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哇,一堆色鬼和买颗馒头就想要占我便宜的人。”她顿了一顿,神色凄伤地道:“还有一心想替我报名登记做妓女的娘亲,她巴望利用我的容貌赚大笔大笔银子已经很久了,你想这样算不算?”
“有这样的事?!”他神色一惊,随即愤怒心痛了。“该死的,我就知道你有事瞒著我。”
她一怔,更生气。“什么呀,你倒是吼我做什么?难道我娘从良前是妓女是我的错吗?我因为长得太好看而被人家指指点点流口水,也是我的错吗?我以前不告诉你是怕你会瞧不起我,现在我更加后悔我刚刚告诉了你……你、你这个混蛋!”
她又气又急又伤心地转身就要走,却被他强壮的双臂紧紧拥在怀中。
“别走。”骆弃紧抱著她,低头在她耳畔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也别走好吗?”
她被他温暖宽大的肩怀拥揽住,心头不禁一热,眼眶跟著红了起来。“艾公子……不,骆弃,我真的很怕、很怕,怕你误会我是掘金娘子,又怕你会讨厌我的身世,而且我真的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配得上你,可是我又不自量力地喜欢著你,我这些天想来想去,想得头都痛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瓜,你应该早些告诉我这些事,让我为你分担才是。”他心头掠过阵阵怜惜与不舍。
“我该告诉你,名声臭得不得了的,不只你一个吗?”春儿终于勇敢说出口。“他们说,我人尽可夫;他们说,我是京城有名的女混混,家住花街柳巷里,天天干那营生;他们甚至编了一副对联说我,什么‘身居花街柳巷,却是清白人家’,横批是‘有钱也行’。”
“可恶透顶!”骆弃心头怒起,恶狠狠地低咒。“是哪个人这么说的?我让人去卸了他的下巴,拔去他的牙齿,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污蠛你。”
“你不相信他们说的吗?”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不会是那样的人。”他勃然大怒的火气在对上她晶莹的美眸时,顿时怒气消散了,眼神柔和了下来。“如果是,你何苦这样辛辛苦苦卖馒头为生?这样害怕别人因你的容貌而误解,伤害你?假若你是他们说的那样,你就不会那样浑身刺地保护著自己,早已在青楼里艳名远播了。”
春儿忽然哭了起来。
这一哭,慌得骆弃瞬间手忙脚乱了。
“老天……”他大大地手足无措起来,著急著:心痛著,大手想拍抚安慰她,却又想先为她拭泪,一时间窘促僵愣得全然不若平时的自信从容。“你、你别哭。我说错话了,惹你伤心了,刚刚说的都不作数,重来!”
“你敢?”她突然扑向他,将他抱得紧紧的,又泪又笑道。
他呆了一下,随即怜惜地揽著她柔软幽香的身子,心头一松。“哎呀呀,吓得我。”
“没想到你也会有吓到的一日。”她破滞为笑,被他逗乐了。
“怎么没有?你就几次吓得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醒也不是、睡也不是。”他紧环著她纤细的腰肢,下巴轻靠在她发顶,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扯平了。”她在他胸口喃喃,心儿澎湃滚烫汹涌得像是要进出来了。
怎会有这样好的事?他的疼惜、他的温柔、他的保护……
也许是老天爷看在她病了许久的份上,特意将他的真心给了她。一时之间,她又是感动又是迷惑又是喜又是疑。
似真似假,如梦如幻,惊喜过度的她倒觉得现在又是她在梦中了。
这天晚上,春儿被骆弃硬留了下来。
在通知过父亲这消息以及前因后果后,骆弃决心要做点什么哄她开心,让她伤郁已久的心松弛开怀。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看见她笑。
所以他接受了父亲有点荒谬离奇,却是有可能达成效果的那个提议。
他应该相信爹,他老人家在这方面有著异常的天分——将春儿带到他眼前,就是一个奇迹。
此刻在七棠楼里,整个人好好梳洗过后的春儿,穿上了一袭粉红色的新衣,宫衫云袖飘飘,乌发巧髻玉钗盈盈,她就像是朵雨润过后的娇艳牡丹花,在淡绿色的长帘轻纱掩映下,宛若天人。
骆弃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惊艳!
