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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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晶与众人分手后,独自返回平沙岛,见着多日未见的师父,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当下她就将事情经过禀报与曲南辛,不过略去了栖凤谷的那段遭遇,只推说是盛年把自己送到一位大荒隐士处救治。
曲南辛默默听完后脸色阴晴不定,半晌问道:“晶儿,这件事情除了盛年和耿师侄他们几个以外还有谁晓得?”
墨晶摇摇头道:“弟子未曾告诉过其他人。”
曲南辛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略一沉吟点头道:“你做的对,为师相信你所说的话。但你可知道此事已闹的沸沸扬扬,过几天翠霞派的淡怒真人便要带着盛年前来对质,你耿师伯更是请了太清宫的两位长老和天陆数十位宿老人物前来见证。
“一旦实情为外人所知,那我们平沙派今后还有何颜面在天陆立足?这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墨晶望着满面肃容的师父道:“可是,师父,盛师兄他救了徒儿一命,他……”
曲南辛叹了口气,打断墨晶的话道:“晶儿,耿师侄触犯门规,妄图侵犯于你的事,今后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起了,师父定然会要他还你一个公道。可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把几天后的事情应付过去?”
墨晶道:“师父,盛师兄为人光明磊落,他不会藉此机会故意来损害平沙岛声誉的,或许他只想洗清冤屈罢了。”
曲南辛盯着墨晶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傻孩子,你虽天赋过人,可终究不识人间险恶。近年来我平沙岛在你耿师伯的经营下欣欣向荣,声威直追云林禅寺与翠霞剑派,大有撼动前二者正道牛耳之势。
“就算盛年没想借题发挥,那淡一真人和他的几个师兄弟却未必肯如此轻易的放过我们,要是把这事情抖出去,我们平沙岛的清名,还有数百年来辛苦建立的基业势必受损,短时间内怕再也无力与翠霞派抗衡,这般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他们何乐而不为?”
墨晶一怔,在她看来原本十分简单的问题,师父却看得如此复杂,甚至牵涉到了门派之争。
她犹疑道:“师父,我们和翠霞派素来同列天陆正道七大剑派之中,同气连枝,渊源深厚。淡一真人据说亦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吧?”
曲南辛挥了挥手道:“同气连枝不过是表面罢了,试问各大派谁不想执天陆牛耳、光大门户、领袖群伦?莫说淡一真人,即便是云林禅寺的高僧心底怕也有这念头,只是不说而已。你还是太天真了些,不懂得那些勾心斗角的龌龊伎俩。”
虽然听师父这么说,但墨晶想到这些日子与盛年、淡言真人、丁原等人相处感受,直觉他们该当不会如师父所说的那般阴险卑鄙。可从小对她而言,曲南辛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她更把师父当成神仙一般来看待。
因此尽管心中迟疑,她还是想着:“也许是师父从没见过盛师兄和淡言真人他们,所以才会这么想吧。”
曲南辛凝视这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徒弟,墨晶虽沉默不语,但显然对她的话已不再是深信不疑,心中转了数个念头,忽然语气郑重的问道:“晶儿,你拜在为师门下已有十年,这些年为师待你如何?”
墨晶听师父问得奇怪,但还是低头轻声答道:“师父虽然对弟子十分严厉,可晶儿明白那是师父一片苦心要造就弟子。在晶儿的心目里,师父待晶儿就如同娘亲一般。”
曲南辛紧绷的脸露出一缕笑容,点头道:“难得你这么懂事,为师没白心疼你一场。晶儿,倘若是师父有事要求你,那么你也会答应,对不对?”
墨晶一震,赶紧跪倒在曲南辛面前,低头道:“师父,您这么说折煞晶儿了,无论师父要晶儿做什么,晶儿岂有不遵命之理。”
曲南辛的笑容更加温和,伸手将墨晶扶起道:“好孩子,为师果然没看错你。师父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为了我们平沙派的未来,不管那日的真相如何,你都要咬住是盛年企图对你不轨,万万不可说出你耿师兄来。”
墨晶“啊”了声,抬头望向曲南辛,迎面撞上一双锐利如锋的眼神。
她万没想到师父居然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请求,芳心中乱成一团,迟疑的说道:“可是师父,这么一来,晶儿岂不是恩将仇报,要陷盛师兄于不义了么?”
