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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迷情柏林-第116章

小说: 迷情柏林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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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看向他指尖所指着的那张照片,从整齐地一排几个正装骑马的士兵中,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年轻俊美,身姿格外挺拔,还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只是他的眼神和那些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们不同,显示出不符合年龄的深沉与阴郁。

“为了报仇,更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力,我把对方的头目杀了。我以为自己做的很干净利落,可是格斯特还是追查到了线索,”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继续面无表情地说:“他没有告发我,如果他那样作了,我将在帝国的监狱里面渡过余生。他怜悯我,把我降职到军用木器场去作苦工。我的头儿是一个粗鲁的酒鬼,粉尘和木屑每天呛到嗓子里,我的肩膀和手上也布满了茧子,我每日都在忍耐,但我知道自己不会一辈子都干这个的,就像我在妓院里作酒保的时候一样,终于有一天,我的机会来了,集团司令到我们这里视察。”

“也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权力,”他挑起嘴角笑了,翻动着相册,指着一张照片给她看,“这是我的第一枚十字勋章。”

“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上尉了。”她读着他的领章和军衔。

“成功策划实施了那次暴动,让司令对我信任有加。”他冷笑了一声,“可是格斯特那个蠢货,我冒着被革职的危险把他从敌对者的名单上划去,可他偏偏坚持他的可笑正义,要揭发我的罪行,他到死也不明白,世界上无所谓黑白是非,只有胜利者才有说话的权力。”

他感到她在自己怀里瑟缩了一下。他翻过那一页相册,一张他身着黑色的燕尾服的单人照片展现在眼前。

“很少见你穿便衣礼服……”

“这是张失败的照片。”他挑挑眉毛,似乎想要快速地翻过去。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碧云从他手里夺过相册,仔细端详了一阵子,换上了长身的黑色礼服,只觉得照片上那个英俊的金发男人,没有丝毫军官的戾气,俊俏的身材和标志的五官更像是个不折不扣的模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几分认真地问到:“我记得听谁说过,你曾经要跟经营俱乐部的薇拉结婚。”

他唇边浮起一丝笑,“是的,我向薇拉求过婚。”

“因为她救过你么?”她又不甘心地追问。

“她的确救过我,但我并不是为了报答她才向她求婚的,”他略顿了顿说:“我祖母的亲信从奥地利带来口信,他告诉我,我是巴伐利亚的王族后代,祖母正在寻找我,我的父亲当年跟一个妓女厮混,丢尽了王室的脸,如今我长大了,要让我认祖归宗。”

“你是为了报复你的祖母?”碧云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天鹅堡里的那张画像,夏洛蒂公主,她就是……”

“没错,她是我的祖母,路德维希二世的恋人。在我的父亲死去之后,我的母亲无力抚养我,她把我交给我的养父,我无法原谅那个固执古板的老太婆的所作所为,当时我血气方刚,要烧了天鹅堡,毁灭她和路德维希二世所有的回忆……”

“娶一个妓女为妻,让巴伐利亚王室蒙羞。”碧云接过他的话。

他笑地有些尴尬,“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薇拉拒绝了我的求婚。”

拒绝的好,简直是个无赖!碧云在心里恨恨地想。

他挑挑眉毛,不置可否,“虽然那是一场闹剧,但我有了显赫出身和家族遗产,这一切更让我平步青云,我可以追逐我的理想。”他侧眼瞧见身边的女人有些表情木然,“你在听么,还是已经觉得无聊了?”

“这一切造就了三十岁的帝国上将。”照片上那个身着缀满勋章的黑色华服的男人,依旧是英俊无比,那双鹰一般锐利的冰蓝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困惑,如同他身后猩红旗帜上的符号,漩涡一样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在得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失去了什么?”

“亲爱的,我没有时间去患得患失,这是我的命运,我生存的唯一方式就是与逆境抗争。”

她望向他的眼睛,轻轻地说:“佳尼特,我知道,你厌倦那一切了。”

他点点头,眼底闪烁着说,“是的,我厌倦了。”

“我想一辈子缠着你,不要你去做那些事。你是那么有才干,做任何事情都会出类拔萃的,为什么还要替纳粹政府卖命?”

“是的,我在党旗下宣誓效忠,我像所有人一样行标准的举手礼,可是我心里并不真的信那套说辞。或许他们也并不相信,因为人人都是疯子,做一个清醒者要承担多么大的苦痛,日复一日的思虑会将你的内心磨平。”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你还加入过空军么?”碧云指着一张照片,他身穿飞行员的服装,英武地站着,身后是一架战斗机。

“不,亲爱的,这只是飞行爱好者协会,一个民间的组织。”他的手掌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剪成了齐耳的短发,却依旧如丝般柔顺,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有时候,我渴望自己是一名战士,单纯地为理想和信念而战,为了保护爱人而战。”

碧云没有抬头,只是抹唇淡淡一笑,他的这些话彷佛在哪里听过,那么耳熟,却又想不起来。突然她眼前一亮,“这张照片上的女孩是……是我!”

