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凌云志-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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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个衰老的王爷，林峰正心里不由生出丝丝感慨。沈夙然的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重了，以至于这还未满五十的大帅，看上去却似早到了古稀之年，可悲可叹。
“峰正，南方虽吃紧，然北方的战事也并不轻松。”注意到林峰正的神色，猜到他的心思，沈国远面上又是一黯。只不过大事为重，他忍住一颗悲伤的心，平静地说道：“你若想我调兵南下，实在是不大可能。况且，如果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也无权调兵。”
沉默片刻，林峰正缓缓说道：“伯父……王爷，你有所不知，皇上已经决定由我出面逼迫柔国可汗与我朝签订和约，停止战事，然后再让你挥师南下，阻止龙傲天的图谋。相信几日之后和谈的大臣就会携带调兵的诏书到达此地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沈国远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眉目中却仍是一股化不开的死气，“贤侄你什么时候动身出发？”
林峰正迟疑一会儿，道：“战事紧迫，我决定等会儿就走，务必在这几日令两军休战。”
眼中露出丝失落，沈国远轻轻点头，道：“如此也好，早一日休战，就早一日到达南方，也便多一分胜算。”话落他犹豫一会儿，看着林峰正身边的念君，良久，方启齿道，“贤侄，你可否暂时在军中留一会儿，我有一些私事向你询问。”
猜到他口中的“私事”多半指沈夙然的事，林峰正面上微微露出点伤怀，却并未拒绝，答应道：“好，王爷有何事尽管相问，峰正定知无不言。”
“好，你随我来内帐。”
“是。”
“贤侄请坐。”坐在毛毯上，看着林峰正，沈国远缓缓道。
“要事在身，峰正不想说太多客套的话，做太多客套的动作，也就不坐了。”林峰正站在沈国远面前，如是说道，“王爷有何疑问，还请明示？”
微微点头，沈国远目中露出稍许赞赏，道：“你应该猜到了，我想问你夙然还好吗？”
“夙然——”心里猛地一震，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子美丽的容颜便展现在林峰正脑海中，他全身颤抖，几乎不能说出话来。“王爷，王爷怎么知道她……”
“当日，除了你外，还会有谁会跑到塞外极寒之地劫走她？”
“……”
“她……还好吗？”
“……”
章十六：近大都
“峰正，你为何要骗汝阳王爷？”飞在空中，望着眼前白皑皑的一片，念君目中露出丝疑惑，缓缓说道。
林峰正叹口气，眼前浮现出沈夙然的模样，内心微微一动，说道：“你也看到了，夙然北上和亲，定然去世，给王爷的打击实在太大。我不想让他再知道夙然的……的事后悲伤加重，所以才谎称她已……有孕，不能随我出来……”话落他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虽极力掩饰，仍有一份落寞显现出来。
若没有那么多的事，或许此时的沈夙然真的有孕，正在某个角落等待自己夫君归来。
世事无常，因缘难断，本来应当在一起的恋人，却永远无法再度相见，难怪林峰正会愁上眉头。
念君见状，低眉亦不多言。
“君儿。”收回遐思，林峰正叹口气，轻轻呼唤一声。
念君闻言便浅浅一笑，道：“峰正，什么事？”
林峰正思索片刻，说道：“此次前去柔国大都，目的在于逼迫柔国可汗停战。你说我们是悄悄潜入可汗的营帐中出其不意制住他还是正经地拜访，先劝服他退兵，实在不行再动手逼迫？”他这样考虑不无道理。毕竟柔国可汗是一国之首，如果袭击他强行逼迫或许他会宁死不从，甚至以死明智，到时候两国的关系就会再度恶化，非但不会带来和平，反而会给龙傲天可乘之机。同时，逼迫换来的和平也不可能持久，若是大军南下之后柔国可汗反悔，率军南下，攻破长城，威胁京城，事态就会更严重。相反，若能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劝服他退兵，更有力于两国长久的和平。
但是这个想法能实现吗？
“我一个小女子，对这些事情也不好指手画脚。”念君柔柔地说道，“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柔国人性情刚烈，不会轻易屈从，逼迫他们就范实在是下下之策。不过从现在的情况上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为何？”林峰正问道。
念君便道：“依我看，若我们到达柔国大都后向柔国提出和谈，他们未必会愿意接待我们，即便可汗有和我们谈谈的意愿，也不会立即与我们会见，到时候拖个十天半个月，龙傲天已经占据江南，即便挥师南下，也很难轻易战胜他们。”
“是这个理。”林峰正点头道。
念君又道：“铁血派是柔国的国教，想必大都和柔国朝中都会有很多铁血派的弟子，我们进入大都，若是遇上铁血派的弟子，他们不会看不出我们是修士，说不定还会认出你是凌云派弟子。凌云派前些日子和铁血派结仇，即便他们不与你为敌，也势必对你保持警惕，到时候若是和谈失败，在铁血派弟子的保护下，你根本就没有制服柔国可汗的机会。”
沉默片刻，林峰正点头道：“说得好。”
“所以我认为，为今之计，最好还是潜入他们可汗的营帐中，伺机制服可汗，逼迫他停战。即便他不答应也可以将他劫持，以此威胁柔国退兵。”念君淡淡说道，“峰正，你认为呢？”
林峰正嘴角突然扬起一点笑意，道：“你刚才所说和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这么巧。”心里一暖，念君甜甜说道。
