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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久违了,幸福-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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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子!”脑袋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拍,赵尹凡差点一个匍匐栽到地上。正要发火,回头看见是他妈,赶紧满脸堆笑,“妈,您怎么出来了,这大下雪的。”

“你跟人打架了?”梅茜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以为他又跟谁抢女人动手了,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能不能学点好,不要在外面惹事了?上次被你爸爸还没打疼吗?涓”

赵尹凡笑容一僵,扯了扯嘴角,双手插进裤袋里。

“妈,咱们快些回家吧,外面冷。”

走过直直的沥青路,顺着弯弯的石子路下去,大树环绕中的白色洋楼,就是赵家垃。

路上积了雪,环卫工人正在清扫,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院子里爽朗的笑声,粗大嗓门震耳欲聋。

“这些孩子,个个生得好!要不怎么都说我们区是块风水宝地?”

院子门大开,尹老和蒋老太,还有林小桐,陆沉,蒋晋安和尹流苏,站在院子中央,个个笑意满眼。

赵老以前是北军区的首长,军人自然是有几分不怒而威的,但是尹老,虽然是文官,却生得十分魁梧高大,比赵老更多了几分威严。如今上了年纪,有些微微发福,头发斑白,眉毛粗浓,眼睛微眯的时候,那模样就像盯着猎物的雄鹰。

赵老与尹老的身份南辕北辙,但眼中的神采却极为相似,那是见识多了以后,日积月累沉淀出来的智慧,比起普通的老人,身上始终带着一股自然的骄傲和神气。

“老远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像喇叭似的。”赵尹凡迈开长腿跨进院子里,笑嘻嘻地打趣,“爷爷和尹爷爷,一个嗓门大,一个跑得快,怕是都要活到一千岁的。”

“活到一千岁,那不成老王八了?”蒋老太笑眯眯的,招手让他过去,拍着赵尹凡的手说,“谁说个个生得好?你看看这小子,黑炭似的人儿,老远看着像是只有一排牙自己在走路。”

“你这老太太怎么说话的呢?凭啥说我家阿凡生得不好看?”赵尹凡还没说话,赵老几步上前去找蒋老太理论,“你家的娃就好看了?一场朋友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东泽咱就不说了,那也白不到哪儿去!就说这晋安吧,啧啧啧,这鼻梁高得,轮廓深得,小时候你抱着他来我家串门,我还以为你抱着个猴儿呢!”

赵老宠孙子,在这区里可是出了名的。赵尹凡从小就皮,赵金宏没时间管,梅茜又管不着,他这做爷爷的,恼得很了就要抬手打人,可巴掌还没抡圆,那孩子就哭得跟狼嚎似的,边哭边嚎,边嚎边哭,“没人疼的孩子是根草,我飘啊飘我摇啊摇我是无根的野草~”,听得老爷子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你这老头子睁着眼睛说瞎话!晋安会比不过阿凡?笑话!”尹老自然是帮着自家妹妹的,加上和赵老多年朋友,那老头子一直瞧不上他是文官,有事没事拿他的官衔说笑,逮着机会他能不出口气吗?

“如果晋安是猴子了,阿凡就是车祸现场!长得创意,活得勇气!”

“你家流苏就长得好了?回头吓死牛的,看到她就提神,比喝大红袍还来劲儿!”

小桐看着身边三个人无辜中枪,一下子乐了。用手肘碰了碰陆沉,小声地说,“我能够听见蒋某某赵某某尹某某吐血的声音。”

“我也能听见。”陆沉难得地笑出了灿烂的弧度,用手揽住小桐的肩,戏谑低语,“脸都绿了。”

两小贱。人偷偷摸摸幸灾乐祸地躲在老人家门身后听着他们的对损,听得是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好了好了,进屋吃饭去,你们非把孩子吓跑不成?”梅茜忍着笑意,站出来打圆场,要是不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群老小孩宁愿不吃饭,也非得争个输赢不可。

尹老横了赵老一眼,浓眉皱了起来,带着些微的孩子气,“哼,咱不能你一般见识,只知道扛枪杆的粗人!”

