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不起的石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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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啊?……”
她这样说,反倒让我轻松不少。我放下了话筒,觉得这个事儿总算了结了。我感到很高兴,像卸下了包袱似得。总之,我感觉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第七节 隐忧
总的来说,我和玲交往有一段时间了。我们的关系可以说很融洽,我的意思是至少没有不愉快的事发生。这样一来,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然而,有一回事让我发觉我和她的情感并不像我预料的那样靠谱。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回,玲的朋友要结婚。她自然在邀请之列。她把这事儿跟我说了,问我有没有空儿陪她过去。我听她这么说心里也很高兴,就答应了下来。当天,我特意请了个假,和玲一块参加那个婚宴。
结婚的一对新人都是外地人,二十三四岁左右。长相都不赖,看着也很般配。就我个人而言,他们不论是婚礼还是婚宴都称不上排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婚宴在一家中等档次的酒店举行。新郎穿着燕尾服西裤,新娘是一身抹胸连衣裙,很像那麽回事。末了,他们逐桌地敬酒。轮到我们这一桌的当儿,她那同事不住地打趣她。她说话儿的时候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我。她们说着说着就扯到我身上。玲就有些着急,忙不迭地解释我们的关系。不管怎么说,她把我们说成是普通朋友。她说这话的样儿不像是在敷衍。我是这么觉得。
在之后的一次闲聊中,小姑娘见我一脸的郁闷,问我有什么烦心事。我没说话。她见我一个劲儿抽烟,猜到我一定有什么心事。接着她把我的烟夺了去,除非我说出来她才给我。我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刚打着火,她又冷不丁地把火机抢了去。我问她要,她就朝我撇嘴。我只好把这事给她说了说。她没问别的,只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我说有点。她点着了剩下的半截烟,塞到嘴里吸了起来。
“干嘛不说话?”我说。
烟,丝丝缕缕的。在空中飘舞着。
“……要我说什么?”
我看她一眼。
她呢,一动不动,只望着吐出来的烟雾发呆。
“我弄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
“你怎么看?”
我问她。
她说这事我只能亲自去问她自个儿。
“……这话倒是真的。”
我说。我听见她轻微地咳了一下,就伸手在她面前摆了摆。袅袅上升的烟儿被切成几段乱成一团。隔了一会儿,她又点了支烟。
我想起什么似地说,我之前是不是什么时候问过她为什么抽烟这回事。
“好像有过,似乎也没有。……”
我感觉像一下子被时光抛回去很远一样。这样的场景恍惚在哪儿遇见过。梦境,或者说很久以前。我说这样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当时我也是这么说来着。
她就咯咯地笑。似乎也是如此。她说大概提到过这事。
“你那时怎么说?”
“不为什么。”
“这也可以?”
“不为什么就是不为什么嘛。”
她说她也不清楚。
“总要有个由头吧?”我说。
“……想吸就吸呗。”
她末了若有所思地说。“怎么这样。……天很热?”
“每年都是这样。”
“大概天天都要洗澡。要不然身上肯定臭烘烘的……”
她问我觉得呐。我说无所谓。
“不过,睡觉前肯定是要冲一下身子的。”
我们说话的当儿,一个老主顾打马路上走过。他经常来店里吃饭。我们就认识了。我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每次来吃饭都急匆匆的。他喜欢随身拿着一张报纸,吃完饭,连那张没看完的报纸一并拿走。眼下,他显得灰头土脸的。他拎着一个大帆布袋子,里面看样子装着被服。另一只手扛着背包。那只帆布袋子在他脚跟处颠来撞去,这让他走起路来极为别扭。我本想送送他,但他说算了,让我忙我的。我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店里确实有不少活儿等着我。我见老板娘也正站在门口。我就同意了。我们相互说了“再见”。
他就接着走他的路。但没走多远,就又停下来了。他似乎也发觉了这一点。他互换了两只手,用一只手背着帆布袋子,换那只手拎着背包。像站立起来的喷气式飞机。我想要是有人能帮他一把最好不过了,那么,他走起路来会更加顺当。起码不会很吃力。不过,人总会遇到点事儿。而有些事儿,总之,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记得玲说过,她最大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星。然后,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一辆跑车。她觉得她母亲很不容易。她要好好孝顺他们,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另一方面,她不能确定是否能做到这些。“明天的事儿,谁晓得会怎么样?”她说。我回了句“确实是这样”。“不管怎样,有梦想才有希望。”我说,还鼓励她一番。她问我会不会什么乐器。我摇摇头。我以为她会某种乐器,就问她来着。结果她也说不会。她问我将来想做什么。我说我心里也没底儿。
旁边有人咔嚓咔嚓地拍照。闪光灯一亮,映得人脸苍白。我想说什么来着又忘了。过了一阵,我说很想写部小说。“想当个小说家?”
“不太清楚。”我说。
“打算写点什么?”
“……只是想写点东西。具体的,还没想过……”
“投过稿?”
“往杂志社投过几次。……但都不是很好。”
玲说她也喜欢写小说。她也写过几回,不过都半途而废了。她说她很想写,但写不出来。我说我还在中学的时候就向学校请过两个月的假,专门在家写东西。
“写的怎么样?”
“……大概十万字。”我说。
“十万字?”
我“嗯”了一声。
“之后呢?”
