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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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景,胤禛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却又难理出头绪。太子那段话的意思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太子要和区区一个知府不对付。胤祥看陈鹏年被侍卫架出之状,也颇为不忍,欲开口为陈鹏年求情,却被胤禛用眼神止了。
高士奇已不是官身,因而被阿山安排着与张英分别宿于行在之外的两处三进的宅院之中。是夜,但见一人着青衣小褂,候在高士奇门前,将名帖递入之后,不到一刻,便有从人将其引入院内。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雷涌动 (三)
来人进得内堂,候了约小半柱香的光景,便见高士奇一袭藏青团福纹锦袍,戴着顶便帽,慢慢从后院踱入。见到高士奇,来人先是打下千去,起身之后又双膝落地,着着实实施了一个大礼,口陈:“德州同知,学生方昀叩见恩师。”高士奇满面堆笑,上前两步扶了,道:“复希客气了,你乃翰林出身,说起来你与老夫又都曾在翰林院供职,当是同僚才对,称不得有师生名分,何必行如此大礼?”说着,自己坐了,示意方昀坐在左首,又命人上茶。方昀恭敬地躬身一揖谢过,这才落座,道:“昔年学生为翰林检讨,随在恩师身旁,多蒙恩师提点学问,又教以为人为官之道,方才能有今日出息。学生虽鲁顿不才,却也不敢稍忘师恩。如今得知恩师赴德州,学生下了差事,便特地前来拜会恩师。”高士奇并不答,只付一笑,轻呷了一口茶,方悠悠道:“记得初于复希论交之时,你沉溺学问,甚少世顾。不由老夫想起熊敬修的一句名言:做学问易,守寂寞难。细想来,复希当时堪为读书人典范,真是羡煞老夫呵。如今,你守牧一方,老夫却已是闲云野鹤了。今日难得你我重逢,老规矩,可有诗文相赠让老夫一饱眼福啊?”此言一出,方昀面上一红,道:“学生这些年都忙着些俗物,治学也罢,诗文也好几无所成,真是惭愧。”言及于此,与高士奇目光一触,转了话题问道:“恩师身子还好?看着似乎比原先清减得多?”高士奇随意应了两句之后,方昀也便不再言语,一时间竟有些冷场。高士奇观方昀似乎面上有些愁容,像有话要说,只是到得嘴边却又住了。
高士奇这许多年宦海沉浮,早便是成精的人了,望其一眼,便知其意,当下浅笑道:“复希今日夤夜到访,怕不是只和老夫叙旧罢?”“恩师见微知著,着实令学生敬服。学生不敢相瞒,今夜此来,确是有事相求。”方昀闻言一揖,就着话头便道:“日前,陈知府于行宫冒犯圣驾一事,您必是知晓了的。而今,此事艰危,恳请恩师斡旋。”言毕,即是撩袍欲跪。却被高士奇抬臂挡了,只得用目光恳恳相望,甚多希冀之色。高士奇一度留意审视着方昀,心思早已是翻覆了数遍,尽管当日对陈鹏年一事确有诸多存疑,然这趟浑水尚摸不清底细,怎好随便去接茬,遂笑笑,开言辞道:“老夫身无长才,眼下又是个致仕赋闲之人,不过蒙圣上顾念旧情,恩赏侍驾从游。于地方吏员委任处分之事上,如何可擅越置评?况,陈鹏年处事不谨,侍驾不周乃是实罪,你不是不知。”目含深意掠过一眼,轻拍上方昀其肩,踱了两步,叹道:“复希啊,今日在我这说说便罢,出了这门,不应去犯这忌讳啊。”