他双脚钉在地上,心脏狂跳,双手冒汗,呼吸急促紊乱了起来。
刹那间,他终于震撼而悸动地发现,他此生此世再也放不开这个小女人了。
续弦的念头,第一次那样真实而欢然地敲进他脑袋里。
“怎么呆呆的不说话?”春儿有点羞赧,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喂!发傻了吗?是不是我穿这样很怪?”
“不,你真美。”骆弃总算说得出话来了,情不自禁低吟起来,“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袅袅婷婷何样似?一缕轻云。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
她睁大了水汪汪的美眼,满心崇拜的看著他,“你还会吟诗作对呀,真是了不起。”
“不比你的美,那般教人想要千古传唱。”他赞叹著。
春儿虽然听不太懂他的话,但也晓得他是在赞美她,不禁嫣然一笑。
“我肚子饿了。”她眨眨眼,摸摸肚子。
骆弃一怔,顿时哈哈大笑。
她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挠挠头。“我这样是不是很没有气质?对不住,在你吟诗吟得那么好听的时候,我还讲这么粗俗的事情。”
“吃饭哪算什么粗俗事?诗人也得吃饭,皇帝也得吃饭,更别说我们俩了,更要吃饭。”他满眼笑意,牵起她的小手。“走吧,外间已经摆好了晚宴,就等著我们了。”
“晚、晚宴?”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给他半拥半拉走了。
第八章
这个晚上,有极美的圆月。
柳丝轻轻曳动著,花影暗吐幽香,四处点起了盏盏温暖的宫灯,点亮了艾府上上下下的曲廊芳径莲池水榭。
在正中花团锦簇的大园子里,却是一大群人坐在草地上,正对著那一座临时搭起却精致喜气的台子。
台子上有著雪浪纸剪出的大朵大朵云儿,还有一轮皎洁淡黄缎子做成的明月,以及下方姹紫嫣红花海。花儿是真的,随著晚风轻送著香气,荡漾得整片园子幽香扑鼻,芳甜沁心。
而台子两旁有著丝竹管弦队伍,正咿咿呀呀、铮铮咚咚地奏著美妙乐音。
晚宴的座位就摆设在那正对台子的亭子里,桌上摆满了精巧美味的油焖大虾,香椿焙蛋酥、冬瓜酿干贝、芙蓉蟹、东坡肉、蚝菇蒸蚌,还有一条烤成金黄色的鱼,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春儿不禁想起了那个与他钓鱼烤鱼吃鱼的晚上,心里一甜,抬头望向他。
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望入了他深邃而深情含笑的眼底。
呵,原来这是他的别具心意呀!
桌上还摆著散发著清香的“江南雨”茶,以及各色小巧典雅的点心,有甜有咸。
“骆弃,怎么吃个饭这样大的阵仗?还搭个台子要唱戏吗?”春儿又是欢喜又是惊奇,忍不住低声问道。
他牵著她的手到雕花椅上双双坐了下来,上头还细心地铺了一重锦绣软垫,是他的意思,因为她原本就纤瘦,病了一场更是清减了不少,若没这软绣垫衬著,他怕她坐得不好,不舒适。
“有特别的节目。”骆弃笑著拿起筷子,帮她夹了一筷子的油亮大虾。“快吃,你不是饿了吗?这虾我让他们炒过后再去壳,味道鲜美极了,你尝尝。”
“哇。”她连忙吃著,高兴得不得了。“嗯,好好吃喔,谢谢你。”
“谢什么?多吃点,边吃边听好曲子。”他唇畔有抹神秘笑意。“保证精采绝伦,外边是看不到的,一定让你印象深刻。”
被他这么一说,勾起了她的好奇兴致,就连吃东西都给忘了。
“是什么?是什么?”她攀著他的手臂,一个劲地追问。
“你先吃饭。”他皱起眉头,手中筷子夹这个夹那个地放进她碗里,没几下子碗里食物已是堆得像座小山。“消瘦了这许多,我得把你养得壮壮的才是。”
“那不成,当了猪就做不动了。”她冲口回道。
“嫁了我,就不用做了。”骆弃笑吟吟的,接得异常顺口。
春儿蓦地呆住了。
他、他他他……刚刚说了那个字吗?
