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生香-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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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还要阻拦?”凌玉虽然表面上安然无恙,可心底里还是暗自打鼓,面前的人至少有八品上的实力,若真的出手,自己别说上山,能否跑掉还是个问题。
凌玉明知身份被人揭穿,还硬往山上冲,完全是豁出性命去。依仗的是鹰啸山那颗自傲的心,司徒斩也好,司徒昭日也好,就算知道上山的不是宋三而是凌玉。也绝不会为难他,因为高傲地人是不可能相信。一个十六岁少年会引得百年不倒的山寨天翻地覆。
今日之局千变万化又丝萝密织,凌玉只能找到人心中最最隐秘地一点缝隙,这才是成功的机会,他想要上山,也只能依靠于此。
但若是被人在这里拦下,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形。
老人叹口气:“知道我身后的是什么?”
凌玉皱眉望去。在老人身后不到一尺的地方,是堵足足有五尺厚,十尺高的巨大雪墙,这雪墙是新堆砌起来,还冒着森然寒气。
“我身后地是什么?”老人又问。
“是雪。”凌玉回答。
老人却笑了:“这不是雪,这是多少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话音声中,老人重重拍打了一下琴弦,就在轰然震响中,那堵雪墙犹如天崩地裂般轰塌下来。
凌玉的脸色瞬时晦暗下去,因为他眼睁睁的看见。就在这堵巨大的雪墙,竟然是用死去的士兵尸体堆砌起来的。这堵巨大的墙壁。用雪,用尸首,用血,堆砌起来。
而如今,雪墙倒塌,积雪四散成冰末。只有残缺的尸体躺倒了一地。
那些人,死去的人,都是在凌玉地命令下上山送死的,如今便鲜明地呈现在凌玉的面前,让他好好的感受了一次生和死的距离。
从凌玉心底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祝融当时所说的话:“神,不是那么容易做地。”
凌玉脸色苍白,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下,需要让浩然气滚滚涌动,才能收束住心神。
而鹰啸山的子弟却被这场面鼓舞了。埋伏在周边雪堆中的弦刀手竟不顾暴露行踪,纷纷从雪地里跳起来。雀跃着欢呼。之前凌玉一刀毁掉惜才亭而濒临崩溃的斗志,在转瞬间,却又被这老人给鼓动了起来。
凌玉费尽心机要夺志,却被人轻而易举的破坏掉了。
连着深吸了三口气,凌玉这才恢复往日神情,深深拱手道:“不知尊驾是?”
正好司徒斩上来,傲然介绍道:“这位便是鹰啸山三大供奉之一的琴长老。”
“三大供奉?”凌玉微惊,“咱也听说过鹰啸山有三大供奉,当年与郑亦大宗师一战,可谓石破天惊,但自此后便没了消息,怎么。。。。。
“旁人都以为三大供奉死于郑亦之手,可哪里知道,三位长老不过闭关修炼而已。”司徒斩得意莫名,“如今大战在即,郑亦又虎视眈眈,三位长老当然会出关襄助,只是这次,郑亦却不一定能过这关了。”
凌玉抬手蹭了蹭下巴,掩饰他陡然冒起的紧张。终于出现了件计划之外的事情,从上鹰啸山开始,凌玉虽
险境,可还是游刃有余,就算是被人看破身份,这也内的事情。
但三大供奉地出现,却显得极为不妙。以凌玉之前的计划,当他吸引出对手主力时,便是郑亦带人总攻地时刻。在大宗师带领下,数千士兵和锦衣卫攻打脱离了阵地的三千徒众,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但有了三大供奉牵制住郑亦的话,情形就不同了。就算弦刀手和长枪手都失去地形支持,可没有大宗师压阵,和钱均的人马也足可对捍。
