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神坛的毛泽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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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收场,鞋帽、钢笔和手表收了七筐半。
在北戴河,毛泽东曾因为群众喊万岁,聊不成天,发脾气。今天面对天津人民的热烈欢呼,看到如痴如狂的紧紧追随他的群众,毛泽东又不无陶醉的笑了。他也是只说了一句话:“又是一次黄鹤楼。”
这话是褒是贬?
事实是,以后毛泽东只要露出“随便走走”的意思、有关部门便举出黄鹤楼和正阳春的例子。即便不说毛泽东的安全,也需考虑不要惊扰正常的社会生活啊。毛泽东一生英雄,却不得不在“黄鹤楼”和“正阳春”面前低头让步。久而久之,他习惯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事实是,1949年毛泽东与柳亚子泛舟昆明湖,我亲耳听到毛泽东对柳亚子说:“你现在可以赤膊上阵发表文章。讲话,现在与蒋介石时代不一样了,你的人身安全是有保证的,你的意见会受到尊重的。”可是十年后,到了1959年,我在庐山又亲耳听他说那位“赤膊上阵”写了意见书的彭德怀:“彭德怀,军队不踉我走的话,我可以重新到乡下去组织游击队,重新建军。”这是充满自信的挑战。他相信自己远胜于相信彭德怀,甚至胜于相信集体。后来事态的发展。确实证明了他的这种自信有根据,有道理。他一句活能使整个党组织都瘫痪!他站在哪里,群众就会被吸引着朝哪跑。
毛泽东曾经喜欢“万岁”,曾经不喜欢“万岁”。他后来厌烦”万岁”,又陶醉于“万岁”,他始终处于这种矛盾中。到了晚年;我虽然不在他身边,但是和许多人一样,可以感觉到他越来越限于口头上反对“万岁”反对搞个人崇拜。而事实上,却有意无意听任对他的个人崇拜发展起来,有意无意鼓励了对他的”神化”运动。
毛泽东晚年有错误,错误的责任却不在他一个人身上。全党全民都应当从中自我反省才对。
第九章
毛泽东很“土“吗?
土。加引号的土。
我以为,这种“上”包含了农民的生活习性与革命者艰苦朴素的主活作风这样两个内容。从毛泽东的“上”里,你可以看到一个民族历史文化的过去和延续,看到一个伟大革命家的品格与追求。
衣着总是首先表露出“上”或”洋”。我先讲儿个这方面的小故事。
毛泽东从来不穿新鞋。一双新鞋拿来,总是先叫警卫人员或是卫士代他穿一段时间。旧了,他就要回来自己穿。
战争年代,毛泽东不止一次将鞋让给没有鞋的战士穿。这是“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的表率和榜样。但是,不穿新鞋,让战士穿,是另一种性质的“问题”。什么问题?就是个人的习性。有入喜欢穿新,衣帽鞋子鲜亮是一种美。毛泽东不喜欢。他保持了农民讲求实际。实用的习惯,对于衣着以穿起来舒服为第一标准。
“你们年青人穿新的精神,我岁数大了穿旧的舒服。”毛泽东将新鞋交给战士,将旧鞋要回来穿在自己脚上,“我们各取所好。”
毛泽东的个人习惯和外表的落拓不羁,一半来自幼年时的农村生活,一半来自长期艰苦的战争主活。这一切是适应中国这个农业国的社会环境和艰苦的战争环境的。他经常深入农村搞调查,各种农活难不倒他。记得1958年我随他去天津新立村参观水稻,一位中央首长和当地干部说一亩地产十万斤。毛泽东摇头,说:“吹牛。”他们用灯光照,用吹凤机往稻田里吹风,让小孩往上站。毛泽东说:“靠不住,站得高跌得狠。”他说那位中央首长:“你没种过地,你就会放大炮。我种过地,十万斤不可能么,堆也堆不起来。你骗不了我。”试想,对于一个经常下乡的人,田边地头随便坐,扶犁挥镰干两下,手提粪肥与老农聊天时,穿一身笔挺的衣服合适吗?
