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猎手-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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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紫衣女子这一说话让刘基注意到她身后海面上掀起的一道白浪,这才发觉自己身下的这艘船居然是状若奔马般疾驶在海中,也不知道没人掌舵划桨这船是怎么动的,闻声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并没升起责怪女子硬拉自己过来,反而呆呆的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女子见了刘基的表情不可察觉的嘴角微微一扬,伸手朝前一点:“就是去那!”
刘基迎着海风愕然扭头看去,视线中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处海面上孤悬着的一座小岛,从这里看就仿佛是一块长满了青苔的大块岩石从海平面中拔起,岛上面郁郁葱葱显然长满了植物,甚至还有火红色的植被覆盖了大块大块的地表,五彩缤纷的艳丽色彩包裹下的小岛显得很是诡异。
忽然,远方又是两座小岛隐隐约约的陇廓先后出现在眼内,心中陡然一动,惊呼道:“七星岛!”
“它叫七星岛?我原来可不知道这个名字,不过是请你救……哼!”
女子话未说完突然冷哼一声,紧接着从小舟上拔身而起窜入半空,顺着刘基的视线恰好能够看到一个黑袍老者在空中被一道紫影撞的喷血朝后跌飞,“扑通”一声落入海中,激起了一朵飞溅的水花,他连这个黑袍老人是什么时候跳过来,女子是怎么伤的对方都没看清,心中不免一阵惭愧。
重新跳回舟船上的紫衣女子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身后紧追不舍的三艘蒙古战船一眼,疑惑道:“他们是什么人?”
由于那些射过来的箭碰到女子周身不是软绵绵的跌下就是擦飞出去,刘基根本也就不担心会被后边船上射出来的箭伤到,这时听到女子的问话忽然愣住了,大讶道:“姑娘竟然不知道蒙古人?”
要知道此时的蒙古铁骑远至域外,说是横扫宇内毫无为过,在刘基的心目中莫说是像紫衣女子如此身手的人,就算是市井的三岁孩童跟山野樵夫都不会对蒙古鞑子陌生,见紫衣女子不像是明知故问,自然弄得他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紫衣女子摇了摇头,并不觉得有何不对,若无其事道:“我又不是你们人界之人,不知道他们是谁又有何不对?”
“啊?”
刘基惊呼一声,吓的他瞪大了两眼“咕咚”朝后坐翻在船头之上,眼神中尽是骇异之色,后脊梁股股寒气直冒而出,苦着个脸暗暗叫苦不迭,心想怪不得这女人身手高明的跟幽灵似的,原来本就是个女鬼。
同时刘基也纳闷起来,现在艳阳高照,自己眼前这女鬼怎么白天从阴间蹦出来了?
刘基暗自惊怕乱想的同时,后边领先的一艘蒙古战船船头甲板上负手站立着的乃颜也是一脸忍不住的惊骇,刚才飞身想要跳上小舟的黑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南海老祖”黑无涯。
乃颜本就对小舟上的一男一女估计甚高,毕竟没有听说过谁能够凭借自身玄功就能够驾驶小舟破浪而行,就算是九华山血战后负伤潜修两密宗法的当今帝师罗古罗思监藏大喇嘛都未必能够做到,让黑无涯亲自出手前去制住这两人的想法正是基于此而来。
要知道“南海老祖”黑无涯不同于乃颜手下那帮文臣武将,那些人征战沙场用于江湖搏杀有余,对付像伏虎和尚,龙虎山玄机子那样的佛道玄宗之人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乃颜自己也是因为用了南海七十二大岛屿等作为厚礼才请的动像黑无涯这样的修法之人,本意是来想来对付那些个涉足于尘世的修道之人,没想到刚照面就被小舟上的陌生女子一招击毙,尸沉海底,这怎能不让他惊骇欲绝?
如果刚才那紫衣女子的目标不是前去挑衅的黑无涯,而是战船之上的自己,一旦此女登船,谁能抵挡?
“舰船退后,急命百里内其余战船立即向这里靠拢!”
