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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痴儿-第11章

小说: 痴儿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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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屑都不放过,粉色舌尖游栘在她被迫摊展开来的双掌间。

“水、水湅……”她的粉颜上炸开一片酡红。

他在她掌间抬眸,熠亮的眸除了戏谵,还有更深的淘气。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它?”

第八章

不像,真的不像。

水湅的模样和现在摊展在她面前的飞龙丹青一点也不像。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瓜似鹰、掌似虎,这是世人所认知的“龙”,也是她不曾眼见过的怪异生物。

“不像……你和它。”

“当然不像,我这皮相虽称不上玉树临风,但好歹是个‘人’。”

“所以,你不是它。”她说得好坚定。

“嘿,痴儿,这句话你说得好顺溜。”他给予赞扬。

“所以,你,骗我……偷吃它的糕,坏。”她继续指责道。

“哎呀,被你发现我的企图了。”水湅轻笑。

她噘着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那糕,是给它的,不是给水湅……你可以吃,好多,它不行,还抢……”抿嘴的力道加重,有人又要哭了。

那糕,是给它的,不是给水湅。

水湅微眯着眼,笑意末减,眼底染上一抹复杂。

该怎么厘清,厘清现在喉间翻腾而起的笑意?

抑制不住,真的抑制不篆…

好想笑,好想为了她这句话而笑。

取笑?不,不是取笑,他不会取笑一颗如此真诚善良的心,那般赤裸裸的忧心、那般为“它”而起的责备……水湅咽喉镇锁不住笑声,眸沉敛,笑声更肆无忌惮。

为它……为他……

而不是为了水湅。

他与它,还有谁分得清、辨得明?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他与它两者之间的差异,都快以为自己就是“水湅”--那具容纳他十数年的凡人躯体。

但他不是水涑,不可能是水湅,他只是藉着十数年前水湅因承受不住脸上火烙剧痛而投湖之时,将自己被镇缚在蓄龙湖下的元魂占据了那具渐失气息的冰冷身躯。

水湅早就死去了,现在顶着这副皮囊的人,是它--那只传言中恶名昭彰的蛟龙。

那只被青冥剑封印在湖底深处的蛟龙。

他是龙,失去了属于自己身躯的龙,所以他竭尽所能的要取青冥剑,为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要释放自己于千年囹圄之中,期待元魂能回归龙身,破水而出,重新飞腾于天际云端,那才是属于他的归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为自己而自私,从不在意身畔人事,包括“水湅”所该承担的水家之责,包括为了取剑,就算要牺牲全水家庄的人,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而今,他将自己困锁在这具人身中,动弹不得。青冥剑碎了,封印未能除去,他,一只困于浅滩的龙,只能恁般狼狈地蜷伏在水湅体内。

他总是以戏言的方式告诉身旁的人--有条囚龙正困于蓄龙湖底,众人皆以为是玩笑话,抑或相信的人却认为那条囚龙就活该倒楣的再困个千万年。

只有她,将他的戏言当真,不仅当真,还为了戏言中没得吃饭的囚龙与他闹起小孩子脾气。

被他吞到肚里的糕饼,不是为水湅,而是为它……这想法,让他忍不住开怀。

水湅越笑越清响,还很小人地攀着她的肩,将脸埋靠在她颈项中,每一回喉间回荡的沉笑,在在牵动着她。

千翡一头雾水,枕在她肩窝的脑袋又没有任何离开之意,她只能眨眨眼,跟着他一并傻笑。

“笑,是开心?”她问。

“笑,是开心。”他答。

“为什么,开心?”她又问。

前一刻她还因指责他而生气,下一瞬间她却跟着他的开心而开心,粉色唇畔也扬起甜甜笑弧,像个总是无忧无虑的粉娃娃。

“因为你。”水湅在她肩窝拾眸,长指卷绕过她一缕青丝,不亦乐乎地把玩着。

丝绸黑发在他指间纠缠,散了又缠、缠了又散,他的眼,落在她发上,也落在发侧那张粉嫩脸蛋。

“你跟我不一样,你变得傻、变得痴,也变得毫无心机;我却变得更深更沉,变得道道地地的‘人面兽心’。你与我却也矛盾相似,我占了水湅的身体,你占了千翡的躯壳,都成为不再是以往那两人。”