曲南辛面如寒霜,低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也晓得这么做委屈了盛年,可我千年平沙,实不能因此毁于一旦!
“要是那日侵犯你的是钱宋两个师侄也就罢了,耿照可是你掌门师伯的唯一香火,更是我平沙岛未来百年的期望所在,若此事传扬出去,不仅耿照声名扫地,你掌门师伯的面子也不好看。
“万一让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在背地里扇风点火,说什么堂堂正派名门的掌门之子做此令人不齿行径,我平沙岛上下数千同门的脸面又往哪里搁?更不用再奢谈什么争雄天陆,领袖正道群伦了。”
她伸手轻抚墨晶如云的秀发,目中露出慈爱光采,喟叹道:“晶儿,为师已经一百四十多岁了,这几十年来,修为却一直徘徊在忘情境界无法再上一层,这些日子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天命将尽……
“中兴松溪苑一系的重任,迟早也要落到你的头上。
为师平生最大憾事,便是未能为师门光大尽到心力,这遗憾也惟有你来为我弥补了,这番苦心,希望你能懂得。”
墨晶心乱如麻,对师父要将衣钵传承于她的承诺更没半点欣喜,只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做这般陷害盛年的事情。她下意识的连连摇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曲南辛见爱徒迟疑不语,面色渐渐沉下道:“怎么,晶儿,为师这样苦口婆心的恳求你,你却还不肯答应么?”
墨晶仿佛是坠入汪洋中的一块浮木,觉得自己随波载沉载浮想抓着什么,偏又什么也构不到。
十余年来,师父在她心目中,恍若正义与公道的化身,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谕旨纶音,如今,要她颠倒黑白去冤枉盛年,却犹如一柄大椎,无情的砸碎了师父在她心中树立多年的神像。
她鼓起勇气挣扎道:“师父,晶儿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陷害盛师兄?您一直教导弟子秉持正义,匡扶天道,难道这都是在欺骗弟子的么?”
曲南辛浑没料到,一贯最听话乖巧的爱徒会反将自己,她一怒拍打茶几,厉声喝道:“放肆,你才出去几天的工夫,就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么?我十几年来算是白花一番苦心养育教导你了!”
墨晶一震,急忙又跪倒,颤声道:“弟子不敢,弟子只觉得这么做不妥。”
曲南辛冷冷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妥不妥?成大事而不拘小节,为了平沙岛的昌盛光大,即便要为师以身噬虎也甘之如饴!今日只要你一句话,却可换来本门平安,这点道理还要为师反复指点你么?”
墨晶平日冷傲寡言,性格却极为执拗,闻言仍垂首争辩道:“弟子只是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陷害盛师兄。”
曲南辛厉声道:“你开口闭口都是姓盛的,难道说他与你的那几天相处,能抵得过为师的与你十几年?”
墨晶心弦一颤,想起曲南辛这些年为了造就自己,不惜耗损真元,费尽心机,若没有她,自己只怕还是东海边一个普通渔民人家的女孩儿,但盛年仗义救助,保住了自己清白女儿身,又岂能忘恩负义加害于人?
无比矛盾里,墨晶惟有哀求道:“师父,求求您,用别的什么法子吧?”
曲南辛苦笑道:“别的法子?!晶儿,你以为为师愿走此险招?莫非你想逼死为师,想我成为本门的千古罪人不成?”
墨晶拼命摇头道:“弟子不敢,弟子绝无此念。”
曲南辛叹了口气说道:“我想你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可师门有难,你焉能见死不救,还是说要为师跪下来求你?”
