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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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征南将军卫国公邓愈、营阳侯杨璟等班师还京。
诏将士战衣旗帜皆用黄、赤二色。
丙寅,礼部奏定封赠之礼。凡文武官自一品至七品,得赠其曾祖、祖父母及妻有差,功臣没后加赠,则公封为王,侯封为公,没于王事,合加官爵,封谥者有司奏请。若领兵征伐而陷没者,不许褒赠,或旧有勋劳合追封者,有司不得輙请,取自上裁。凡功臣丧葬之礼,有司临时上请,坟茔、享堂、碑亭,官为修治,其圹内房室及享堂加采色,惟公侯及一品得用,其余不许。文官至二品,武官至三品,或敕葬,或赐钱帛。公、侯、省、府、台、各指挥使等官之家,父母及妻丧,或遣官致祭,及赐予皆出自上恩。武臣没于王事者,自迎柩至葬,凡七次遣官致祭,小祥、大祥皆有司随时上请,给赐之恩,取自上裁。指挥、千、百户亡没有优给之例,从征死事者全给,从征病卒者半之,边上守御病没及从征病还而卒者不得援例优给。其有勤劳立功者,优给之恩亦取自上裁,有司不得奏请。诏从之。
己巳,上以西安、河、兰诸处极边苦寒,戍卒良苦,命中书省臣以白金及绵布给之,军士十万余人凡给白金三十三万四百余两、绵布十四万七千七百余匹。
庚午将旦,荧惑犯钩钤。
辛未,靖海侯吴祯还京师。先是,祯督饷定辽,因完城练卒,尽收辽东未附之地,至是乃还。上曰:“海外之地,悉归版图,固有可喜,亦有可惧。”祯曰:“陛下威德加于四海,夫复何忧?”上曰:“自古人君之得天下,不在地之大小,而在德之修否。元之天下,地非不广,及末主荒淫,国祚随灭。由此观之,可不惧乎?”祯对曰:“圣虑深远,臣愚不及此。”
壬申,命赏征甘肃京卫军士一万四百三十五人白金四万四千两。
时公侯、都督、指挥、千、百户以匿或获马骡牛羊不赏。上因谕之曰:“为将者不私其身,况于物乎?昔祭遵为将,忧国奉公;曹彬平南唐,所载惟图书。汝等能法古人,则令名无穷。今之不赏汝等,当省躬以思补过。”诸将皆叩头谢罪而退。
故元右丞朵儿失结会河州卫指挥徐景等领兵至西宁息利思沟闪古儿之地,攻破故元岐王朵儿只班营,朵儿只班遁去,获岐王金印一、司徒银印一,及其士马而还。
同安县盗吴毛狄聚众劫掠,据县治,泉州卫指挥周渊等率兵击破之,毛狄伏诛。
纳哈出寇辽东,劫掠牛家庄,烧仓粮十万余石,军士陷没者五千余人。都督佥事仇成失备御,降为永平卫指挥使。
是月,诏征虏大将军魏国公徐达、左副将军曹国公李文忠曰:“今塞上苦寒,宜令士卒还驻山西、北平近地,以息其劳,卿等还京。”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七十七
洪武五年十二月甲戌朔,诏曰:“农桑,衣食之本;学校,理道之原。朕尝设置有司,颁降条章,敦笃教化,务欲使民豊衣足食,理道畅焉,何有司不遵朕命,秩满赴京者,往往不书农桑之务、学校之教,甚违朕意。特敕中书,令有司今后考课,必书农桑、学校之绩,违者降罚,民有不奉天时、负地利及师不教导、生徒惰学者皆论如律。於戏!彝伦不振,实君师之过,坐享民供而不修政教,亦岂职分之当为?凡在臣民,体朕至意。”
赐濠梁等卫军士六万九千九百四十八人绵布战袄。
夜有星赤色,起自郎将旁东北,行至云中没。
丁丑,征南副将军江夏侯周德兴班师还京。诏论功行赏,征南将军卫国公邓愈绮、帛各八匹,营阳侯杨璟、宜春侯黄彬绮、帛各六匹,都督佥事王诚等绮、帛各四匹,江夏侯周德兴、南雄侯赵庸绮、帛各十二匹,江阴侯吴良、指挥佥事左君弼绮、帛各十匹,平章李伯昇等绮、帛各八匹,其余指挥以下及军士赏各有差。
己卯,上谓礼部侍郎曾鲁曰:“朕求古帝王之治,莫盛于尧舜,然观其授受其要,在允执厥中,后之儒者讲之非不精,及见诸行事,往往背驰。”鲁曰:“尧舜以此道宰制万世,如执权衡物之轻重长短,自不能违,而皆得其当,此所以致雍熙之治也。后世鲜能,此道于处事之际,欲求一一至当,难矣。”上曰:“人君一心,治化之本,存于中者,无尧舜之心,而欲施于政者,有尧舜之治,决不可得也。”鲁又曰:“尧舜之道,载之典谟者,无以加矣。至于修身理人,本末次第,具在《大学》一书。”上曰:“《大学》,平治天下之本,岂可舍此而他求哉?”