乃颜这个统帅天下兵马的大元帅刚一向身旁的阿合马发令完毕,浑身就没来由的泛起一阵无力感,他能够率领麾下铁骑横扫所有马蹄能够踏到的陆地,能够让万千大小国君臣服,能够日屠十城,拓疆千里杀人盈百万,即使能够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却仍是凡人。
这一点,当他在十三年前见到了受重伤要赶回西藏潜修的蒙古帝师罗古罗思监藏的时候就明白了,尽管他当时刚刚领军灭掉了西域十六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尽管他认为心目中神一般的帝师罗古罗思监藏是不可能受伤的。
当时罗古罗思监藏是派大弟子阿旺斯图赴大都面见忽必烈大汗,传达了其受伤须立即入藏潜修的消息,得到消息的忽必烈大惊,元廷震动,乃颜自己也不相信一向被奉为神的帝师会受伤,急忙星夜兼程单人独骑远赴西藏,这一消息更被严密封锁,只被王族有限几人得知,以免蒙军人心浮动。
乃颜不由得回想起了十三年前那次见到帝师的情形,仍然能够清晰的记得当时名列蒙古四大高手之一的自己历经三个月抵达西藏逻些城,见到罗古罗思监藏时候的自己是副什么表情,原本传闻中暴躁嗜血的帝师短短三月静修已经活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的恬静而出尘,变得跟自己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明明帝师就坐在自己几步外的高椅上,乃颜却知道眼前这几步的距离却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咫尺已是天涯。
本想询问帝师被谁所伤的乃颜当见到平静中的罗古罗思监藏后先是震惊的一言不发,紧接着突然泪流满面,掉头狂奔出了布达拉宫,之后十年间乃颜转战天下,灭国无数,直到三年前官拜天下兵马大元帅,心中仍是无限落寞。
十多年间,乃颜辗转间知道了当年的九华山之战,知道了当年争斗几方所拥有的那种可以毁山断流的力量,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一群追求天道之人,世人心中所追求的名利在这些人心中不过是过眼云烟,皇朝霸业对这些人来说犹如镜花水月,这些人所追求的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让自己迷惑而又觉得虚无缥缈的天地,一个自己永远没有资格走入的天地。
十多年来,乃颜尝试过用杀戮,征服,鲜血,权力,女人,欲望等各种方法来舒缓心中的落寞,杀戮激发出来的兽性发泄快感曾经使他迷恋,权力与女人带来的征服感曾使他迷醉,但当这些短暂的快感过去后,有的却只是永恒不变的孤独。
属下的呼唤让乃颜从自己的世界醒来,冷冷朝两旁吩咐道:“准备一艘小船给本王独乘,如果三日后日出前还不见本王回来,所有舰船立即撤走,全力剿灭汉匪逆寇,不得有误!”
“王爷!”
乃颜身后的察达兀跟乌马儿等人闻声大惊,刚刚传令归来的阿合马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万金之躯,属下怎敢让王爷独自一人犯险,想那刚才两人不过汉人余孽,只要焚其小舟并派兵船日夜围堵此岛,瓮中捉鳖定可稳操必胜!”
乃颜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属下劝阻一件明知道他已经决定了的事,凌厉的双目之中不由蒙上了一层迷雾,阿合马等人跟随他征战沙场多年,虽然本身不懂武功可也能看出来他这一去定是有去无回的结果,这才敢冒死犯忌相劝,可一想到刚才那女子跟黑无涯对战一招的情形,却怎么也无法劝自己收回决定,冷哼一声道:“照做!”