就在这时,台子上乐声大作,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那头去。
“看戏吧。”他笑望著她。
“可是我……咦?”等她看见上台的那人时,又是一阵惊愕。
此刻站在台子上,一身彩衣翩翩,手持书生扇的正是艾老爷南风先生。
但见台下亲友与佣仆们欢声雷动,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还有人在那儿狂叫——
“哇!好耶!好耶!”
底下还有各式各样的牌子、旗子摇晃,什么“南风词迷后援会”、“风仔天地”、“艾你爱我影友团”,挤得旗团锦簇闹烘烘的。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今天晚上的热情捧场。”艾老爷煞有介事地比了个潇洒英俊的姿势,对著全场挥挥手道:“各位亲爱的观众,你们今晚都好吗?”
“好!”底下欢声震天。
“今天是特别的一天,我相信所有的人一定很好奇,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什么事,今晚会如此盛大热闹,老爷我还亲自粉墨登场——”
“对呀!对呀!”
“到底是什么事呢?”
艾老爷嘻嘻一笑,故意卖关子,“现在不告诉你们,等我们这场演词会最高潮时再解开谜底吧!”
“那台上的是你爹没错吧?”春儿嘴巴大张了好半晌,终于找回声音,迟疑地指了指厶口子方向。“他……的眉毛……”
“他说画粗点有精神,有效果。”骆弃忍笑回道。
的确是很有精神,犹如两条黑漆漆的胖毛毛虫爬在上头晕倒了,所以显得“笑果”格外不错。
“噢。”她怔怔地点头,又迟疑地指了另一个地方,“那么他的鼻子……”
他清了清喉咙,“是,他用了黑色脂粉画在鼻端两侧,特意强调出挺拔立体的鼻梁。”然后就活脱脱是只果子狸。
“这样啊。”她满眼不忍卒睹。“那他的嘴巴……”
“上的是西洋国进贡的胭脂,名唤‘梅碧菱’,据说这样嘴巴会异常动人似红菱。”骆弃支著额头,解释到最后也不知该笑还是该难为情好。
但爹向他保证,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怜的老父,为了他续弦的终身大事如此奔波卖力,不生个孙儿让他抱抱,好似有违孝道。
骆弃浑然不觉自己在傻笑。
“艾老爷果然有眼光,品味和常人不一样哩。”春儿点点头,一脸深思。“或许我下回也该试试……”
“或许还是不要的好。”他这下子笑不出来了,心有余悸地道:“你的容貌娇艳绝伦,已是国色天香,完全不需要额外用胭脂花粉来打扮。你就是你,天上地下举世无双,在我心中永远最美。”
“哎呀,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她的脸瞬间红了,忍不住笑咧著嘴,手肘大力地撞了撞他的腹间。“怕是哄我的吧?”
“咳!”他被撞得差点岔气,连忙举手立誓,英挺脸庞上满是真心诚意。“我字字句句绝不虚假。”
“我相信你。”她对他嫣然一笑。
这朵倾国倾城的笑容几乎令骆弃浑然忘我了,直到急如落珠骤雨的丝竹声响起,他这才回过神。
“戏开锣了。”
但见一群穿著宫衫的粉红色婢女双手执著大朵大朵的花束,翩翩然地舞上舞台,艾老爷就在这样的伴舞下高声唱了起来。
“含羞倚醉不成歌,纤手掩香罗,偎花映烛,偷传深意,酒思入横波……”他旋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