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夜无止尽-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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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坐在她的病房外,等待医生告诉他,他什么时候可以进去。
醒来时已经朦朦晨曦。过道的走廊全都铺上了一层细细柔和的光粒。
他揉了揉眼,经历漫长又漫长的夜之后,如今他仿佛沐浴在正午的太阳,光线刺得眼睛发晃。
病房里有了响动,他惊猝的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门打开得不大,一名白衣护士从狭小的缝隙里钻了出。
“你妹妹她什么都不肯吃……这样下去光依靠打营养针,也不是办法。”护士苦恼又同情的看着他,说。
他走进去的时候脚步很轻,直到靠近她的身侧她才有了感觉,她躲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窗外迎风摇摆的翠绿,印进她的眸子里成了静止的景,他默默为她打开窗子,一阵热热的风扑面而来。
他坐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为她一点一点拨开被子,他用手轻轻捧起她的脸,不肯放弃的将自己的影子植进她的眼睛里……
“夏天到了……薰。”
门外,一束花轻悄掉落,摔了几片花瓣。
又是一个清晨。
洛薰醒来后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很久以后窗外的叶子上反射了逐渐明朗的光,枝桠上,传来叽叽喳喳雀鸣。
还是那一层寂宁的风景。朝霞染红了乳白的雾气,那白色回到了原本白色的建筑物上,建筑物高高矮矮,并排而立。
像是在心里张开了某一个结界。她打不破也走不出这种宁静。
犹处另一方的极乐净土,却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
案头搁着一份报纸。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伸手抓住了这唯一来自现世的东西。
她的眉头猛的凝住,身子微微颤动着,逐渐厉害,抖如筛糠。
梦……她从一个宁静的梦里掉进另一个恐怖的梦靥。
不!或许这原本就是同一个梦境。宁静让她感到恐惧,而恐惧又以最平静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降临……她扔掉了报纸,捂住脑袋,拼命的捂住!剧烈的痛带着血腥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的周遭也开始有了声音,沸腾喧嚣不断汇聚成什么。她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尖叫声拖的很长,像是坠落,像是破碎……然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种气息变成一只见不得光的蜥蜴,牢牢盘踞在了她的心底,激起她被笼罩的惊恐。
她一抬眼,从玻璃窗上看见自己模糊的轮廓,正不断翕动着唇。她随手操起一个杯子向着玻璃窗上的脸砸去,一声闷响,脸还是那张脸,杯子应声而落,摔的支离破碎。
一切,嘎然而止。
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推开门,又很快掩上,坐到了窗前,她对面的位置。
她开始打量他。
整齐的头发整齐的衣装干净的下巴没有看见胡渣。就像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他时,他的样子。儒雅的外表却永远淡漠的双眼。
她发现程迪青也在注视着她,不深的眼神,温柔而复杂。
“我睡了多久?”她偏头,向着窗外,那一树的枝叶仿佛一夜之间茂盛了起来。
“一个月。”程迪青拾起躺在地面的报纸,“你不必感到内疚……菲菲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不!”洛薰惊叫的跳起身,跳出了梦境的困扰。他的出现宣告了这一切都是个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她想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记忆就像是被引燃的炸弹,砰的一声她的眼前就再现了那血肉模糊的片段……
“是我……都是因为我,是我把她推下去的……那天她约我去顶楼,她说找到了一种让所有人都不用痛苦的办法,她推着我的背,一点一点向前……”
“薰……”他打断她,并稳住了她剧烈起伏的双肩。
“菲菲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不关你的事。”
她哭着企图推开他却失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冷静?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一点不难过吗?”
程迪青沉默着,眼中滑过了一丝可笑的温柔。他收起手臂她贴在了他的怀中,这是她第一次与父亲如此贴近。
“你是我最重要的女儿……我会保护你。”她听见程迪青的声音,带着慈爱的安抚悠悠慢语。
“一切都会成为过去。”
她在他的胸口静默的待了一阵子,扫走寒冷后,开始觉得闷热。
夏天到了……她记起仿佛还是昨天的午后,程昊扬附在耳边低语的告诉她。
“哥哥呢?”其实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预感。
程迪青不急着回答,松开了扶着她的手,将报纸慢慢折叠,卷了起来握在手中。
“昊扬决定去美国念大学,作为父亲,我会全力支持他的选择。”
她慢慢垂下了眼帘。
低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今晚。”
“我想去机场送送他。”
“不必了,薰。”他淡淡的笑容里有了为难,“给他时间冷静一下……”
程迪青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握住她的手后将盒子递到她掌心,“这个是昊扬托我转交给你,十四岁的生日礼物。”
“他忘了,我的生日还要等到明年春天。”她打开,微笑着,却泪流满面。
“不……他没忘。”
他们是陌生人
洛薰喜欢眼中被五颜六色填满的感觉。
串珠,木质发卡,堆积在眼前就仿佛一个琳琅满目的童话。 沐浴在橙色灯光下心情总是会平静而美好,她记得洛风曾说过,这是幸福的颜色。如今,她也说不清楚她的生活究竟算不算幸福,但幸不幸福都好,是她一个人的事,不再和其他人有任何关系。
洛薰的手里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的夹起一颗钻珠,再沾上胶水贴在原本黑色单调的黑色小片上,来回雕琢,尽管如此费时的制造一个个发饰或胸针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多么单调而无趣,但自从高中毕业和好友开了这家DIY饰品店后,她就莫名其妙无可自拔的爱上这项工作,常常可以安静的这么待上一整个上午,如果没有人出现打扰她的话。
“哇,好帅……好帅哦……”那边突然响起雀跃的叫鸣,连带几声呜呜类似动物的感叹。
洛薰一扭头就看见苏瑾捧着杂志的手连同目光一起上下颤抖,随之露出那特有的花痴表情。
“程家公子和姚家少爷,到底哪一个才更加帅呢?”这是困扰了苏瑾许多年的问题。从洛薰高中认识她起,这个比较就诞生了,至今未分出高下。当然,苏瑾并不知道封面上如此遥不可及的两个男人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因为她希望成年后能够有自己的生活,父亲对于她的“自立门户”并没有反对,甚至同意了她在外租房,不过要求她一周回家一次便可。所以在苏瑾的眼里,洛薰,不过是和她一样为生活奔走的小市民。
洛薰淡淡的笑着摆头,埋头继续手中的活,换来苏瑾不甘的伸长了脖子直嚷,“喂,小薰,我有时你真怀疑你是那个什么什么,不然怎么会对帅哥免疫??真没天理。”
“是啊,没天理。”洛薰还是笑,分外好看的笑容,却并没被她的一丝热情感染。苏瑾撇撇嘴,又自顾自翻阅手里的商业杂志。
“从上高中起你就是这个鬼样子,难怪你会被冠上冰花的外号。”冰冻的校花!