林峰正便加快飞行速度，同时说道：“就这么办！”
“那就是柔国的大都吗？”望着连片的营帐，念君轻轻说道。此时她正和林峰正走在通往大都的道路上。出于被铁血派弟子拦下的顾虑，一日之前他们即放弃飞行，找到两匹骏马，一路向北行进，如今已来到这片营帐外十里处，已然可以瞧见那冰雪中的柔都风情。
“没错。”林峰正轻轻点头，说道，“我曾听先生提起过，柔国人生性喜游牧，仅在少数地点定居，即便定居也居住在帐篷中，只用矮墙将自己的定居点包围起来。而那柔国的大都便是定居点中一个，据说有我朝京城一般大笑。我们眼前这个定居点，虽然规模远远不能与京城相比，但若说它不是柔国大都，又有哪个定居点可以当得起如此规模。呵呵，君儿，等会儿我们寻得一个人问问，不就知道这里是不是大都了吗？”
“嗯。”轻轻点头，念君算是认同了他的观点，“对了，峰正。”
“嗯？”微笑看着念君，林峰正说道，“什么事？”
念君微微蹙眉，说道：“等会儿我们怎么行动？潜入大都中吗？”
思索片刻，林峰正说道：“你之前不是担心铁血派的人认出我们吗？等会儿我们在大都附近转转，一旦确定这是大都你就施展风归云隐术，把我们俩都隐藏起来，到时候再疾速向可汗的营帐移去，待天色暗下来就制住可汗，逼迫他就范！”
“好。”点头，念君认同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对了君儿，”林峰正又道，“等会不但要隐匿身形，还要尽可能将灵气、灵识这些都隐藏好，以免引起铁血派的人的注意。”
“好的，我早有准备。”念君乖巧地点头，然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道，“峰正，你瞧，这是什么？”
“什么？”林峰正不认识她手上的瓷瓶，于是问道。
念君便道：“这里面装的是主人之前交给我的一些药丸，据说把它含在嘴里，能够隐住身上九成多的气息，我们一人一粒，如果不是遇上特别厉害的人，应该无人能认出我们。”
“有这东西，那就事半功倍了。”林峰正面上露出一点喜悦，道，“君儿，谢谢你。”
闻言念君心里又是一暖，面颊上出现点点粉红，笑道：“峰正，你说这些做什么？能替你分忧，君儿就很开心了，可不要你的谢谢。”
林峰正知道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抬头向前方望去。那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营帐便映入眼帘，叫人心生感慨。
大都，到了！
章十七：可汗帐
可汗大帐，乃柔国军政之中枢，守卫必然森严。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大帐周围，林峰正见着结队而行的戎装侍卫，心里反而生出点喜悦。
这些守卫虽多，却无一是铁血派的修士，这样对他的行动极为有利。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借着念君给他施展的风归云隐术潜至大帐外，缓缓放出灵识向那里面探去。
大帐中竟有两个人，林峰正心里不由一惊，立即收回灵识，以免被大帐内的修士察觉到。好在帐内之人似乎并未发现他的踪迹，没有放出灵识。林峰正便推测帐中无修士，于是再度小心放出灵识。果然，大帐内无丝毫法力的波动，也无阻止他人窥探的结界，看来那可汗身周真无修士。于是他便将灵识源源不断充入帐内，帐中情景立即浮现在他脑海中。
此帐不愧为可汗之帐，内里的装饰极为豪华，玛瑙玉石、金银珍珠、蜀锦苏绣，铺陈奢靡，更有西域奇香袅绕其中，更添一点奢华气度。
帐中虎皮宝座之上，端坐着一个浓眉络腮的彪形大汉，虎目龙颜，气度不凡，看来应当就是刚继位的可汗阿铁噬天。阿铁噬天面前，一个同样结实的大汉正站着地看向他，谦卑恭逊，应当是阿铁噬天的大臣了。
这阿铁噬天静静看着这个大臣，良久后开口说道：“蔑额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不无道理，但是我不赞成。”
原来这个大臣名叫蔑额肆，林峰正在出行前曾看过柔国现任官员表，依稀记得这蔑额肆似乎是柔国的文职官员，官位不低，但还不知他真正的身份。此时看来，这蔑额肆应当是阿铁噬天的亲信，但与阿铁噬天的关系还不算特别亲密。
此时蔑额肆便恭敬地回答道：“大汗，臣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不过——”眼中露出一种忧国忧民之思，“我大柔将士虽勇猛无敌，但也不能在一夕间将宁朝的军队击溃。先前的战事已经消耗太多国力，大柔的实力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强，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大柔迟早要被宁朝耗死！”话落他顿了下，又道，“大汗，前大汗穷兵黩武，不顾国力与宁朝僵持数十年，早已惹得大柔上下一片民怨沸腾，大汗你要是出去走走问问，十个牧民中九个都不愿继续打仗。先大汗崩逝之时，大柔百姓奔相庆祝，以为大汗你上位后会终止战争，可不想你非但不停下战争，反而加大战争力度，长此以往，大柔必危！还望大汗三思！”
闻言林峰正心里暗暗吃惊，原来柔国上下也并非一致同意与宁朝动武，按这蔑额肆的话，民心所向，竟是停战修和，若是如此，劝和就容易多了。想到此，林峰正不由对这蔑额肆刮目相看，作为阿铁噬天的臣子，他非但不谄媚拍马，歌功颂德，反而将柔国上下的形势全部说出来，某些话语甚至是“大逆不道”。宁朝朝堂上，有几个官员敢说这种话？只怕话一出口就会被陈广禅收拾了。
这阿铁噬天虽然看上去粗豪，心思却是缜密，听闻蔑额肆的话不但不怒，反而静心思索，似乎对蔑额肆的某些言语还有点赞同。“蔑额肆，你说得不错，大柔上下的国情我不是不知，当年先大汗在位时我也对他大兴战事的做法不满，但是——”他迟疑一下，眼中露出丝狠意，道，“宁朝欺我在前，明明答应和亲，却出尔反尔，什么狗屁‘山贼’，什么狗屁‘被劫’，大柔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