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柏林-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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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睡眠的药剂。他倒了杯水,将一颗白色的药片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接着他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为了追查她失踪的线索,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又在飞经波兰上空的时候,参加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他想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即使是钢铁打造的身躯也经受不住这样连续的疲劳和折磨,眉弓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我的小鸽子,原主保佑你平安无事。”深深地吻了一下红色的绳结,即便是在激烈的战斗中狼狈不堪,这个红色的中国结他始终贴身放着,并没有将它弄丢。或许是刚刚吞下去的药剂产生了作用,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她昏昏沉沉地,彷佛听到了母亲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用那温柔的慈爱的声音。
“云儿啊,云儿,回来吆。”
“妈妈,妈妈……”碧云张开眼睛,可是眼前昏黄一片,她只能循着那声音的方向,在一团迷雾当中本能地找寻。
警卫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从床上滚了下来,他们忙于应付一伙空降武装份子的突然袭击,谁都没有料到这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会苏醒。她穿过空旷的广场,跌跌撞撞地跨过铁门,她走过那个空空的锈迹斑驳的铁笼子,下意识地怔了一下,又继续向着广场对面的瓦砾走去。
刚刚一阵密集的子弹声,伴随着几声榴弹的巨响,硝烟过后,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躲在破旧大楼里的敌方伤亡惨重,似乎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几个党卫军的警卫员像几只黑色的狼,从遮蔽物后面渐渐显露出来,他们刚刚与埋伏在高处的敌人激战了一番,在他们当中还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党卫军将官,他半跪在地上,背靠着坚固的掩体,手中紧握着一把黑色的毛瑟枪,刚刚他的身手敏捷,弹无虚发。遭遇武装袭击是战争年代再经常不过的事情,局面得到了控制,他本想去查看她的状况,却在烟尘中看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抑制不住的震惊让他从眼前的遮挡物猛地立起身来,冲着那个白衣女孩大声呼喊:“该死的!凯蒂——!”
“将军,您不能过去!那里面很有可能有活着的敌人!”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卫员试图阻拦住他。
他冲开警卫,向她快步靠近。
碧云木然地回头,他黑色的狭长的身影映在了她空洞的黑眸里。
“碧云,听我说……”他朝她大声喊到,这是他第二次为了她从火线飞回到柏林。她竟然走进了封锁区,他深知那栋废弃的大楼里隐藏的危险,焦急地望着她,眼睛同时扫过大楼那一排黑洞洞的残破窗户,他并不知道在哪一扇窗子后面会射出子弹。但是他心底有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回到我身边来!”他站在原地,继续呼唤着她。
她也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僵直着身子,眼神涣散地望着他,彷佛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三楼的一个房间里面,靠窗的位置,倒着几具焦黑的尸体,有一个幸存的狙击手,他知道党卫军的人在这栋大楼里面埋布了炸药,他的同伴都死于刚刚的枪战之中,他受了严重的伤,几分钟之前苏醒过来。他从怀里摩挲出一只小巧的怀表,是一个美丽的褐发女人,她是那么青春可爱。他亲吻了一下那个美丽女人的脸庞,“乌日娜,我金色的小白桦……”他在临走之前,曾经向这个女孩发誓,一定会归来,如今,他无法完成他的誓言了。
狙击手原本以为那个男人不会再出现,这一次,他靠近了自己的有效射程中,这让狙击手兴奋了起来,他捡起同伴手中的枪,检查了一下,这把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就是这颗珍贵的唯一的子弹,给了他唯一的希望。可是现实并不乐观,他的右手瘫痪了,流血的左手也难以瞄准。他的目标在移动着,并没有把握打中他,但是在有一个目标在射程内,而且是静止不动的。
狙击手笑了,他深褐色的眸子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对视。那个男人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终于发现了狙击手的影子,他本该本能地躲避,或者是拔出手枪向对方射击,但是他没有,因为对方瞄准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僵直地站在原地的女人。
“Ждnmehr,nrвephycь。toльkooчehьждn”狙击手颤动着嘴唇,与此同时,一颗银色的子弹,射出枪膛,擦过空气。
“不!”他快速向前奔跑着,在扑倒她的前一刻,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猛烈地撞击进了他的脊梁,他的瞳孔骤然扩大,呼吸困难,耳边突然轰鸣了起来,眼前的她不再清晰,闪耀过一阵炫目的光。
他知道自己中枪了,是埋伏在大楼里的狙击手余孽打中了他。在心口的剧烈阵痛来临之前,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轰然一声巨响,整栋大楼倒下了,那个狙击手也埋葬在了瓦砾之中。
碧云从废墟里面挣扎着起来,灰尘布满了她的头发和脸,她终于有了知觉,自己的胳膊被割破了,不停地流血,她看到了他,他就匍匐倒在她的面前,她用手去摇晃他的身子,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把他黑色的制服染成了深黑色的,乌黑的血不停地渗出来。她下意识地想替他止血,手忙脚乱地怎么都找不到子弹穿过的位置,他的血就这么静静地流淌着,很快在身下形成了一滩猩红的血泊。
“盖尔尼德——!”碧云终于嘶声喊了出来。可是他听不到了,他的金发彷佛不再耀眼,周身布满灰尘。他的蓝色眼睛紧紧闭合着,彷佛永远也不会再张开。
党卫军的士兵迅速靠拢了过来,从瓦砾堆里小心翼翼地抬起了他的身体,固定住了他的头部和四肢,将他抬上了一个救护担架。
“施密特先生!请你救救他!”