打从一进校她就是全校最抢眼的女孩子。令女生嫉妒的直咬牙,让男生们为得到她哪怕一眼的关注而费心心思。
她的外貌注定她无法默默无闻的享受安宁。即便她可以说是个安静的女生。
安静得近乎冷漠。
她果然就像一朵冰封的花。只能欣赏却不能靠近。
“小薰,我觉得你的血也许是凉的。”苏瑾半玩笑半认真的说了一句。
“我也这么觉得。”洛薰将刚做好的一枚发夹别在了头发上,拿起了桌面的小镜子。
镜子里是那张仿佛落满尘埃的脸。这些年来无论是笑容还是哭泣,都变得不再是自己。
她也不晓得她将自己遗失在了哪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发出空洞而冷漠的音节。尽管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却疲于改变。她确实开始对人对物都保留了一定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让她感到安心和安全。人的一生或许很长,但这并不表示人生可以承受两次那样的伤……至少她不行。
五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是两年加三年。
还记得那头两年,她仿佛深陷进了一个满是痛苦和无措的沼泽,当她难受到了极点大呼大喊救命时……没有人出现拉她一把。
那个她曾经一度迷恋到痴狂的男子,在重伤痊愈后很快离开了这里,去到了一个她无法想象究竟有多么遥远的国度。而她竟然还不知情的怀抱希望,就算被全世界抛弃也不值得她难过伤心……可笑吗,而事实却是,洛风是第一个放开她手的人。
她还是不该完全绝望。生活到底留给了她一缕阳光。
但是她同样没想到曾经那样守护她为她撑起一方晴天的哥哥,因为一个不是她犯下的错而转身离开……就在她最最需要他的时候。
那时发生了很多印象深刻的事情。可她最忘不了的竟然是自己。
依恋的摈弃沉痛的内疚分分秒秒都在折磨着她碾压着她。睁开眼和闭上眼都是同样的漆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等到黎明。因为极度的压抑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曾有一年的时间她是在精神疗养中心渡过,程迪青高额请来了最专业的心理医师对她循诱开导,但是她发现渐渐走出迷宫而彻悟通透……靠的还是自己。
她终于,不再为程芷菲的死感到悔恨歉疚。甚至会在心里冰冷的嘲笑那是她咎由自取。她从来没招惹过这位姐姐,是她一直看她不顺眼。她为了拔掉她这颗眼中钉,竟然叫她去死。这是什么道理?一个人的存在不可能让每个人都称心如意,但任何一个不满的原因,都不能成为剥夺生存权利的理由!
她渐渐发觉她没那么思念程昊扬和姚洛风了。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在一厢情愿的感情路中磕磕碰碰弄得浑身是伤,当她流血时换来的也只是冷眼旁观……他们没那么爱她。他们口中所谓的爱,参杂了太多的欲望和其他。
又是一年。
她可悲的认识到自己当年的无知,被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轻易骗走了身子。
再过一年。
她惊恐的抚摸着唇瓣,回忆起程昊扬对她的宠爱方式心里透遍了羞耻……她和自己的亲哥哥接吻了。
这五年的成长确实漫长又艰辛。
那些曾经有过的美好,就像一只在时光中倒退的蝴蝶,让她看清了原貌。美丽的外表成了最丑陋的虫蛹,蝴蝶永远不会再有破茧而出的一天。
洛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放下了镜子。
如今即便这么仔仔细细的咀嚼过去的点滴,心里也再无被灼伤的疼痛……不由感叹,血冷下来的感觉,真好……
毫无商业头脑的苏瑾将那本专业杂志认真翻看了好几遍,这才觉得心满意足的搁下了,往沙发上一靠,嘴里悠闲的哼着小曲。她看着,禁不住弯起嘴角笑了。
她喜欢苏瑾对着玻璃橱窗外的世界所流露出的眼神,就像她怀念过的自己,也曾对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充满好奇与期待,觉得人生还有梦想,只要努力就能够实现。
洛薰垂下眼帘,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杂志翻开的那一页。
从陈霖那里得知三年前姚洛风在加拿大创建了风行集团,如今的他已经是商场上赫赫风云的青年企业家。报道中插入的那张照片将他拍的很好,洛薰凑近去细细观察他依旧完美到极致的脸,她发觉她可以欣赏他的美,而内心竟然平静得毫无一丝波痕。
“对了……”苏瑾想起什么又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