她讷讷回视他,“我……不懂你说的……太长、太多了……”“我就是知道你不懂,所以才说。”否则他不会向任何人吐露他并非为“人”的秘密,“我并不是要你的善解人意,我只是要你的聆听,千年来,唯一一个可以聆听的人。”他握住她的手,引导她来到他的发间,以温柔的指尖梳理他尽散的黑发。

不用给予回应,也毋需担忧她在听完他的话之后会惊声尖叫及恐惧,因为她不会懂他字句间的涵义,他也不要她懂,只想要有个人如此专注、如此唯一地聆听他说话。

他要的,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我没有不乖,我只是顺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天底下没有任何一只蛟龙不爱戏水,我也不例外。我在这蓄龙湖里成长茁壮的岁月要比那些人类还要更长千年,晚来后到的他们却自作主张地在湖岸边、湖心上筑起城镇,打扰到我原有的惬意便罢,最后竟反过来指责我兴风作浪,毁了他们的家园,将我视为十恶不赦的根源,对我除之而后快。”

水湅略略停顿,好整以暇地调调姿势,让自己以一种更舒适也更暧昧的懒样贪赖在她身上,继续说着往事。

“是我太小看青冥剑,我承认。被那柄剑打到脑门真的很痛,接着我因昏眩而坠湖,才教人给封印起来。”

说起那段故事,仍令他的龙心大大受辱。

水湅半合着双眸,“沉在湖底的岁月,不好熬,所以我才会想藉著‘水湅’投湖的好机会将元魂灌入他的躯壳,盼能因此踏上岸寻找解除封印的方法。”双眸闭合,打了个哈欠,“结果被你这小白痴给破坏得干净,哎哎,不能再回想,不然我真忍不住想捏死你,将你拧成麻花。”

千翡听着,脑中又是混沌又是清灵,混沌着他连珠炮似的叙述,有听没懂;清灵着此刻两人宁静平和的共处,无声胜有声。

终于,水湅一长串教她迷糊的语句歇止,换上浅浅的酣吁。

他睡着了。千翡半刻之后才发觉这事实--肩胛上沉睡的脑袋瓜子将所有重量全压在她身上,他将她当成绣枕了。

唔……有点沉重。

她不敢动,怕小小的移动都会惊醒他。

蓦地,她瞧见一抹纤影步上不远处的石桥,惊喜得想跃起身子唤住纤影的脚步。

“啊!净--”却在同时间,她的手掌竟然使劲地捂住嘴,不让任何嘈杂的字眼逸喉。

掌心底下的粉唇蠕了蠕,确定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之后,她才缓缓放下自己的手,而净净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廊沿转角处。

