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门当户对-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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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么几分钟,华梅还没开几步路,就将路边一个早起晨练的老大爷给撞了。伤了人的华梅是越来越慌乱她直接踩着油门又将车开上了路边的花池。亏了是低档,车速不快,但也将人家车头磕得凹进去了一大块。
华梅没驾驶证,也是倒霉蛋。这大爷的儿子赶巧了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人家不稀罕赔偿,非要严惩不可。多令他觉得恶劣啊,他老父亲的两条腿,齐刷刷地从关节处被碾了过去。
就这样,华梅被拘留了。
老大爷的医药费一算,前期后期治疗费要二十多万,这还没算上老大爷伤愈后伤情鉴定赔偿。
喻夏鸿的哥们也怒了,人家什么事儿都没做,车就被扣了。然而,华梅进了看守所的第二天,吐得昏天黑地的,看守所的女警带她一检查,她怀孕两月,于是她又被提前放了出来。
喻夏鸿是个没经过事儿的孩子,他也就去看守所给华梅送了一回衣裳,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倒不是说他没良心,他这几天正到处借钱呢,碰了无数的壁,越碰越来气。最后气得他转身不管这事儿了,反正,又不是他做的。
怀了孕的华梅被放出来后,人家伤者家倒是通情达理的,你医药费、赔偿费,别欠了就好,可华梅哪里有钱?
天下的路,一刹那便走绝了,华梅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茫然地站在城市街头巷尾,这个城市这么大,谁都有家,就她自己没有,连一个能帮她的人都没有。转了一天之后,华梅拿起电话,唯一能为她着想的人,世界上怕只剩下周彦了。
周彦听完,也有些啼笑皆非,自己是不是特别傻?没错,他此刻的想法就是这样的。路志青觉得自己傻,华梅也觉得自己有求必应,自己又不是庙里的菩萨,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听完华梅的哭诉,周彦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解华梅,了解她的脾气,了解她的环境,他也知道,如果此刻他挂了电话,这个小姑娘,也许真的会走上绝路。没办法,周彦只好问她:“你男朋友呢?”
站在街头的华梅悲痛欲绝,她刚才去了喻夏鸿家,喻夏鸿的妈妈连门都没叫她进。人家也很客气,直接告诉她,因为借车的是喻夏鸿,修车钱这笔费用就由喻家出。那车有保险,但是华梅这样的不在赔偿范围之内。喻家以前垫付的五万块医药费,也不要了,算是给华梅怀孕的精神赔偿,孩子……喻家也不要了。
喻夏鸿的妈妈说话很客气,“姑娘,你看看这年月,谁还吃怀孕上门来威逼这一套啊!电视剧都不演了。这样,阿姨也是个女人,也理解你。我们家认倒霉,再给你拿出五千。不过,这五千你得拿医院的人流单子来换,你要不方便,阿姨陪你去。你想好了,不然这五千也没了。你还小呢,还在读书,可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你一辈子,是吧?”
华梅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她长这么大,从没这样聪明过。喻夏鸿,他不是个良人。
听完华梅的哭诉,周彦为难了。怎么办?他是有钱,但是这钱他出得憋屈呀!不给吧,他太熟悉华梅了,那就是将她往绝路上逼;给吧,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周大哥,你要不拉我一把,我就只能死了。”华梅失声痛哭。
Chapter 11 解脱于过去
周彦茫然,这一刻,又是如释重负地觉得解气,又觉得纠结。
她不停地说死,这是在威胁自己吗?以前华梅可不这样。
他记得,很久之前,他陪着华梅回她老家。华梅家是廣朴乡民,全家人一起发声,一天都说不了十句话。见了外人,不分大小,—说话全家人脸就红。
周彥第一次去华梅家的时候,她家老爷子开始还对自己不满意,只怕他骗了人家姑娘去。毕竟,他们家三代才出了华梅一个大学生。
后来,周彦一直表现,又是聊天,又是跟着下地,他还拿出身份证,表示随他们查!这样全心全意地陪着老人待了好多天,老人这才松口,还是一句最质朴的话,“娃不懂事,什么都没见识过,你多担待。若是你等得了,毕业再完婚,中不中?那现在可不能一起啊!那个不能一起,那娃小,以后你要是不愿意娃,那娃可怜咋办?我们也不能去城里找你吧?”
周彦一笑,欣然应允。
离开华梅老家的那天,老爷子扛着半麻袋干菜,周彦在他家就爱上这—口的。老爷子一路沉默地跟在闺女和周彦的身边。周彦想帮他背,老爷子就是不许,怕弄脏了他的好衣裳。
那一路,舍不得打三轮摩托,老爷子就背着半麻袋干菜跟了七八里地才到沥青路上。
从那年开始,每年周彦都能收到好几次菜干,一直到华梅坚决不许老家人再往学校寄这个,周彦才没有了这口福。 帮?若是看华梅的面儿上,周彦是根本不会有半点儿同请心的,可他一想到那质朴的老爷子,便又不忍起来。
周彦安慰了华梅几句,说让他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华梅不肯,又哭又求。周彦无奈,只能先约她去了他们以前常去的茶社。约完,挂了电话,周彦就坐在那里发呆。
何双双顺手关了电视,侧脸看看周彦,问他:“说说吧?”
周彦苦笑,“说什么?”
何双双一蹙眉,“人家怀孕了,都找上门了!”
