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爱-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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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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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应该是文案,但文案放不下。大家将就一下,试读么,不要太在意这啦。
从前,有一座格陵都市。
在这座都市的一个温馨家庭中,诞生了一名小小女婴。
粉嫩身躯,端正五官的她并不特别。但在父母眼中,她是唯一。
于是,他们请来并不存在的十二位仙子为她祈祷。
“她会有美丽的面容和轻盈的身躯。”
“她会有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
“她会富有。”
“她会有一双灵巧的手,飞针走线不在话下,”
“她会有一双敏感的耳朵,自话语中学会宽容与爱。”
“她会有异于常人的耐性和毅力。”
……
在场的仙女们都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和祈祷,整个宴会在欢快轻松的气氛下进行。
可就在气氛最融洽的时候,一位未被邀列在席,叫做金陵雪的巫女,不请自来。
她心肝恶毒,肠满肚肥,一看竟然吃饭不预她的份,立刻发怒。
“好呀好呀,我虽然不能剥夺她们赐予你女儿的美德,但是我能剥夺她所有的爱与幸福,而且让她在她心爱的人面前永远都只能出丑。不,这还不够,我还要让她在十八岁时,对,就是十八岁最美丽最可爱的时候,以最难看的姿势,自楼梯哒哒哒摔下,沉睡不醒,失去一切!”
说完这席恶毒的诅咒,她便得意地笑着,夺下一块牛排,消失于虚无中。
正在所有的仙女面面相觑,父母惊慌失措的时候,最后一名仙童姗姗来迟。
他长得很瘦弱,住得又遥远,所以来的比较晚。他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后,便抱着女婴宽慰那一对悲伤万分的父母:
“不必惊慌。她虽然会沉睡不醒,失去一切,但会有一位王子劈开荆棘来解救她。”
“只要她坚持所有美德,失去的一切,都会重新拥有。”
当他说完这句话,所有的鲜花都开了,所有的泉水都活了,所有的仙女都消失了,只留下了这对父母和他们的孩子。
究竟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个梦呢?还是个梦呢?
于是,故事开始了。
☆、第二章
闻人玥第一次见到聂未,只得十二岁。
十二岁的闻人玥,刚刚上完六年制的小学。可是你问她学了些什么,她只记得大概有中文诗句,英文单词,三元二次方程,唐宋元明清,亚热带气候……这些知识即使不记得,也没有性命之虞的——她这样想。
表哥贝海泽比她大两岁,天性聪颖,初中时跳了一级,已经直升入格陵医大附中的高中部。他的眼睛一向保护得很好,炯炯有神;又长得十分高大,四肢修长,手指纤细,看上去是学术型的帅哥,脸庞更是白嫩清秀,走在太阳下面,竟然没有出多少汗。
他一面推着单车行在上山的柏油路上,一面问身边的表妹:“阿玥,下学期要开始学函数了?”
闻人玥在吃今天的第三支冰淇淋。她有两颗蛀牙,怕凉怕冻,可是又贪那一点甜,于是小口小口地吮。贝海泽见她没有回答,便拨开她的发丝,摘掉随身听耳机,又问了一遍:“有没有预习?要不要我替你补一补?”
在贝海泽的心里很喜欢看到表妹笑。闻人玥是美人胚子不假,更得意的是嘴唇生的美而娇嫩,大概正是古书上说的那种樱桃樊素口。不笑的时候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大笑的时候一派灿烂,简直能与春日媲美。
但她的第二磨牙换的不是很好,长得歪突出来,下半年就要和贝海泽一样戴上牙箍了。此时因为爱美,不敢大笑,只能微微笑,眼睛却是发亮的:“补什么?语数外就像我的牙齿一样,都是窟窿!补也没用哩,海泽表哥。”
他问她期末考多少名。闻人玥恼了,一扭身跑到前面去:“不告诉你!你只会笑我!”
