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乞丐到元首-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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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拉斯总统便劝许士尼格再作考虑。他拒绝了,说他不参与“该隐为再次杀害其弟亚伯作准备,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据《圣经》,该隐与亚伯系亚当与夏娃之长子和次子——译注)然而,但当米克拉斯惊异地回答说“我明白大家都抛弃我”时,他勉强同意作为退位总理留任,直至委派了新政府首脑时为止。说完,他便退回办公室,开始收拾办公桌。
下午,随着天色慢慢黑下来,总理府内的感情压力也变得几乎无法忍受。柏林的压力,特别是戈林(他倒是如鱼得水)的压力,在不断增加。下午5时,陆军元帅在电话里向一名地下纳粹领导人,奥迪罗·格洛博茨尼克大声疾呼,说新内阁必须在7时30分前组成。戈林说,晚7时30分,赛斯—英夸特必须向元首打电话,说新内阁已组成。接着,他便口述了一份包括他妹夫在内的内阁部长名单。数分钟后,赛斯—英夸特亲自与戈林通话,说米克拉斯已接受许士尼格的辞呈,但坚持让一前总理接替他的职务。戈林咆哮着说,告诉米克拉斯立刻接受德国的要求,否则,“业已在国境全线执戈以待的德军,将向前挺进,奥地利将不复存在……告诉他,我们不是在开玩笑!如我们将悉你已在7时30分前被任命为总理,进军令便会停止,德军将留驻在我方一边。”同时,赛斯—英夸特应让全国的国社党人走上街头。他最后说:“若米克拉斯不能在4小时内明了局势,我就让他在4分钟内明白!”
“嗯,好吧!”赛斯—英夸特疑云满腹地说。
不到7时30分戈林便得到了报告。不到一小时,戈林便被通知说,米克拉斯依然拒绝任命赛斯—英夸特就任总理。“你听着”,戈林向赛斯—英夸特喊道,“我愿再等几分钟。我等你的电话,你可使用领事馆的优先电话。不过,你得快一点儿。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事实上,人家是不准我再多等一分钟的。”他给人的印象是,他是奉命行事的。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在自行其事,因为此时希特勒还不是急着非办不可。“到那时如果他还不任命你,你就用武力夺权,好吧?”
纳粹分子响应柏林的号召,正在将街道夺取过来。一群向内城涌去的党徒边走边喊“希特勒万岁!胜利万岁!绞死许士尼格!”等口号。置身于总理府的许士尼格,不但听见了这些口号声,还听见了前进的脚步声。他认定这就是入侵的前奏,便赶至总统办公室,向总统作最后一次请求。但米克拉斯坚决不同意,顽强地拒绝委派一名纳粹党徒为总理。当许士尼格一再坚持时,总统便说:“你们现在就抛弃我吧,所有人!”许士尼格仍找不出比赛斯—英夸特更合适的人选。他说,赛斯—英夸特是个天主教徒,又有忠诚可靠的好名声。他于是便提出,由他通过电台,立即向奥地利人民发表广播演说。
很快地,许士尼格便进了大楼楼梯旁的“隅室”(在总理府一楼)。“隅室”中央立置着一个麦克风,离陶尔斐斯被纳粹杀害的地点还不到5步远。晚7时50分,许士尼格走至麦克风前——室内发出一阵嘘声。他谈到了德国的最后通牒。在奥地利全境,人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广播。威廉·希拉将此次演说描述成是他有生以来所听过的最动人的一次演说。
“米克拉斯总统要我转告全体奥地利人民,我们已在武力面前屈服了。因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即使是在现在的最后关头,我们应无意让日耳曼人流血,我们已指示我们的陆军,若有入侵他们便不战而退,继续待命。”希拉觉得,许士尼格的声音会变成啜泣声,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这样”,他在结束演讲时说,“我便用日耳曼人的告别方式,也是能衷心表达本人的愿望的方式:‘上帝拯救奥地利!’向奥地利人民告别。”