周彦看何双双脸色不快,忙拉着她往自己的怀里拽,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倒是非常自然,仿若很多疙瘩一下子在管道里被贯通了一般。他现在可以确定何双双就是他一直想要的那个人。
认识了这么久,她从未在自己身上要求过根多。她总是笑盈盈地带着一股子愉快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因为自己受过很多委屈,可是从不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一丝半分。
这段日子,自己是任性的,甚至以前在华梅那里受到的气,他都无形中反着来,他给自己一千个理由来拒绝这样好的女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傻?!
长相漂亮有用吗?她会主动去医院陪着自己吗?温柔似水有用吗?她会光着脚丫子,为了一张照片而爬一整座高山吗?她对自己的好是没有任何要求的,只是好,就像自己以前一样。
想到这里,周彦拥抱的力度更加强烈了。
何双双倒是有些慌乱,挣扎了一会儿,周彦越搂越紧,一边搂住她…边忙着解释,“你先别发脾气,这事儿跟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就是要判我死刑,也好歹看看证据再说,我冤枉啊!”
何双双听了之后,便安静地趴在周彦的怀里,伴着心跳听周彦解释。她脑袋是炸开的,有好多礼花在脑袋里燃放,一茬一茬的。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神智,喃喃地说:“你哪只眼睛看我发脾气了?”说完大概觉得不对,又加了—句:“她是你什么人,你跟我解释一下?”何双双嘀咕了一句,可是舍不得从这个怀抱里挣扎出来。
周彦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华梅是我以前的女明友……”周彦没看到,何双双笑得很诡异。没错,华梅跟他结束的那日,何双双就在隔壁的包间里,听得真真的,所有的事情她都听到了。只是此刻,她也不能做出,我什么都知道,我理解你那般的大度模样,呸!这事儿吧,作为新任女友,她必须拿出一个在意的态度。闹肯定是要闹一闹的,因为周彦现在可是她的。
周彦说了很多,没有从华梅讲起,而是从自己父亲那一辈开始讲起。他的童年,少年、靑年,他的姐姐、父亲、母亲……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你必须要令他对自己知根知底。周彦憋了一肚子的话,总想跟谁说说。很久以前他就想找个依靠,找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找个可以理解他的人,来说说自己这二十来年的岁月。他觉得自己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并且他的故事还是世界上最传奇的。
其实在何双双听来,周彦的故事也就是一部粗制滥造的小成本电视剧。
便是如此,何双双依旧听得很专注,她能从周彦寡淡的叙述方式里看到乡下那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站在家门口,看着别人合家团圆,而他们只有冷坑冷灶。
冬天,姐姐偷了别人家的玉米秆子烧了取暖,夏天,穿着他们爸爸的雨鞋,一个村一个村地在泥地里挖别人挖剩下的红薯。后来,跌跌撞撞长大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姐姐是幸福的,能看得出来,而周彦依旧在这个城市里徘徊着。他敏感,不自信,也不相信他人。他迟疑得犹如一个孩童在城市里一个人待着一般,后来他遇到了华梅,他全心全意地去维护这份情感,结果,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般不如意。
何双双蛮心疼的,不过她倒是蛮感激这份不如意的,没有华梅的离开,周彦也不会给她留下。
陈述当中的周彦,并没有因为那些不公平,那些艰难而偏执。甚至在回忆起小时候的艰难时,他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子释然。那些都过去了。
周彦说了很多很多,有时候他自己都快被自己给说哭了,不过何双双会在他眼泪掉出来之前,轻轻地拍拍他的头,对他笑笑,那一霎,他又觉得也没什么,毕竟都过去了。
梟后说到华梅,他更是半点儿不敢隐瞒。他说:“我觉得我没这个义务帮平梅。做不做是我的事情,她没权利要求我做这些。可是你没去过她家,那是一家子的老实人,若是他们知道了,那老爷子怕是活不成了。前年,我还穿过华梅她娘亲手给我做的鞋呢,一针一线都是老太太亲手纳的底子。现在谁还穿这个啊,但是我就喜欢这个,老太太在夏天给我做了五双,你看,我觉得我现在跟你在一起了,有些事儿要听你的意见,你说这钱借不借?”
何双双愣了一下。别呀,你把这个皮球踢给我,那多不仁义啊!不过难免的,她的心里动了一些小心眼,这事儿不好管。虽然她听着周彦就是个冤大头,搁在她身上,这钱打死她也不借。可是这样说,周彦会不会认为她不善良啊?
可是若是借了呢?作为女人,她非常了解一个女人在绝望的时候,抓救命稻草的那股子力量。那不会溺死的人,捞到着力点的劲儿小。
她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然后抬头看看周彦,说:“周彦,你想帮她吗?”
周彦赶紧解释,“她那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幼稚。而且,她家人也没能力帮她,我要是不管她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说到这事儿,周彦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傻爹周德凡。
那时候家里常来常往的,大多都是借钱的,不能说是借饯,其实他们就是来要钱的。他们像约好了一般,只要周彦家有人,便三五成群拿着医院的B超片子或者大学通知书上门来求援。
周彦那时候看不上他老爸,明明知道那是个有去无回的事情,他还给钱!因为这个,他们父子俩没少怄气。但那个时候,他爹总是笑笑说:“你也不等这几个钱花,人能吃多少啊,能花多少啊?别人拿去是救命的,乡里乡亲的,我们总要帮一下,难不成看他们去死啊?”
是呀,世界上总有你不愿意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喂!”何双双挥挥手,将周彦从他自己的思绪里给拽出来,“想什么呢?”
周彦心里酸楚,“也没想什么?嗯,你说吧,我听你的。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帮她。”
双双笑了,翻身又回到了沙发那边,这会儿她倒是自在了很多。最起码,他们认识了这么久,她从未在周彦家里这样自在过。
“以我的意见为主?”何双双问了一句。
周彦点头,“嗯,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