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你一世尘埃-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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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走进了婚姻。两个人从此被拴在了一起,变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彼此之间也有了一份责任。林子自幼看惯了父母之间感情淡漠冷清,他并不希望艳阳和他重复父母的生活。而艳阳自小在单亲家庭长大,后来妈妈虽然结婚,继父肖平生也是在外的时间多。所以艳阳和林子连一个夫妻关系的模板都没有。陡然之间,他们还有许多的不适应,不知道如何以夫妻相处。
那场变故,给艳阳带来的影响,远远大于林子的预计。艳阳变得脆弱,敏感而且自卑。再加上在新的环境下,前途渺茫,艳阳常常惶恐不安。而他们的夫妻生活,也因为艳阳的内心阴影而成了悲剧。他们同床共枕,却未有过肌肤相亲。每每林子试图触摸艳阳,都能感觉到艳阳因恐惧而颤抖,林子只好作罢。
林子那时候对艳阳特别小心翼翼,生怕一言不慎,伤害到她。他又急着想改变艳阳,让她恢复到以前的快乐自信。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年轻人,在爱情和责任感的重压下,变得成熟起来。
九六年的七月初,林子看到一份伯大的招工简章:伯大生物系怀特教授的实验室招一名技术员。林子建议艳阳去申请这个职位。但是,这个提议被艳阳一口否决。艳阳当时并没有任何信心:她一个外国人,虽然在英国已经生活了九个月了,但是终日在中国人的圈子里混,英语并没有多少长进。而且,她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凭什么去申请这个职位?
“你不是有学过生物的背景吗?怀特教授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技术员,你的那些生物知识足以应付这个工作了。”林子劝解道。
可艳阳连她在p大生物系上过三年大学的那段经历都不想提。她恨不得把p大从她的人生轨迹中抹去。
林子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艳阳的英文简历投出去了。
很幸运的是,艳阳居然得到了面试机会。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一个小小技术员的职位,不会被大学生物系毕业生看上眼。而那些高中毕业生,又不具备这个职位所需要的专业知识。艳阳在p大生物系学过三年,正好添补了这个空缺。
面试之前,林子找了一个在怀特教授手下的博士后给艳阳开了个“小灶”。这位博士后名叫杨诗羽,她的丈夫王晓东当时在伯大中国人中是个“名人”。那时,大约有三十多名中国人在伯大学习或者工作。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在读学位,或者是在做博士后。王晓东是唯一一个在伯大机械系做到了讲师的位置的中国人。他们夫妇,在伯市中国人中是最成功的一对。艳阳在中国超市见过他们。不过只是远远地羡慕他们,却自相惭秽地不敢接近。
实际上,这对夫妇并不是传说中的高高在上。面试前的那个周末,杨诗羽带着艳阳把怀特教授小组的实验室转了一遍。杨诗羽告诉艳阳:怀特教授名叫珍妮弗·怀特。杨诗羽按英国人的习惯称她为珍妮弗。珍妮弗的小组主要是做分子生物结构研究的。教授个人在这个领域威望极高,是属于世界领军人物。小组实验室包括一个样品室,几台光学显微镜。一台EM(电子显微镜)。现在的技术员阿伦到十月份要退休了,珍妮弗希望在阿伦退休前找个人代替他。 杨诗羽让艳阳别管那些高端设备,反正如果艳阳得到这个职位之后,阿伦会对她培训的。艳阳现在关键是要恶补英语的生物词汇,由其是和实验室相关的词汇。然后要掌握一些生物实验室的基本安全常识。
面试的时候,初次见到怀特教授,艳阳颇为紧张。毕竟面对的是一位国际上著名的教授,而且还是一位女教授。艳阳的印象里,一般在专业上特别出色的女人,都是冷血而严厉的。而实际上怀特教授却是一个极为和善而且开朗的人。她五十多岁,她身材不高,保养的极好,衣着打扮也非常讲究,根本不是“灭绝师太”一类的女强人的形象。艳阳那会刚迷上看美国的情景剧《Friends》,怀特教授看上去有点像剧中Rachel的中年版。
为了照顾艳阳是一个外国人,怀特教授问问题的时候语速比较慢,而且吐字非常清楚。这样打消了艳阳对语言不通的顾虑。因为准备充分,艳阳回答问题非常顺利。只是到了最后,怀特教授问了一个的问题:“据我所知,在中国,一般大学是要读四年,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你在读完第三年之后就退学了。而没有坚持到最后拿到学位?”
这个问题,对于怀特教授来说,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问题。每一个面试者都会向面试对象问一个类似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离开你上一个工作单位?”
但对于艳阳来说,这个问题却让她心惊胆颤。
作者有话要说:又写了一章。我不是专业写手,平时还有工作和其他的事情。所以只能抽空写文。更新得慢了一点,请大家谅解。
58、对话 (2)
这个问题,林子曾经和艳阳一起准备过,他们商量的“标准答案”是:因为丈夫要来英国学习,所以,艳阳就退了学,随丈夫一起来了英国。
可是,现在真的面对这个问题,不善于撒谎的艳阳却说不出那个“标准答案”。她尴尬地看着怀特教授,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回答我这个问题。”怀特教授善解人意地说道。
“我,我……”不知是害怕失去这个工作机会,还是怀特教授的善意,让艳阳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她低着头,结巴了几下,终于说了出来:“我那个时候怀孕了。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所以,学校就让我退学了。”
“什么?”怀特教授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
“你那时多大了?”怀特教授问。
“21岁。”
“你都21岁了,已经成年了,你有权利怀孕啊。学校怎么能因此不让你继续你的学业?”怀特教授又问。
“……”
艳阳的英语那个时候还不足以将这个中国独有的道德问题所涉及的历史知识,文化背景以及道德伦理向怀特教授解释清楚。而且,就算是她的英语足够用,她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了。但是艳阳的心理并不能完全释怀,她犹如一个脸上被打着无形的“红字”的罪人,自卑地背负着“道德不完善”的包袱,小心地掩盖着自己“失败”的过去,不敢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可是被怀特教授这样一问,忽然间,她自己也有些恍惚了:那时候,我倒底错在哪儿了?为什么我要承担失去学业和前途的后果?
