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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分钟英雄-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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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自己动的手。”陈默说。

妇人呆了呆,望向身后。

“就……就他一个人打的。”混混头目紫涨了脸皮,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大妈,我爷爷也扛过枪杀过小鬼子。他活着的时候常跟我说,红镇老街家家户户都是硬骨头铁脊梁,不带半点掺假的。”陈默看着妇人跟那些街坊,缓缓说,“我今天要是还有半点别的法子,都不会跟老街的哥们动手。这段时间他们天天来挂账,今天让我碰上了,我拿老板的工资就得干保安的活,没法装着看不见。我才做这行不久,什么都不懂的,只知道有些规矩不能起头,哪怕一次都不行。真要是酒瘾犯了,身上又不方便,你跟我说,我掏钱请你喝。谁吃饭都不容易,像现在这么祸害人就没意思了,要挂账还不如直接跟我干一架痛快。”

那妇人脸色阴沉,冷冷扫了混混们一眼,忽然转身就走,“几十个人打不过人家一个,还有脸去挂什么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或许是那句“硬骨头铁脊梁”起了作用,上百街坊很快散得干干净净。杨疯子在人群中看着手下垂头丧气地离开,想了想也扭头走了。

这个晚上居然就此风平浪静,再没有寻衅报仇的来过。“卖糕的”两个洋妞大概是没看够功夫高手,又找来一帮朋友,兴高采烈进了店里,玩到很晚才走。高洋没想到开门生意竟是如此做成的,见到陈默被两个金发尤物骚扰时透出的尴尬表情,他忽然发现这小子确实在某些方面还嫩得很,但在另一些方面,却显然不同。

三天后的凌晨。

沈大力等人早就回宿舍了,陈默下班后独自走在华光小区,瞥见附近几幢居民楼的阴影下亮着一个个烟头,并且向自己围拢过来。等这批人走到昏暗的路灯边,陈默清晰看见了他们手中倒拖的长刀反射出的尖锐寒光。

“我叫杨疯子,听说你很能打,今天来试试。”一个缺了半边眉的瘦子走到了人群最前面,用看尸体的目光看着陈默。

你能打几个20个?杨疯子笑得很欢畅。他这次找来的都是硬手,从外面调了不少人,已经不再是纯粹的老街子弟了。若非电话里那人警告说别弄出太大动静,他本打算疯玩一把的。

手里拎着饭盒的小保安却并未流露出想象中的恐惧,只是冷冷地看了杨疯子一眼,“有名片没?”

“名片?”杨疯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吓傻了。

“没有的话你最好去印几盒,干架前每个人都发一张,不然这么报名号太傻B了。”陈默皱皱眉,在脖子上摸了把,“害得老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疯子把眼睛瞪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巨大的羞辱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部逆冲,正要怒吼喊杀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在这种情况下,这小保安选择的居然不是逃命,而是抢先手!

简简单单的屈膝动作后,陈默的身体在夜色下绷成了一张弓,跟着弹放。包括杨疯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没能看清他究竟是怎么贴到跟前来的,铝制饭盒在下一个瞬间砸在了杨疯子脸上,发出并不响亮的撞击声,那张缺了半边眉毛的脸庞当即走样。

陈默被劈中第一刀时,身边已经倒下了十多个人。他知道这帮暴徒远非那些去店里的小痞子可比,今天来也不是简单恐吓那么简单,所以出手必是重拳。夜色给予了伏击者最大的便利,往往一人被击倒之后,又有更多的扑来,配合极其默契,陈默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利器挥舞的声音,几次险象环生。

第二处伤口很快在陈默背后绽开,他的上半身遍染血迹,手里牢牢握着的超限爆发期却仍旧没有动用半秒。

他还在等。

数十米外的绿化带边,有三人正在静静地看着这场打斗。若是沈大力在场,恐怕会立时发现这几个老兄弟的眼神,已没有半点再像行尸走肉。

第四十六章 欢迎来到丛林(上)

特护病房里很安静,消毒水的味道让陈默有点恍惚。

当年矿上卫生所还没有一次性注射器,医生总把针头放在高压锅里加热消毒。卫生所门前种着许多栀子花,几个实习医生喜欢把花骨朵塞进小药盒,扔在常青树丛间。扎着两根小辫的陈静每次去打针都会大哭,有时候陈默找到那些藏着芬芳的药盒,便会引得她破涕为笑。

记忆是种奇妙的东西,多年前的画面会由于熟悉的气味而复苏,最近的片段却已经变得模糊。

陈默不记得于大等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批持械行凶的伏击者面对他的恐怖重拳没有一个退后,却在老兵加入战团后不久就丧失斗志,四散而逃。

陈默从一开始在等的就不是帮手,而是掩藏在黑暗中的强敌,见到他们一时也颇为意外。于大等人动手时的杀气跟卓倚天有些仿佛,但却更为浓烈,一拳一脚凶狠凌厉,有时候习惯性地使出锁喉撩阴的杀招,总在最后关头自己硬生生收势。在老兵们眼中,这里当然不是战场。于大在又一次留手后,却被对方趁机挺着家伙刺来,不禁火起,吐气开声赤手抓上刀锋,另一只手搭上去一绞。那人的胳膊顿时发出“咔嚓”脆响,长声哀嚎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杨疯子找来的这帮人无一不是街头悍将,却是初次面对从生死沙场中走出的兵王,身手与意志的碰撞立见高下。以往与人殴斗时,这帮大混混只要拎上家伙,眼前看出去就是一片等着被宰割的鱼肉。但在今天,他们只觉得这几个半路杀出的家伙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就仿佛皮囊里包裹的是铁,是钢,是永不可摧的某种东西。随着老兵们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出手渐渐不受控制,终于有人完全崩溃,大叫一声转身而逃。

包括被饭盒砸晕的杨疯子在内,没能逃得了的混混都躺在地上,差几个就满十桌麻将,警方到场后几乎以为他们才是受害者。陈默总共被砍了五刀,光是背上两道伤口就缝了70多针,警员在医院看得倒抽凉气,他却始终面无表情。

“怎么不及时报警?防卫也有防卫过当,你不知道吗?!”到了老街派出所,一名年轻女警坐在了陈默面前,目光锐利。

“我那会儿是想打电话,哪有手啊!”陈默显得很无辜。

“少跟我来这套!”女警将厚厚一叠初检报告扔到他面前,露出冷笑,“自己看看那些二流子伤成什么样,以暴制暴恐怕才是你的想法吧!来不及打电话,你为什么不跑?你想跑他们能留得住吗?”