墨晶闻言,惊得一身冷汗,痛苦沉吟良久,徐徐抬头,无比艰难的道:“师父,弟子听您的话,按您的吩咐去做就是。”
曲南辛展露一丝笑容,松口气道:“晶儿,委屈你了。你今日为师门所做种种,为师一定不会亏待你。”
墨晶呆呆的摇了摇头,脑海中师父的笑脸和话语似乎已经远去,只苦涩思量着:“对不住你了,盛师兄。平沙清誉,师命难违,晶儿今生惟有辜负你的恩情,只等来世再报答对你的亏欠!”
她在心中默默为盛年愧疚黯然时,盛年正一门心思,千方百计的要从天雷山庄救出阿牛等人,如何能料到事情已出了这般惊人变化?直到紫蕴阁之会,双方对质难分,墨晶突然指他是不轨施暴之人,他才晓得自己被人着实冤枉了一回。
其后盛年为证明清白,不惜自请九刃之刑,墨晶已被曲南辛带出客厅,却没见着,否则,她又如何能真正漠然视之而不为所动。
以后数日,墨晶就只能按曲南辛的吩咐,在一栋小楼中修养,身边只有两名师父的心腹弟子轮流看管,不让外人接近。
墨晶向照料自己的一位师姐问起那日后来情形,那位师姐满是不屑的一撇嘴道:“那个淫贼活该有报,竟往自己身上捅了四刀,要不是翠霞派的两位真人替他受了五刀,只怕性命都要丢在平沙岛上。”
墨晶顿感心如刀绞,面色一下苍白的可怕。不晓得再过五年,盛年若还找不到证明自己清白的凭证,届时他又该如何?那师姐也没留意,仍絮絮叨叨数落天下男子没一个好东西云云。
墨晶原想着事情到此已经结束,自己今生已然无颜再见盛年,可不过三天,耿南天竟然亲自前来为耿照提亲。
平沙岛女弟子能得掌门如此眷顾,更可成为未来的掌门夫人,原本应该要欣喜若狂,千恩万谢应承下来才是,但墨晶却全无兴趣。她不好直接回绝耿南天的提亲,便淡淡推说心系天道无意婚侣。
耿南天颇是意外,却也没有勉强,当下失望而回,又换作了曲南辛前来说媒,奈何墨晶此刻心如枯槁,任谁劝说也不回应。
此时心中最急的,反成了曲南辛。
如今盛年的事情非但没有了结,反而是越闹越大,不光是盛年要千方百计洗刷清白,翠霞派的长老人物乃至淡一真人,势必也不肯善罢甘休。别人死无对证也就算了,惟独墨晶心绪不稳,俨然是个祸患。
倘若她应允了与耿照的婚事,自是皆大欢喜,偏偏墨晶这些日子独坐小楼,不言不语神态恍惚,谁也不晓得她会突然做出什么祸事来。
她左思右想下,也只有逼婚这一条路可走。
这件事情要是给传出去,曲南辛自然颜面尽失,幸而只要事得和谐,便无须再担心走漏了风声,不仅可以消除隐患,日后松溪苑的地位在平沙派中自当别论,着实是美事一桩。
况且如今是骑虎难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令墨晶嫁入耿家。她自负对墨晶有莫大的栽培之恩,譬如重生父母,平日里墨晶对她亦是言听计从,绝无半点违拗。这回事情虽说棘手了一些,但也未必不成。
可笑曲南辛栽培墨晶十载,到头来却仍不了解爱徒的秉性脾气。
连日的纠缠威逼下,墨晶不仅没有屈服,反是彻底对师父心灰意冷,又念及对不住盛年,竟偷偷起了自尽的念头。
如是某夜,墨晶趁着看管她的师姐熟睡不备,悄悄服下剧毒,自平沙岛西面的观日岩纵身跃下,盼着滔滔海水能涤荡去心头污秽,从此了却短暂一生。
然而她命不该绝,偏偏教水晶宫的巡海夜叉救起,更撞上了丁原、苏芷玉,在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