庚辰,礼部尚书陶凯言:“汉、唐、宋皆有会要纪载时政,以资稽考。今起居注纪言纪事,藏之金匮,是为实录。凡诸钦录、圣旨及奏事、簿籍、纪载、时政可以垂法后世者,宜依会要,编类为书,使后之议事者有所考焉。其台、省、府宜各置铜匮藏钦录簿,以备稽考。”俱从之。
罢重庆府之黔江县,并入彭水县。
辛巳,兵部主事彭恭、泸州守御指挥彭万里收集四川明氏旧校卒二千六百六十人为军。
命省、府、台臣:“今后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知之。”
甲申。时修浚京师城濠,上幸三山门观之,见有役夫祼行水中,若探物状。上令人问之,则督工吏掷其锄水中,求之未得。上命别取偿之,且复问之曰:“此类汝锄乎?”对曰:“类,但比所掷者差短耳。”因命壮士赴水求得之,果如所言。上曰:“农夫供役月余,手足皴裂,亦甚劳矣,尚忍加害乎?”即捕吏杖之,顾谓丞相汪广洋曰:“今日衣重裘,体犹觉寒,况役夫贫困无衣,其苦何可胜道?”命罢其役,仍命临濠行、工部惟留窰冶及烧石炭匠,其余夫匠悉遣还家。
太白昼见。
丙戌,京师定远等卫火,延烧营舍及军器局兵仗。
戊子,以秦府左相兼陕西行省右丞耿炳文署行都督府事,以燕府左傅高显为永平卫指挥使。
庚寅,并骁骑前卫于左卫,中卫于右卫。
壬辰,礼部侍郎曾鲁卒。鲁字得之,临江新淦人,幼聪敏,记讼过人。元末举进士不第,即弃去,博览群书,无所不记。国朝初,与修《元史》,史成,又与修礼书,遂擢礼部祠部主事。开平忠武王常遇春薨,高丽遣人来祭,鲁索其文观之,外则袭以金龙黄帕,内则不书“洪武”之号,鲁责之曰:“龙帕或是误用,若纳贡称藩而不奉正朔,君臣之义安在?”使者愧惧谢过,即令易去之。四年冬,安南国王遣使来贡,主客曹受其表,将入见,鲁取其副视之曰:“前王乃陈日熞,今表曰叔明,必有以也。”亟白尚书诘之,使者不敢讳,盖日熞为叔明逼死而代其位,中心怀惧,故托贡以觇朝廷意。上怒曰:“岛夷乃狡狯如此?”却其贡不受。五年二月,上问丞相:“曾鲁今何官职?”对以礼部主事,即日超迁中顺大夫、礼部侍郎。鲁以顺字犯父讳,辞就朝,请下阶吏部。以法有定制,不之许。倭夷入寇,戍将捕获之,诏命儒臣草诏,归其俘。鲁所撰有一视同仁之语,上喜其言为得体。八月,奉旨考京畿乡试。既入院,忽吐血,自是遂奄奄。九月,膏露降钟山,群臣皆献颂,鲁为赋以进,独见称许,以为铺叙有法。既而疾甚,上章乞骸骨,诏许之。十二月,舟归至南昌之石岐潭而卒。鲁为人和厚,其貌癯然,若不能胜衣。家故储书甚多,鲁皆一一校讐其讹舛,有《六一居士集考异》,今行于世,卒年五十四。
癸巳,贵州八番宣慰司同知萧安礼、柏坪新乡、卢番、洪番、小龙番四安抚司、程番、虞山二长官司长官来朝,贡方物。诏赐安礼文绮五匹,衣一袭。
甲午,以两浙都转运盐使李信为广东行省参政,未行,以为吏部尚书。
