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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囚蝶-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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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行,依然不能让你有分毫觉悟吗?

你居然对他仍抱有一丝希望?!”

她抿唇下语,只是讶异着他的忿怒与失控。这人……应当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呀,为何竟会因这样的事情动怒?这不干他的事呀。

“我不会允许他再糟蹋你的,我会带你回凤阳,在那边,我早已把老家打理好,就等你回去了!你这样的千金之躯,本就不该沦落江湖,让这些肮脏的事污染你的清灵洁净,从今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叶惊鸿休想再糟蹋你!”

“你……”他的激动让裘蝶惊讶而疑惑,不明白他为何会这般忿怒。就算……就算叶惊鸿对待她的方式算是糟蹋好了,这也不关他的事呀!

“小姐,即使你已经忘了当年那个被你收留进府的小乞丐,可那个因你而得到新生的小乞丐却终生不会忘记小姐你的恩德!我是裘非,十二年前被你所救,后来因老爷垂爱而送去山上拜师学艺的裘非呀!”

裘非?

呀……是裘非呀?

不复记忆自己曾经救过他的前尘往事,只知道当年曾有个大男孩被她带进府之后,爹爹戏谑地说着:“我家千金日后也有个小小护卫跟随啦!裘非,你可得好生将小姐保护好,别让小姐出差池哪。”

所以有一段时间,那男孩跟前跟后的,替她摇桂花、替她把爬上树的猫儿抓下来、替她跑腿买点心……然后,爹爹说要把他交给名师锻链,日后他将会是裘家最忠实的护卫……

原来……他是当年那个男孩呵。原来记忆中那个男孩就叫裘非。

“你是裘非……”她轻喃。想起了水柔柔曾经对她说过的名字,当时怔仲住,是为了那个“裘”字。她以为,与裘家有关的种种都湮灭在多年前那一场浩劫里了……

“小姐记得我?”孙达非眼露惊喜,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激动,差点又因狂喜而兴起,早忘了原本的他是不苟言笑的严肃人物。

纵使现在的他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号,是人人敬重的“神捕”,但在小姐面前,他永远是年少时的那个落魄小子,对她永远是深深的仰慕与尊敬。能被小姐记住微名,是件多么教人惊喜的事呀!

“我记起来了。”她说着,静静地看他,将他看个仔细,记忆中那张早已模糊的面孔,在此刻清晰了起来。算算已经是十年未见了,当年他跟在她身边不到两年,爹爹便送他去山上学艺,此后他的面孔也就逐渐在她生命里淡去。只依稀记得有个叫裘非的男孩,被爹亲颇为看重,听说八年后会回家来效命……

“裘非,你几时知道我们在返乡的路途里出事了呢?”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忧伤情绪,轻缓问着。

孙达非握紧双拳,答道:

“老爷出事的消息在半年后辗转传到山上,我立即拜别师门,快马奔驰了半个月来到杨梅屯外那片荒原地,但也只见到一些残破的马车与木箱,不见任何尸体,也不见任何坟冢。”

她急切问:“那你曾听说是谁收了那些尸首吗?”

孙达非答道:“我问了当地的县官,是官方收走了,就葬在杨梅屯南郊的乱葬岗。”

“什么?全葬在一起吗?我家人与那些盗贼怎么可以——”她急道。

“小姐,那些尸首里,并没有老爷他们。”

“什么?!什么意思?”她一愣。

孙达非看着她道:“全部的尸首拼起来共五十八具……”语气有些犹豫,毕竟那种血腥的形容,不适合详述给姑娘家听……

裘蝶苍白着丽容道:“没关系,你说。我能听。”那景象,她是经历其中的,又有什么不能听的呢?

“五十八具尸体里,查出盗匪身分的有三十名。其他二十八名,分别是护卫、轿夫、家丁、婢女等。但是并没有所有主子的尸首……”

“怎么会?!”她叫,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爹娘、兄姊们呢?他们的尸身哪里去了?!

孙达非点头:“这也是在下多年来的疑惑。没有人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这件案子是官府纪录的悬案,也是江湖上的一个谜。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在追寻着这个答案,几乎以为这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他叹口气,身躯挪近她,问出他六年来的疑问:“小姐,请你告诉我,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她征怔地看他,不知该怎么说起。那样的前尘过往,那样可怖又痛彻心肺的事件……

“请你告诉我,我该寻仇的对象是谁?”

仇家?那些杀了她全家的人吗?那些人,不早已经全教一柄利剑给歼灭掉了吗?她还有什么仇家来维持永生的憎恨的?哪来的仇家来维持她生存下去的动力?这些年的浑浑噩噩,不就是因为心已无所依吗?

“我是不是该向叶惊鸿下战帖?”他又问,不容许她避答。

仇恨,有时才是积极活下去的力量。她的茫然六年,对照着他积极的六年,感觉上,他是比较好的。

“小姐!”他催促。

“裘非。”她终于开口。但是并非为了回答他的话,而是在问着:“报仇完了之后,你的日子要怎么过?”