心中暗叹一声,他已经在十多年前错过了一窥天道的机会,如今统领天下兵马,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才知道当初错过的是什么,日夜中行尸走肉般的孤寂了度残生,病死床头又怎是他所情愿,现在就算是死也绝不容许他再次与眼前的未知失之交臂,即使那是个永不可知的未知。
心中做出决定了的乃颜反而彻底轻松了下来,那是一种心灵上的舒缓与解脱,围绕着他戎马一生的权力地位仿佛在他做出决定的刹那就被抽离,似乎望向神秘小岛的目光中都显现出了某种急切,一种一往无前的执着。
“岛上的人,你可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乃颜望着小岛喃喃低语出声,转身大步朝船侧走去。
黄昏落日,西方红色的火球斜斜坠入金黄色的海平面中,微腥的海风吹皱了海面,荡漾在泛起微光的水面,海浪拍打在嶙峋的暗礁石上,伴随着“沙沙”声此起彼伏涌来的海浪吹走了礁石旁的小船,上下摇摆着离岛礁越来越远,那是紫衣女子与刘基弃舟登岸后留下的。
被海水浸湿了半截裤管的刘基默声随着前方带路的女子朝小岛深处进发,女子始终是一言不发,他也懒得多嘴没话找话,两人就这么的走过草丛,穿梭在岛上葱郁的树林之中,不停的朝某处行进。
已经夜了,天上却没有月,奇怪的是整个小岛似乎是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金光之下,各类闪着微光的植物枝叶在黑暗中挥舞摇拽,露出五彩脉络的叶茎荧光闪闪间仿佛有了生命,岛上的动物丝毫不怕人类,即使刘基就从它们身边走过都惊不起这些野物的兴趣,一头半卧在林木草丛中的野鹿还瞪着一双黑漆发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一席白衣的刘基从眼前走过,显得很从容。
踏上岛后,刘基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光是此岛来源的神秘,更非惊异于人跟动物的某种和谐,而是隐约感到似乎有什么某种宿命中的东西在等着他,这种无法解释的感觉越是跟随女子深入岛心就越是明显,偏偏却无法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女子在岛上始终是保持一种不快不慢的节奏在行走,刘基自然也不敢走快,行了很久,转过一座矮山,眼前豁然开朗,透过身前稀疏的林木,一个泛漾着深紫色豪光的小湖泊赫然出现在不远处,湖面升腾着抽丝剥茧般缠绕的雾丝。
三面环山的小谷里面,风很轻很柔,天上没有光,湖滩是白色的碎石细砂组成的,湖水不能算清澈,却有着一种深邃的紫黑色,直到刘基走到湖边才赫然发觉湖水是从中央朝着四方慢慢翻滚,无数的小气泡就从湖心升起,一接触空气变化为白气,使得湖心笼罩在一股迷离的雾气当中。
初见小湖的震撼过后,刘基注意到了湖边的黑影,功聚双目才发觉是两个一老一少,动也不动的人,不由开声大讶道:“他们是谁?”
刘基的问询惊碎了小谷的宁静,紫衣女子闻声停住脚步,站在没膝的湖水中轻声答道:“那个老头说自己叫广寒羿,小的那个已经断气了的是他徒弟!”
“什么?”
广寒羿这个的名字甚少被人得知,刘基却闻声大惊道:“他是莲花上人?”
莲花上人广寒羿在江湖上乃宗师级的人物,此人生平刘基还是通过大苦禅师所知,自从听说他六十多年前败走缥缈宫后就自废了一身玄功,于昆仑玉虚峰下筑草庐隐居,弃武入道,精研玄理星学,从此绝迹江湖,被誉为玄象易理第一人,只不过已经绝迹凡尘二十多年的人物突然出现在眼前,仍是让刘基惊诧不已。
“那我就不知道了!”
紫衣女子丝毫不把这人是谁放在心上,反而对正想朝广寒羿走去的刘基警告道:“他徒弟就是不自量力才害的这老头也被神鼎之力反噬,明天日出前‘他’如果仍旧出不来,这广老头必定魂飞魄散,你最好别走近他!”
刘基闻言赶紧止步,愕然道:“姑娘所说得‘他’到底是谁?在下一直都未曾请教姑娘芳名,还请……”
一声轻哼打断了刘基的话,紫衣女子不屑道:“你们人间之人讲话怎么都罗罗嗦嗦,他也是这个讨厌人的样子!”
说着好像忆起了什么的顿了一顿,悠悠道:“至于‘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