乙未,四川茶盐都转运司言:“碉门、永宁、筠连诸处所产之茶名‘剪刀粗叶’,惟西番夷獠用之。自昔商贩未尝出境,既非茶马司巴茶之比,宜别立茶局,徵其税,易红缨、氊衫、米布、椒蜡可资国用,其居民所收之茶,亦宜依江南茶法,于所在官司给引贩卖,公私便之。今拟设永宁茶局一,曰界首镇,岁收茶一十八万八千斤;雅州茶局一,曰碉门,岁收茶四十一万一千六百斤;成都茶局三,曰灌州,岁收茶七千四百三十斤,曰安州,岁收茶万三千一百七十斤,曰筠连州,岁收茶二十九万六千二百八十斤。既收,则徵其什一于官。”诏从之。
丁酉,复以礼部主事宋濂为太子赞善大夫。
加封故皇姊陇西长公主为曹国长公主,封皇姊夫驸马都尉思亲侯李贞为曹国公。公主册文曰:“朕闻古之君天下者,必先亲其亲而长其长,所以重人伦也。皇姊陇西长公主,禀淑厚之德,事亲以孝,抚弟以慈。今朕有天下而姊不逮,虽夫贤子贵,以奉其祀,然朕每兴怀,感悼不已,已尝追封为陇西长公主,以示褒显,可加封曹国长公主。灵其不昧,用慰九泉。”曹国公李贞诰文曰:“朕君天下,观历代爱亲敬长之道,乃帝王之首务,故必尽其礼焉。驸马都尉李,贞重厚朴直,自壻我家,孝行惟谨,不幸皇姊早世,携其幼子从朕于起义之日。朕念亲亲之恩,特加抚慰,后居京师,复命密迩于朕,以乐寿康,升以侯爵之崇,用永安荣之福。今子文忠,又能佐朕平定天下,受封曹国,理宜进封,以示褒显,可特进荣禄大夫、驸马都尉、右柱国、曹国公。”
己亥,给僧道度牒。时天下僧尼、道士、女冠凡五万七千二百余人,皆给度牒,以防伪滥。礼部言:“前代度牒之给,皆计名鬻钱,以资国用,号‘免丁钱’。”诏罢之,著为令。
庚子,诏造独辕车,魏国公徐达督山西、河南造八百两,曹国公李文忠督北平、山东造一千两。
内使奏增饲虎肉。上曰:“养牛以供耕作,养马以赀骑乘。养虎欲何以用,而费肉以饲之乎?”命以虎送光禄,他禽兽悉纵之。
中书省计湖广、广西、江西、山东、陕西、山西、河南七行省是岁铁课,凡八百五万六千四百五斤,池州府铜课一十八万斤。
乌思藏摄帝师喃加巴藏卜等遣使来贡方物,诏赐红绮禅衣及靴帽、钱物有差。
吐蕃诸部川藏邀阻乌思藏使者,掠其辎重,命邓愈为征西将军率兵讨之。
壬寅,享太庙。
杨载使琉球国,中山王察度遣弟泰期等奉表,贡方物。诏赐察度《大统历》及织金文绮、纱罗各五匹,泰期等文绮、纱罗、袭衣有差。
黜靖海侯吴祯为定辽卫指挥使。
遣使赍书与元幼主云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此古今不易之大训,君其思之。自古国家必有兴废,以小事大,理势之常,贤智者亦所乐行而不以为辱。昔我中国赵宋将衰之际,为金所逼,迁都于杭,纳以岁币,其后金为君家所灭,君家亦遣使于宋,约纳岁币,一如金时,虽疆界有南北之分而前后延祚百五十年,此小事大之明验也。且尔国之俗,素无姓氏,其族贵嫡而轻庶,君乃高丽有姓者之甥,又为庶出,君何昧而不察,固执不变?朕观前代获他君子孙,必献俘庙社,夸示国中,其初亦有待之以恩,授之以爵者,及其后也,非鸩即杀,虽君家亦尔宋之幼主,削发为僧,终不免于一死。在朕则不然,君之子至京师,今已三年,优待有加,君宜遣使取归,何也?朕本布衣,生长君朝,承平之时,混于民间,犹勺水之下沧海,一粟之在大仓,岂有志于今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