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堪时节正芳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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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不担心自己会把他的比赛搞砸,自己何必操心呢?干脆就当综合楼画室半日游吧。晏初晓坦然地笑道:“我不紧张,你画吧。记住要把我画好看啊!”说着,就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大咧咧地像别的模特一样坐在台上。
颜行书微笑着坐下,拿起画笔,仔细地端详着她。接触到他的目光时,晏初晓心如撞鹿,少有的躁动。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分,她直了直身,微笑着回应着他的目光。
她远远地凝视着颜行书的眼睛,此刻,那深邃的眼眸里像是一片浩淼的大海,而她的心化作一尾鱼鳞,闪动着,仿佛即将游入那无垠的深海。
颜行书开始在画纸上起笔,沙沙地落笔声像是一场新雨随风潜入她的心中,润物细无声。
她对男生一直存有偏见,认为他们都是行走在尘世间的俗物,不屑一顾。从她懵懂晓事开始,包围她的都是男子。晏爸就不用说了,粗犷如李逵,还将恶习延传给自己,弄得她都识趣地觉得自己是从梁山水泊来的一般。六大师兄也个个彪悍,粗手粗脚,没事爷们长爷们短的,完全不能给人留下遐想的空间。还有围着雨薇身边的一帮追求者,个个都是尖嘴猴腮,奴颜媚骨的嘴脸…。
她不喜欢《红楼梦》,但是极为赞赏里面贾宝玉说的一句话“女儿都是水做的骨肉,男子都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可惜贾宝玉就算有金陵十二钗做保护伞,来屏蔽自己的浊臭之气,晏初晓还是不留情地在心底下了斩立决,话留下,人拖出去斩了!她平生最见不得这种故作高雅,卖友求荣的登徒浪子,何况这个小贾还卖性求荣!就这样,曹老先生呕心沥血创造出的鸿篇巨作中男主角无缘无故惨死在她的白眼下…。。
而此刻冥顽不灵的晏初晓却被面前的尤物悄然打动了。他与她所接触的男生都不同,宛如从云缝中飘然而至。他举止优雅,气质谦和,纯净的眼神像个庄严的传教士。他能将笑容演绎得让人心动,柔肠百转又分寸在握。望着他,晏初晓不禁也嘴角上扬,笑了。
窗外雨还在下,晏初晓的心事,在那个光线略显昏暗的画室悄然发芽,短短两个小时,杏花开了梨花开。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却改写了武侠小说,侠女难过美男关。
画画完了,在交上去之前,他将作品递给晏初晓,笑道:“先让你审核审核,没把你画丑吧?”
早已按捺不住的晏初晓忙接过来,只见洁白如雪的画纸上,现出一个恬静的少女肖像。在昏暗交界处,女孩有着点点水润明眸,笑容清澈明亮。她的衣服已然湿透,现出她青春活力的轮廓,携带着迎面扑来雨水的清新。晏初晓不敢相信画中人就是自己,但那张脸庞分明是熟悉的。不同的是画中的女孩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云丝般柔细的长发随风飘起几缕,还残留着雨水。
看着她疑惑的样子,颜行书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擅作主张稍稍改了你的样貌。我只是觉得你要是留长发会感觉更好一点。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改过来…。”
“别,这样挺好的。”晏初晓忙打断,羞涩道:“我很喜欢。”
这时,先前嫌弃晏初晓的眼镜男生凑过来,打量着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摇头晃脑地吟道:“飒飒清风新雨来,芙蓉宛转在水湄。洛神笑隔盈盈水,雨中还生渺渺愁。露洗玉盘金殿冷,风吹衣袂满园秋。相看未用伤迟暮,别有清溪一种幽。”
这家伙瞎嘀咕什么玩意?晏初晓随性脱口而出:“什么鬼?”