“呃,是的,是你,我的小天鹅。”

“你怎么会有我的这张照片?这是我在圣玛利亚女校新年庆典上的演出照片。”

他簇着眉头,笑的有几分尴尬,“在你不肯接受我的时候,我只能对着这张照片排解思念。”

“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颠倒是非黑白,说的好像你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她早就见识过他的老谋深算,他的相册里出现这张自己在美利坚读书时候的照片,还不为奇,下面的另一张照片更加让她咋舌。

“怎么会有这种照片,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碧云惊叫了出来。

“就在别墅屋子后面的花园,不是么?”他耸肩摊手,眯着眼睛,一脸无辜。

午后的暖阳,透过藤萝叶片的缝隙,照耀在花园的白色躺椅上,小狗在篮子里面安详地睡午觉,金发的男人穿着一件褐色的制服衬衣,黑色的吊带马裤和长皮靴子,领口是敞开着的,娇小的黑发女孩坐在他的腿上,亲昵地搂着他的脖颈,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他修长的手指探入到了女孩的裙底,两个人的动作那么亲密无间。碧云羞得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太过分了,是谁偷拍了这种照片!”

“我想是《冲锋队员》的小报记者偷拍的。”他哼笑出声,“我记得是一组照片。”

她气鼓鼓地,更过分的是这个家伙,竟然把这样一张合影放到相册里面,她努力回想那个午后在花园的躺椅上,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回忆了,那些过于暴露的照片都被我销毁了。”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捏了捏她的小脸。

“都怪你,总是光天化日之下要做那种事情。”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说到:“我们都没有一张像样的合影。这是张□的照片,一点都不庄重。”

他注视着了她一会说:“那么马上请摄影师过来,为我们拍一张你满意的。”

“我只是随口说说,等你伤好些吧,何必着急。”碧云按住他微笑着说。

他没有说话,仍旧是用眼睛注视着她。

99第五幕—22 抉 择

他捏着一张加急冲洗出来的合影沉思着,照片中间穿着黑色党卫军上将制服的男人笔直地站着,依偎在他身旁的东方女人抱着一束鲜花,她原本就瘦弱,有了鲜花的遮挡,并看不出她是身怀六甲的。这是一张极其滑稽的照片,他从来不跟女人合影,这是唯一一次例外。军队专职摄影师带着镁光灯和器械来到别墅的时候,她还在午睡,就像现在一样,她沉沉地睡着,他不想任何人打扰她,只想默默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对于该如何向上级汇报这次意外事件,他早已打好了腹稿,然而总指挥的话是出乎他意料的,那个男人并没有因为他违反了帝国的纪律和命令,并且把上司的规劝和警告当做耳旁风,跟一个黄种女人厮混在一起,而歇斯底里的谴责他,总指挥的态度是那么友善,仿佛是一位年长的老友,语重心长得拍着他的肩膀说,“盖尔尼德,我理解你的苦衷,所以我封锁了消息,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你这次受伤的原因上报元首,同时也希望你借这段养伤的时间,认真思考清楚,你还那么年轻,帝国的明天,是我的,更是你的,元首的任期内他的目标是整个是欧洲,我们的目标不限于此,我们的目标是整个世界……”

当他听到总指挥这番话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将会前途无量,获得无比尊荣的位置,一个男人所想要得到的权利的顶端。那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和呐喊声,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那个瘦小的黄褐色制服的男人。每当岿然不动地注视着这一幕的时候,权利的**,让他热血沸腾,他清楚自己内心的渴望。原本他把她藏匿在慕尼黑那栋别墅里,那里是他的老巢,有很多旧部和眼线,相对来说是隐蔽安全的,可是她偏偏不安分地来到了首都。他还有很多机会可以甩掉她,在那个墨菲斯出现的时候,他本可以将计就计地离开她,可是该死的嫉妒,让他再一次把大业抛诸脑后。他也可以顺水推舟地在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放任她离开,可是结局总是阴差阳错,每一次都超出了理性的掌控。

大多数时间,他是一个幕后的掌控者,但是,终有一日,命运要将他推到万众瞩目的台前。一个人的履历可以伪造,可以为一个流浪的弃儿寻觅一份没落王子的贵族身份,可以将一个混迹在妓院的流氓粉饰成一个底层贫苦民众的代言人,可以将那些不光彩的过去一一抹平,唯一不能隐瞒的,是这个流着他的血的私生子,它像个定时炸弹,无论他把她们母子藏在什么地方,也会有敌对分子发现她们的行踪,这将是他政治生涯中最大的污点,是他暴露在敌人手上的最大弱点。

那些并不是决定性的,真正要过的,是自己这一关。

他承认自己是爱她的,他深深地爱着这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天真浪漫、善良温柔、她的的确确就是个天使,甚至教会了冷血的他,什么是爱情。她让他感到温暖和惬意,还有由衷的感动,甚至是幸福,有家、有妻子、有孩子,在累了一天推开家门的时候,有杯温热的咖啡,让他活得像个男人。

或许尼采是个疯子,但他有一点说的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救世主,每个人都应该是自己的太阳。天堂和地狱,往往只有一界之隔,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自断羽翼,堕天为魔。这种痛苦的根源,就是爱,他并不信佛教——这种缘于东方的古老奥义,但是他清楚这个万字符,代表着永世的轮回,如果他不做个了断,那么就注定永远的痛苦和挣扎下去。

他的枪,刚硬的线条,子弹可以打穿她的脊梁,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他可以准确地计算地出这种速度和破坏力,他不需要再她的肚子上再补上一枪,杀了她,也杀了她腹中的小生命。无声无息间,两条生命就会停歇,这对他算不了什么,死在他手中的生命成千上万。他也无数次出卖灵魂,没有什么不可以出卖的,包括爱情,路德维希二世正是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断送了一生,他想要得到她,得到她的爱情和信任,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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