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今天有些冲动。自八年前的那一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冲动过。父亲的家法压抑了他的任性妄为。从一个张扬放肆的男孩,一夜之间变成了沉默寡言的男生。
他念书,毕业,管理叶氏,习惯了掌控一切。叶沙回国之后这仨年来,也一直乖乖的在他的掌控之下。可是最近这几个月,他越来越发觉叶沙开始脱离他可控制与预知的范围。她开始让他觉得陌生,模糊,甚至遥不可及。他开始惶恐,可越是想要抓紧她,却让她从他的控制领域里逃离的越来越快,越来越远。
先是Kelvin,然后是乔杰一,现在又多了个“旧情人”。叶沙身边原来并非只有他一个男人。
这本没什么不应该的。她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人最美好的时光,身边怎么会没有追求者。她自小就是个美丽清雅的女孩,喜爱画画,婉约如诗,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心疼的执着和韧性。那些欺负过她的男孩子,有哪个不是因为喜欢她的漂亮精致。就算是叶航自己,就真的能够否认心中对她的悸动么?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否认。只是因为她一直在那里,所以他不曾着急。之前相亲的每一个男人,就算是Kelvin,就算是乔杰一,他都不放在眼里,他知道他们与她没有发展的可能。可这个他从未知晓的“旧情人”,却让他第一次感到了危险。
虽然旧,但却是情人,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他不敢去想象的过往。事实是,叶沙很明显对这个旧情人还有感觉,否则她不会多此一举的在那个男人面前吻他,来遮掩她的慌张。而现在丢在地上的那件衣服,以及她唇上的微小伤口,看在他眼里,都像是一把把割肉的刀,一刀一刀的剜着他胸口鲜血淋漓却依旧在跳动的血肉。
停在她脸庞的手,一把捧住她的头,叶航向前几步,把她抵在墙上,这一次,准确无误的吻上了她受伤的唇。八年前那个冲动无畏的少年仿佛又回来了。倾注了他多年的守候与等待,压抑与克制,以无从阻止的力量,宣泄爆发在这一刻。
☆、第 29 章
刚灌的酒早就上了头,被Kelvin那句话一吓,醒了大半。但Ardon还是喝得太多,连车钥匙都拿错成Kelvin的路虎。
他一边开车,一边用手敲自己的脑袋,视线里的事物还是摇晃的利害。他紧抓着方向盘,一门心思就是赶紧回到小女人的身边。
(某梦温馨提醒: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自己真是太疏忽了,明知道她身上有伤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提她从Kelvin 那里搬走之后就没好好休养过。就算她是铁打的,也经不住他在车里那样折腾啊。
她的痛吟声犹在耳边,一声一声的砸在他耳膜上,他居然还觉得她是在拿俏,还以为那是一种情趣。Ardon觉得自己的肋骨都开始一根一根的发疼。他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打在被她抓伤的地方,疼痛倒让他清醒了些许。
活该,他被她揍就是活该,还敢出口伤人,还敢在心里埋怨,还敢找别的女人消火,林亚惇,你看看你自己荒唐到了什么地步。
车一路飚近她住的小区,眼瞅着再转一个弯就看到她住的那栋楼。斜地里突然窜出一辆没有开大灯的摩托车,Ardon慌乱中拼命打把,险险擦着车身而过。路虎却失去了控制,重心太高,拐得太急,车身斜斜翘起,扫出去半个圈,撞到路旁的树上,倾翻在侧。
…
叶航的吻虽然急切,比起那个男人来说却是已经算足够温柔,至少没有那么血腥。叶沙只挣扎了两下,就随他去了。任叶航意乱情迷欲罢不能的双手扣着她的头,肆意掠夺。
这是叶航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并成功的吻一个女人,二十七年,说出去都怕被人笑话。那种湿热温润的感觉,比之她对他的那个强吻,更加深切而真实。没有烟草味,没有唇膏的苦,唯有她的清甜芳香,他几乎就要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只是几乎。他虽然没有什么经验,还是觉察出了叶沙的不反抗和不配合。她微张着嘴,任他侵入,肆虐,探索,掠夺,却没有一丝反应。他卷着她的舌尖,就像卷着盘子里的一块肉,色香味俱全,只是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叶航宁可叶沙打他,咬他,把他过肩摔,也不愿意在他动情动性的时候,她像个充气的玩偶一样让他为所欲为。他甚至相信,如果他现在把她推倒在床上,她甚至都不会阻止他占有她。
叶航从未像今天这样颓败过,他放开了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闭着眼睛,深呼吸压□内翻腾的欲望。他不用看她的眼神,也能感觉出来她对他的藐视。她用她的行动,真切地表达了她对他的不在乎,甚至,厌恶。
“怎么不继续了?”叶沙淡淡的问,反手抓住他依旧扶着她后脑的大掌,缓缓拂过自己的脖子,锁骨,停在挺立的胸前,向前一步,伸手去解他的腰带,贴着他耳朵,毫无感情的气音,骚动着他的神经,“你喜欢用什么体///位?男上?女上?还是从后面来?嗯?”