我说我写好之后找了一家很有名气的出版商。编辑室的一个主编翻了翻我那一小扎笔记簿,嫌我写的太少了。桌子另一边的人就说可能差不多。她注意到我写的字小如蚂蚁一般爬满了整个本子。那人又说我最好打印一遍再送过来。她指着角落里摞得高高的A4纸,说话的当儿又拿出一叠让我看看。她说其他人都是像这样打印好了才投过来。我没办法,只得作罢。
第八节 坦白
当我再次动手整理写下的那些东西时,已经是上大学之后的事儿。不过,等我再次翻看之前写下的这些文字,自己都感到大失其望。我给玲这么说。它们呢,读起来索然无味,像是记下的一笔流水账。就是这样。这么一来,我怎么也打不起劲头收拾这些破烂。末了,时间一长就丢得乱七八糟的。有些还成了手纸。“那时,我觉得即使用作手纸,也算发挥了点作用。”玲则认为我这么做有些可惜。倘若是她,她辛辛苦苦写下的东西就不会轻易丢掉。
“说不定真有人喜欢呐……”她这么觉得,不像是在开玩笑。
“反正我是没兴趣。”
我看着黑糊糊的水面,不由地想起了婚宴的黑米粥。我觉着它们很相像以至于难以区别。不过,那顿饭我吃地并不怎么开心。我问她会挑什么样的男朋友。
“怎么说,要幽默,……有事业心。”
“找到没有?”
“还没。”
“那么,”我说,“……我这个人怎么样了?”我这么问她。
“不错儿。”
“就这些儿?”
“……是个大好人。”
稍后儿,她想了想,说我是个老实人。
“真这么觉得?”
“嗯。”
我说我做她男朋友如何。她没有回答。隔了一会儿,我问她这是不是让她感到很为难。她依旧没说什么。她说她得先回去了。
在一处十字路口,有几个酒鬼咋呼着迎面走过来。他们喝得不省人事,一路上大呼小叫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以为会出什么岔子。他们一共三个人。其中两个人的个头都比我高。余下的一个不如我胖。若论体力,我怎么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他们既然都喝得醉醺醺的,就又另当别论了。可以说,这种情况下我打败他们的胜算要大得多。我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走在最边上的一个人不住地拿眼瞟着玲。他和旁边一个人勾肩搭背地走着。但他同时也瞅见了我。不管怎么说,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这再好不过了。他们三个人跌跌撞撞地从我眼前消失。但嚷嚷声隔着很远仍能听到。
最后一天晚上,我去了宿舍楼顶。上面很凉爽。风断断续续地吹着。每天晚上都跑来不少人在上面打地铺。眼下就有将近二十来号人。我在一根粗壮的管道上坐下。管道不知怎地热乎乎的,像我早上吃的鸡蛋煎饼一样。我用手摸了摸,感觉凉丝丝的。我挪了个地儿坐下,竟还是热乎的。总之就那么回事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四下里望了望,听见有人小声嘀咕。一个人提到什么地儿,说里面的女孩真不赖。
“……咱什么时候也能带一个回去?”
另一个声音附和着。
“你有盼头……”
“你没盼头?”
“没有。”
“女朋友都被你甩了one、two、three了……”他跟着就问为什么甩了她们。
“一个也没甩过。”他说。
又有个声音大叫起来说天上有片红云,然后念叨几遍“云跑了,云跑了”。
“吹吧,吹吧!这样就把云给吹跑了……”他自言自语道。
立马就有人接话说别把云刮到他家那儿。他说他家的小麦还没割完,这当儿下雨就坏事了。等麦子割完,愿怎么下就怎么下。话音刚落,有个声儿“哟”了一下,说过几天回去,地里又该割草了。
“过了七月份,地里就没什么活儿了。”
另一个声音问他指的是阴历还是阳历。“阳历。”
先前那个声儿接着说道:“收完小麦,又轮到种花生了。”
“我们那儿可不种这玩意儿,主要是地虫多。我们种玉米。“
“是的。有些地方种完小麦会种棉花。”那人就表示同意。
“现在人都懒了,种玉米要省些事儿。”
“施肥的时候可一点不省事,在里面串来串去别提多遭罪了。”
一个人插嘴道。
“哈哈,确实这样。”
“……”
呆了一会儿,不知谁嘟嚷了一句。
“什么?”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日语?”
“嗯。”
“什么意思?”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有人跟着学了两遍,发音很是滑稽。一圈人都围着他笑了起来。然后,完全意外地,两粒清凉的东西落到我手臂上。——是雨滴。下雨了。我这么想来着,就抬头看了看天儿。天空惨淡淡的。又有几滴落在我大腿上,接着肩上、脊背上。周围是乱成一片的说话声。我见有人坐起了身子。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场雨必要下出来。但并没有人急着动身离开。
翌日,我见到玲。她说我们还是做朋友的好。她觉得这样比较自然些。“好吧。”我当时这么回了一句。中午,我们没有一块吃饭。一来我没有这个心情,二来她说她也有点事儿。我下午干活儿的当儿老分心,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像是做了个离奇的梦。老板在柜台旁叫了我两遍,我才反应过来。他见我过去,吩咐我帮他拿什么东西。我没有听清,也懒得和人说话。我看他嘴巴干得裂出缝来就以为他要喝水。我端了杯水来到他跟前。他就像孩子似得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接过水杯喝了口水。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告诉我他交代的事情。在我走以前,他又问我一遍他要我办的事情。我见他点点头,就走了。刚走出门,我听到一阵电话铃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