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你一世尘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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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外婆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手织的毛衣毛裤来，边在添力身上比划，边说：“这是外婆给你织的。之前也没见过你真人，不知道高矮胖瘦，是你阿姨告诉我一个大概尺寸，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添力便有些惶恐，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穿过毛衣毛裤。更何况还是一位从未见过面的老人给织的。这礼物有点太贵重了。他不敢接受。
阿姨笑着劝他：“你穿上试试。这是外婆给你的见面礼，你也别跟外婆客气，就跟在自己的外婆面前一样。”
外婆退休前是歌舞团的服装师，手艺自然是不错。添力把毛衣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适。添力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
外婆很满意，说：“就这样穿着吧。别脱了。今年穿一个冬天，明年你一长个儿，这毛衣就该小了。到时候，外婆再把这毛衣拆了重新给你织一件。”
中午，外婆做了红烧“狮子头”。吃饭时，外婆夹了一个大大的“狮子头”放到添力的碗里：“添力，你多吃点。小孩子在长身体，吃得多，长得快。”
添力吃饭快。
“你慢点吃，少吃点饭，多吃点菜。”外婆不住的往添力碗里挟菜。艳阳就有些嫉妒了，生气地说：“外婆，你偏心眼，你都给添力两个狮子头了，才给我半个。”
“那也我给你两个，你吃得完吗？你吃那么一点点，跟猫食似的。外婆就喜欢吃饭吃得好的孩子。一看就是有出息。”外婆笑着反驳艳阳。
“吃饭好就有出息了？”艳阳不服。
“那当然，饭都吃不好，干什么能干好？ 饭吃好了，才有力气干活。你看你添力哥哥，一上午给外婆干了多少活？你呢？就知道玩儿。”外婆说。
艳阳一听嘴一撇，不服地说：“添力就会卖傻力气。”
“你添力哥哥勤快。这样的孩子人人都喜欢。还有啊，你别一口一个添力添力的。添力比你大，你得叫他哥哥。”外婆说。
“我才不叫他哥哥。”艳阳一赌气，把碗放在桌上不吃了。
乔澜也说艳阳：“看看，连外婆都说你了吧。我在家说你多少次了？要你叫添力哥哥，你就是不叫。一口一个添力添力的。没大没小，好在人家添力不同她计较。”
“人家添力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外婆满心喜欢地看着添力，说道。
艳阳终于生气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象今天一样被外婆说过。都是添力惹得祸。谁要他总是装好人？害得妈妈嫌我不勤快。现在连外婆也喜欢他，而不喜欢我了。艳阳看见添力身上的新毛衣，更加生气。就把气撒在了添力的身上，不屑地说：“臭美。”然后又说：“添力，今天吃完饭，你不准洗碗。”
“怎么？我的小外孙女要给我洗碗呀。”外婆故意逗艳阳。
“我不洗。但也不准添力洗。他天天在家假装勤快。害得我老挨妈妈骂，说我没添力勤快。”艳阳赌气说道。
这是哪跟哪呀？添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艳阳。
“那你也天天装勤快。让添力天天挨骂。”外婆继续逗着艳阳。
“我才不呢。”艳阳撅嘴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添力喜欢看着她这个样子。他也喜欢这个外婆，喜欢这样亲切轻松的气氛。在乡下，生活重担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已经把人的精力全部消耗光了，很少有这样的轻松愉快的时光。
吃过饭，艳阳也不出去找小朋友玩。外婆问她：“艳阳怎么不去找丽丽玩？”
“我不和她玩了。她老耍赖。”艳阳说。
“你们又吵架了？你没来的时候，丽丽天天来问我：艳阳什么时候来啊？你来了，又不好好一起玩。”外婆说。
“她自己还不是，老嚷嚷着要来和丽丽玩。” 乔澜也说艳阳。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了。”艳阳生气地嚷嚷道。
回家的路上，艳阳依然撅着嘴，在公共汽车上不理阿姨和添力。添力看着车窗外，看着忙碌或者悠闲的人们，看着正在建的高楼和拥挤的街道，心里想：这就是城市，什么时候我也真正的成为城市的一员？什么时候让娘和妹妹也成为城市人？不再贫穷，不再受累。让娘象阿姨一样平和从容，让妹妹象艳阳一样任性自在。
☆、长大
转眼，添力在城里的第一年就过去了。这一年里添力的变化很大。当他身上的乡土气息渐渐淡去以后，他的那种沉稳、持重，坚韧不拔品质，在那些骄傲自大的城里同学中，便显得格外突出。添力长高了、壮了，身形挺拔，成了一个高大健硕的青年。添力的学习成绩也和他的自信心一起越上了一个新台阶。在高一第二学期的期末，他已经稳定在全年级的前五名，成了倍受老师喜欢，而同学不敢小瞧的优秀学生。
那年春天，添力在学校运动会上表现出色，获得了5000米和10000米两个长跑项目的冠军。他代表师大附中参加了春季举办全市中学生的田径比赛，再次得到这两个项目的冠军。暑假，他又被选进市中学生田径代表队，参加了全省中学生运动会。除了获得了5000米和10000米两块金牌，他还打破了这两个项目保持了十九年之久的全省中学生记录。在发奖仪式上，给他挂上金牌的是这两个项目的前纪录保持者。后来的全国长跑冠军，现在的省体委主任。
添力在参加完省中学生运动会后，才回乡下看望他娘和妹妹的。那时已经是七月底了。
