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解疑踪-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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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已完全没有了动静,敲门的人竟好像已走了!
陆长衣皱了皱眉,用剑尖挑开了门。
门外果然空无一人,门前却多了一样东西。
一只发旧的牛腰皮靴,静静的放在台阶上。
陆长衣看到这只靴子,瞳孔就倐然收缩,人已轻烟般掠起。
四周草木寂寂,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身形一转落回原处,又用剑尖挑起了那只皮靴。
这正是那次在山顶莫一群从脚上脱下的靴子!
靴子在这里,当然意味着靴子的主人也在。
陆长衣凝视着皮靴许久,目光渐渐变得锋利,嘴角也露出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你终于来了”
***
即使阳光照不进来,承都王的屋子也总是亮的。
十八盏大青铜灯,分布在房间的每个墙段,就好像这里永远也不会有日落。
承都王静静地坐在紫檀木椅上,似是已坐了很久。
他手里又拿着那封匿名人写的信,但里边已实在找不出新的东西。
信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即便把信烧掉,他也能背出其中任何一段内容。
肖玉楚难道真就这么死了?这个被他重金收买寄予厚望的四品铁骑卫统领就这样消失了?
承都王陷入深深的沉思,他甚至不知道这个计划是否还执行得下去。但若不能实现,他死又怎能甘心?
其实他需要的,仅仅是另一张藏宝图而已,可却偏偏怎么也得不到。
那个莫一群为什么就是要和自己作对呢?
承都王跳出思绪,长长叹息了一声,由桌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卷牛皮纸。
他瞅着上边简单而又莫名其妙的符号,满嘴的苦笑。
他又想起当初得到这第一张藏宝图时的情景,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相信自己真的有机会实现一生的夙愿。
但他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不该大意之下让自己写给肖玉楚的那几封信落到赵先生手里。
一旦这些信让天子看到,自己和整个家族就难免遭受灭顶之灾!
一想起那个脸上带疤的跛子,承都王心里就又升起说不出的憎恶感。
但现在能捆住那人的,也只有那些出产在西方价值不菲的膏脂了。
他抽出那根空了的烟杆,起身走进内屋,从一排内格里取出个木盒。他将盒子打开,却一下子怔住!
他明明记得这一盒刚开封不久,自己只从中拿了两块,可现在里面却已有六个空格!
他知道赵先生绝对没办法来这里,可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承都王脸色渐渐发青,忽将木盒收起,转身到了屋外,问旁边一个正掸灰的年轻家丁道:“李二,你今日一直都在这里么?”
一副老实相的李二规规矩矩地放下掸尘,垂首作揖道:“回禀王爷,小的下午才来。”
承都王沉声道:“你可看到有人离开这屋子?”
李二摇头道:“没有,不过小的给王爷沏好香片从茶房回来时,看见大公子正在王爷门前来回踱步。”
承都王眉头紧锁,追问道:“大少爷有进屋么?”
李二还是摇头:“小人问大公子是否找王爷有事,他没回答就走了,看样子应该没进去过。”
承都王点了点头,转身又回到房内,慢慢踱了几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
大公子站在二层阁楼的窗前,默默地注视着远处院落里一群习练的武夫。
他自己的眼神却像是患了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的病人。
这两天他的确没出去,立在窗前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两鬓斑白的程总管就站在楼梯下,同样默默地看着,虽然老主人并没叫他来,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他虽然不是年轻时就在王府做事,但小主人却是他看着长大的。
大公子的体格其实并不算差,可不知为什么,从小就不适合练武。
适合练武的是二公子,可惜兄弟俩已经很久没见面,因为二公子已被送去了京城。
京城虽不远,二公子却不能回来。
这似乎是自古以来就立下的规矩,凡是重要的皇亲国戚,家里至少要送一个子嗣去天子脚下。
二公子当然就是去做人质的,至于承都王为何送的不是长子,没有人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公子忽然叹息一声,道:“程大叔,你一直在下边不累么?”
程总管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小主人开口说话,就证明不会有事了。于是他回答:“大少爷想必看得也很累了,何不下来喝杯热茶?”
他拍拍手,立刻有个脸圆圆的丫环进门,将冒着热气的茶盘放在桌上。
大公子关上窗慢慢下了楼梯,忽又问道:“我爹最近一直很不安,大叔可知出了什么事?”
程总管眼里划过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道:“身为一方之侯,你爹爹的事情总是很多,大少爷要多多体谅,别再惹老爷生气。”
他显然是想绕开,大公子当然也听得出来,不再问下去,只从桌上拿起茶盅啜了一口,道:“我真的有些累了,大叔不必在这里陪我。”
程总管当然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只好道:“那么大少爷请好事休息,老奴先告辞了。”
他心里终究有些难过,大公子向来最喜欢找他谈心,他有时也会潜意识里把大公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但这两天小主人显然沉默少语了许多。
程总管心里叹息着,和丫环一起退了出去。
大公子目送着他们出了门,却没有去床上躺下,相反由袖中摸出一面镜子,返身又上了楼。
第四十六章 试探
赵先生的屋里像是从来不点灯的。
但凡有那种嗜好的人似乎大多不喜欢光,也许亮光会让他们的瘾来得更快更频繁,也可能纯粹只是他们的心理作用。
赵先生的皮肤因长期缺乏阳光照射而显得苍白,只有“享用”过那种药膏后才能短暂红润一些。
他静静地倚在床上,静静地思考着什么,直到他看见窗上现出一个人影。
“谁!”