室内一片沉寂。文化宣传总督一名叫哈默斯坦—埃夸尔特的人,这是个古老的日耳曼贵族的姓名——扶着拐杖,探身向前,对准麦克风喊道:“奥地利万岁!我今天不好意思做个日耳曼人!”接着,几个技术人员便播送预先录制好的国歌——系海顿所作,几乎与《德意志高于一切》雷同。
赛斯—英夸特想必是从“隅室”跑着出去的,因为7时57分他便与戈林通话了。“这边的政府刚刚宣布辞职了!”他报告说。奥军正从边境后撤。“这里的诸君决定坐等入侵。”
戈林听说赛斯—英夸特还未被任命为总理,立刻便发火:“那好吧!你定要掌管,这全靠你了。把我现在给你说的迅速传达给各位负责人:谁反抗德军,谁组织反抗,谁就将受到我们的法庭的审判。”赛斯—英夸特半心半意地反驳,却被戈林的喊声压了下去:“好啦,就这样,你已拿到我们的正式命令了。”
聚集在总理府外的爱国者约有10万人左右。纳粹的男女支持者,一面有节奏地喊着元首的名字,一面在火炬照耀下欢呼雀跃。这使爱国者队伍也喧嚷起来。在内城,一些纳粹支持者更肆无忌惮,一面高歌,一面喊:“打倒犹太人!希特勒万岁!胜利万岁!杀掉犹太人!绞死许士尼格!赛斯—英夸特万岁!”
在两次向维也纳发布最后通牒强行左右时局的间隙中,戈林一直在敦促希特勒入侵奥地利,而不管有什么情况发生。
元首一直迟疑至8时15分。后来,当他与戈林一起散步时,一个警官见他在大腿上拍了一下。“现在,行动吧!”他喊了一声。半小时后,希特勒为“奥托战役”签署了“第二号通令”,宣布德军于次日拂晓开进奥地利,“以阻止奥地利各城市流血。”
希特勒签署通令后3分钟,戈林在冬季花园内用电话向经济专家凯普勒再次发出命令。赛斯—英夸特必须用奥地利省政府的名义发电前来,急速派兵至奥地利,帮助奥地利恢复法律与秩序。赛斯—英夸特必须立即办理此事,“他不一定真发电报前来,只说他发了就行。懂我的意思吗?”
牛赖特正好偷听到了这句话,便把消息告诉了客厅内的众人。“老天爷”,巴本禁不住喊道,“当心别把它弄成埃姆斯电报第二!”(这系指1870年法国外长发给普鲁士国王威廉的一封不容反抗的电报,其时威廉国王正在埃姆斯河出游。此电报经压缩后由俾斯麦发表。删节后的电报使法国的要求带侮辱性,加速了普法战争的爆发。)巴本很关切,转身问魏德曼上尉:“向奥地利进军能证明什么呢?它只能使全世界反对我们。警察行动一下就够了。”魏德曼同意这一说法,牛赖特却叱责两人,说把事情搞得这样悲哀。他说,多年来,希特勒就梦想将其最精锐的师开进奥地利,“何不让他高兴高兴!”
按戈林口述,以奥地利临时政府的名义发来的,请求德国立即派兵援奥的电报,就是使希特勒高兴高兴的东西。这是另一桩“先斩后奏”的例子。它给了希特勒将其部队戴上解放者这副假面具的机会。他精神振奋,令其部队大张旗鼓地开进奥地利。缺乏的只有一件事:墨索里尼的保证。10时25分,菲利普·冯·赫森打来长途电话。“我刚从维内西亚宫回来”,他告诉希特勒——他的心想必激烈跳动不已,“墨索里尼总理听到消息后反应很好。他向您表示深切问候。”这就算是墨索里尼的保证了。其实,奥地利问题再也不令他感兴趣了。
希特勒欣喜若狂,喊道:“请您转告墨索里尼,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感激之词被倾泻出来了,“永远,永远,永远!不管发生什么!”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听着——他想签什么协议就签什么协议。我们的处境已不像片刻前那样可怕了。我是说,在军事上,万一我们要与人发生冲突。您可再告诉他:我最衷心地感谢他。我永世不忘他!”话一开始,他便无法不讲下去:“若他需要帮忙或处在危险中,我都与他同舟共济,生死与共——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即使全世界都起来反对他,我将会,我一定会……”
在维也纳,新总理的第一个重大行动是请求凯普勒去教促希特勒取消其入侵令。然后,赛斯—英夸特便把注意力转向许士尼格。他感谢他的前任为奥地利作出的贡献。由于大街小巷满是举行庆祝活动的纳粹,他主动提出与他一起乘车回家。“您是否想到某个大使馆去?或者到街道另一边的匈牙利大使馆去?”
