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续-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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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据有的红学家考证,贾宝王其实是曹雪芹自已的影子,但不知曹雪芹的描绘贾宝玉,与他在扬州的这段历险有没有甚么关系?因没有考证,只得立此存照,留待有志者研究)曹寅沉声道:“如此说来,韦爵爷将尊夫人失踪这段公案,硬栽在卑职身上了?”
韦小宝道:“假双儿已死,真双儿不见,我不求助曹大人,又有甚么法儿?”
曹寅忽然目露凶光,逼前一步,道:“看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已是无法化解了?”
韦小宝心里发毛,强自镇定,喝道:“动武么?你敢杀了我!”
曹寅的心里,确实有杀他的想法,但给韦小宝一语道破,反而停滞不前。
曹寅忖道:“杀了这个小流氓,便如杀了一只狗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不过,雪儿还在他的手上,再者他是公爵,杀了他于朝廷也没法交代。这小流氓又极有人缘,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帮他的也是不少,杀他容易,只怕日后如冤魂缠身……”
然而也不能轻易放了他!
曹寅口中喝道:“我与你去金銮殿上面见皇上,评评这个理儿!”
话随声到,一掌探出,疾如闪电。伸手便锁拿韦小宝的胸前大穴。
韦小宝已是着意提防,笑道:“杀人灭口么?只怕不这般容易罢?”
身形动处,“神行百变”已然施展。
虽说毫无内功根基,只是形似而不是神似,然而那步伐的灵活、轻快,迅急,纵然是一流高手,一下子也是难以抓住。
曹寅眼看得手,却被韦小宝自手下堪堪躲过,不由得暗叫“可惜”。
但他临敌经验甚丰,未等招数使老,左手反抓,右脚踢出。
然而刚到分际,韦小宝仗着“神行百变”的灵快,又是一闪而过。
韦小宝仗着“神行百变”,竟然与曹寅周旋了七八个回合。
其实并不是韦小宝的“神行百变”有大多的奥秘,原因大半倒是在曹寅自己身上。
与“韦爵爷”动手,曹寅心中先自存了极大的顾忌,是以本身的武功,十成中发挥不了六成。加上“神行百变”出自江湖名门铁剑门,确也有它的独到之处,急切间却也无法取胜。
曹寅暴躁起来,心道:“既是与这小流氓破了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毙了他也就是了。只是手脚干净一些,人不知鬼不觉,便是对头找上门来,老子给他个一问三不知。抵死不认帐!”
杀心一动,手下再不留情。
曹寅的“大成掌”,已有六七成的火候,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达到了二流境地,与玄贞道长、钱老本他们并驾齐驱。
动了真功夫,从未认真学过一天武功的韦小宝,哪里是曹寅的对手?
仅仅只过了三招,韦小宝险象环生!
曹寅的掌缘虎虎生风,虽未击中,但也扫得韦小宝面颊生疼。
更令韦小宝害怕的,是曹寅的眼睛!
房子里一盏油灯,半明半暗。映现得曹寅的目光如野狼一般,暴出腾腾杀气。
韦小宝大骇,道:“辣块妈妈不开花,曹大花脸目无长上,要犯上作乱啦!”
曹寅嘿嘿冷笑,道:“凭你也算长上么?”
一招“秋风落叶”,用了他修习数十年的十成功力,击向韦小宝的顶门。
房子狭小,被曹寅的掌风笼罩得严严实实。其时韦小宝已被曹寅的招数逼在墙脚,容身之空也没有,更无腾挪余地了。
韦小宝暗暗叫苦:“他奶奶的,小白龙韦小宝今日要归位!”
曹寅冷笑道:“韦爵爷,你可记牢了,明年今日是你的周年!”
曹寅痛下杀手,却听得韦小宝高声叫道:“别动手,老子投降,老子投降。”
曹寅道:“哼哼,可惜晚了!”
依然是那招“秋风落叶”,带着飒飒掌风,向韦小宝的头顶拍落。韦小宝躲无可躲,抱了头叫了一声“唉呀妈啊”,再无声息。
曹寅恨声道:“看你这小流氓还能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么?”