说着,挽着尹流苏的手,趾高气扬地进了屋。

赵老不乐意了,追在后面跟了进去,直嚷嚷,“喂!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小桐躲在人群后,手被身边的男子暖暖地包在掌心,心中久抑的委屈,一下子变得欢喜起来。

00

一群人进了屋,带进了满屋子的风霜寒意,壁炉里炭火烧得正旺,大理石的大画屏隔开了壁炉旁边的小软榻,榻上面设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两本书和一盘棋,两个半旧的青缎子靠背随意放在榻上。

吃饭时,两位老爷子看着一大盘油光红亮的梅花扣肉上了桌,这才停止了对对方孙子的人身攻击。

赵尹凡吃得抹泪,只恨自己爷爷势单力薄,一张嘴骂不过两张嘴,害得自己被尹老和蒋老太数落得一无是处。

小桐十分同情地给他添了一碗堆尖的白米饭,又给老人家们倒了温好的白酒。赵老大口吃肉大口扒饭,又砸了一口醇香的白酒,惬意地直拍桌子大喊,“痛快!要说那些洋酒,哪有我的白酒过瘾!嘿,我说尹老四,上次小李送给你的那二十年的茅台你还有没有?我手上的可喝完了,你别藏着掖着的,拿出来大家一起喝嘛。”

“喝茅台,你喝马尿去吧你!”尹老被他突然一拍桌子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皱着眉瞪他,“我也活不到几年了,你没必要提前吓死我吧?”

一桌的人都在笑,其乐融融,饭罢,赵老收了棋盘,摆出了他的宝贝茶具,蒋晋安把玩着那柄供春壶,爱不释手,回头冲赵尹凡偷偷说,“兄弟,改天偷偷将这宝贝带出来送给哥哥,云顶天宫的八仙女,随便你挑,全送你都成。”

赵老将耳朵凑过去,听得这玩笑话,一巴掌拍在蒋晋安脑袋上,“好啊你这小子!敢打我供春壶的主意!”顿了顿,却说,“不过听你的口气,那云顶天宫的八仙女倒是个宝贝?什么年代的?古玩还是字画?改天拿来你赵爷爷瞧瞧,帮你看看是真品还是赝品。”

蒋晋安窘得不得了,赵尹凡贼兮兮地笑道,“爷爷,不是字画也不是古玩,至于年代嘛,都是九零后。”

“赵爷爷,你这字画也不错呀,该不会是曹雪芹真迹吧?”蒋晋安赶紧转移赵老的兴趣,他要继续问下去,今天非得追着他打一晚上不可。

众人的目光移到壁炉上方的墙上,赵老哈哈大笑,“这哪是曹雪芹的真迹,不过也算你小子有眼光,这是主席当年亲手题赠与我的。”

“陋室空堂,当年笏(笏:一种手板,形容家中做大官之人众多。)满床!衰草枯肠,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强梁:强盗)。择膏粱(挑选富贵子弟做女婿),谁承望流落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吧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小桐一字一句地念着,像是被一块石头重重地砸中。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扛。

展眼乞丐人皆谤。致使枷锁扛。

致使枷锁扛。

“喝茶。”陆沉看出了身边女子猛然一激灵的反应,他看着她,言语清淡,眉目清淡,双手,却是不露声色地将她拥进自己怀中。

“爷爷,这字画你怎么要回来了?以前不是送给B市博物馆了吗?”赵尹凡没有看见林小桐的异样,兴致勃勃地和老人家开玩笑,“你太逊了吧,送去的东西竟然要回来!”

