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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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放心了。万一…………”
“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我急急的打断了她,“好好的,您瞧您。”
母亲拉过我的手拍了拍,正要说什么,却见逸华走了进来。“妈妈,姐你们在这儿阿。”我已经大半年没见过我这个弟弟了。穿了一身的对襟西装,极有雅皮绅士的模样。他走到我们身边,在母亲脸上亲吻了一下,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哈哈笑道,“怎么样,看中了哪一个没有?让姐姐给你参谋参谋。”
谁知他回了我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姐,你今天恐怕是没有时间管我的事儿了。”
“为什么呀?”我不解。
“自己下去看看呗。”这人,还给我买关子。“妈妈,我们下去吧。”
“嗯。”母亲站了起来,由着我俩一边一个扶她下楼去。
到了楼下,我算是明白逸华说的是什么了。厅里最光亮的地方站着受人瞩目的几对年轻人。我的女儿巧笑嫣然的立在韩津身边;我的儿子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结牵着一个我素昧谋面的女孩的手卓然站在最中心的位置。照这样的情况,我哪里还有精力去看我弟弟和别的女人的好戏呢?
见我们都下来了,大哥代表施家简短的致了几句词,不外乎是希望各位来宾能有一个美妙难忘的圣诞之夜之类的话。晚宴是以自助餐的形式展开的。大哥致词刚结束,楠儿就带着那个女孩儿向我走来。宇儿也笑盈盈的拉着韩津过来,明显的就是想跟着起哄的。
“妈咪,她是乔沁。”我的儿子这样说。
“伯母您好。”女孩立马向我弯腰鞠躬。
“你好。”我道。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乔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年前我误收的那条信息就是她发来的吧。恩,是个灵秀的孩子。小小的瓜子脸,漂亮的丹凤眼。穿一条由众多浅浅的紫色花朵点缀的多褶长裙,摇曳生姿;卷曲飘逸的过肩长发、胸前的天然澳宝缀链,搭配得浑然一体。我的眼光落在他们俩相扣的手指上,乔沁似乎有些不安,想要争开,不料楠儿却握的更紧了。
在宇儿促狭的笑声中,她明显的红了脸。我瞪了庄宇一眼,转而看向韩津。“庄伯母,好久不见。爸爸今天还让我向您和庄伯伯问好呢。”韩津朗声道。他是韩毅仁世伯的孙子,刚从剑桥读完土木工程归国。
“有心。你爷爷奶奶还好吗?”我笑道。
“爷爷和奶奶到澳大利亚度假去了,奶奶尤其喜欢那边的阳光。”他道。
我点点头,“庄楠、庄宇,你们还不过去见过外婆。”
“是,妈妈。”两个孩子应声向他们的外婆走去。韩津也跟着过去了。就剩下我和乔沁站在那里。
“伯母要吃些什么,我帮您拿?”她轻轻道,明显的有些局促。
我摇了摇头,问道,“乔小姐是香港人?”
“我从小跟爷爷奶奶在广州长大的,十多岁的时候才到美国去读书。我父母在那边。这次是跟同学到香港来玩的。”
广州?我还待再问,却见楠儿陪着母亲过来了。
“婆婆,这就是乔沁了。乔沁,这是我外婆。”楠儿道。
“外婆您好。”乔沁赶紧问好。
不知怎么的,母亲却在那一瞬间呆住了。眼神中充满了迷惘,不信,惊喜等等复杂的情绪。我轻轻的摇了摇她,“妈,怎么了?”