她永远记得,那天是八月十四日,她与表哥贝海泽一起去外公位于长寿山的别墅。天气很好,热而不燥,愈发衬得碧空如洗,层层叠叠的白云,郁郁葱葱的树木,山风吹过,一棵棵似乎是伸长了手臂在欢呼。
天,云,树,最最单纯与欢乐的白,蓝和绿。回想起来,她那天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兴奋。天蓝色的水手领校服套在尚未发育的身上有些空空荡荡,但杨柳小蛮腰已经有了雏形,走动间山风便缠了上来,抚得她十分惬意。
闻人玥学习不怎么样,臭美却是娘胎里带来的习惯,又得到了继母的鼎力支持。即使是一条校服裙,也特意多洗了好几次,好让它褪色到和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她冲在推着单车的贝海泽前面,撩起裙摆,露出大腿,追那一丝丝的凉意,来平息身体里的那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燥热。
因为自幼失恃,没有人跟她说过,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轻佻,有失体统。要到初二才开生理课,即使那时老师也不会讲得多详细。她不知道荷尔蒙将会是非常强大的一种力量,她那八十九斤的身躯,敌不过这几微克的雌二醇。
这条路素来是寥寥的。难得今天忽而有同向的出租车从他们身边擦过,忽而有男孩子骑着单车,双手脱把,一口气地冲下坡去。
那男孩子和她差不多大,一件T恤鼓得像帆一样,整个人就跟乘风破浪一般地没了影儿。闻人玥见他那么洒脱,便转过身来对贝海泽说:“海泽表哥,我们待会下山也像他那样冲下去吧。”
“不安全。”停一停,贝海泽又笑她,“还没到外公家,怎么就想着走了呢?”
他们两个的母亲是亲姐妹,分别是大国手伍宗理的大女儿与三女儿。昔日伍宗理是很疼这一对女儿的,但可惜闻人玥的母亲福薄,才生了她就去世了。好在闻人玥对母亲并没有什么记忆,故而与后来出现的继母匡玉娇也磨合得很好。
既然和继母相处得好,她便算不上灰姑娘,也算不上白雪公主,性格并不恹恹寡欢,也不纯真无邪,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爱玩贪靓:“因为我要赶回去看钟晴的新剧呀!”
贝海泽一门心思用功读书,鲜少看电视,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闻人玥一面解释钟晴是新近红起来的少女明星,一面又莫名其妙地吃吃笑起来:“海泽表哥,这方面你就没我懂得多,因为你是书呆子。只有书呆子才不知道钟晴。格陵有几个书呆子,就有几个人不知道钟晴。”
贝海泽也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疯癫,但只当她是放假玩得疯了,由得她撒开两条腿率先冲进别墅:“别跑得太快了,小心摔跤!”
她却是想要赶快躲起来,再吓表哥一跳。客厅的东南侧有个小会客室,门虚掩着,是绝佳的藏身地方。
若是正常情况下,闻人玥不会冒失;但是那一天她就是失了态,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觉得猛跑了这一段,已经热得喘不过气来,心又跳得厉害,于是掀了校服前襟大力扇风,一脚将会客室的门踢开。
会客室里摆放着数组沙发,正对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名穿海军制服的青年。
这个人和闻人玥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过她这个年纪,又能见过多少人?