凌玉的田忌赛马之计,遇到了空前的麻烦。没有郑亦和钱均的支援,凌玉在本寨之内也是岌岌可危,很有可能落到两边都惨败的下场。
看到凌玉一边走一边凝思,司徒斩的心理极占上风。
没错,惜才亭是毁了,银丝水铃是破了,可那又怎么样?只要今天这一战结束,鹰啸山便是名正言顺的豪侠之首,普天之下,就算是云朝朝廷也不敢再对这里出手。
统领天下豪侠的无冕之王,与坐在朝堂之上真正的皇帝又能相差多少呢。
司徒斩保持着这份激动,一直带着凌玉走到十丈飞渡前。
犹如千军万马走过般哗哗的流水声,将两个人同时惊醒。凌玉抬头时,便看见了鹰啸山上的第一奇景。
十丈飞渡。
没有上过鹰啸山本寨的人,绝对不会知道,号称无人能破的鹰啸山其实却分为上下两部分,是两山一峰的格局。
一峰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铁鹰峰,那里是普通人的禁区,甚至连鹰啸山徒众都不可以上,铁翼鹰把持着鹰啸山的天空。
而两山则是下鹰山和上鹰山。凌玉之前走过的防御阵地,便是下鹰山。银丝水铃、千壑利刃和十方枪阵都属于下鹰山的外部防御阵地。
而鹰啸山的本寨,却是处在上鹰山里,两边足足差了有二里地之多,全副武装的人要跑一柱香时间的山路才能够来回。
将上下两山联接成一体的,就是这里的十丈飞渡了。
那是两山之间,足足有十丈宽悬崖,悬崖之下,激流涌动的湘江水。江水流入上下两山间狭窄的缝隙,突然形成了个疯狂咆哮的漩涡口,在悬崖底下呼号着,暗流涌动的场面,仿佛告诉人们,谁跌落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沟通这十丈飞渡的,就是一座绵长到不可思议的吊桥。
凌玉从没见过一座吊桥竟可以如此之长,它是用金丝线将一块块竹片串起,足够四人并肩而过的宽度,却足足跨越了十丈的距离,虽然还没有上去,凌玉却已经感觉到走在中间时,吊桥将会带给人的眩晕。
但这一切,却还不足以称之为奇景,真正令人诧异的,却是在这吊桥之上的高空中,几乎已经快要接近漆黑的铁鹰峰的地方,有一个散发着幽幽金色光芒的大钟。
凌空悬浮着。
凌玉抬头,愕然的望着那口就像是毫无一点重量,漂浮在空中的大钟。这口钟足有几十尺高,几尺宽,若是落下来,十个人也被砸死了,可在十丈飞渡的上空,却轻飘飘的,还随风摆动起来。
“这是?”凌玉问道。
此刻,凌玉和司徒斩两人正站在十丈飞渡的吊桥之前,沉沉夜色,已经将这边笼罩的浑然一体,而悬崖下轰然做响的江水,虽然没有浪花飞溅上来,水雾却犹若薄纱,将两个人都深缚其中。
司徒斩脸上有须,须中有块胎记。他似乎很注重自己的缺陷,不时的用手抚着。听到凌玉问时,司徒斩抬高手,他的手臂出人意料的长,指着空中悬浮大钟道:“这一面,叫做东钟。”
“东钟?”凌玉心里一跳,不知为何,他看见这只钟,就有些特别的感觉,仿佛那上面,正萦绕着妖兽才有的力量。而金色大钟的外面,包裹着曾淡黑色的包浆,这是无数年岁月打磨而成,但就是这厚厚的包浆,也遮蔽不住一些妖兽雕刻的花纹出现。这口钟,无疑跟妖兽有着极深的关系。
第二卷 东林火
第八十七章 … 吊桥血战(上)
徒斩见凌玉关注,便又得意道:“宋先生无需疑惑。基业深厚,法宝众多,东钟便是其中一件。据说这口钟还是远古时期的一件至宝,只是流传到今天,已经残缺不全,所以悬浮在空中,做报警之用。”
听到报警两个字,凌玉不禁抬了抬眉,却又自然的旁顾道:“鹰啸山果然是鬼斧神工,令咱大开眼界。这十丈飞渡正是上下山的分界处,我看本寨与山下防御之间相距甚远,难道司徒寨主就不怕别人偷袭本寨,防御部队回援不力么?”
