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蛇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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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仲推开门,吱咛一声。我们缓缓步入。
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朽味,我产生一阵恶心的感觉。
柳仲找到灯绳,啪嗒一声,屋里充满昏黄的光。墙上有只小蜥蜴,受到惊扰,快速爬到天花板,然后耸起肩背看着我们,琥珀色眼珠鼓突着,似乎有灵性。
唐纤纤朝蜥蜴扮个鬼脸,故意发出低低的怪声。蜥蜴猛地窜了一下,不见踪影。
“纤纤。”柳仲示意唐纤纤。
“怎么了?玩一下嘛。”唐纤纤瞥了柳仲一眼,“这么破的地方,如果不乐观一些,我会崩溃的。”转脸看着我,“是不是,夏兰?”
我没回应,只觉得累,坐在椅子里休息。
柳仲说:“这只是过渡,没有找到更好的住所之前,这里就是最好的。”
我问:“门外的癞皮狗怎么办?”
柳仲站在门后,透过门缝朝外看了看。
唐纤纤惊呼一声:“天哪,门上的缝隙那么宽!”
柳仲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唐纤纤安静。
我淡漠地笑了笑:“纤纤,你怎么不乐观了?”
“这怎么行?”唐纤纤显得坐立不安。对她来说,门上的一道缝隙,比这破败的小屋可怕一千倍。
柳仲说:“别担心,木条我都准备好了,钉上就行。”
唐纤纤看了柳仲一眼,轻声说:“这个,你倒想得周到。”
我忍不住笑了。
“夏兰,你还笑?”唐纤纤坐在桌子对面,舒展着双腿,“这一带肯定住满了偷窥狂。”
“谁敢偷窥你?”我看她一眼。
“那倒是。我会把他们的眼珠挖出来,让他们吞下去。”唐纤纤恨恨地说。
我相信,唐纤纤一定做得出来。
我环视屋子。好在里面有个小套间,黑乎乎的,懒得去看,估计不到10个平方。外间约20个平方,墙边靠着一块床板,角落横放着两条长凳,门板后面有只铁皮炉子,旁边是青灰色的大铁桶。
柳仲从门边转过身。“癞皮狗还没走,靠在五米外的墙上。”
我皱了皱眉头:“他到底想干什么?”
柳仲说:“看样子,像是小偷。”
唐纤纤说:“这也太张狂了。”
柳仲提醒道:“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
我问:“怎么处置癞皮狗?”
柳仲坐到椅子里,说:“先别管他,把情况了解清楚再看。我们初来乍到,不要有异常举动。”
我问:“他为什么盯上我们?”
柳仲说:“夏兰,别想那么多。我们是外来者,换了别人,也一样的。”
我说:“无论怎样,我们要防着癞皮狗。”
柳仲点头说:“你们安顿好以后,我就出去走一走。”
柳仲说的“走一走”,就是探查四周的情况。
唐纤纤伸个懒腰,说:“虽然很困,却不想睡。”
我有些发愁。这里环境太恶劣,用水都成问题。蛇人离开了水,简直无法想像。但这里的确很安全,因为蛇人猎手不会猜到,我们竟然住在这里。
其实我明白,柳仲领我们来此避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的身体没有恢复,如果真的遇到追杀,根本无力抵挡。
柳仲提起铁桶,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我到旁边接水,你们先把行李整理一下。”
刚才进门前看到了水龙头,距离小屋不远,在这一带算是不错的地形了。
我与唐纤纤将行李拖进小套间,打开灯,小套间比我们想像的好一些,至少地上是干净的。
“这也算个惊喜吧。”唐纤纤笑道。
(17)新家的第一个夜晚
对面的墙上有扇小窗,黑乎乎一团。我从皮箱里拿出窗帘,唐纤纤配合我,将窗帘挂好。窗帘是粉色的,将屋里的气氛提高了一个档次。
我看了看天花板,说:“收拾一下,还是可以的。”
外面门一响,柳仲提水进来了。“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明天去买煤气灶。”
柳仲和唐纤纤将外屋的床板抬进来,直接放到地上,让我们睡觉用。
“你怎么办?”我问柳仲。
“我在外屋,地上铺点东西就行。”柳仲说。
唐纤纤说:“我到了一个生地方,第一晚肯定睡不着。干脆我们聊天守夜吧。”
