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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草原帝国-第62章

小说: 草原帝国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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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斡兀立·海迷失的摄政
  贵由一死,其遗孀斡兀立·海迷失(Oghul Qaimish)正式宣布摄政。多桑认为斡兀立·海迷失出身于斡亦剌惕部,尽管伯希和对此已作纠正,认为她属蔑儿乞部。〔68〕1250年,在塔尔巴哈台的叶密立和霍博地区,或者说,在窝阔台家族的世袭领地上,她接见了来自法兰西路易九世的使者、天主教多米尼克修会的三位教士:安德烈·德·朗朱米和他的兄弟盖依,以及让·德·卡尔卡松。他们经波斯(桃里寺)和沿怛逻斯河而来。她把他们转呈的、法王送给她的礼物作为贡物接收,并要求法王应该更明确地表示臣服于她。使者们最早是于1251年4月才在凯撒里亚见到路易王。
  斡兀立·海迷失很想把王位传给窝阔台系的一位王子,要么是贵由的侄儿失烈门〔69〕,或者最好是传给她与贵由所生的忽察(Qucha,当时还很年幼)。〔70〕但是,作为成吉思汗家族之首的拔都在这些事情上起了主导作用,他决定排除窝阔台系。更准确地说,他与拖雷的遗孀唆鲁禾帖尼(或名莎儿合黑塔尼)联合起来,唆鲁禾帖尼是克烈部人(王罕脱斡邻勒的侄女),因此也是一位聂思托里安教徒,她不但精明,还很明智。〔71〕早些时候,当贵由对许多成吉思汗宗王们有损于国家的、滥用权利的罪行进行严肃调查时,已经证实了由于她的缘故,拖雷家族的行为自始至终被认为是无可指责的。〔72〕现在,在她看来,她家族的转机来到了。她可以说服拔都提名她与拖雷所生的长子蒙哥为大汗。〔73〕因此,大约于1250年在伊塞克湖以北、拔都的阿拉喀马克营地,为此目的召开了库里勒台,会上,拔都推举和强加于大会的人选正是蒙哥。然而,投票赞成蒙哥的只有术赤和拖雷家族的代表。正如巴托尔德所指出的那样,窝阔台和察合台家族的代表们或者是未出席这次集会,或者是在选举前就离开了阿拉喀马克。当他们得知蒙哥的提名后,他们拒绝承认这次选举,理由是这次集会是在远离成吉思汗的圣地的地方召开的,无论如何,参加的人数很不充分。因此,拔都决定在斡难河,或者怯绿连河畔的原蒙古圣地上再召集一次有更多的人出席的库里勒台。他邀请窝阔台和察合台家族的成员们参加,当然,他的邀请遭到了拒绝。
  不顾他们的反对,拔都委托他的弟弟别儿哥在怯绿连河畔的阔帖兀阿兰〔74〕重新召集了一次库里勒台。别儿哥不顾窝阔台家族的抗议(该家族的成员们拒绝承认他们从王位上被排挤掉),也不顾支持该家族的察合台兀鲁思首领也速蒙哥的抗议,宣布蒙哥为大汗(据志费尼记是1251年7月1日)。于是,帝国的统治权最终从窝阔台家族转归拖雷家族〔75〕。
  这次政变相对而言是轻易地获得了成功,其原因由以下事实可以说明:蒙哥是强者的典型,与他相比,正统的窝阔台诸王们既年幼又不受尊重。此外,拔都作为成吉思汗家族的长者和长支之首,在王位空缺期间居于一种行使独裁权利的地位。然而,窝阔台家族被赶下王位和拖雷家族获胜是对正统性的侵犯,主要受害者不可能不进行任何反抗就接受它。被罢黜的窝阔台宗王们(其中最突出的是失烈门)在库里勒台快结束时到达,好像是来对新选出的大汗表示效忠,而实际上似乎是想袭击并推翻新汗。但他们的计划被发觉。他们的卫队被缴械,他们的顾问被处死,其中包括合答黑和镇海。〔76〕他们自己也被拘捕。
