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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千面公子-第14章

小说: 千面公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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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以前的烈马堂,步亏主内,他主外,说一不二。

但是冷独孤一来就打破了这平衡,这个从来就没听说过的年轻人,一来就坐上了第一把交椅,被步亏捧到了天上。

他承认,这人的确有狠,有本事。

但他养尊处优惯了,难免不甘。只是一动手,他就落了下风,被那熣灿一剑吓破了胆。等他重新振作起来,已经晚了。

他发现自己已被孤立。

温水柔、丑八怪这两人是冷独孤收留的,钱世命是步亏劝降的,而风无影也许是当年被自己打得太惨,一直心怀怨恨。他昰靠向步亏的人,而步亏又与冷独孤如胶似漆,亲热得很。

而自己的两个亲信,花蝶见风转舵,已和他貌离神合。唯一一个可以信赖的连启云,自己居然在昨夜认错了人,把他当作石波清,不但没帮他的忙,反而险些害了他。

连启云和他之间恐怕也裂隙深重了。

温水柔初来时,他曾一时兴起,问道:“你看我们三大堂主如何?”

温水柔的回答是:冷独孤武强,步亏深谋,而你爽直。

他听了这暗自高兴,现在想起却是讽刺。想来她说的爽直,其实更应理解为鲁莽吧。

他竟在连启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失了手。现在,就是想弥补都晚了。

他懊恼,烦恼。

他深知连启云的性格,这人虽是男人,性格却尤胜女人,心眼狭窄。这一次风波之后,恐怕他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了。

只是他又错了。

大错。

连启云居然心无芥蒂,主动找上门来,和他一番畅谈。

他先是恨恨而谈,说不出的失落和怨意:“我真不明白,烈马堂究竟有没有我这六堂主的位置。如果我被擒当日,就被当场格杀了,恐怕也不会有人落一滴泪吧。”

原来他更在意这个。

方裂谷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道:“这个,在我们收到霹雳堂飞鸽传书后,我也曾提议出动人马去救你。但冷独孤却一口否决,他说江南与塞北相隔千里,纵然出兵,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当务之急是借霹雳堂的势灭了凌云山庄,而不是救人。”

连启云冷笑道:“这么说我的死活,是不放在你们眼里了?”

“这话不能这么说。”方裂谷一瞪眼,道:“他是他,我是我,两不相干。事后我也想过,冷独孤这么做,确有铲除我臂膀之意。你固然悲愤,难道我心里舒服么?只是他如今势大,我能奈何?”

“他势大,我们就任他鱼肉,坐以待毙?”连启云眸子里迸出杀意,阴笑道:“这次是借刀杀我,下次恐怕就轮到你了。”

“我又何尝不知?”方裂谷苦涩道:“其实他已经动手了,他让风无影给我喂吃噬脑虫,我这金缕衣刀枪不入,怕的就是以内而破。幸好,那时你……不,是石波清没有下手。我这才逃得一命。”

连启云森然道:“这一次没有得手,未必下一次也如此幸运。”

方裂谷惶惶然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破!”

“破?”

“对,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连启云咬牙道:“冷独孤虽然武艺高强,但如今没有步亏在身旁,就和同老虎没有了牙齿,我们还怕他干什么?不如趁机……”

“可是……”一提这个,方裂谷就脸色发青。他明知四周无人,却左右看看,才敢开口:“可是如今烈马堂的人全以他马首是瞻,我们怎么可能得手?”

“这可末必。”连启云喝了一口茶,这才悠然道:“花蝶多年不得重用,心里未必不愤然。只要诱之以利,自然俯首。钱世命视财如命,若在以往,自然不会投靠我们。可如今他钱财尽失,冷独孤却束手无策。只要方堂主肯下血本,以财惑之,变节是笃定的事。至于丑八怪和温水柔就交给我吧,纵不出手相助,也绝对让他们袖手旁观。”

见方裂谷仍举棋末定,连启云又道:“方堂主是不是觉得我一回来,便杀气冲冲,是否太性急了一些?其实不然,据我所知,冷独孤就要对你动手了!”

“哦!”方裂谷一震,望向连启云。

连启云这才道:“就在明日下午,冷堂主会召集各堂主在议事厅商议铲除塞北丐帮的事,说是攘外却是除内。我也是无意得知,他以举杯为号,一举杯,风无影和他就会动手。你若再迟疑,恐怕命不保夕。不如你且先和花蝶、钱世命串通,随机应变。若无此事,把我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时间无多,你仔细考虑清楚了,不要临阵磨枪,濒死求佛。”

方裂谷闻言,如雷贯顶,竟半晌作声不得。连连启云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浑浊不知。

只是沉思间,忽听外边传令兵道:“冷堂主有令,明日下午未时于议事厅议事,共商讨伐丐帮之事!”

声音远远传来,方裂谷听在耳里,却猛然打了个冷颤。

来了。这一天真的来了。

他真的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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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柔救他,当然不是图什么回报。

她并不认为那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人是什么高人,她见到他时他已神智不清,浑身的伤口已经溃烂,恶臭阵阵。

只是他却没有象常人一样呼痛、呻吟,他反反复复呼喊却是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女子的名字,艳秋。

他的整张脸都是扭曲的,看起来分外狰狞。只是温水柔却发现了他眼角的一滴泪。

也许只有在昏迷,在昏浊无知的时候,才会让一个人看清另一个人真实的内心。

那一刻,她的鼻子一酸,眼眶忽然红了。

他让她想起了许多往事,许多伤心事。

自古多情人伤心。

是不是所有真心付出的人,都必然有一个不忍回首的回报?