柳仲看了看我,说:“夏兰顶不住的。”
我接住这个话茬儿,淡漠地说:“那你们两个聊吧,我去睡了。”
柳仲一怔,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纤纤说:“夏兰,瞧你,太敏感了。”
“哪有?我的确很累,想休息。再说,我是更年期综合症嘛。”我说。
唐纤纤嘻嘻笑道:“好了,逗你开心的。走吧,一起去睡,今天晚上咱俩可是同床共枕哟。”
我的面颊红了红。只要唐纤纤能收敛她的尖刻态度,还是非常可爱的,而且显得调皮率真。
朝里屋走去,我回头瞥了柳仲一下,发现他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
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睡觉前服了“海珠”,原想让自己安宁一些,却辗转反侧,脑袋里嗡嗡直响。
唐纤纤也没入睡,只是静静躺着。
我听见房门轻响,柳仲出去了,开始巡察房屋周围的情况。外面那个小偷肯定离开了,柳仲会跟踪到住所,仔细探查。
房间一片沉寂。
忽然想起我和苏小婉去花圈店的情景,当时遇到的蛇人,就是此刻躺在身边的唐纤纤……
既然当初唐纤纤可以骗过我们,那么,这片阴森破败的棚户区,会不会也隐藏着更高超的蛇人?
不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睡过去。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疯疯癫癫的叫声——
我要自杀……老娘要自杀……老娘要自杀!
我从床板上爬起来,走到小窗前,撩开窗帘朝外张望。夜幕中的棚户区,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光影中。视野范围里,没有找到那个疯女人。
无意间看见了柳仲,正敏捷地爬过一道围墙。那里也许是癞皮狗的家。
柳仲的身影很快消失了。我不由得攥紧手掌,捏着一把冷汗。
唐纤纤问:“夏兰,在看什么?”
我打个楞怔。“哦,看见柳仲了。”
唐纤纤无声无息地起身,站到我旁边。“在哪里?”
“进了那座围墙。”我朝斜对面指了指。
透过窗玻璃,唐纤纤辨别了一会儿。围墙里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唐纤纤忽然伏下去,趴在地上,脸庞贴住地板。
“听到什么?”我轻声问。
她没有回应。一方面是目标不明确,另外,我们对这一带太陌生了,复杂的热源和空气震动会干扰判断力。
(18)附近有个后妈
唐纤纤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于是我也趴下来,面颊贴着地板,屏住呼吸,不仅仅通过皮肤感知,还通过耳膜与耳鼓之间的震颤进行辨别——
先是传来一片凌乱的啸声,然后变得清晰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正在恢复,不由得一阵喜悦。
我喃喃自语:“围墙后面,不像癞皮狗的家。”
唐纤纤说:“似乎有人显得躁动、悲伤。”
“会不会是刚才那个闹自杀的疯女人?”
“像是小孩子。”
我凝神屏气,仔细辨别一下。“嗯,就是小孩子。”
成人的热源与小孩子是不同的,小孩子更单纯。打个比方,成人的热源像是公共浴室的澡堂,而小孩子,则像一泓温泉。
我继续辨别着。距离有些远,能够达到这样的判断力,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我寻找柳仲的信息。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到了窗边。
随后,他开始移动了。
信息变得模糊……
忽然增强……
又模糊……
终于清晰了。
我和唐纤纤站起身,撩开窗帘朝外看。果然,柳仲的身影出现在围墙上。他回来了。
………………
“你们怎么没睡?”柳仲进门之后,看到我俩排着队,整整齐齐站在屋子中间,不禁一怔。
我笑了:“我们在监视你。”
唐纤纤说:“盯紧你,看你敢不敢花心。”
柳仲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这样的笑容非常迷人,有着孩子气的羞怯,天真而魅惑。
唐纤纤的眼神有些发痴。马上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老实交待,你翻墙干什么去了?”