陈默没看报告,而是看着她,“警官,我不跑不是因为我想打他们,我书读得不多,从小就认邪不压正这个理。他们是多大的混子跟我没关系,我本本分分上班踏踏实实做人,不做亏心事,不丢祖宗的脸,为什么看到他们要跑?”

女警沉下了脸,用力一拍桌子,“邪要是能压正,还要我们干什么?!到了老街辖区,你以为这帮二流子犯完事还能逍遥法外?我已经接了不下二十个电话,意思都是要私了,说跟你们迪吧老板娘谈好了。我的回答是民事纠纷可以私了,现在涉及刑事犯罪,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保出这帮人!”

陈默看着她眼中的愤怒之色,不由想起林轻影当初那番话中,提到的“正气”二字。

“我必须警告你,私斗绝不可取,以后这点小聪明别在我面前拿出来玩。今天先回去等候传唤,有事随叫随到!”女警一番训斥后挥手让陈默走人。

“我朋友在哪里?”陈默问。

“跟我聊了两句,早就回去了。”女警端起茶杯喝了口,淡淡地说,“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你最好别把路引偏了。”

陈默临走前忍不住又看了女警一眼,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却始终想不起来。

林轻影派的车直接把陈默送到了延城医院,一路绿灯通行无阻,直接入住特护病房。今天已经是住院第五天了,他蜥蜴般的复原速度让医生护士尽皆愕然,为此还召开了一次专家会诊,却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板娘没亲自来过医院,王英慧倒是天天都送鸡汤,把老公骂得狗血喷头,说他没把弟弟看好。沈大力虽然叫冤,却不敢多话,趁王英慧不注意,把保温桶里的鸡大腿捞出来吃了。

“我好像没什么事了,咱们办出院手续吧!”此刻陈默的要求让沈大力夫妇吓了一跳。

陈默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没注意两人的脸色,仍旧苦苦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个女警。这种抓不住东西的无力感有如芒刺在背,让他总觉得像在被窥视着。

那天晚上一直隐在暗处没动的影子,也带来过同样的感觉,但陈默却能从阿瑞斯机器人的感知反应中辨识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湛阳佬,方铁衣。

办完手续刚走出医院,林轻影打来了电话,听上去语声温婉如故,“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让我怎么放心?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不用管别的,专心养好伤就行。”

陈默挂机后笑了笑,看着莫名其妙的沈大力,随口把他偷吃鸡腿的勾当告诉了王英慧。

等出租车到了老街,沈大力两只耳朵早已被扯得通红,下了车大骂陈默不地道。王英慧是头一回来丛林迪吧,看着今非昔比的老街不时感叹,注意到那些本地街坊投向陈默的古怪目光时,不禁怔了怔。

杨疯子在家门口的名声并不好,老街人没有愿意自家孩子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的。护犊子是一回事,看着孩子寻死又是一回事。近些年老街房价水涨船高,家家户户都有钱,这好日子才开始,自然不希望小辈在外面瞎胡搞,把一生都搭在歪路上。杨疯子家里条件不错,却偏偏是出了名的定时炸弹。在老街人眼中,他这份悍勇不但没什么了不起,反而透着些无可救药的傻劲。

混混?到头来能混到点什么?进了号子所谓的哥们能看你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呢?除了爹妈血亲,谁还记得有你这么个玩意?

陈默迎着那些视线,慢慢往北街走,半路上被一个瘪着嘴的老太太拦住。老人走路都巍巍颤颤,腰身佝偻,上来就拽住他,昏花的老眼淌着泪,“小哥,我孙子那天晚上也去打你了,关到现在还没放回来。我知道他不学好,可他是我的心头肉啊!求你抬抬手别告他,我给你跪下……”

王英慧今天过来原本就是想见识见识老街人到底蛮横成什么样,却没想到碰上这么一幕,想要上去骂,又哪里骂得出口,自己眼圈倒是先红了。

陈默扶着老人不敢撒手,大声说:“您放心吧,我不告,指定不告!”

“真的?”老太太看着他手腕处还没拆去的纱布,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陈默冲着她笑,周遭的街坊面面相觑。

告不告已经无关紧要了,那位女警就算强硬到底也不会有用——方铁衣跟他背后的靠山要是连捞人都做不到,以后还会有谁帮他们办事?更不用说林轻影在轻描淡写的言语当中,已经明显透露出的讯号了。

老太太的家就在街边,拄着拐棍回去端了一碗刚烧好的茶叶蛋,硬是塞给陈默。到了丛林迪吧,沈大力带着老婆跟于大等人打招呼去了,陈默望着三个老兵,咧嘴一笑。

只有于大冲他略微点了下头。

陈默搬了个凳子,到酒吧门外靠墙坐着,眯着眼在阳光下剥起茶叶蛋。他的脸色仍旧透着苍白,嘴唇枯干,咬到蛋黄时有一些碎屑落在了腿上,便用手指拈起来送回嘴里,动作像个暮气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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