“水湅在睡,不吵他……”她咕哝低语。她虽然很想很想回净净身边,却更不想吵醒水湅。

她小心翼翼瞟向水湅睡沉的酣颜,幸好没有吵到他。

呼呼凉风吹来,好似一阵嘲笑声,笑着她此刻不经意凝望着水湅时所流露出来痴痴憨憨的神情。

一池湖水吹皱,不知是指点点耀亮的蓄龙湖,抑或眼瞳深处那池心湖……L-q乙她发现,水湅好喜欢找她聊天--所谓聊天,就是水湅自己聊得很畅快,然后她听得天旋地转。

水湅挟带清亮笑声的句子到了她耳畔便自动转化为“不懂不懂不懂不懂……”,即使近日来她能懂的字汇越来越多,但水湅深奥的聊天还是让她颇为吃力。

呜,她听不懂。

她求饶的目光凝结在他的笑颜上,水湅明白她的窘困。

“又听不懂呵?”他方才那席解说“龙”的生活习性八成又教她听得一头雾水。

她点头。

“好,聊些你能懂的话题。”水湅递给她一颗球状小糖饴,让她甜甜嘴。

“你,话多?”唔,好甜。

“是呀,积了好几年,一次全发泄可是很惊人的。”他找不到能聊天的人,即使有,他也不可能聊“它”的故事给水家庄任何人听,就算是秦随雁也不会。

他可不想在吐实之后被世人视为魔物给丢进蓄龙湖里,他现在可不是水中霸龙,而是一个平常不过的“人”,会死的。

水湅挽着她,闲闲凉凉地漫步在水家庄里。米虫的生活很容易过腻,然而米虫身边再添了一只米虫,两只米虫便能从闲暇生活中挖掘到属于米虫的乐趣--两人一块无所事事,这感觉还挺顺他的意。

“小米虫,咱们等会儿摸到厨房去偷吃点心可好?”

“痴儿。”她纠正他,纤指点着自个儿鼻尖,“我,痴儿。”

“是,我一时口误,痴儿。”

她是痴儿,专属于他的痴儿。

她是个忘性极大的大孩子,只要有人待她好,她便会很全心全意地信任那个人,并且……将他视为自己的亲人。

而他水湅,在努力五天之后,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终于超越了秦随雁,然后很不甘心地落在净净之后。

他已经很卑鄙地缠着痴儿,非到必要时刻绝不让痴儿与净净见面,为什么她仍将净净视为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咧?

真教人沮丧,也教人在沮丧之后更加振作。

“痴儿,今天若只剩一颗糖,你要将它给我还是给净净?”顾不得他现下的口气像个吃了十斤醋的丈夫,水湅开口问。

她偏头思索久久,豁然一笑,“糖没了,有甜糕,你吃甜糕……”“我要吃那颗糖。”哼哼,果然在他意料之中,那颗虚拟的糖最后仍是落在净净手里。他不满地蛮横道。

她顿了顿,“那糖给你,净净吃甜糕。”换个顺序也无妨。

水湅旋身,将她压抵在石柱与他之间。“这种答覆真让人高兴不起来。没有甜糕、没有点心,就只有一颗糖,而我和净净都要那颗糖,你给谁?”

他的问题对她而言太难,害她皱起小脸,怯怯地偷颅着水涑。“你真的,很想吃那糖?”

“嗯。”

“那,先给你好了,净净不贪吃的。”过了许久,她终于作下决定,将吃糖的权利判给了水湅。

原来在她心底,他还有胜过净净的地方,那就是--贪吃!

长指流连在她的颈际,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圈着她的鬓发,搔着她痒。

“我不是要这种施舍。可是明明就是我向你强索来的允诺,却在你答应我所做的任性要求时,感到得意、感到高兴?”他自问自答,以深邃双眸好专注地盯着她,“不是因为你想给,而是因为我强要,所以你才如我所愿地将糖给我,另一方面是你摸透了净净的性子,你知道这颗糖给不给净净,都不会改变她对你的好,可我不同,我会与你闹脾气,甚至将这等小事给牢牢记挂在心里,时时刻刻拿出来温习一番,是不?你看似痴愣,实际上还挺聪明的嘛。”

水湅又在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了……

只不过她看得出,水湅好像很愉悦,眉开开眼笑笑哩。

水湅低首,轻轻点触了她的唇,将她的笑靥吮入唇间。

谁也分不清,究竟是他因她的笑颜而笑,抑或她因为他的喜色而笑,此刻他与她,都在品尝着彼此唇畔最甜蜜的弧形。

一个吻,不够。

他要得更多,她也给得更多,总是如此。渐渐的,他不再索求,唇舌的力道逐步放轻,只仍贴覆在她的软唇之上,换她开始贪心,衔紧那若即若离的薄唇。

他教导的东西,是净净教不来的。

净净教她要乖,秦随雁教她识字,水湅却教她要贪索,而且也给她贪索的权利。

他终止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缠吻,她发出不满的呜鸣。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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