许士尼格想要返回寓所。当他走近总理府一楼那座大楼的楼梯时,看见两排佩戴着卍字章的非军人。这时,他首次醒悟到总理府已被占领。人们向他行纳粹抬臂礼,但他故意置之不理,继续下楼。楼下,军人们也向他敬礼。他向他们说了一两句感谢和告别的话后,便爬进了赛斯—英夸特的汽车。车子缓缓前行时,年青的纳粹党徒跳上踏板,保护前总理驶过吵吵闹闹的人群,以防发生万一。
在柏林,赛斯—英夸特关于遏制德军的请求,被用电话传至外交部。接着,凯普勒也提出类似请求。他的请求被传至陆军司令部和总理府。这样,三方的电话辩论便开始了。维也纳请求停止入侵,你这请求有现实基础吗?是否要将这一请求转给希特勒?——他在两小时前与罗马通话后回到了总理府,至今仍处于兴奋状态。
凌晨2时30分,希特勒被叫醒了。沉思片刻后,他把这项建议顶了回去,返身上床。然而,被入侵这个怪物弄得坐立不安的将领们,仍在左思右想。清晨4时左右,总参谋部第二总参谋长冯·维巴恩将军打电话给凯特尔将军,哀求他给“希特勒做做工作,叫他放弃向奥地利进军”。凯特尔答应照办,但在片刻后他便回电话说(其实他未给希特勒去电话),元首再次拒绝这样做。“元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凯特尔后来承认了“假如他知道,他对陆军将领们的看法可就不得了。我不想让双方都不高兴”。
陆军参谋长勃劳希契和维巴恩不时来电央求,使当晚成了凯特尔的“地狱之夜”。勃劳希契本人也非常沮丧;维巴恩则心神不定,一会儿大声祈祷,一会儿说大难临头,然后便一声不吭。约德尔叫他控制自己,他则将自己反锁在房内,抓起墨水瓶就往门上扔,还威胁说,谁要进来他就开枪打谁。
(5)
星期六一大早,希特勒便与凯特尔一起飞往慕尼黑参加进占他家乡的凯旋庆典。出发前,他签署了一项公告,按他自己的说法,历数了导致这场危机的各种事件。“自今日凌晨起,德国武装力量跨过了德奥边界。在维也纳新的国社党政府的召唤下,德国的机械化部队和步兵,以及飞翔在蓝天的飞机,将保证奥地利人民早日有机会用真正的公民投票的办法,决定他们自己的未来。”之后,他又加进了点儿个人成份。“本人,帝国元首和总理,将以一个自由德国公民的身份,幸福地漫步在我家乡的土地上。”
早晨8时,德军已像流水似的涌进奥地利。某些边境据点已被当地居民拆除。这次入侵更像是即兴军事演习。例如,第二装甲师是看着《贝的克旅行指南》前进的,还在当地加油站加油。德军开进奥地利后,当地的妇女和孩子,兴高采烈,向他们投掷鲜花。纳粹的坦克挂起两国国旗,还用草木予以装饰。“老百姓看到,我们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的”,海因兹·古德里安将军回忆说。“所到之处,我们都受到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