“噢,噢。”仿佛大梦初醒,母亲笑笑道,“我以为见到了一个故人。这孩子长得挺面善的。”
第23章
“来,孩子,过来让婆婆看看。”母亲拉过乔沁,细细的打量。“嗯,真是个标致的孩子。”
乔沁微微红了脸,任母亲牵着。看得出来,母亲是十分喜欢这个叫乔沁的女孩了。这个世上也许真的有“眼缘”这回事儿吧。眼前的这个丫头居然合了母亲的缘。我不置可否,余光中看到宇儿扯了扯楠儿的衣角,伸手冲他摆了个v字。楠儿则难掩眸子里那份欣喜。
晚宴过后照例是舞会。庄宇和庄楠都是在交谊舞上狠下过一番功夫的,看着他们各自携伴在舞池中舞出一曲曲迷人的舞步,引来众口交迭的赞叹。我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也在这个大厅,也是满堂的宾客,万众的瞩目,无数的掌声喝彩,我从高高的台阶一步步迈向等在尽头的庄恒,将手圈进他的臂弯,相视而笑。那时候的我总以为一辈子很长,幸福,很容易。没想到,转眼间,我们都沧桑了。
我失神了。一直到曲终人散,我辞了父母出来,站在厅前候着司机驱车来接,夜风拂衣,凉凉的,让我稍稍清醒了些。楠儿送乔沁自开车走了,庄宇要陪着我,不让韩津送,两人便立在我身边与出来送客的二哥,逸华他们说笑着。车缓缓停在我们身前,韩津上前去替我开了车门,我听到宇儿脆声笑道,“舅舅,舅妈拜拜啦。”说罢便自己钻进车来,我摆摆手,车子驶出施家大宅。
路上,宇儿问我,“妈咪,觉得乔沁怎么样?庄楠的正牌女友噢。嘻嘻,我那个傻不愣登的弟弟也有谈情说爱的一天。”
我笑笑,“先别说你弟弟。来,告诉妈妈,你和韩津,你们……………?”
“妈,您想哪儿去了?我们只是好朋友啦。没别的关系。”宇儿怪叫。
我不解,“为什么啊?韩津挺不错的啊。我跟你爸都挺喜欢这孩子的。”
“天!我跟韩津熟成这样,当兄弟还差不多,半点感觉都没有。你跟爸爸喜欢他,认他做干儿子好啦。”宇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孩子,就这么没正形。
刚转上直通庄园的林道,我就远远的看见好像是楠儿的车在我们前面,缓缓驶进庄园。宇儿也看见了,笑道,“哟,这么乖,肯定是急着回来听妈咪的评价了。”我没作声。
下了车我才看到不光楠儿在,还有宋天明带着另外一个人………………胡焕明。见到我,宋天明赶紧迎了上来,笑道,“嫂子。”
我冲他点点头。看向胡焕明,喊了声,“胡大哥。”
“蕴茹,你好。许久不见了。”胡焕明与我们施家是世交,他比我大的多了,无奈他父亲与我父亲是同辈,我便喊他一声世兄。我小的时候还曾经坐在他的肩头去掏树上的鸟窝,后来我跟庄恒结婚的时候他还连连的打趣着我。这些年我们联系的也少了,只听说97之前他赶着把重心转到海外去了。也许是花园的灯光不够明亮,他显得是老多了。我一下子想起来,今天父亲仿佛还问过我胡焕明是不是来见庄恒了,怎么会这么巧?
“宇儿,来见过胡伯伯。”我向女儿道。
“胡伯伯好。”宇儿乖乖走上前来。
“好,好。多漂亮的孩子,真像你妈妈那会儿。”胡焕明连连的搓着手。宇儿粲然一笑,不再打扰我们谈话,转而走向等在一边的宋天明,甜甜的道:“宋叔!圣诞节快乐噢。”
“哈哈,大小姐。这声节日快乐,少不得要你宋叔破破小财了。”天明爽然笑着,他是看着这对孩子长大的。
“大嫂好吗?改天我约她出来饮茶可好。”我没话找话。
“好,当然好。她,也是闷。”胡焕明道。
“老胡,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先告辞了吧。”宋天明走过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对对。蕴茹,你们快进去吧。”
我含笑道,“好的,胡大哥也常来坐坐。楠儿,替我送送你胡伯伯。”
“是的,妈妈。”楠儿冲胡焕明作了个请的手势。我目送他们走开,转身进厅。
“太太,大小姐。”福庆接过我的手袋。
“妈咪,庆姨,我累惨了,现上去洗个早再说。”宇儿跟在我身边转了转肩膀道。
“快去吧。”我点点头,自在沙发上坐下了。
“太太不去休息?”福庆递上一盅红枣银耳茶。
我摇头,“你家少爷还等着见我呢。”
“大少爷?”福庆茫然不解。
果然,说话间楠儿就走了进来,看见我坐在沙发上,直跑过来。蹲在我身边。“妈咪,我…………。”
我笑笑,拉他起来“说吧儿子,想问什么。”
“妈,您觉得乔沁怎么样?”
