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琴弦-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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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一直都讪讪没有吭声，林纤澜立即意识到这个校长秘书可能来路不一般。

“林纤澜，”那个校长秘书看林纤澜不答话，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了，“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尧皇弦乐系冠军啊？现在你只是一个交不起学费的孩子而已，要不是刚才有人帮你交齐了这个月的课时费，你马上就会被赶出尧皇。”

林纤澜倒是对这句有些奇怪，还有谁会帮她交课时费？

“林纤澜，我真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丢脸的弦乐系冠军，哼，我看对古典乐系的比赛你就不用上了吧。”

林纤澜冷笑着摇头道：“我正正经经地求学，我父亲正正经经地工作，我们从来不想着害谁，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地方。真正丢脸的，是那些用国家给的权力，去换取利益，欺软怕硬，明哲保身，有锦便添花，落井就下石的人。”

校长或许是听到林纤澜的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干咳了两声道：“林小姐看来是误会了，有些误会……嗯，也是正常的。”

　

42　胜利

　校长和秘书分别都说了很多，总之是红白脸各一出，两个人分别都从各个角度说明了林纤澜的情况和尧皇的情况，随着两个人的情绪变动，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其实，无论是红脸还是白脸，他们说来说去还是让林纤澜放弃在外工作的事情，尽管林纤澜听得非常疲倦了，然而在这长达一个小时的对峙中，她仍然冷静地看出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校长和秘书都没有强调一件事——退学。

校长和秘书都似乎很避讳这个处理方式，即使是他们不小心说了两句退学，也是很快用其他的方式转开。

林纤澜觉得很奇怪，在她违反校规的情况下，退学难道不是最好的威胁吗？为什么他们一直都不愿意采取这个方法呢？

也许这就是对方的弱点，也是这场利益争夺战的转机所在。

所以林纤澜的脑袋飞速地转动起来。设想一下，如果有什么原因让他们不敢赶她出尧皇，那么最大的可能，就只能是他们最重视的一个问题——尧皇声誉。可以想象，如果一个如此富有盛名的学校，在一个学生的家庭遭到变故之后，就立即赶她出去，不知道会被外面说成什么样，对学校的名誉将是一个很大的影响。

再冷漠的人，也不愿意别人看到他们冷漠的一面，因为他们还需要对很多人伪装出他们的善良和热情。林纤澜笃定了这一点之后，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浮现了出来。

“校长你们说的，我都已经明白了，可是你们是在我与对方签订协议之后这样说，我恐怕无能为力，我只能保证以后不再这样做，可是这一期的合约我必须履行完。”林纤澜见大家已经差不多说开了，冷笑着摊牌。

“林纤澜小姐难道没有听懂吗？尧皇规定你不能……”

“是在我签订合约之后规定的，这种规定根本就不可能生效，当然，为什么要在我签订合约之后，马上强硬做这样的规定，想必校长心里有数。”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吃谁家饭，说谁家话，我不想同你争辩，而且对我解释一点用处都没有，我也不关心你到底是为谁卖命，云无心也好，蓝璃也好，我没有心力去猜测了，只是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跟我林纤澜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淡金色的阳光，斜射到小提琴样式的电话上，室内一阵沉默。

校长果然没有再想解释什么，而是稳稳坐定，转开椅子避了林纤澜的目光，这一下午，他已经说了太多，他知道坐在对面的，是好友的独生女儿，所以每说一句就像有根细针扎在他的良心上一样，这么多句，他已经很累了。

秘书还在作着喋喋劝导，林纤澜却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校长知道自己的秘书肯定搞不定她了。

过了很久，校长才转过身来，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只说了一句话：“林纤澜，其他的我都不解释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记住。”

“哦？是什么呢？”林纤澜很乖觉地扬起头，微笑着看校长那张岁月沧桑的脸，脑袋里在想他的这一路，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和你父亲，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你们大人的心思我管不着，”林纤澜喉咙里哽出一哼，笑道，“不过还是谢谢校长这句话，我爸都这样落魄，你还肯这么说，就值得我这句感谢。”

辞职与否的这个争论，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无论是校长还是林纤澜，都知道胜利的是哪一方，因此在林纤澜从位置上站起来，连礼都没有行就直接出门的举动，校长也只报以了无奈。

校长室的门缓缓关上，校长秘书惊诧地看着那扇门，仿佛关住了什么很出乎意料的东西一样，过了一会，她才把愤怒的目光转回校长身上，粉拳紧握，杏眼圆睁。

“你就这样放她走了？”秘书拍着桌子几乎跳起来，“你做了什么？你没有改变任何状况，就让她走了？”

校长点了一根烟，摊摊手：“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能再做什么呢？”

“你可以用你的身份来压迫她，让她放弃啊。”

“你觉得我的身份对她而言有意义吗？”校长慢悠悠地站起来，“你从哪里看的出来，对她而言我是一个校长？”

“你……你……如果林纤澜真的通过五行空间的老板，接触到了广告商，毁掉了文卿小姐的订单的话，蓝璃大人绝不会放过你。”

校长似乎陷入了很幽深的回忆：“蓝璃……呵呵，尧皇出去的学生，竟然成为了如此出色的危机处理公关，真是尧皇的骄傲啊。”

秘书听不出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又重重拍了两下桌子，勾起腰道：“你准备怎么办？蓝璃大人交给你的任务，你没有完成啊？”