  蒙哥严厉地惩罚了这些不幸的堂兄弟们。前摄政皇后斡兀立·海迷失被剥去衣服受审,然后被缝入一口袋,投入水中淹死(1252年5—7月)。蒙哥十分憎恨她(他告诉卢布鲁克说,“她比一条母狗更卑贱”)。蒙哥的弟弟忽必烈把失烈门带往驻扎在中国的蒙军中而暂时救了他,但是,后来他未能阻止蒙哥把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投入水中淹死。贵由年幼的儿子忽察被放逐到哈拉和林以西的地区。合丹像海都一样,主动投降,得到赦免(很可能有一位与合丹同名的人行使了蒙哥对贵由安置在波斯的高级大臣野里知吉带的报复)。因此,合丹和海都仍保有叶密立兀鲁思。后来海都举起窝阔台正统性的旗帜,给蒙哥的继承者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最后,蒙哥处死了察合台兀鲁思的首领也速蒙哥,他曾站在反对蒙哥的一边,蒙哥以察合台家族的另一个王子、哈剌旭烈兀取代了他。以后又以哈剌旭烈兀的遗孀、兀鲁忽乃公主继位(1252年)。察合台的另一个孙子不里被交给拔都,拔都处死了他,因为他在欧洲战争时犯下了反对拔都的罪行。〔77〕


第九节 蒙哥的统治(1251—1259年)
  蒙哥即位时43岁,他是继成吉思汗之后最杰出的蒙古大汗。蒙哥沉默寡言、不好侈靡和狂饮暴食,惟一的乐趣是打猎。他使札撒和祖辈的戒律恢复其原来的严厉性。他是一位能干的领袖和严厉而公正的管理者(他支付了他的前辈们签字而未付款的大量票据)〔78〕,他是一位头脑冷静、有理智的政治家,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因此,他完全恢复了成吉思汗建立起来的强有力的机器。在任何情况下,他都没有放弃他的种族特征(他的继承者忽必烈也是如此),他加强了行政管理机构,把蒙古帝国建设成为一个正规的大国。在他统治初期,他对拔都的感恩(实际是拔都使他当上了皇帝)如果不是在法律上,那么也是在事实上导致了一种权力的分裂,正如巴托尔德所指出的,实际上拔都由于这种权力在巴尔喀什湖以西地区内实行独立统治〔79〕。但拔都的去世(最迟于1255年)又一次使蒙哥成为蒙古世界的惟一强大的君主。各个兀鲁思,或者说成吉思汗诸封地上的首领们认为他们有权享受免税权,或者是与中央政权的代理人一起分享国家的税收。蒙哥禁止了这些做法。显然,如果他活得更长久些,或者如果他的继承者继续执行他的政策的话,那么,蒙古帝国就不会分裂为中国、突厥斯坦、波斯、俄罗斯这四个汗国,而将继续是一个比较统一的国家。
  蒙哥是由信仰聂思托里安教的母亲、克烈部公主唆鲁禾帖尼抚养大的,他倾向聂思托里安教信仰。他挑选了克烈部人、聂思托里安教徒孛鲁合〔80〕为丞相。但是,他也倾向于佛教和道教。1251—1252年间,他任命一位道教首领和佛教国师作他的贴身随从,前者是李志常道士,后者是“来自西土的”那摩喇嘛。〔81〕最初,李志常最得蒙哥恩宠。1255年,蒙哥出席了在和林举行的、佛教僧侣那摩和一些道士们展开的辩论会〔82〕。1256年,在哈拉和林他的宫中举行了一次佛教会议。他对卢布鲁克说:“一切宗教犹如手的五指。”但对佛教徒他说:“佛门如掌,余皆如指。”确实,在保持道士与佛教徒之间的平衡之后,蒙哥最终好像稍微倾向于支持佛教徒,特别是在1255年辩论会之后,会上道士们被指控传布伪经,歪曲佛教起源。总的说来,蒙古统治者利用各种宗教为其政治目的服务。正是为了这一目的,他把海云和尚作为佛教徒的首领派到佛教徒中,把同样献身于蒙古利益的人派到道士中去。


第十节 卢布鲁克的旅行