眼看韦小宝难逃一劫,岂知一掌下去,韦小宝竟没了踪影。
曹寅一怔,却听得韦小宝在里面床上笑道:“老子就是爱胡说八道啊,爱胡作非为啊,曹大花脸,你管得着老子么?”
曹寅大惑不解:“在这方寸之地,我的一招‘秋风落叶’封闭了他所有的逃路,他怎么逃出了圈外?这小流氓难道会隐身术么?”
曹寅修习的“大成掌”,虽说在江湖并不是甚么闻名遐迩的武功,却是一招一式之中,处处不失为名门正派中道:“无耻小贼,还逃么?”
韦小宝毫不躲闪,惟妙惟肖地学着曹寅的腔调,嘻嘻笑道:“无耻小贼,还逃么?”
说着,一只手举起了曹雪芹,一只手将匕着抵在曹雪芹的后心。
曹寅的手掌眼看便要击落,这时硬生生地将内力收回,将手掌悬在半空,强自镇定,喝道:“你,你将他怎么样了?”
韦小宝笑道:“没怎么样啊,不过老子知道自己武功太过差劲,不是你曹大人曹大花脸的对手,只得不要脸皮,弄了点儿不按君臣的药,给你这个心尖疙瘩肉的命根子孙子吃了。”
屋中这等变故,曹雪芹又是被人举在半空,却如酣睡一般地动也不动。
曹寅一见之下,不由得大为惊恐,道:“你,你给他服了甚么药?”
韦小宝道:“曹大人望安。这药的毒性呢,其实是不大的,只不过那解药炼制起来太过繁杂,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炼制不出来。”
其实甚么毒药、解药,都是韦小宝随口杜撰的。
曹雪芹家教甚严。
他曾经因为讨吃丫鬟、使女唇上的胭脂膏子,受到家法的无情责罚,这回被韦小宝将他与一个陌生女子塞在一个被窝,听得爷爷来了之后,哪里还敢出来?将头使劲儿地朝被窝里缩去。
韦小宝将“双儿”的尸身放回床上的时候,已知道一场打斗在所难免,便预先埋下了伏笔,趁机将蒙汗药撒在了曹雪芹的嘴里。
曹寅咬牙切齿,一把便抢曹雪芹。
韦小宝将匕首一扬,道:“我的这把匕首可是削铁如泥啊,只要三刀二刀、十刀八刀,便能将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孩子削成一根‘人棍,。曹大人,你要不要在你的命根子孙儿身上试一试啊?”
曹寅道:“甚么‘人棍’?”
韦小宝拿匕首在曹雪芹的身上比划着,笑道:“你看,将他的两只胳膊削去了,再将他的两条腿削去了,还有甚么耳朵啊、鼻子啊,凡是身上多出来的零碎,都削了它去,不就变成一根人棍了么?”
曹寅惊道:“不,不……”
韦小宝道:“‘不’甚么?不对么?嗅,是了,最后啊,再将他传宗接代的那玩意儿也削了去,就对了。成了货真价实、有假包换的人棍了。”
曹寅的爱孙在敌人掌握之中,空有一身武功,却是无能为力。
第十七章 至性至情龙入海 尽善尽美鸟依人
曹寅顿时苍老了许多。
雯儿道:“些微末技,不值方家一哂。”
曹寅只觉得对方的话字字饱含着讥刺,沙哑着声音道:“姑娘武功出神入化,佩服,佩服!”
雯儿道:“晚辈迫不得已,贸然出手,冒犯了老前辈,还请老前辈见谅。”
曹寅越听越气,忖道:“这姑娘得了便宜卖乖,不是存心消遣老夫么?”
他鼻孔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雯儿也不介意,继续道:“老前辈是北京王氏大成掌的嫡传弟子,晚辈倒要请教:修习大成掌,若是走火入魔,该当如何救治?”
曹寅一怔,不解地问道:“走火入魔?你问这个做甚么啊?”