“谁说是送的?是他们馆长千求万求借去的,借了这些年,当然该还我了!”赵老洋洋得意,轻抚着手中油润光亮的紫砂壶,“供春之壶,胜于金玉。这可是宋朝时期的古供春,东坡的题字,价值连城。”

说着,将茶具一一摆好,用茶匙将小紫檀盒子里的茶叶取出一拨,轻轻放进温过的茶壶里,注入滚水。

情深不寿

“谁说是送的?是他们馆长千求万求借去的,如今借了这些年,当然该换我了!”赵老洋洋得意,轻抚着手中油润光亮的紫砂壶,“供春之壶,胜于金玉。爱唛鎷灞癹这可是宋朝时期的古供春,东坡的题字,价值连城。”

说着,将茶具一一摆好,用茶匙将小紫檀盒子里的茶叶取出一拨,轻轻放进温过的茶壶里,注入滚水。

“赵爷爷吃茶的功夫见长了呀。”流苏接过赵老递去的茶杯,放在鼻下深深一嗅,笑道。

“老爷子就好一口,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弄回来。”赵尹凡毫不客气地拿自己的爷爷开涮,接过茶杯漫不经心地一饮而尽,看得赵老直皱眉,“你小子真是糟蹋好茶!”

“我还是对你私藏的那几颗手榴弹比较感兴趣。”赵尹凡摊手,身体往后,舒服地靠在靠枕上,一只手抓过另一个抱枕,搂在怀里,神态慵懒地说笑,“主席当年送您这副字画,就是要您老人家自重,盛极必衰,情深不寿。您倒好,放了权还这么张扬。涓”

“老子一颗手榴弹轰了你!”赵老手中忙着煮茶,没功夫收拾孙子,只拿眼睛去瞪着他,骂道,“你爷爷我可是清官,有权没钱!”说着,斜眼去看身旁的尹老。

尹老正在和蒋老太说话,感觉到一道阴恻恻的哀怨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赵老三你就别嫉妒我了,要说有钱,咱们谁比得过陆家?”

陆沉躺着中枪,本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外公,尹爷爷,你们别开玩笑了。桐桐有些不舒服,大概是着凉了,既然我妈不让我们进门,我和桐桐这就先回去了。浪”

蒋晋安直在心里佩服陆沉这小子阴得很,在赵家待了这一整天的没见他提起他妈,就连吃饭的时候,赵小玉打电话过来,说和陆长林有事要出门,不过来吃饭,他也连屁都没放一个,此刻装作随意地一说,显得无心和委屈,像是故意为自己的母亲隐瞒恶行。

“小玉不让你们进门?这是怎么回事?”赵老揣着明白装糊涂,赵小玉是他的女儿,这又是人家的家事,他这个老头子总不能站出来强行将小桐塞进陆家吧?即使暂时进得了陆家,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不过不得不承认,要说到精明,陆家这小子可算是个人精了。别看他平时闷着,不爱说话,人家那叫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中国人讲究中庸,轻易不露锋芒,扬名在外的是蒋晋安,可是真论起本事来,十个蒋晋安也比不过一个陆沉的心胸和城府。

“我也想知道呢。改天外公你帮我们问问妈妈,桐桐哪里得罪她了,我让桐桐给她道歉。”陆沉站起来,一手揽着林小桐的肩膀。

尹老和蒋老太本来有话要说,看着赵老神色倦怠地挥挥手,说,“去吧。”两人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

“等等。”赵尹凡突然站起来,朝着楼上叫了一声,“蛀牙!”

一团白色的东西飞速从楼上扑了下来,流着哈喇子瞪眼看着赵尹凡。

蒋晋安看不过眼,抱起那团白球心疼得不得了,“赵尹凡你到底饿了它多长时间。”

赵尹凡顺手从盘子里捞起一块排骨,喂到白球嘴边,撇嘴嫌弃,“你都不知道这家伙食量有多大。”

“我知道。”小桐蹲下身子,红了眼眶,一下一下地摸着蛀牙的脑袋,重复地说,“我知道。”

它是我的蛀牙,我当然知道。

蛀牙看到小桐,滴溜地转着眼睛,半晌,低下头,默默地啃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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