那年夏天，艳阳顺利地从师大附小升入师大附中。
八月底，添力从乡下回到了他在城里的家。
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艳阳正用左手拄着拐棍，弯着打着石膏的左腿，用右腿一蹦一跳地准备出门。艳阳看见添力，兴奋地叫了起来：“添力，你可回来了。”声音里透着从来未有过的高兴和期盼，让添力有点迷惑又有些激动。
“添力，你怎么回家这么久呀。叔叔说你前天就该回来的。”艳阳殷切地抱怨道。
“我妹不让我早走，我就在家里多住了几天。”添力老老实实地说。
“可是你就不管我了吗？我的腿摔断了，走不了路了。我妈妈现在不让我下楼。我在家都快闷死了。”艳阳委屈地抱怨道。
添力不在的时候，家里显得多少有些冷清。艳阳天天被妈妈催着去洗碗，拖地，打开水。楼道的叔叔阿姨问她：“艳阳啊，你添力哥哥不在，你就偷不成懒了，你想你哥哥了吗？”说实话，添力走了没几天，艳阳就开始想添力了。
半个月前，闲得无聊的艳阳和芳叶偷了乔澜的自行车，在马路边上学骑自行车。艳阳没掌握住车，连人带车摔进路边的水沟里，就把左腿摔断了。现在她的腿上打了石膏。大夫说：怕骨头接口的地方错位。让艳阳在床上呆着，不能瞎动。
天气很热，腿上绑了石膏，艳阳躺在床上动不了，非常烦闷。芳叶时不时带来一些小伙伴们的消息，诸如：“张小红穿了一条新裙子。”“李小燕她哥哥带她去游泳了”。搞得艳阳心烦意乱，天天闹着要下楼。乔澜哪能由着艳阳的性子来？根本不同意她下楼。芳叶很同情艳阳，对她说：“要是添力哥哥在就好了。添力哥哥可以背着你下楼。”
添力见艳阳撅着嘴，连忙问：“你是不是现在想下楼去玩？我背你下楼去吧。”
添力回来第二天，学校里就要开学了。
添力上高二了。他对学校已经熟悉了，不再需要乔澜替他操心了。
艳阳是初一年级的新生。同学，老师都是新的。她的腿上还打着石膏，不能自己去上学，乔澜对她很不放心。
添力对乔澜说：“阿姨您别急。我可以骑车送艳阳上学。我早晨把她送到她的教室里，放学时，再去接她一起回来。”
这样，新学期开始，添力就肩负起接送艳阳上学的任务。乔澜把自行车留给了他们。
添力在省中学生运动会上，打破了保持了十九年之久的男子5000米和10000米的中学生记录。大红喜报和添力挂奖牌的照片，就贴在学校门口的广告栏里，非常引人注目。师大附中在省里是重点中学。在全省的中学的数理化竞赛中得到冠军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体育不是他们的强项，在运动会上很少显山露水。这次添力算是给学校大大的增了一回光。在开学典礼上，校长亲自点名，让添力挂着金牌上台，在全校师生的面前，大大地表扬了添力一番。
芳叶和艳阳在一个班。开学典礼的时候，她们坐在一起。添力刚一上台，两个人就同时尖叫起来：
“是添力耶。”
“看添力哥哥。”
惹来老师和同学的侧目。
芳叶连忙对周围的同学说：“那个上台的同学是乔艳阳的哥哥。”她怕别人不相信，又强调道：“是真的，我不骗你们。”
周围同学立即将向艳阳投来羡慕的目光。艳阳不禁得洋洋得意起来。
下午放学后，添力去接艳阳的教室去接艳阳。一进艳阳的教室门，立即沫浴在一片崇拜，敬仰的目光中。艳阳的班主任已经走了。可是同学们都没有离开，似乎都在等着近距离看大英雄肖添力。
“添力哥哥来了。”芳叶首先叫到。芳叶本来就嘴甜，这会儿更是叫得亲热：“添力哥哥，我可以看看你的金牌吗？”
“好吧。”添力被小同学们崇拜的眼光看得不好意思，立即从书包里拿出奖牌，递给芳叶。
“给我也看看。给我也看看。”初中一年级的学生们争相恐后挤成一团。
艳阳已经在添力暑假领奖回来以后，就见过添力的金牌了，而且还带着金牌楼上楼下，楼里楼外地炫耀了一番。所以，现在她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假装超脱，不屑和同学一起凑这份热闹。
金牌在初中生们的手中相传。有的同学还把金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外班的同学在门口探透探脑，羡慕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艳阳故作不耐烦了，叫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我们不同你们磨蹭了，我哥哥要带我回家走了。”说着要过金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对添力说：“咱回家吧。”
添力把艳阳背到教室外，扶她坐上自行车后座，对芳叶说了声：“回头见。”然后，一蹬腿，上了车。
自行车启动得很快，艳阳夸张地叫了一声，回过头对她的同学洋洋得意的招了招手。
在回家的路上，艳阳问添力：“你以后去当运动员吧。可以出国比赛，还可以象李宁一样在奥运会上拿冠军。那该多神气啊！”
那个时候，体育事业在中国大地蓬勃开展。女排，李宁都是新时代的英雄人物。奥运会冠军更是年轻人顶礼膜拜的偶像。
添力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不当运动员。我以后要上大学的。”
因为添力的缘故，艳阳在刚刚新进校的同学面前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她不是班长，但是比班长风光。就连外班的学生见着她，也要毕恭毕敬。若是有人想要和她抢风头，不等她说话，她边上的小姐妹们就会挺身而出：“你知道她哥哥是谁？是肖添力。就是那个得了两块金牌的高中男生。一会她哥哥就会来接她回家了。”
“肖添力”这个名字足以把艳阳的对手给震回去。小孩子的心理真奇怪，似乎和添力沾上一点边，艳阳也变得无所不能的“女大王”了。就这样，开学没几天，即便还跛着一条腿，艳阳成了新生中的孩子王。
添力在班上也成了风云人物了。这学期他当选为班干部了，是劳动委员。每个星期六下午，是师大附中全校大扫除的时间。每个班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