忽然,曹寅恍然大悟,朝地下一跪,向着雯儿的后背叩头道:“多谢姑娘援手,曹氏祖祖辈辈,感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韦小宝大是奇怪,暗道:“曹大花脸他奶奶的是个好色之徒,见了美貌姑娘便要磕头的。”
韦小宝于武功一道知之甚少,不懂得一个人修习武功,特别是修习高深的内功,若是超过了本身的负载极限,就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轻则造成残疾,重则有性命之忧。
曹雪芹只有六七岁,却被曹寅误以七成不到六成多些的“大成掌”贯通了任、督二脉,一个从未习过武的小小孩童,如何能承受得了?那后果比起一个成年人修习“大成掌”走火入魔更为险恶。
雯儿“反踢连环”,准确之极地踢在曹寅的八处大穴上,而曹寅明白,这八处大穴,正是治疗“大成掌”走火入魔的要穴。
曹寅感激莫名,心道:“姑娘踢我穴道,并非卖弄武功,而是示意,她要为雪儿疗治内伤。”
治疗内伤需要极强的内家真力,以曹寅的功力,目下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曹寅望着雯儿窈窕而略显得单薄的身子,心里不禁担忧:“姑娘武功倒是不低,不过治疗走火人魔,她的真力够么?”
仿佛知道了曹寅的担忧,雯儿的一只衣袖向后微微飘起,曹寅就像被一只强劲之极的手托住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起来了。
雯儿道:“老前辈这等客气,太也折杀晚辈,晚辈担当不起。”
韦小宝道:“姑娘不必客气啦,得遇姑娘,是曹大……
曹大人十七二十八代祖宗修来的福分。即便他磕上十七二十八个响头,也是应该的。”
韦小宝顺口胡说,倏忽之间,雯儿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韦小宝道:“咦,雯儿呢?”
曹寅道:“她走了。”忽然醒悟,问道:“韦爵爷,她叫甚么?”
韦小宝心道:“老子为甚么要告诉你实话?”便道:“我听她说话像只蚊子叫,飞来飞去的又像只蚊子般的轻巧,便叫她‘蚊儿’了”。
韦小宝说着,开门便要向外跑。
曹寅道:“你做甚么去?”
韦小宝道:“这里有个死鬼假双儿躺着,你道好玩么得紧?”
其实他在心里,极是害怕单独与曹寅在一起,付道:“老子与曹大花脸已是撕破了面皮,老子手里的肉票又叫雯儿抢了去了,没有了帮手,老子可万万不是曹大花脸的对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韦小宝口中说话,已是窜出了屋子,三步并做两步,不一会儿,出了丽春院,到了大街上。
韦小宝心道:“刚才听得洪安通老乌龟用甚么‘传音入密’的功夫找我,目下他不知在甚么地方?老子可得千万小心,不要躲开了大花脸,再遇到老乌龟,老子可也倒霉之极了。”
天色已晚,其时大街上已是少有行人。
韦小宝略一思忖,决定还是去原先的客栈之中,找茅十八之后再定行止:“茅大哥武功虽说不强,可他对老子倒是一片好心。”
他刚一举步,身后一个人冷冷道:“走错了,该往东才是。”
韦小宝一怔,道:“曹大……老爷,你老是缠着我做甚么啊?”
曹寅也不理他,自顾自向东走去,嘴里自言自语道:“泰山石敢当。”
韦小宝道:“泰山……”
暗自沉吟道:“哦,他要带我去救亲亲好双儿去。不过曹大花脸诡计多端,话儿可不能全信,不要再弄个甚么圈套叫老子去钻。”
又想到了双儿,忽然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他奶奶的,韦小宝无情无义!亲亲好双儿在甚么‘泰山石’手里,老子却一门心思只是顾忌自己的周全,是不是人哪?”
曹寅施展轻功,瞬间已只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韦小宝也施展“神行百变”,大步追赶了过去,喊道:“等等我,等等我……”
月牙三更,扬州城外,一座荒凉萧索的墓地,树木深沉,磷火飘忽。
韦小宝胆小,不由害怕,紧紧地靠着曹寅,问道:“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