校长沉默了一阵，然后直直地盯向他的秘书：“米洋刚才来说的话，你挺清楚了吧，他说林纤澜是云无心很重要的人，我们如果让她退学，整个云岫不惜一切代价会毁了尧皇的。”

“但是蓝璃大人……”

校长将电话推到秘书那边，冷冷道：“以后蓝璃要我做事之前，最好让他先和云无心沟通好！让人做不可能的事情，像林纤澜说的一样，我们不怕鱼死网破。”

秘书那张美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将电话听筒重重一摔，转身夺门而出。

　

43　荣耀时代结束（转章）

　林纤澜一出门，阿尔萨斯自然是追着问发生了些什么，可是林纤澜偏偏一句都不说，阿尔萨斯只有在一边干着急。不过自从林纤澜忙碌起来之后，对阿尔萨斯的意识共享没有半点排斥的意思，这个让他非常意外。

校车一路无声地又将林纤澜带回名弦楼，此去校长那里的时间并不多，林纤澜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设想如何度过接下去的大学生活的问题，如果父亲能够脱罪，他的公司如何运营下去，如果无法让父亲脱罪，自己又该如何安生立命。

这几天，林纤澜知道自己以惊人的速度长大，当她勾起琴弓去拉风之幻想的时候，有些能够体味到琴魂当时的演奏，是怎样的一抹情绪在里面。

不知不觉已经进了名弦楼，当林纤澜踏进213房门的时候，一抬头，大吃一惊。

“你们……你们是谁？”林纤澜推开房门的时候本能后退了一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谁要你们来的”

213的室内，堆叠着一个个大大的纸箱，三五个校工正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在里面清理东西，林纤澜看到自己的床铺用品等都已经被折叠进这些个箱子里面，还有那些她申请过来仪器，也都装进箱子，乍一看，林纤澜还以为自己要来一次大搬家。

那些校工面面相觑，最后不知是谁开口说：“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名弦楼不允许外人进来的。”

林纤澜几乎被弄蒙了，反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月，这是我的房间，是我的练习室啊。”

校工们这才反应过来站在面前的这个女孩，就是突然有不幸遭遇的林纤澜，个个面露不忍，不过最后，还是有比较性情温和的人，开口道：“林小姐，很抱歉，这个已经不是你的房间了，我们也没办法，你看……”

林纤澜看着这个室内熟悉的一切，那墙上挂的助理表上还宣告着她短暂的辉煌，她不相信地摇着头，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些校工也不理会，埋下头继续自己的整理工作。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纤澜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憋得好难受，但是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

虽然一进校的时候，林纤澜对名弦楼这个安排感到不满，不过之后的一个月，她渐渐喜欢上了名弦楼的环境，也确信自己能够在这里得到最好的培养。毕竟，名弦楼的条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的。

琴魂在她身后拉起了琴，天山泪，很催泪的曲子，但是林纤澜就是怎么都哭不出来，她确实没有刻意去忍耐什么，然而她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干涩，一滴水都没有，只剩眼眶干红干红的，看起来非常可怕。

错了，原来自己想的都错了。林纤澜摇着头。

她居然会愚蠢到认为，违反校规的事情说清楚与之后，自己还可以在尧皇保持原有的生活，保持她原有的荣耀和地位。

冷酷的事实正不断逼近着林纤澜，她原本以为父亲入狱只是一件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解决的事情，然而现在她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林纤澜缓步走开，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曾属于自己的房间，她如梦初醒，现在她才明白，一切都只是一个开端，将要离开她的，其实不只是一个名弦楼的练习室，而是一种笼罩在她身上的光芒，曾经的所有荣耀……就像灰姑娘的一场梦境，一个月来的所有事，在林纤澜的脑中都变得模糊而隐约。

琴魂一言不发，只跟在林纤澜身后拉动琴弦，四根美丽的丝弦都恸哭般地抖动，林纤澜呆呆地站在名弦楼门口，面朝着南花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门口台阶就地坐下，静心去听琴魂的演奏。

林纤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时而抬起头看看天，看那一朵朵轻云浮在一片淡蓝上，时而又低下头，用手抚弄着台阶下的草，深深地吸一口气，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阿尔萨斯啊，你不要拉了，你的曲子我听得好想哭。

可是为什么哭不出来？林纤澜使劲扭着自己的手，她的整颗心已经不是在哭不哭的问题上纠结了，恐怕泪已经凝结成了冰，怎么都流不下来，只能哽在她的喉中，像一把沉沉的锁，桎梏着她的呼吸。

天山泪纵然是名曲，琴魂纵然是名家，在发挥不好的时候，总会有些其他的副作用产生，比如琴魂没有把林纤澜的泪给催下来，自己倒是忍不住滴落两行清泪。

林纤澜明明见到，也没有理会，任由琴魂自己落泪，她早就知道琴魂心里藏了太多的事，让他借着这个机会宣泄一下也好。

不过没过几秒钟，琴魂就侧开脸，琴声也停了下来，琴魂是很少有半截断曲的情况，而后来接上来的几个音，表明的唯一状况就是，琴魂不知道怎么拉下去了。

林纤澜正想抬手拿琴，将音接起来，手上却没有一点力气。

明明没有哭，为什么比哭过还疲惫？想到这里，林纤澜更是生气自己的无用，挣扎着想站起来，身子却不受控制地一歪，当她在琴魂的尖叫声中以为自己又要与这台阶来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只听一阵嗒嗒声，她落在了一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