方昀既然已说开了,便索性便敞了去,重重跪倒,高士奇欲再拦,却终是没有拦住。方昀拱手,面上淌下两行清泪,道:“恩师,陈大人着实冤枉啊,若是您再不救他,他便是再无一线生机。学生这几年与陈大人份属上下,最是知道他做事的分寸,从来都是仔细有加,生怕稍有丁点遗漏的,如何会犯得这种要命的过失?”稍一犹豫,方昀心一横,道:“只怕这次得咎,是因为识不得眼色,得罪了那位爷。”说话着,抱拳向南虚指。
“唔?”高士奇一怔,“此话从何说起?”高士奇心下暗惊,方昀这里所说的必然不是皇上,难道是哪位阿哥爷?略一回想白日所见,便已有了计较,比出二指,低声道:“你说的可是这位?”见方昀颔首,高士奇不由叹了口气,道:“老夫虽身不在庙堂,然还有几分薄面。若是别的事,老夫帮也便是帮了,可这位爷……。”方昀生怕高士奇就此推托,便急急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全部倒了出来,一番话直听得高士奇心颤不已。好容易方昀住了,高士奇闭目沉思了一发,才道:“你说那位爷向陈鹏年索贿,可有实据?”方昀道:“前些日子,那位爷身边的太监,唤作何柱的,说是来德州为那位爷打个前站。抚台大人将其引荐给陈大人及学生,着我等好生安排迎驾事宜。因何柱非是官差,不便住驿馆,抚台还将其让指自家的别院。陈大人见抚台慎重,也不敢怠慢,自己掏了银子,让学生作陪,请了何柱一席。可那阉人,席间一会儿说那位爷要在通州建园子,只是今年年景不好,名下的皇庄收不上什么孝敬,一会又说别看那位爷尊贵,一年的体己还不如一个郡王出息,言里言外似乎都是问德州要银子。陈大人最清廉素著,置备那席面本就勉强了,再何来这许多银子与他?何柱自是不悦,至后席更出不逊之语,兼着大人又有几分气性,末了竟是个不欢而散的场面。可若论实据,学生确是没有,不过恩师,倘若真不是为这个拂逆了上头的意思,以陈大人廉干之能,又何至到如斯境地?”
高士奇紧了眉头,何柱是太子胤礽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他是扯着虎皮当大旗,以太子之名行贪腐之事,还是这本就是太子之意?转念一想,不知怎的,突然又记起晨间迎驾之时的一幕。当时太子下了御舟,受了百官跪迎之礼,欲上车驾之时,正是[小说网·。。]何柱上前说了几句。其时自己便正随其后,虽听不清何柱说些什么,却分明看到之后太子便面有不悦之色。那档口还不自觉,此刻细一回想,内里顿时清明。太子为何不悦?无他,自己也看到了,太子德州仪驾乃是比照着亲王典制。然太子在京,仪制都几与皇帝同,不想在这德州,竟然被扫了兴头。
至此,高士奇已然明白了八九分,想来当是何柱在太子面前细数了一通陈鹏年的不是,借着这两桩事诬指陈鹏年刻意轻慢太子也未可知。偏生太子又是个偏听偏信,耳根子极软且心窄的主,康熙亦多次诫其远佞幸、宽待人,但其究竟听了几分进去只有天知道。这会子碰上何柱撺掇的这么一邪火,难保太子不深恨陈鹏年。可巧赶上那么个机会,便有了那么一通貌似保全实则置之死地的“谏言”。只是高士奇不明白,究竟那污迹,是太子着人特特做下陷害陈鹏年的,还是另有其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风雷涌动 (四)
方昀离开颇有些怅然,到了高士奇都没有给一句实在话,只是要其即刻便去见张英,最好能再拖了曹寅一道。要保陈鹏年,非得此二人不可,只是再三嘱咐,若不见着曹寅,太子的那一章就丁点都不能提。
方昀无奈,只得再连夜敲开了张英下榻之处,含糊着把事说了。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畅,张英本就同情陈鹏年,当下应了,又陪着一同去寻了曹寅。其时,几近三更天去,曹寅睡得正酣,被人从暖被窝中叫了起来,勉强冷水激了面才出来迎客,到书房与二人才谈几句,却是真真的被骇醒了。