历史为毛泽东留下了很多很多带了一身补丁的形象。其实,他身上的补丁主要集中在外人看不到的内衣内裤以及粗线袜子上。而且这些补丁“千姿百态”.“不成方圆”。蓝布头、黄布头、灰布头,有什么碎布就补什么补丁。有时找不到布头还拿用过的医药纱布做补了。不同时期他说过这样一些不同的话:“没关系,穿里边别人看不见。我不嫌就行。”“我的标准,不露肉不透风就行”“我节约一件衣服,前方战士就能多一发子弹。…“现在国家还穷,不能开浪费的头。”“没条件讲究的时候不讲究,这一条好做到。经济发展了,有条件讲究仍然约束自己不讲究,这一条难做到。共产党人就是做难做到的事。”
毛泽东对外衣的补丁还是“讲究“的。补了尽量选用同衣服本色相同或相近的布,补丁的形状也要尽量整齐规矩。他这样提要求:“找块好布,帮我配合适了。外衣要给外人看,太刺眼了对人不礼貌。”
进城后,毛泽东在香山双清别墅接待各民主党派负责人和各界代表。知名人士。他要见张澜前,吩咐我说:“张澜先生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了不少贡献,在民主人士当中享有很高威望,我们要尊重老先生,你帮我找件好些的衣服换换。
我在毛泽东所有的“存货”里翻了又翻,选了又选,竟挑不出一件不破或者没有补丁的衣服。这就是毛泽东进城时的全部家当——没有一件像样的新衣服。因为他说过进京赶考的话。所以我说:“主席,咱们真是穷秀才进京赶考了,一件好衣服都没有了。”
毛泽东说:“历来纨挎子弟考不出好成绩。安贫者能成事,嚼得菜根百事可做。我们会考出好成绩。”
“现在做衣服也来不及了,要不去借一件?”
“不要借了,补了不要紧,整齐干净就行。张老先生是贤达之士,不会怪我们的。”
这样,毛泽东只好穿了补丁衣服见张澜,以后又穿这件衣服见沈钧儒、见李济深。郭沫若。陈叔通……
可我心里总有些难过。我们共产党打了天下,共产党的主席竟连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都没有。后来,毛泽东准备上天安门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才到王府井请王子清师傅为他做了一身新制服。
也许因为毛泽东生性“恋旧”?他从没扔过一件旧衣服。旧得无法补了,旧衣服就变成补丁布。
那是在陕北杨家沟,我拎着一件磨得薄如蝉翼而某些部位补丁捍补丁又厚似硬纸板的灰军装,拿给毛泽东:“主席,你看看吧,再穿就该出洋相了。说不定你作报告,在台上一做手势它就会碎成布片了。”
毛泽东接过衣服。没有他批准,任何衣服不准扔。他将衣服小心翼翼放在大腿上,像抚摸伤病员一样抚摸那件旧衣,持平上面的皱纹。
“它跟我参加过洛川会议呢。”毛泽东眼圈忽然湿了,茫然望着那件旧衣沉入静静的回忆。片刻,他又历数出旧衣的几件“功劳”.叹口长气:“这样吧,用它补衣服。它可以继续发挥作用,我也能继续见到它。”
他讲这些话时的语调,仿佛眼前看到的不是旧衣,而一位患难与共的老战友。
随着年龄增长。毛泽东身体发胖,许多旧衣服显小不能穿了。他便送给儿子毛岸英穿。所以毛岸英身上也总是补丁捍补了,没有光鲜闪亮的时候。江青也是照此办理。到了60年代,她开始注意穿戴,毛泽东却仍然不变。外面的制服破了便送到王府井织补,内衣内裤依旧是补丁捍补丁。他接待外宾时,我总要事先提醒:“主席,坐沙发上要收回脚,一伸腿就‘露馅’了。”
因为他的粗线袜子上总是带者补丁,往出一伸腿,裤脚抽上来,袜子上的补丁就会赫然露出。久而久之,我将提醒的话精炼为一句:“小心,‘家丑不可外扬’。”