没亲没戚,天地孑然,过往与未来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怎样为那片空白着墨人生……

“小姐?”他不明白。

“如果没有仇人了呢?你要怎么安排自己的生命?”问他,也是问自己。

第七章

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

昨日,孙达非临走时问她这么一句。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所谓的照顾,除了保她安逸无虞的下半生之外,若她愿意,还可以是感情上更深厚些的关系。那隐约的希冀眸光,闪烁着这样的讯息。

他的眼里有比报恩更多些的情动,对她。

她不是未解人事的少女,不会装做不知道。而裘非——现今回复本名的孙达非,就如同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她所收留的小乞儿一般,他拥有优渥的身家,以及地位。这样的自信,让他有勇气与信心对她说出照顾她的话。

一个落难的千金小姐,实在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何况这孙达非具备着相当好的条件,他身上那股正派端肃的气息,甚至是叶惊鸿远远比不上的。他这样对她提起,简直是她高攀了他。

任何一位脑袋清醒的女子,相信都会毫不考虑地应允他吧。这个男人呈上的可是一颗赤忱的真心哪!女人一生要的,不就是被伴侣深深地尊重疼爱吗?她看得出来,孙达非是能够给她一切的人,他定能为她建造出全新的安逸无忧的天地。但是……她却不再适合那样的生活了呀。

十四岁以前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离她好远,远到再也记不起那曾经是怎样的日子。每一次的追思,都也是渺渺的影像以及深深的心痛。久了,也就不愿再多去想了。

事实上,这些年来她能想的时候也不多,每当她心情特别低落时,总无法维持那平板无思的心绪,暗自垂泪。不知为何,他都会意外地在那时出现。

多么奇怪的巧合呀,总是他出现时,而她心思正脆弱。

“怎么了?一回来就见你哭?”四年前,他出任务,一人一马直奔万恶谷暗杀“绝谷七恶”,据闻那是一场惊险的战役,坚持一人独去的叶惊鸿,生还的机会渺茫、可他就是为了这样的刺激,决定一个人去。

那一去,去了二十三天,音讯全无。谁也没料到他会活着回来,而他回来那晚,没人察觉。他直接来到〃奇〃书〃网…Q'i's'u'u'。'C'o'm〃她房中,意外见到她呆坐在床缘垂泪。当时他这么问着。然后又道:

“哭什么?我不以为我的死讯会让你哭。”他的衣衫残破,像是经历一场又一场的大战,衣服上每一处地方都有血迹,不知是来自他身上的,或是别人身上的。总之相当狼狈,像是刚从地狱修罗场回来——他常常是这样的,遇到高手时,都是这模样回来,她渐渐也不太感到惊骇了。

“我……想家人……”那时十六岁的她,还是单纯青嫩的孩子,纵使经历巨变,终究年少,也因为怕他,不敢对他有一丝掩藏。

他将外袍脱下丢到角落,整个人像是终于松懈下来,直直地横躺进床铺里,留一双长腿垂在外头。

“有什么好想?死掉的人,想了何益?”他将她一扯,教她跌趴在他胸膛上。他身上有汗味、尘味与血腥味,吸入口鼻之内,引起一阵战栗惊悸。很难受,却不敢推开他。

“你不……梳洗一番吗?”她的声音细如蚊吟,屏着气。

他闭上的眼张开一条缝,望着她道:

“不了,你给我洗个脸吧!”然后,他便睡了。

是了……自那一次起,他每次来,她便给他洗脸,不管他是不是来之前已经梳洗过。

而他似乎也颇为享受,就一直这么延伸成习惯下来了。

从那时起,他们的牵扯便深了起来。本来,他是不大理她的,虽然说她是他的女人,但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夫妻之实。这人,一颗心只在武艺的精进与找高手打斗,酒色财气这些东西并不在他眼内。

偶尔来到她房内,最常做的事是睡觉,真正的睡觉。

当他尚不困时,会逼她说话,不允许她老是当个哑巴。

两人之间真正有夫妻之实,是在他二十五,她十七岁那年。好似他活了二十五年,方知世上尚有另一种性别叫女人。所以兴致盎然,光看着她就看了大半夜,吓得她几乎昏厥过去。

初识云雨那一夜,相当折腾。

他这人,夺位就要夺尊,练武就要练绝顶,比试非得比尽兴……所以,初试男女之事,也就毫无节制地狂放。羞得她三天不敢下床见人,悲惨的以为日后苦头还多,这人终于开始对她执行践踏的乐趣了……

但是没有,他依然不常来,差别只在一旦来了,不若以前是纯粹的睡觉,而是会有夫妻般的亲密举措。这种生活上的转变,让她不知所措,心里还没理出一个头绪时,他……却已经带了其他女人回来……

然后,逐渐形成一座小后宫;然后,她自此就……什么也不再想了。

唉……

她已经不太清楚她变成这样冷心冷性,究竟是因为灭门之痛所致,还是……他带给她太多失望?

突来的想法让她一骇!失望?叶惊鸿让她失望?!

没有希望,哪来的失望?她不可能会对一个她惧怕的男人寄托出这种东西的!天,她在胡思些什么!

不不不,不要想了,夜深了,她该睡了!

脚步几乎是踉跄的,她奔进内室,连中衣也没脱下,便就窝进床帷里,紧闭双眼,再也不肯张开。

睡吧!只要睡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 ※ ※

直到厢房里的烛火燃尽,房里所有光亮被黑夜所吞噬,那个伫立在暗处的男子才稍有动静。

月光洒落下来,隐约照出那抹英挺的身影,勾画出那男子端正而好看的面容。他是孙达非,自晚膳后,便一直守在裘蝶的房外。一方面是防止有人人浸,对她不利;一方面自然是……聊慰自己的倾心之情。

这些年,因为—心追查裘府灭门之谜,背着仇恨的他,已经忘记笑是何物。他没有挚友、没有自己:除了嫉恶如仇,让恶人伏诛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把日子过下去。

他恨!他的人生因为一场如谜的血案而溃解!

小姐对他有救命之恩,而美丽的她,更是他心目中仰慕的天女,一点亵渎之心也不敢有,只愿今生今世能跟在她身边伺候她;而裘老爷,则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年老爷查出了他的身世,知道他是已殁边关守将孙继荣的遗腹子,也算是出身良好,只是因为父母双亡,才沦为乞儿。而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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