听着她惊人之语,眼镜男孩立马大跌眼镜,他扶了扶眼镜,重新审视着她;而颜行书包容地笑笑。
眼镜男孩痴呆地指着画的右下端,眼睛还停留在这个突然性格大变的女孩,道:“喏,是这个鬼。”
果然,在画的右下端有一首用钢笔行书写的小诗,就是眼镜男孩吟的那首。晏初晓看不懂,但是从字里行间揣度,这诗应该是夸自己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故意干咳了一声,佯装镇静样,其实心情早已像焰火一样蓬松绚烂。晏初晓客气道:“过奖,过奖!”俨然一副闯荡江湖已久,放浪不羁的侠客。
眼镜男孩推了推眼镜,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向颜行书道:“行书,我看这次你看走眼了。这位姑娘完全不像你的画和诗句中的女孩嘛。”
这句话她听懂了,心里不禁愠恼,画的不是我难道是你啊?碍着才子在场,晏初晓没把心里所想全部倾泻而出。她稍稍侧目而视多嘴之人,笑着向颜行书说道:“你的钢笔字写的不错,诗也挺好的。”
颜行书温和一笑,预备要说点什么。这时,惹人厌的麻雀又开口了:“行书,本来就是练书法的,当然也写得一手好钢笔字。颜行书,你没听说过吗?法律系的大才子,又是书画部的部长。…。。”他显派自豪的样子,与梁山伯手下的四九倒有几分神似。
看着眼镜男孩像是要从三皇五帝开始介绍起颜行书,晏初晓笑着打断:“不好意思,我是刚来的新生,所以还不太了解。”
“原来是学妹啊!”眼镜男孩恍然大悟,热情道:“不知者无罪。行书,这个礼拜星期五要竞选学生会会长。我就说嘛,他貌似潘安,才比宋玉,极具领导者才能。在我们法律系就已经是佼佼者,你是没听过他在模拟法庭上的慷慨激昂的辩护,那叫一个绝!像他这样的人不当学生会会长,还能有谁?学妹,走过路过莫错过,来投一票吧!”
听到好友这样显摆自己,颜行书脸上有点挂不住,笑道:“你别听于戈的,他那是夸大其词呢!”
眼镜男孩的话已经让晏初晓对颜行书心生几分仰慕,现在又听到他谦逊的口气,她对大才子的好感又噌噌地上涨了好几层。晏初晓爽快地答应道:“好的。我一定会去投票的!我还会回去号召寝室里的姐妹们投票!”
颜行书没有拒绝,坦然致谢道:“谢谢你啊。又一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晏初晓大大咧咧地伸出手,道:“我刚才已经帮过你的忙了,你承诺过我的报酬呢?”
颜行书惊诧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将伞递给她,同样用一种江湖口吻道:“我说话算话,报酬奉上!”
在雨中,晏初晓欢天喜地地撑着颜行书给的黑伞,脚步不禁翩跹起来。没想到黑伞也是这样极富诗意的,她调皮地旋转着黑伞伞柄,完全不顾雨滴再一次地甩在自己的脸上。最后,她甩着伞一路兴奋地小跑起来,颇有音乐剧《雨中曲》男主角金凯利的风范。此刻她的心像一只噙露的花苞舒舒缓缓地绽开。
才华馥比仙,光芒夺目叹无缘
回到寝室时,夏瑜看到她湿透的样子,边递干毛巾边问她:“晏子,你有伞怎么还淋成这副样子?快擦擦,不然要感冒了。对了,我帮你冲一杯板蓝根吧。”
晏子笑着拿过干毛巾,豪放地说道:“小小鱼,不用了。这点小雨算什么,我可是练武之人,身体倍棒着呐。”说着,就信步坐在床边,傻傻地笑着。
对床的“恋爱女王”林康悦看出苗头,边偷瞥一眼她,边吹着刚涂的指甲油,漫不经心地问道:“诶,楼上的Tom姐,坠入爱河怎么用英文说呐?”