人影隔着窗帘,但在月光下仍清楚的透出轮廓,赵先生翻身下床,一纵身已到了窗前。
窗外的人影瞬间就不见了,赵先生轻轻推开旁边的门又随即合上,身子一掠已窜了出去。
他的轻功居然很不错。
那条人影又出现在远处,赵先生冷笑一声:“赵某怕追不上你?”
他脚底一蹭人已窜出三五丈,直直追着那条人影。
人影时快时慢,就像在故意引诱他。
几栋小楼和一大片草丛后便是承都王府的院墙,院墙三丈半高,那人轻功显然极为出色,竟毫不费力轻松翻了过去。赵先生如法炮制,虽然也翻过,脚尖却绊在墙顶差点摔下去!
他明显已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了。
四周很快就看不到任何灯火,人影也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
赵先生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他扫了一下周围,突然重重捶了下自己的头:“你几岁了,居然还上这种当?”
他转身就跑,只可惜已不能再施展轻功,长时间服用那种东西,已经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
赵先生很快由快跑变成慢跑,再由小跑变成走。
然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个跛子。
他一瘸一拐慢慢往回挪,身上的力道一点点消失,好不容易到了院墙前,却再也跃不上去。
好在他知道墙的尽头处还有个狗洞一样的地方,他缓缓摸过去,咬着牙钻了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房门依旧关着,赵先生浑身几乎要虚脱,绵软无力地拉门踱进去,又躺回到床上。
他又大口喘着粗气,好在不久前他刚服过药,只希望不要太快就发作。
最近他发觉自己的瘾越来越强烈,而且越来越没有规律。
他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可却没法子控制。
任何人染上了那种瘾,都会无法自拔。
赵先生只歇了片刻,便强迫自己起来,摸到桌旁点燃上面的油灯。
灯里的油几乎还是满的,屋里总算不再是漆黑一片。
房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走到门前,仔细看了看门板和墙的铰接处,然后就摇着头长长叹息了一声。
门缝下的地上,赫然有个被压碎的浆果!
这扇门被他改装过,是内外双置。他在门缝内侧放了个尺寸刚刚好的果子,他每次出去都是推门然后回来拉门,果子不会有事。
但别人若进屋,必然习惯上推门而入,门后的浆果便会被挤烂。每次挤烂后,他就会再放一个。
赵先生无力地坐到地上,盯着那个果子,喃喃自语道:“到底是谁…难道,会是他?”
***
大公子立在花丛中,尽情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承都王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父般的爱意。
他的威严其实有限,对手下一般也很宽容,在许多人眼中他根本不像是一位王侯,倒像是个和善的富家员外。
初春的日光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大公子已忍不住伸起了懒腰。
承都王目中的慈祥忽然收敛,缓缓问道:“谨儿,你可还记得这片花丛?”
大公子并没有回头,也慢慢道:“当然记得,我七岁时爹给孩儿开出了这片花丛,种上海棠、苍兰、春鹃和草樱,因为爹说这些花即便在寒冬腊月里也能盛开,爹还说希望我长大后也像它们一样不怕严寒不畏艰险…”
承都王嘴角已微微开始颤抖,眼中似乎已有些湿润。
所幸大公子看不到,接着讲下去:“我也希望长大后像爹说的那样,我那时还希望小弟也快些长大,好和我一起在花丛中玩耍…”
他顿了片刻,又道:“只可惜弟弟虽然长大,却没有机会和我一起玩了。”
最后一句话就像是把锥子一样重重刺在了承都王心口,他嘴角抖得更厉害,但谁都看得出他努力在控制,连原本已想好的话也问不下去。
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一道金光由背后射来,又从前边的大公子耳边撩过,瞬时又消失在远端深深的花丛里。
大公子只稍稍转了一下头,等他反应过来时,眼前只剩下一片金黄色的迎春花,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似乎又想过去看一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相反回过头来对承都王道:“孩儿有些累,先回屋去了。”
他还是像上次那样不等父亲回答就迈开了步子。
等到他走远,陆长衣才出现在承都王身后。
他还是穿着那身打着补丁的黄衣,腰板也依旧挺直。
承都王脸上已平静如水,淡淡道:“如何?”
陆长衣道:“但凡习武之人,脑后有风声响起时都会本能般作出迅捷反应,可方才大公子的反应,却只像是普通人…”
承都王道:“你的意思是?”
陆长衣沉吟片刻,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装得太像,要么他的确就是大公子本人。”
承都王微微垂下头,仿佛在思考,过了很久才又道:“金皮鼠还没有消息么?”
陆长衣怔了一下,好像没料到他会改变话题,道:“没有,自那次我们在云平山顶行动的前一天,他便不知所踪,连玉皮猪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承都王语气中带了一丝恨意,道:“亏本王付了他那么多钱,居然真的胆小如鼠临阵退缩!”
陆长衣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承都王沉默半晌,忽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他也许很聪明,那天去的人里,除了小茜和你外没有人还活着,不是么?”
这话当然不怎么好听,陆长衣的脸色有些变了,幸好承都王一直没有回头,只又淡淡道:“本王有种感觉,莫一群的确已潜入府内,所以我们最好都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