方昀情知,陈鹏年而今命悬一线,若此番再不成,怕是明日就得交代了性命。见张英,曹寅面色尚善,便将与高士奇的那番话原封讲了出来,连着高士奇后来说出的那段关于太子不满其车驾典仪之事也向二人和盘托出。话毕,深深向二人一躬,道:“两位大人,下官若非无奈,绝不至如此孟浪。二位大人都是久有贤名,又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之臣,便请二位大人在圣上面前为陈大人求得一条生路罢。”继而双膝重重跪下。张英为难地看看曹寅,而曹寅只觉嘴中一阵阵发苦。
方昀所说,听在张英耳中可能还有疑处,曹寅却是心知肚明,这必定就是太子的手笔。自康熙三十五年始,几乎年年太子都会寻着机会问自己或李煦讨要孝敬,每年至少一万,多则三五万两。太子千秋,冰炭两敬,毓庆宫内太子妃,侧福晋们的头面脂粉,小主子们的穿戴用具,名目之多,简直就把织造府当成自家的私库。长此以往,织造任上的亏空,除了迎驾的开销,竟十有三四是进了太子的囊中。便是这回随驾南巡,自己不也得备下两万两的龙头票么。
脑中一番天人交战,一刻是太子沉着脸子的模样,一刻又是陈鹏年晨间磕头出血的情状,沉吟了良久,曹寅才意识到方昀还跪着,忙道:“方老弟先请起。”见方昀仍是垂首跪着不语,稍做踌躇,终是下定了心思,又道:“我有一事不明,若老弟能为曹某解了此惑,曹某…曹某愿与张相一道去御前走上一遭。”方昀见事到此处,似有转机,方才起了身,道:“曹大人请讲。”曹寅眸中闪出一丝精光,道:“白日皇上震怒,我等在行馆亦亲见,那不洁之物赫然在榻,陈大人获罪便是因了这要命的差错。倘非是他存心怠慢,那必是检视不谨了。”曹寅回看了张英一眼,试探着问道:“照陈知府回皇上的话,也是千万当着心置备的。可若真是详察无误,那污物如何就能上的榻去,老弟可知个中要紧环节?”方昀官微,日间未能随侍皇驾在侧,自然也不知晓详细情形。等消息传来时,只道是这番变故来的蹊跷,料想必与那人有关。至于陈鹏年、太子等在御前说了些什么,康熙又因何动了雷霆之怒,他更是不知。至此听得曹寅这般问,心中也是惑然,不及细思,想了想便道:“此间末节处下官尚未细想。圣驾今日巳时抵达德州,卯末便有侍卫、宫监先至传谕,并进驻行在。陈大人都一一布置妥善周详了,最末与下官一道巡检无误之后才去迎驾,并无什么异事。”
张英留意听着,也未觉着什么异常。只前番听及事涉太子,少不得更添了十分谨慎,遂紧着眉头对曹寅道:“我等大可去皇上面前说情。然那因由似有风闻之嫌,还是不提为妙,再说…。”突又住了,并不往下再说。曹寅与张英私交笃深,看其颦了眉,便能猜着一二。高士奇为什么自己不去康熙御前言说,偏却让方昀来寻他人?高士奇与索额图不睦,早已是人所共知,高士奇此为,到底是为了避嫌,还是要借张英和自己的手对付太子一党?
果然,张英顿了一发之后,又看了看方昀,续着前言道:“就做你说的前情属实,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只是,再若攀扯上太子,可就难说圣心何为,保不齐会弄拧了。这事儿想来,约是下头奴才们毛手毛脚的失了照应,陈大人忙着迎驾,一时难以看顾的过来……”此话未完,三人霎时面面相觑,症结处便在这么无意一语中都明了了。
曹寅暗自倒抽了口冷气,不觉心惊。若是太子授意,遣了内侍,于进驻行在后寻个当口做下此物栽害陈鹏年,本就是个极容易的事,如此一说,也能把这会子所见所闻的桩桩事体都串在一道。如此一来,非但陈鹏年断无全身之理,就便自己明日去说与康熙知道,这事也无从查起。一句无凭无据,就能扣上一顶构陷太子的罪过。可若不是太子,谁又有这能耐和胆子?再想想白日里亲见太子的言行,此事所为,定无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