“我能有什么看法。,妈妈也不是老顽固,讲究什么门当户对的。只要她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你又真的喜欢她就够了。”
“她们家绝对是正经人家。她爸爸妈妈都是大学的教授。都是特别好的人。我们是在斯坦福认识的。她也主修商业。”
我看着眼睛闪亮闪亮的儿子,拍了拍他的手,“儿子,感情的事妈妈不反对。只是你们还小,先交往着看看吧。”
“嗯,谢谢妈咪。”楠儿咧嘴笑了。
“傻小子。”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累了,上去了。”
“妈咪晚安。”
“晚安。”
待我洗漱完毕,坐到梳妆台前,庄恒正靠在床上翻着报纸看。我想了想还是把楠儿和乔沁的事儿跟他说了。他开始还皱着眉头听着,末了把报纸往床榻边一掷,摇头道,“这小子。”一股倦意袭来,我拨弄拨弄自己的头发,觉着也不算湿了,便就坐上床。庄恒伸手给我盖上被子。12月的香港还是有几分阴冷的,虽说庄园里中央空调永远都是舒适的25度,可我这个自小就是极端畏寒怕热的人,总是无法让自己冰冷的手脚暖和起来。我蜷在被窝里,刚想就此睡去,却被庄恒推了推。他摸着我的头发,“还没干呢,老叫头疼,洗了头发又从来都不吹干。你的偏头疼怎么好得了。”我支起身子,想起一事,“你今天见了胡焕明了吧。我回来的时候还在门口撞见他了。”
庄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手指头不由自主地画着小圈圈。他只要一想事情就会有这个习惯的动作。我甚少询问他关于生意上的事情,可这次不太一样,事关胡焕明,且父亲也关心着。没等我再问,庄恒便怅然一笑,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我。
事情要从自95年起的全球网络飞速发展说起。众所周知,那几年最赚钱的便是所谓的IT行业。几乎所有的网络投资者在一夜之间全都暴富起来。为了更好的发展下去,许多想搭这班顺风车的人在20世纪的最后两年,不惜重金,花大把大把的钱铺设光纤电缆,梦想着更大的回报源源不断地涌过来。香港这边的商家们在95年的时候多数对这个新兴的概念还持模糊观望的心理,以至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得利。到了又有新的契机的时候,便再也忍耐不住,也不管自己是否擅长这一行,就急急得跟着潮流砸钱下去。可好景不长,泡沫经济在一夜之间破灭,5。19的那场全球大灾难不知让多少人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一文不名;生无可恋,万念俱灰的更是不知凡几。胡焕明便是跟风网络概念股最大手笔,也跌的最惨的一个。胡家的老本行是船务运输,为了进军IT,胡焕明压上了几乎全副身家为担保,向汇利银行贷款,外加私人募集了亿万之数,统统的投进了海底,地下,在短期之内收回的希望几乎为零。到了今天,债主上门,银行逼债,老胡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实在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他来找你是希望你来接手注资,进行重组?他怎么会找你呢?”我不禁疑惑了。他怎么会找到庄氏呢?论经营范围,庄氏的重点并没有放在IT上;论亲疏关系,施家与胡家几代的交情,而庄恒与他可谓泛泛。
“那你以为他能去找谁?你父亲?还是你大哥?”庄恒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问了一个极傻的问题。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以为他会有希望?”
我纵然隐隐明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