还是说,人的感情是不能付出全部的?

她不知道。

她曾经一度仇视男人,认为天下的男子都一样薄情、寡义;认为也只有男人,才会这么丑恶、肮脏。

可她见到了他。

他改变了她的看法。

天下男女原本都是一样的,有的负情,有的痴情。有的对情感嗤之以鼻,有的把它视为珍宝。

她和他原来都是一样的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

冷独孤的一句话让他留了下来,但救活他的,却是她。

他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其实她不单在救他,也在救自己。

看着一个鲜活的人在死亡的阴影一步一步走出,腐烂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她绝望的空洞的死灰一样的心才会跳跃起来,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所有人都以为她和冷独孤有什么莫名的关系,她却最清楚,他们完全是两个陌生人。

冷独孤只是想利用她家族的势力,而她则只是想躲到一个天高地远的地方,躲个清静。她不可能答应他什么,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丑八怪的到来,反而成了她躲避他的一个借口。

她救了他,他又何尝不是救了她?

所以当他为她不顾一切,一怒拔刀的时候,她不认为这是他应该做,应该回报她的。

而是心怀感激。

她欠了他一个情。

她很想对他说一声谢谢,只是他又收敛了锋茫,重新变成了一言不发的木头。

温水柔想和他谈谈,他就象一只受伤的贝壳,封闭了自己的世界。这让她想起当年,唐怕对她蓦然下手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刺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更是自己的心。

丑八怪应该比她小,虽然他面目扭曲得看不出年纪。但看一个人年龄,不必看他的脸。而是看他的眸子,真实的年龄是岁月印刻在眼里,而不是脸上。

她认为做为一个姐姐,她应该提醒他几句。

只是她还没找他,他便来找她了。

敲门声。

怯怯的、犹豫的,徘徊不定的敲门声。

开门。门外是一张丑得不能再丑的脸。然而这脸,如今她看着却觉得亲切。

“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他似乎有些紧张。

温水柔让他进了屋,以宽容地语气问:“你想说什么?”

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为什么来烈马堂?”

“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不适合这里。”

温水柔笑了,这是丑八怪第一次看见她笑,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美。只是笑容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涩。她摇摇头,无奈地说:“我有选择么?戓者说,我能选择么?”

她没有选择。在被唐怕拋弃的那一刻,她已经没有了选择。

她已经错了,错得无法挽回。她索性一错一再错,破罐子就让它摔得再破一些又何妨?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是命运把她推到了悬崖上,是上天让她没有了选择。

她还能怎么办?她已经心冷意灰,失去了挣扎的勇气。

看见她眸子里的萧瑟,丑八怪叹了一口气,道:“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个教书先生,姓杨,他满腹才学,却怀才不遇,因不懂结纳通融,在科举中一再落第。他觉得很惭愧,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有一个儿子,很聪明,也很好学。他把一生的希望的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盼望他将来能出人头地。”

“他的儿子也一直很听话,很乖,从来没做过让他蒙耻的事。只是有一天,街上来了个卖麦芽糖的,私塾里别的孩子都是富家子弟,买了那麦芽糖,故意在他儿子面子吃得啧啧有声,故意眼馋他。”

“杨家清贫,他能读书,全仗了爹是教书先生,哪有余钱给他买零食?小孩子年幼,耐不住诱惑,居然去外面偷了一串铜钱来。等到傍晚,东窗事发,卖肉的屠夫骂骂咧咧找上门来,把杨先生骂了个狗血喷血。”

“杨先生一生清高,却被这样折辱,一时血往上冲,对儿子一阵暴打,吼道:‘我杨家也算书香门第,平日里清白做人的道理也和你说了不少,却怎么教出一个贼来?白辱了读书人的斯文。你今日就给我滚出去,杨家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畜生。你就死在外边吧,从此不要再回来了。’”

“那孩子年方七岁,正是懵懂无知的年龄,哪里懂得爱之越深恨之越切的道理?以为父母真的不要他了,就投了河。等杨先生听说,天夜已暗,滔滔河边哪有什么人影?只在河滩上找到一只小孩子的鞋。杨先生欲哭无泪,悔之晚矣。”

“正在杨先生含泪眺望的时候,忽听一声惨叫,原来一个赤脚赶路的人被草丛里的蛇咬了脚趾。这人身材瘦小,却十分暴烈,竟生生用斧子将整条腿都砍了下来。杨先生大惊,道:“你这人好生愚蠢,伤的只是脚趾,你却把整条腿砍下来做什么?何况,夜色昏暗,你根本没有看见那蛇有毒无毒,焉知它能要你性命?理当及时医治,戓许还有机会。””

“那人一声不吭,也不理他,又拖着另一条腿向河水爬去。杨先生更是惊讶,喝道:“你又要干什么?”那人答道:“我一条腿已经废了,反正也成了一个废物,以后我拿什么养活自己?左右都是一死,与其将来饿死,不如现在投河死了干净!””

“杨先生急得又是跺脚,又是摇头。拼命拉扯住他,道:“你这汉子,怎么如此混帐糊涂?你虽失去一脚,却还有双手,怎么可以妄言会被饿死?只因失去一肢,就要舍其全身,这样的想法真真愚蠢之极!””

“那人忽然冷笑道:“我先前不知道什么叫混帐什么叫糊涂,原来这就叫混帐糊涂。我倒听说有人因为儿子偷了一串钱,就口口声声让他去死,就认定了他日后一定是个贼。被蛇咬了,你还知道要给伤者医治的机会。可儿子错了,你又何尝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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