叶航的身体僵硬着,低着头,一动不动。
“怎么?还要我主动?”叶沙隔着裤子一把抓住他的小航航,入手的硬朗让她的嘴角勾出一个了然的笑。这些男人都是这样,每一个。Ardon,路遥,欧阳,还有她面前的这个。相比之下,乔杰一那样的纯情男孩,几乎是个异类。叶沙在心中轻叹,乔杰一也只是年轻,再过个几年,一样的如狼似虎,衣冠禽兽。
“够了。”叶航推开她,力气大了一些,叶沙的背硬生生撞在墙上,竟让她有些气闷。
“够了。”叶航重复着,缓慢的退开一步,又退开一步,然后迅速的逃离,仿佛她是一个会吃人的妖精。
安静的屋子里回荡起一个嘶哑的笑声,像长了锈的胡琴,嘶啦嘶啦的刺耳又难听。叶沙愣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己。她双臂环住自己的身体,一边颤抖一边靠着墙壁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疯狂的笑着,直到笑声变成剧烈的咳嗽,她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被咳了出来。身体很冷,像封进了千年的冰川,空气仿佛再变稀薄,她拼命呼吸,却还是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意识开始漂移。隐约有个人影晃动,远远的呼唤着她。她伸出手,转瞬跌进如奔腾的岩浆般炙热的怀抱,身体像个冰晶,须臾飘浮升腾,消失不见。
…
耳边似乎有电子鞭炮的声响,连绵不断。有喜庆的音乐叠加在上面,人声掺杂进来,兴奋而热烈。
叶沙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入手触感软凉,心惊,睁眼,抓下一条半湿的小毛巾。
“你醒了?”身旁的男人半靠在枕头上休息,见她有动静,冲她翻过身来。脸上的几道伤痕和一大块瘀青并未太过影响他的帅气,另她的成就感少了几分。只是他额头上包裹的白色纱布和半挂在胸前的一支胳膊让叶沙有些诧异。她指了指他胸前的医用吊带,声音还是有些哑的:“这也是我弄的?”
“你倒是自觉。”Ardon伸出活动自由的那只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丢在旁边床头柜上的小塑料盆里面,“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怎么在这里?”
叶沙撇了撇嘴,“你若是想,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找房东要钥匙然后登堂入室的事情他多少年前就做过了。只是她还不知道,现在这套房子的房东本来就是他,连诱惑房东那一步都省了。
Ardon刚摸过毛巾的手指尖有些微凉,轻轻拂过叶沙的脸,“对不起。”看着她脸上颇为不屑的表情,又补充道:“这一次是真心的。”
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叶沙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并没有看他。
“我那天喝了酒,多少有些失控。我知道我不应该找借口,把一切推给酒精。我承认是我不对,被欲望牵着鼻子走,忽略了你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完全恢复……”
“我的身体状况?”叶沙反问。
Ardon有些支吾,“那个,你受了凉,肺部有些感染,发了高烧。我赶来的时候发现你晕倒了,然后叫了……”
“在车上的时候,我还没有发烧。”叶沙虽然刚醒过来,但脑子并没有烧坏,“你知道我肋骨受伤?”
Ardon轻轻叹了口气,这女人好像比他印象里要聪明了。
叶沙追问:“那天在雪场的人是你,对不对?”
Ardon默认。
“为什么?”叶沙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把他看穿,“为什么又回来找我?这不像你。”
Ardon没有转开目光,任由她看。在她的一对黝黑圆亮的眸子里,映着有些尴尬窘迫的自己。这的确不像他,半点儿没有当年潇洒孟浪风流倜傥的影子。
“我说我想你。可你不信。”他竟露出了点儿小孩子受了委屈的表情。
叶沙冷笑,目光扫过他已经偃旗息鼓的兄弟,“我信,用‘那里’想嘛。”
她还就不信了,她能比他经历的那些女人技高一筹到让他莫齿难忘。
Ardon用一只手吃力地扳正叶沙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我说正经的。”
叶沙冲他眨眨眼,“我以为对你来说,那就是最正经不过的事了。”
这小女人是成心的,Ardon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又有些趋向紊乱的情绪。她这种挑衅的眼神总能勾起他想要压倒她好好收拾她一顿的冲动。
“我叫易男过来帮你摘掉针管,咱们先吃饭。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肚子一定饿了。”Ardon 翻身下床,行动有些困难,叶沙这才发现他一只脚上还打着石膏,穿着固定用的硬鞋,勉强可以走路,一瘸一拐的,完全没有了风流潇洒的味道。而自己的左手手背上,插着用来输液的针管,想是退烧打的点滴。
叶沙大脑里一片混乱,显然Ardon的伤不会是因为自己。她就算当时力气再大,也不可能让他半边身子连带着脑袋都受伤。而她发烧昏迷,他就这个样子吊着胳膊瘸着腿在她身边照顾了两天?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方易男一进卧室,叶沙就是一愣。
“是你?”