卫士们都负有“家丑不可外扬“的责任。
毛泽东精干算大账。政治上。军事上算大账,生活上也算大账。
转战陕北.我来到他身边,发现他只有一条毛巾。洗脸擦脚都用那条毛巾。而且那毛巾也没有什么“毛”了。像个麻布巾。我说:“主席,再领条新毛巾吧?这条旧的擦脚用。擦脚擦脸应该分开嘛。”毛泽东想了想,说:“分开就不平等了。现在每天行军打仗,脚比脸辛苦多了。我看不要分了。分开脚会有意见。”
我扑味一声笑。说:“那就新毛巾擦脚,旧毛巾擦脸。”
毛泽东摇头:“账还不能那么算,我领一条新毛巾好像不值多少钱,如果我们的干部战士每人节约一条毛巾,这笔钱就够打一个沙家店战役了。”
毛泽东对床铺是很讲究的,他说过:“人生命的三分之一是在床上度过,我在床上的时间可能更多些,所以一定要搞舒服。””
毛泽东讲这个话,并不是他睡觉多。他睡觉时间比平常人大约少一倍,这话以后说。他在床上时间多是因为他有躺在床上读报看书,批阅文件的习惯。
他是怎样把床铺搞舒服些呢?也许我表达不准确,你听个意思吧。
首先要“硬”.要“凉快”。陕北都是火炕,他睡不惯,他怕热不怕冷,走到哪儿都是睡门板。记得有次走过河底村,房东的门板卸不下来,他不得不睡一次火炕。房东家的孩子在县里当干部,回到家里听说了,埋怨母亲一番,当即锯了门轴。毛泽东晚上回来听说了,连呼“乱弹琴”他急忙检查那两扇门,确信没有影响,才放心下来。夜里卸下门板做床,他比头一天少吃一次安眠药,便睡着了。进城后。他一直睡木床,巡视全国走到哪里都是睡硬木床,从来不睡那种柔软富于弹性的沙发床、席梦思。
夏日天热,他的硬木床上就尽量少铺东西。出汗多,他就在枕头上垫几张旧报纸。报纸常被汗水弄湿弄彼。年年如此,算是一种“讲究”和“浪费”吧。
其次,他还要求床足够大。陕北的炕足够大,门板放在炕上,这个“床”便很可观了。进城后,他的木床有五尺宽,你们参观中南海都可以看到。为什么要大?为了看书方便。他有躺下看书的习惯,床的一半是留给韦的。现在毛主席故居的床上摆的书还不算多。毛泽东在世时,床上的书比现在的多,堆得高出一尺。他不看书是睡不了党的。不着报刊是起不了床的。第三,毛泽东对被褥也是有讲究的。什么鸭绒驼绒的他不喜欢。更讨厌的确良布。他喜欢棉布棉花。色调越淡越好。被褥是里外白布,用块白布包起来的养麦皮枕头,补了又补的睡衣和毛巾被,进城就是这些东西,逝世时仍然用着这些东西。每当我去参观毛泽东故居,常常触景主情,泪溢眼堤,不能自己。
毛泽东还有块旧军毯,很珍贵,外出也要带着。他习惯将毯子搭在床栏上,下面塞个枕头,靠在上面办公批文件。我说过,他有躺床上批阅文件的习惯。宋庆龄知道毛泽东这个习惯后,便送给他一只挺高级的大枕头。毛泽东对宋庆龄是特殊尊敬的。他收下这个枕头,在床上摆了一段时间,毕竟享受不了,收到仓库里了。仍是将毯子搭在床栏上,下面塞了自己那个白布养麦皮枕头。他说:“我习惯了,不想变了。
可能有人不相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一一一从1953年底到1962年底,毛泽东没做过一件新衣服。他总是用清水洗脸,从未用过一块香皂。手染了墨或油污洗不掉,就用洗衣服的肥皂洗。他从没用过什么“霜”。什么“膏”、什么“油“之类的护肤品,甚至也役用过牙膏。他只是用牙粉。他说:“我不反对用牙膏。生产出来就是为了用。都不用生产还发展不发展?不过,牙粉也可以用。我在延安就用牙粉,习惯了。”他的牙刷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