睛问。
“一同学。”
“男的女的?”
“男的。”
屁股挨了她重重一脚。闭着眼睛也能踢这么准。《小说下载|wRsHu。CoM》
“我都听出是个女的了。你还编!”
“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