Tom姐,是英文系汤牧云的外号。因为平常她老蹦出几句洋文,不时显摆自己家里有多少亲戚在美国,还说当英语教授的父母已经帮她想好了出路,等她大学毕业后就送她去美国留学,以后在美国定居。她三句话不离美国,彻头彻底地崇洋媚外。所以寝室里的全体姐妹义愤填膺,不约而同赐给她一个响当当的外号:Tom姐。还祝愿她在美国找到她的Jerry哥。
Tom姐从蚊帐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英文词典,不屑道:“fall in love with 。诶,康悦,这可是高中时学的,你都还给老师啦?”
林康悦的脸霎时难看了一下,本想用Tom姐这块笨重的砖来引出自己下面的金玉良言,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她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一只玉手轻轻将上铺露出的头推了回去,假笑道:“好了,没你事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Tom 姐哼了一声,又回到蚊帐内。林康悦面向斜对床正叠着衣服的常静,漫不经心地感慨道:“这真是一个恋爱的好时节啊。我今天进女生宿舍楼时就看见门口有好几个男生不打伞,就那样浑身湿嗒嗒地站在雨中等着心上人呢。常静,你说恋爱中人怎么都爱用淋雨这招啊?”
常静也笑嘻嘻地看向还沉醉的晏初晓。她似乎意识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傻不隆冬地问道:“说我呐?”
常静直截了当:“晏子,你今天是不是看上什么人了?一举一动都不正常啊,还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看到蓄足了气势,林康悦顺势起帆道:“小丫头,你今天逃专业课,是不是去私会情郎呀?”
“什么?晏子,你看上谁啦?”Tom姐的耳朵还挺灵,立马再次探出头来。
看到她们群起而攻之,晏初晓忙站起来,故作镇定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私会情郎,什么看上谁,没有的事。”她随即佯装生气道:“我倒要教训下你们。发短信跟你们讲我在综合楼,等你们拿伞接我回去。结果呢?一个都没来。哼!还好姐妹呢?!”
那几个姐们立刻打马虎眼,低下头去各干自己的事。
夏瑜还是端了一杯泡有板蓝根的水给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晏子,门口那把伞是谁的啊?”
晏初晓的脸立马刷地红了,正在脑海里搜寻着用什么借口应付过去。这时,林康悦替她答了:“还不是哪位大叔的。晏子就招大叔级别的喜欢。”
“谁说的?”晏初晓把水杯往夏瑜手里一推,站起来脱口而出:“康悦,这回你没猜对。这伞可是一位大帅哥借给我的。他是书画…。”她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偷偷瞟了一眼周围的姐妹,她们都贼贼地笑着,就等着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呢。林康悦率先笑道:“不打自招!晏子,这回你可别想赖。乖乖向组织交代动态啊!”
晏初晓心里暗嚎了一声,又栽在林康悦这条美女蛇手中,防不胜防!她坦言道:“就是借把伞而已。芝麻绿豆点大的事,你们还真当什么头版新闻一样。这伞,要还的。”
一向宽厚待人的夏瑜笑着打趣道:“芝麻绿豆点大的事情,你还瞒着我们干什么啊?晏子,刚刚我可看出你心里有鬼啊。”
林康悦不咸不淡地说道:“就是借伞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借伞还是有可能会生成一段情缘的,许仙和白娘子就因为借伞成就一段千年之恋,够浪漫吧!”
常静则大加夸奖道:“晏子,还伞好啊。有借有还,再见不难。下次,你再借本书什么的,保证一来二往中,你就有“押寨丈夫”了!”
晏初晓无语地看着这些涂指甲的,叠衣服的,端水的,佯装学习实则隔岸观火的,她们手中文武不乱,舌间灿若莲花,一个个赛过大舞台的名角儿。这群长舌妇们!
还未等她发飙,门被试探地推开了。几个略显成熟的女孩子出现在她们面前,捧着一叠宣传单,一看就是哪个部门的小丫鬟们。
林康悦收敛了笑容,问道:“有事吗?”
那几个女孩子径自走进来,领头的介绍道:“我们是学生会的。新一届的学生会将要改选,这个礼拜星期五在阶梯教室进行学生会会长改选。”说着,就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