这个人头发很短,脸庞坚毅,高大健壮,四肢极长,古铜色的皮肤衬得那挺括的制服愈发地白,纯的好像她一路上看到的云。
可是这白不是学校里学长学姐玉树临风的那种白,也不是医院里外公舅舅他们救死扶危的那种白。她盯着那个人的白,满眼满心,说不出地难受。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把白色穿得那么可怕,坐在那里仿佛一道随时会射出来的白光,吞噬一切。
这个人就是聂未。
他穿的是海军的夏季便服,因为才过了训练期,尚未授衔,所以肩章空着,只是在袖上缝着格陵特别行政区的海军袖章。他翘着腿,手中拿着一顶黑色贝雷帽正在沉思,闻人玥慌头慌脑地撞进来——他反应极快,立刻抬起一对乌沉沉的眼睛。
闻人玥的校服是有衬里的,所以就再没穿贴身的背心;两只手掀着校服的前襟,即是等于将两排嶙嶙的肋骨都给他看到了,一览无余。
聂未还不及说什么,她已经胸闷气短,一颗心砰砰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聂未确实来的早了些,老师伍宗理在书房尚未出来。这也是伍宗理的习惯,为了锻炼腕力与精气神,每个周日的下午总要练两个小时的字。佣人知道聂未是伍宗理最爱的关门弟子,这是在服役前最后一次来见老师,便请他在会客厅里等。
他本来在想事情,想得入了神,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个小女孩冲进来先是掀衣服再来晕厥。他立刻起身趋前,先试了试她的颈动脉与体温,又翻了翻眼皮,才做了这两步检查,贝海泽也赶到了。
映入贝海泽眼帘的一幕就是一名海军军官正单膝跪在闻人玥面前,扣着表妹的脉搏,看着腕表读秒:“阿玥!怎么了,她摔倒了吗?”
“她晕了。”聂未简短回答,头也不抬地吩咐贝海泽,“去拿一支调羹来。”
贝海泽听他语气沉静,又知道能到外公这里来的都是杏林中人,虽然他的衣着令他有些不解。他二话不说立刻跑去厨房。佣人们正在熬晚餐要喝的罗宋汤,听说阿玥小姐不舒服,大惊失色,即刻要去报告伍宗理。贝海泽拿出少爷的架势来,大声道:“没事,忙你们的。”
他折回来时,聂未已经将闻人玥抱上一张美人榻放平。贝海泽将一支长柄调羹递给他:“给你。”
贝海泽的父母都是医生,他知道自己将来也是要做这一行,所以平时也有注意累积医学知识;表妹看样子是中暑了,他却不知道聂未这时候要调羹做什么。
聂未捏着闻人玥的下颌,将调羹柄伸入她舌下,使劲一压;闻人玥只觉得什么冰凉的金属抵着咽部一紧,心跳是正常了,但紧接着整个胃翻了起来,也不知道抓着了什么,哇哇直吐,只将三支冰淇淋吐得一点不剩。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用来盛呕吐物的竟然是这个人方才攥在手里的贝雷帽。
那气味可不好闻。聂未有些洁癖,便皱一皱眉头,朝后退了一步。茶几上放着一杯绿茶,是方才佣人倒给他的,他还没有动过,此时便推到闻人玥面前。闻人玥喝了一口,漱了漱,不知道吐哪里,反正帽子已经脏了——她鼓着一嘴的水,捧着帽子,眼巴巴地看着聂未。
聂未又朝后退了一步。她低头把茶吐进帽子里。
“阿玥,你好点没有?”闻人玥点点头;贝海泽见他只是稍作手段,表妹就醒了,不由得十分佩服,“她是中暑了吗?”
聂未把调羹递还给贝海泽:“突发室上速,而且凉的东西吃多了。”
贝海泽对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有所了解,不算严重,便放下心来:“阿玥,叫你不要跑那么快。明天陪你去做个心电图。”
这时候有一名佣人在会客室外恭声问道:“阿玥小姐有没有事?要不要请老爷下楼来?”
聂未知道这时应该补钾,但看她那样子恐怕还不止这一处毛病,就对那佣人道:“不用打扰老师了,你去冲一杯温热的红糖水来。”
那佣人应了一声,把脏兮兮的帽子一并带走;贝海泽突然灵光一闪,知道眼前这位年青的海军军官是谁了:“你,你是聂未师兄吧!我是格陵医大附中的高一学生,我叫贝海泽,她叫闻人玥,我们是来看外公的。”
聂未看了这戴牙箍的少年一眼。虽然他只比贝海泽大八岁,但从辈分上来说应该是师叔。可他素来不拘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