方易男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眯着,冲她挑了挑一边的眉毛,表情轻佻,说出来的话可是一本正经,“你的肋骨没事,愈合的很好。只是着凉,有轻微的肺部炎症,打了点滴已经差不多好了。再吃两天药巩固巩固。”
叶沙却是一直皱着眉头,看他熟练的拆她手背上的针头,贴上胶布,叫她自己按住,才又开口:“你,Kelvin,和Ardon,是什么关系?”
方易男缩了缩脖子,“我可以不回答么?”
叶沙也冲他眯起了眼睛。方易男这才发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身上自有一股凌厉的杀气。想到某人之前不举的兄弟与如今脸上的伤,决定还是乖乖回答:“我们是打小儿的朋友。”说完这句转身就跑,恐怕她还要问他别的。
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开始渐渐清明起来,Kelvin,相亲,滑雪,AK。叶沙知道Ardon虽风流,却也是个控制欲很强爱吃醋的。他送出去的女人也就罢了,若是别人挖他墙角,拳头的招呼。当初路遥那么大个子都被Ardon打得快没人模样了,叶沙现在想起来还心惊。
就算现在她已经不是他的女人,看到她跟他的兄弟搅和到一起去,不知道犯了这个男人什么忌讳,他心里又不平衡了,非得自己也来插一脚。如此这般,到是能解释的通他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叶沙自以为想清楚了原委,心思落在嘴角,只剩下一个无奈自嘲的苦笑。
☆、第 30 章
方易男从卧室跑出来,拍拍胸脯,心想这个女人还真不寻常。受伤的时候我见犹怜,昏着的时候看着挺甜,这一眯眼瞅过来还挺吓人。
转身看着餐厅里一瘸一拐,只有一只手能用,却在自己动手把外卖从袋子里拿出来摆碗筷的男人,方易男脸上又是一幅见鬼的表情。
Kelvin说的没错,这个家伙绝对是疯了。从小到大只见过别人服侍林大少还没见过他服侍别人呢。更别说他现在还半身不遂。想起前天凌晨,林疯子出了车祸还连爬带滚的赶到这女人家里,急急忙忙打电话叫他过来。一进屋,那一脸的血,怀里抱着个一动不动瘫在那里的女人,方易男还以为自己进了鬼屋呢,差点儿没吓死他。
方易男张嘴就问Ardon:“你杀人了?”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这个女人把咱林少爷折腾成这样子,一时冲动借酒行凶也能理解。却没想到Ardon紧张兮兮的让方易男检查完小女人之后,才发现人家只是发烧,而真正开了瓢儿的是Ardon他自己。
“你怎么没扶她出来?”Ardon抬头看见愣在那里的方易男,皱眉怒视。
看吧看吧。人家发烧的都好了,活蹦乱跳的都会吓唬人了,还要扶出来。他都不看看自己,瘸着个脚,一只胳膊撑着桌子挪,还有力气冲他凶。这俩人也该着是一对儿,脾气都太暴躁了。
方易男对Ardon突然的转变无法理解,以及他异常的行为接受困难,无法用科学的方法去解释,自认除夕酒喝多了宿醉以至出现了幻觉,决定还是不要再这里掺和下去了,免得到最后想不通会崩溃,赶紧回家蒙头睡觉,醒了也许一切就正常了。
所以叶沙稍事整理,走出来的时候,就只见Ardon一个人坐在餐桌旁。
“过来。”Ardon招呼她,带着点儿命令的口气。
空气中食物的气味浓郁,叶沙只觉得前胸贴后背,这个时候倒也不想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眼瞅着Ardon身边拉出来的椅子假装没看见,一屁股坐在桌子对面,看到盒子里的糖醋排骨,伸手就抓。
Ardon一筷子打在她手背上,力气虽不大,还是换来了一对白眼。他把筷子递过去,又把盛好的粥推了一碗过去,轻叹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居然有股子宠腻的语气:“没出息的样子。知道你饿了,大过年的馆子都不开门,特意叫了朋友家的厨子多做了送来的。先喝点儿粥,胃空了两天,上来就吃油腻的会消化不良。”
叶沙嘴里含着食物,声音有些含糊:“几年不见,怎么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
一番好心被噎在嗓子眼儿里,Ardon别提多梗得慌,“病好了又有劲儿折腾了。我看还是晕忽忽在床上躺着的样子好。”
“好让你为所欲为?”
Ardon低头看了看自己,苦笑道:“我倒是想为所欲为来着。”
他确实是没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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