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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锦荷记-第114章

小说: 锦荷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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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想像的聪明。”他静静地回答。

“你也和我一样,喜欢靖平很久了,是吗?”

他看我良久,缓缓说道:“不。我喜欢他,比你更久。”

他的目光停在靖平用过的枕头上,温柔而迷蒙。

他的声音低缓下来,带着种模糊的向往和隐隐的怅然,开始讲述一个埋在悠长时光背后的故事。

(Nigel)

九年前的秋天,那时我二十一岁,还在康桥念生物。有次学院里通知下来,说有个叫李靖平的中国人要从霍普金斯到康桥医学院来做两周的学术交流,会给医学院的学生做几次讲座。

我以前听说过这人,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发表了一系列引起震动的血液病论文,得了一些很有分量的奖项,现在正是医界的红人。我当时并不是个很用功的学生,读生物将来从医也是家里逼着念的,因此对所谓的权威泰斗也没什么兴趣。那几个讲座,我就一次也没去。

没过多久,有天上午我骑车去上课。在秋日温淡的阳光里,我惬意地骑着自己那辆旧脚踏车,穿过康河上那些古老朴净的石桥。

刚骑上Trinity学院的那座桥,脚底下就“咔嚓”一声响 … 车链子掉了。这破车浑身都是毛病,我早该换了它,但一直懒得买新的,这下倒霉了。我赶紧把车架在桥上,蹲下来装链子。过了五六分钟,我已经是一头汗,可链子就是装不上,接下来的这节肿瘤病概论我是赶不上了。

这门课我已经缺席一次,迟到两次,教课的Jenkins 老头子上次就警告我,再迟到一次,我这门课就要废了。

我垂头丧气地蹲在那辆破车前,心想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这时候,我背后有个清朗的男中音响起来:“要不要我替你试试?”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高个亚洲男人站在我身后。

我看他的第一眼就懵了一下,因为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好看到用“优美”来形容,但又充满不带半点脂粉气的阳刚。他穿着浅色的牛仔裤和一件米色的圆领套头毛衣,站在刚下过雨的石桥上,看着我和气地微微笑。

秋天的康桥在我记忆里是最美的,那天也是如此。湛蓝的天,低矮悠缓的云,树上淡金深红墨绿的斑斓杂糅,雨后停在桥上晒翅膀的飞鸟,还有康河上清风过时的微波。但这一切却都在这个男子面前失色。他明明只穿着素净简单的衣物,却夺了此时所有景致的光华。

在我之前和之后的生命里,我再没有见过第二个男子有如此的风采。这就是当时也才二十二岁的靖平。而此时相比他与云深的初次相见整整早了三年。

我回过神来,谢了他,然后侧身站到一旁。

他挽起袖子,半蹲在车前,两分钟不到的光景就替我装好了链子。

我惊叹了一声,然后玩笑着说:“老兄你是学机械工程的吗?”

“我以前也骑自行车上课,自己装过几回链子。你怕是有课要赶,我就不耽搁你了。”他站起来笑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让我不由寻思 … 这人的牙齐整干净得像标本一样,家境应该不错。

我马上回过神来,丧气地答他:“算了,我这会儿已经迟到了。Jenkins那老头子这回肯定要好好修理我。今年的肿瘤病概论我算是没戏了,只能明年重修!”

他挺直的眉毛轻轻一扬:“你是说Robert Jenkins教授?你是生物学院或者是医学院的?”

我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他?你也是生物学院的学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他笑着摇摇头:“Robert Jenkins是你们的镇院之宝,我虽然不是你们学院的,但也听过他的大名。”

“可那老头子脾气太怪,又不讲情面,规定任何人只要上课缺席一次,迟到三次,就算不及格。反正我是死定了,干脆不去了!”我越讲越沮丧。

他看了我一会儿,很温和地开口:“教授上一堂课,也会花不少心力,迟到已是失礼,旷课就更是不尊了。再说抛开最后成绩不讲,多听一些Jenkins这样的前辈讲课,对自己以后行医开业也是有益无害的。你现在要是没什么急事,还是去听听比较好。”

我心里有些不忿了 – 这小子也就是和我一样的学生而已,说起话来口气还不小。但他帮我修好了车,我也不好太让他下不来台,就支吾了一声同他告别了。

我跨上车朝桥下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站在桥上朝我微笑着挥了挥手,漂亮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车链的黑油。

我一路骑一路犹豫,最后还是进了教室。当时老Jenkins看见我,脸都气黑了。我向他道了个歉,也就嬉皮笑脸地坐下听课了。

第二天,老Jenkins把我叫去他办公室,劈头就是一顿教训,在我认定今年这门课算是白修了的当口,他突然语气一松:“不过看在李靖平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当时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李靖平?哪个李靖平?”

老Jenkins白我一眼:“你说这世上还有几个李靖平?当然是现在在我们学校讲学的那个牛人。你小子狗屎运不错,遇到贵人了。昨天下午李靖平专门来找我,说他早晨碰到个我课上的学生,车链子掉了所以耽搁了上课,还跟我形容了那学生的长相。我一听就知道是你这个臭小子。然后他替你说好话,说你不是故意迟到,请我通融你一回。我当然不能不给他面子,不过你小子到期末如果考不到B,这门课还是算你不过。”

从Jenkins办公室出来,我马上去查了李靖平在学院里讲座的日程安排 … 他后天启程回美国,今天下午是他最后一次讲座。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医学院的圆形阶梯演讲厅,可居然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只剩了边上的座位。当讲座快开始时,诺大的演讲厅里已经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 不只医学院和生物院,连化学院,甚至商学院都来了不少学生。

钟敲四点的时候,昨天上午那个帮我修车的青年男子出现在讲厅门口,白衣黑裤,修颀端挺,简练随意,但却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上讲坛,站定后对台下轻松一笑:“诸位下午好。今天大家包里都带了些什么好吃的?”