  在蒙哥统治期间,法兰西路易九世(圣·路易)派方济各会会士卢布鲁克村(在卡塞尔附近)的威廉访问蒙古人。〔83〕卢布鲁克于1253年5月7日离开君士坦丁堡〔84〕,过黑海后前往克里米亚的意大利商人区,于5月21日在苏达克城登陆。一穿过克里米亚进入俄罗斯草原(即钦察汗国),卢布鲁克就感到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游牧民的世界。由于对原钦察突厥人进行全面的大屠杀,这片俄罗斯草原成了一个更加荒凉的世界。一片不毛之地,在它的地平线上,蒙古巡逻骑兵将会突然出现。“当我发现自己在鞑靼人之中时,我真感到我好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纪和另一个世界。”卢布鲁克对游牧民的描述仍是一篇名作:“鞑靼人没有固定的住处,从多瑙河延伸到远东的整个斯基泰人的地区在他们之中被瓜分了;每个酋长,按他管辖人数的多少,就知道他牧场的界线以及春夏与秋冬游牧的地方。冬季来临时,他们要去到南方温暖的地区,而夏季他们又往北迁。”卢布鲁克接着描述了蒙古人架在车上的毡帐,常常聚集成流动村子。至于蒙古人本身,没有人能比这位方济各会会士的描述更加生动了。“男人们在头顶剃光一小方块,剩下的头发辫成辫子,从两边下垂至耳部。”冬天,他们用毛皮裹住身体,夏天穿着来自中国的丝绸。最后,他提到了他们饮大量的乳酒——发酵的马奶——和葡萄酒。〔85〕
  7月31日,卢布鲁克到达拔都之子撒里答的营帐,它在距伏尔加河不到3天路程的地方。撒里答是一个聂思托里安教徒,尽管卢布鲁克还没有明白这一点,但是,他还是被一位名叫科亚特的聂思托里安教的基督教徒引见给撒里答,〔86〕科亚特是宫中的一位重要人物。卢布鲁克在宫中发现了一位圣殿骑士,尽管这可能是不真实的,但是,撒里答对欧洲事务相当熟悉。卢布鲁克告诉撒里答说皇帝是基督教世界最强大的君主,撒里答回答说现在霸权已经移到路易王手中。卢布鲁克离开撒里答营帐后,过伏尔加河,在位于该河东岸的拔都的斡耳朵内受到拔都接见。“拔都坐在一金色的高椅上,或者说坐在像床一样大小的王位上,须上三级才能登上宝座,他的一个妻子坐在他旁边。其余的人坐他的右边和这位妻子的左边。”这次是拔都派卢布鲁克去蒙哥大汗的宫廷。卢布鲁克过扎牙黑河,或称乌拉尔河,踏上了亚洲草原,即“像海一样辽阔的荒野上”。他沿楚河继续前进,从离怛逻斯不到6天路程的地方过河。后渡伊犁河,沿伊犁河北岸,经过额忽兀斯城,该城居住着说波斯语的塔吉克人,据巴托尔德独创性的推测,这些塔吉克人可能被认定为喀什噶尔的埃基…乌古思人〔87〕。接着卢布鲁克经过了海押立(今卡帕尔城附近),那儿有一个活跃的聂思托里安教中心,同样也有一个畏兀儿佛教中心,在佛教徒中间,他听到反复念Om mani padme hum〔88〕。卢布鲁克记道,正是从畏兀儿人那里“鞑靼人(蒙古人)有了他们的文字和字母,蒙哥汗给路易九世陛下的信就是用畏兀儿字书写的蒙古语。”
  1253年11月30日,卢布鲁克离开海押立,绕过巴尔喀什湖东端后,过叶密立(额敏)河,或者说经过塔尔巴哈台地区,即地处阿尔泰山南部山脚之中、原乃蛮境边缘的窝阔台家族的封地。最后,他到达蒙哥的斡耳朵,蒙哥于1254年1月4日正式接见了他。“我们被领入帐殿,当挂在门前的毛毡卷起时,我们走进去,唱起赞美诗。整个帐幕的内壁全都以金布覆盖着。在帐幕中央,有一个小炉,里面用树枝、苦艾草的根和牛粪生着火。大汗坐在一张小床上,穿着一件皮袍,皮袍像海豹皮一样有光泽。他中等身材,约莫45岁,鼻子扁平。大汗吩咐给我们一些米酒,像白葡萄酒一样清澈甜润。然后,他又命拿来许多种猎鹰,把它们放在他的拳头上,观赏了好一会。此后他吩咐我们说话。他有一位聂思托里安教徒作为他的译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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