艾克尔与他的医疗小组接到了紧急电话,早已做好了手术抢救的准备,他示意芷伊和护士们把这个满身是血的疯狂女人阻拦在了手术室外。
“相信我,艾克尔会尽力的!”芷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碧云从手术室的门边拉回到长椅上。
“我该怎么办?芷伊。”
“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芷伊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裙摆上,她那件白色的睡裙上血迹斑斑,“碧云,你也受伤了,我叫护士给你处理伤口。”
碧云懵懂地摇头,只见乌黑的血从她的手臂上淌下来,浸透了她白色的衣服。她乌黑的眉簇动了一下,那是他的血,他的血和她的血混杂在一起。
“我们先去清理伤口,换件衣服吧。”芷伊望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的大门,搀扶着碧云,向隔壁的小房间走去。
“只是一点擦伤。”芷伊替她小心地清理伤口,涂上药水,那些血迹,应该是他的。“谢天谢地,你终于清醒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在床上听到母亲在喊我的名字,看到母亲和姐妹们在向我招手,我便下了床,朝她们的方向跑去,可是我又听到他在呼唤我,当我回头的时候,我只知道他向我跑过来,紧接着轰隆隆一声巨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我清醒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他倒在血泊里了。”
“是的,他中枪了。”芷伊点头说。
“他是为我中枪的。”碧云乌黑的眼眸中充盈着泪水,低低地说。
96第五幕—19苏 醒
手术室的门开了,穿着白色医师服的艾克尔在几个医生的簇拥下,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他的身板很笔挺,神色却有些憔悴,灰色的眸子扫过碧云和芷伊,冷冷地说:“目前情况刚刚稳定,如果伤口不感染的话,不会继续糟糕下去……”
碧云没有听到下面的话,径直地向手术室里走去。
“你需要休息!”芷伊想拦阻。
“不要管她,任他们去吧。”艾克尔捉住芷伊的手臂,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得做最坏的打算,或许这将是他们最后相聚的时间。”
芷伊的内心有些复杂,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她低下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方手帕,递到了艾克尔的手上。“你也累了,艾克尔。”
“谢谢。”他灰色的眸子透过镜片挑动了一下,接过手帕,在额头轻沾着,“我还不能休息,我想,海因里希司令正在等待我的汇报。”
他感到身体很轻,像是飘浮在空中,四肢不能动弹,连小指头都不能活动,头脑却渐渐的清醒。他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么严重,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都没有知觉,或许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一只腿。他清楚,在受了重伤之后,痛觉并不可怕,麻木的感觉更让人心慌。
他突然看到了明净的窗台上,摆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浸着一束茉莉花儿,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安然无恙的在他的身边。她似乎是累极了,趴伏在床沿上,瘦弱的脊梁在轻轻浮动着。
“凯蒂……”他想方设法呼唤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响。她看上去没有受伤,是的,她平安就好,他这样想着。
“盖尔尼德!他醒了,他醒了!”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用兴奋的声调和他不懂的东方语言在高喊着他的名字。他很想对她笑,可是那双美丽的黑色的眸子映入他眼帘的时候,他再次昏迷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医生们已经为他做了详细的检查。他周身仍旧是麻木的,仅仅能够启动嘴唇,发出一点声音。他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凭医生摆弄,眼睛却始终望向站在病房一角焦急等待的女人。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倚靠着那挂白色的窗帘,安静地站在那里,乌黑的眼睛里面波光粼粼。白衣的医生,护工,还有黑衣的警卫在他们之间穿梭奔忙,一时间病房里有些嘈杂,他们一直默默对视着,是如此安静。
几个小时之后,艾克尔回到了病房里,翻查了一遍医生们记录的情况,“现在什么感觉?”
“胸口很疼,像要裂开一样。”他说话还是有些费力的。
“很正常,麻药的作用就要过去了。”“后期骨头和伤口愈合的时候会更疼。好在内脏和脊髓并没有严重损伤。”
“唔……就像在地狱路上走了一遭。”
“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不得不忠告你,虽然炸弹的碎片已经都取出来了,但是要修养上一阵子,住院期间,不要偷着喝酒,还有……不要跟护士□,否则你的伤口会裂开。”
“护士?”
艾克尔笑了,没有沿着他的话深究下去,“你受的伤很严重,也该修养上几个月。”
“几个月……”他合上眼睛沉吟了一声,语气里竟有一丝轻松。
艾克尔低下头,用钢笔迅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我的权限是可以给你开三个月的假条,至于你能否休假,要看你的上司的意思。”艾克尔说着突然停住了,他眼睛的余光瞥见一个瘦弱的女人,微红着脸颊,从白色的布帘后面闪身出来,“哦,对不起,凯蒂小姐……我不知道你也在。”
“她是我的护士。”他吃力地仰头,撇了一眼面露尴尬的朋友,隐忍着笑意。
护工在艾克尔博士的命令下为他注射了镇痛用的杜冷丁。终于,所有的人都离去了,他感到舒服一些了,上肢也能够活动。
“那个狙击手打中了我,你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中枪……我看到了你,可是你渐渐模糊了起来,我想说,你这个蠢女人,不知道自己暴露在狙击手的射程内么?直到那颗子弹射中了我,我才有些放心了。”
“你说……放心?”她仍然是恍惚的,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
“对,子弹打中了我,就不会再打中你了,”他略停顿了下,“很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