这场很正规的面试,忽然就跑题了,变成了对中国大学校规的讨论。艳阳结结巴巴地告诉怀特教授:中国大学的校规中,有一系列的“不准”来限制大学中“男女关系”的发展。其中有老师挂在口头的,“不准谈恋爱”;也有白纸黑字的明文规定:“不准发生男女关系”,如果违反,将面对相应的处罚。
怀特教授如同听《天方夜谈》一般,对这些校规很有兴趣。但是她依然不解,她说:“我不是不尊重中国的历史、文化。我知道中国的历史悠久,博大精深,是世界文明的最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关于你所说的大学校规,我必须得说,那是没有逻辑的。如果英国或者西方也有类似的校规的话,那大学里可能就没有学生了。或者干脆只能把大学办成修道院。我是不能理解,一个成年人有性生活,这怎么就成了被惩罚的借口?我幸亏不是在中国上大学。不然的话,我比你更惨,可能连大学也上不了。你知道吗?我在18岁时怀上了我的女儿。那时,我刚刚高中刚毕业。我休息了一年,生下女儿之后,才刚到剑桥去上的大学。大学毕业那年,我又怀上了我儿子。生了儿子之后,我才继续读我的博士学位。这在中国是不是有些不可想象?”
现在该艳阳目瞪口呆了,的确是太不可思议了。艳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怀特教授后来还不忘记问了一句:“那么你的孩子呢?他现在在哪里?”
这是第一次有人向艳阳问及孩子。这么久了,艳阳只顾顾影自怜。却从来没有想过,曾经有一个小生命,一个和她血肉相连的生命想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被她迫不及待地处理掉了。艳阳不知道如何向怀特教授解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她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一句。“Ihadamiscarriage(流产了)。”就是这一句,已经让她内心充满了罪恶感。
“Ohmygod!poorYanyang。ehere。(哦,上帝啊,可怜的艳阳,到这里来)”怀特教授绕过桌子,走到艳阳的面前,伸双手将艳阳抱在怀里,然后,又说道:“Whetheryougetthisjobornot;Iwishyouhappinessinyourfuture。Bytheway;I‘dliketotellyouasecret;makinglovewiththepersonyouloveisnotasin。Actuallyitisthemostbeautifulthingintheworld。(不论你得没得到这个工作,我都希望你未来幸福。顺便,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和你所爱的人不是罪恶。实际上,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事情。”
艳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提起那些她不愿意提及的往事。怀特教授的怀抱和话语,让她感到温暖而舒畅。犹如她被从万丈深渊中拽出水面,终于可以长长地出一口气了。或者她还是不能完全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但是最起码,在这里,在怀特教授面前,她不用再为过去的事情无地自容。她可以把那些事情尘封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里,不再去触及它,不再让它来左右自己的生活。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也不再感到羞耻和难堪。
也许,怀特教授就是上帝派来拯救艳阳的那个人。艳阳最后得到了这个职位。半年以后,杨诗羽怀孕了。因为有些试验会影响到胎儿,所以,艳阳承接的杨诗羽的课题的大部分的实验任务。这样,除了日常的实验室的工作,艳阳有机会接触到了课题研究。又过了几个月,这个课题延续,重新得到一笔课题费。怀特教授打算招一个新的博士生,继续这个课题的研究。林子鼓励艳阳申请这个位置,并且,帮助她办好了在p大生物系的成绩单。之后,艳阳获得了这个博士生的位置。
回忆这两年多的历程,林子内心里是有些自豪的。两年多前,他凭着一股勇气把艳阳带到那个陌生的国度,其实心里并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而现在,他把这样一个崭新的艳阳呈现在添力的面前,就如同交了一张完美的答卷一般,多少有些炫耀的成分。
林子从SanJose飞回英国伯市,需要在休斯敦IAH机场转机。他在休斯敦有五个小时的停留时间。当从SanJose的飞机在休斯敦机场大坪降落,机场的大巴将旅客带到机场大楼。林子随着人群,走出机场。
出站口,唐玫站在人群中,踮着脚尖向这边眺望。看见林子之后,她拼命地向林子挥手,生怕林子看不到她。其实,林子早就见到她了,事隔三年,再次见到她,即使没有到她的跟前,也依旧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张扬的活力。
“让我看看,变了没有?”唐玫并不着急把林子带离嘈杂的出站口,而是迫不及待地打量起他来,“还别说,你还真有点变了。长个子了?肩也变宽了?难道你还在发育?”
“你才在发育呢。”林子笑着打了唐玫一下。青梅竹马的朋友就是这样,即使是多年未见,再次见面依旧能在瞬时间就回到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