柳仲的神色变得黯然。“那间屋里,有个后妈在虐待前妻的孩子,很惨。”
我忙问:“怎么回事?”
柳仲坐到长条凳上,静默一下,说:“前几天我来找房子的时候,见过那小女孩,名叫悠儿。当时悠儿被绑在桌子腿上,身上缠着点燃的绒布。”
“那后妈太狠毒了。”我愤愤的看了眼窗外。
柳仲说:“绒布条绑在身上烧着,可悠儿却不反抗。甚至,为了讨后妈的欢心,她还为后妈去买折磨自己的绒布,而且要质量好的,燃烧时间有保障的。”
“什么?”我目瞪口呆。
就连一向冷漠的唐纤纤,都有些动容。
柳仲说:“我刚才去看悠儿,又见她绑在柱子上,腰里拴着一条点燃的绒布,正在起火冒烟。”
“家里其他人呢?”唐纤纤问。
“没人了。她爸和后妈晚上都不在家。”柳仲说,“我决定救悠儿,从窗户钻进去,帮她解开了绒布,可她瞪着我,叫道:‘你别管闲事!’”
我震惊了。
柳仲苦笑一下——
“悠儿对我说:‘我被绑着还好一些,不然,后妈更要折磨我。’”柳仲停下话头,顿了顿,说,“那一刻,我真的有些狼狈。对那个小女孩来说,同情是毫无意义的,那种温情反而给她招来更大的灾难。”
“然后呢?”我追问。
“悠儿连叫带哭,求我把她绑上……”柳仲不再说了。
屋里一片沉寂。
我坐到椅子里,第一次开始思索一个问题:
人性究竟是怎样的?
我能够变身为蛇女,也许,真的算是一种解脱吧?
(19)再忍耐一下
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勉强睡着。迷迷糊糊,感觉脸上暖暖的,一道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我艰难地睁开眼睛。面前一片五彩斑斓的光芒,本能地伸手遮住前额。
脑袋晕晕的,不喜欢这样的阳光。空气中飘浮着灰尘,嗓子一阵刺痛,拼命喘了几口气。
楞了一会儿,才想起搬了新家,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地方。转过身,床板另一侧空着,唐纤纤已经出去了。
看看表,竟然已到了上午11点。起身从小套间出去,外屋没人,光线昏暗。桌上放着一杯凉开水,杯底压着纸条:夏兰,记得吃药,我们去买煤气灶了。
柳仲的笔迹刚劲飘逸,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从水杯旁边拿起药瓶,拈起一颗“海珠”放进嘴里,刚用水冲下去,听到房门外面传来脚步声。柳仲和唐纤纤回来了。
柳仲先推开门,看见我披头散发的样子,关切地问:“好些吗?”
我清了清嗓子:“嗯,适应一些。”侧脸朝外看了看,“煤气灶买了?”
唐纤纤一步跨进来。“这下能做饭了。”
我挽起袖子,说:“今天我来吧。”
唐纤纤笑了笑:“你是重点保护对象,柳仲可舍不得让你受累。”
柳仲将脸转到窗外,忽然抬手指了指,说:“那就是悠儿的后妈。”
唐纤纤的笑容立刻收敛了,抢前一步朝外探望。
一个略施粉黛的女人刚从外面回来,穿着鲜亮的大衣,一脸的不耐烦和怨恨。她径直走到斜对面,进了自己家。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悠儿在哭。虐待又开始了。
唐纤纤什么都没说,低头走到门边,收拾煤气灶。
我过去帮忙。我俩都默默的。
柳仲在房间里徘徊,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