Nigel的秘密(Nigel)

台下一阵哄笑,然后一些学生纷纷拿出自己包里的小零食放在桌面上。学院里的教授一般都不让学生在自己课上吃东西,认为那颇为不尊。但在一些时间较晚的课上,我们也常常在下面偷偷吃东西,不然会饿得发昏。

坐在我旁边的Sara见我一脸惊奇就跟我解释说:“李靖平在第一次讲座上就告诉我们可以随便吃东西。心眼比那帮老头子好多了。”

他那天讲座的主题是癌症肿瘤学的发展和前瞻。纵贯精深,新奇风趣,听得大家入神,根本忘了吃东西。他的渊博与颖悟让人不敢相信他才只有二十二岁。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一片鼓掌与叫好声中,他关上Power Point结束了讲座,然后问大家:“希望这两个小时没让你们过得太没趣。大家还有什么想听的吗?”

我旁边的Sara马上兴致勃勃地开口问:“能讲讲你的私生活吗?兴趣爱好什么的?不工作的时候都干些什么?”

他笑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私生活很简单,因为除去工作,睡觉,和吃饭以外,我剩下的时间并不多。我喜欢运动,特别是室外的,比如滑雪,骑马,打网球,和游泳。每年的欧洲杯和Wimbledon是一定要看的。除此之外就是书,音乐,和旅行。”

接着大家就跟他聊起来书籍和音乐,然后发现,他并非是如他自己笑称的那样是个乏味的工作狂。他在文学和音乐方面的造诣也同样让人吃惊。我后来了解到他出生于中国的名门世家,父亲是画家,母亲也是位音乐天才,他从小大概就耳濡目染吧。后来我学中文的时候看到一个词叫“丰神如玉”,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出现了他的样子。

他当时干脆就靠坐在讲桌上,一派轻松惬意地和大家聊天。有个女生突然问:“李先生,您有女朋友吗?”

一个男生马上接着口说:“这个教室里就有好多候选的!”大家一片哄笑。

李靖平也很和气地笑笑:“现在还没有。”

这时候院长走进来告诉大家不能再耽搁李靖平,否则他要赶不上学校为他举行的送行宴了。大家都还没尽兴,但也只好散了。

我挤进围着他的人群,他一眼认出我,朝我笑:“你好,Nigel Cole。”他大概是从Jenkins哪儿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想请你喝一杯,谢谢你替我修车又从Jenkins手下救我一命。”我一贯伶牙俐齿,可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呐口起来。

他笑起来:“我只是跟Jenkins教授说了实话,能不能从他手下超生还要看你期末的分数。喝酒的话,抱歉这次怕是不行。我日程已经排满了,明天一早又要回美国。我们打个欠条吧,下次我再到康桥,或者你来美国的时候,再补上。”

我只得作罢,看着他和院长朝外走。

临出门时,他忽然回头对我笑笑:“你那辆自行车前后轮不在一个面上,车链又太长,你有空可以送进车铺里修修,否则会经常掉链的,下次我可帮不了你了。”

那晚之后,我再没见过他。但我一反常态地用功起来,不再迟到旷课,也不再泡酒吧追女孩子。期末时,老Jenkins那门课我拿了A减。

除了上专业课,我对中文突然有了兴趣,就去东亚系选了中文课。我想了解,他身上那种深静醇和与温雅游韧到底源于怎样一种文化。我喜欢听人们谈论他,用赞叹,惊异,或者倾慕的口吻,而我自己却对他闭口不提,只让他站在桥上朝我挥手的样子时时在我心里浮动。而在学业上多花功夫和学中文,仿佛就可以让自己离他近些。

第二年,他得了Nobel奖,声逾四海。等再过一年我毕业时,他自己的研究中心和医药企业已经初具规模。我简单收拾了行李就飞到北京,去他公司的总部应聘。

尽管只在两年前见过一面,他一看我就笑起来:“Nigel Cole,你还欠我杯酒喝。”

最后在所有的应聘者中,我成为了他的助理。我并不是专业上最强的,但我有生物和商学的基础,头脑灵活,应变快,有英文做母语还会汉语。他看上的是我的多面性,可天知道这两年我有多用功,为了学对我来讲像天书一样的汉语,睡着了说梦话都在念。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事业做得比较艰难。尽管靖平本人声誉鹊起,但那时西方市场对中国制造的药物并不接受。靖平的目标是要制造普通大众能够承受的趋于平价的药品,并且证明中国的制药也绝不输于西方。我们当时在资金,员工技能,和市场上都面对很多挑战。大家都很努力,而最玩命的就是靖平。

他玩命,我就陪着他。我们一起加班,熬夜,休息的时候一起吃玮姨送来的饭菜,然后一面胡侃。那时候我累得站着都能睡着,可一起床就急着往公司赶,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都无比地快乐和满足。

不多久,公司推出的药品在全球市场上都取得了极大的成功,靖平又开始筹建了自己的连锁医院。

他仍然很忙,我仍是和他一起,尽我所能为他分担。我曾经有多次升迁的机会,但升迁就意味着要离开他身边,因此我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倾慕他的女子很多,但他从来不动心。我问他原因,他说自己抽不出这个时间,也没遇到让他动心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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