凌玉这话,几乎是开诚布公的将计划讲给对方听。
司徒斩果然哈哈大笑,接口道:“宋先生说的是,今日我们所遇强敌,大概就是想派死士到本寨捣乱,将弦刀手和长枪手吸引出埋伏地,最后再出奇兵一网打尽。”
凌玉的计划被全盘猜中,却不动声色:“果然是调虎离山的妙计,若那凌玉真的采用此计,鹰啸山岂不是岌岌可危?”
司徒斩更是仰天长笑,目光更是如看穿一切似的盯着凌玉:“他有妙计,难道不知家父乃是豪侠中三大智者之一么?对付此等劣计,家父早有筹谋。今日寿宴看似广宴宾客,其实却是个请君入瓮的局面。”
“此话怎讲?”凌玉不耻下问。
这场面真是诡异到了极点,两个人明明识破对方的身份和计划,却还是以礼相待。互相解释起自己的打算。人世间地对手,若有这般的斯文。恐怕连战火都会小很多。
但表面地斯文,却并不能遏制言语中的暗流汹涌,司徒斩就是有所凭持,他就算把自己的布局完全告诉了凌玉,对方照样奈何不得。
因为这一局,实在是太完美了。连半分漏洞都没有。
司徒斩道:“今日鹰啸山防御分上下两层。下鹰山布设两千弟子,弦刀手埋伏在千壑利刃,长枪手埋伏在十方枪阵。形成了万夫莫开的局面,就算千军万马上山,也难以冲过这两重防御。更何况外面的官兵,不过区区数千人而已。”
“山上呢?”
“就算是来敌会飞,派出几个死士上本寨捣乱,那又能如何?如今本寨中,还有我率领的四大金刚,还有家父亲自坐镇。就算是那上百个豪侠宾客,也不是寻常人能对付地。要想行调虎离山之计。那也得先把虎给调动,可鹰啸山立寨以来,几乎还没发生过山下防御力量回援的事情,根本不足担心。”司徒斩说的兴起,根本没注意凌玉套话的企图,“山寨中早有规矩。除非是东钟敲响,满山震动,否则下鹰山的防御力量,是绝对不可擅离岗位的。”
东钟敲响?
凌玉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再望向空中的东钟时,凌玉的眉头再度锁紧。要敲响这口大钟,仿佛比破掉银丝水铃更加的难,至少悬浮于空地大钟,是根本没有东西能够敲打的,难不成凌玉要用自己地身体去敲钟么?
若这东钟是远古的法宝。那必然有特殊的作用,而能够敲响此钟的。必然不是凡品。
果不其然,司徒斩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顺势弥补道:“东钟自漂浮在空中以来,还从没有被敲响过。据说此种唯有使用鹰啸山所有的灵力才能够被敲响。不怕宋先生见笑,就连我这土生土长的人,也没见过这情形。”
凌玉哪里还会笑,他撇撇嘴,又问:“若东钟真地响了呢?防御回撤,强敌岂不是可以长驱直入。”
“东钟敲响的,不是鹰啸山的灭亡,而是来敌的丧钟。”司徒斩厉声道,“好叫宋先生知道,若真有这一天,两大防御将会退到十丈飞渡后,然后切断吊桥,死守此处天险!”
凌玉不由自主的摸了下吊桥的金丝绳索,仿佛已经看到将要发生的那一幕。
割断吊桥后,十丈飞渡已经成为难以逾越的天险,官兵最多只能冲到上下山的交界处,却无法往本寨多走一步。而弦刀兵却可以用弦刀大加屠戮,把官兵杀到血流成河。
“更要紧的是,我们鹰啸山与铁鹰峰上地妖兽有协议
东钟一响,便是妖兽们下山襄助的时刻。”司徒斩“成千上万地高品妖兽飞下来,就算来敌再强,也难免被扑杀一空,难道这不算是丧钟么?”
“妙局!”凌玉拊掌赞道,“果然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妙局。”
司徒斩暧昧的盯着凌玉,阴森道:“以先生看来,这种情形下,到本寨的那位死士,会有什么下场呢?”
凌玉的神情极为奇妙,虽说是在易容的情形下,可本来的妖魅还是慢慢浮现出来,就如同他淡定面容上,慢慢浮起的笑容一样:“今夜之事,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