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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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的折椅上起身,迎了出去。
胤禛进屋便觉一阵暖意,在面上搓揉了一番,暖帽丢给苏培盛,方笑道:“烦劳戴先生等了这许久,苏培盛与我说了,先生晚上用饭得早,正巧我自晌午起便未进过水米,你陪我用些吃食,咱们边用边聊。”
戴铎随胤禛进来,这会儿便站了一旁,点头笑道:“奴才在外边儿,也是惦念主子这头的紧,有话同主子说。这趟回京见着主子,怎地倒像是清减了的模样。”戴铎原是在胤禛面前自称名姓的,胤禛也并不让其拘着佐领下门人的规矩,今日这番,戴铎却是刻意整饬了尊卑上下。
见戴铎这般恭谨,胤禛稍蹙了眉头,却没说什么,正巧苏培盛引着两个小苏拉伺候了一个酸菜鹿脯暖锅和四品素食上来,于是淡淡招呼着戴铎坐下,道:“你是知道我脾性的,素不肯为了自家的人谋取什么,你这一任差做得虽是勤勉,吏部不过才给了中平的考语,只怕还得在道台衔上熬些年月。戴先生,不会怪我罢?”
胤禛之语亲近之中似又透着些疏远,戴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离京这几年,走动得少,虽说书信还是一月几次,可还是眼前的四爷,再不是从前那个时时拢着几分热络的青涩阿哥了,举手投足,满是气势。看着苏培盛替胤禛斟过一杯酒,方才双手接了,恭谨道:“四爷这话外道,落在奴才心里只有惶恐的了。奴才受四爷大恩,旁的本不去求他,又与四爷相宜这些年,于为官一道上,从来就无那求闻达的心思。”
胤禛浅饮了一口,挥手让苏培盛几人退下,方道:“先生与我,十几年相交至今,有些子话,虽是不说,先生当晓得我的心思。”竟是抬手与戴铎碰了一杯儿。默了少时,带了些讥讽之意又道:“前几日朝会,我是生看了一出戏。”
此句正触及戴铎狐疑之处,“四爷在宗人府里呆了一整日……”这会眸子里已是带了郑重,相询道:“那天的常朝,皇上去了?”
胤禛闷答了声:“去了。”一顿,面上带了些慎重,把朝上一幕原原本本分说了一番,望向戴铎,沉吟道:“先生如何看?”
戴铎先还擎着酒杯,听闻此节,不禁松手落了桌面上,沉吟许久才道:“四爷稍且安心,十四爷许不至罪咎过甚,只是……那边儿势大,着实令皇上也要吃一惊。”戴铎半是思虑半是推测的说了,眉头深蹙,面上还是一副解局的复杂神色。
胤禛一时间亦是带了些忧色,道:“原并不留意,如今一想,只怕老八,老九、十四弟他们是陷得深了。“眉头稍蹙,道:“前些日子,皇阿玛御体违和,要我与三阿哥及老八验看方子,我瞧着老八似是一点忧色都无,看方也不上心,整日里只和那两个密语,偶尔听得一句,很有些不敬的意思。”见戴铎面带探询之色,接着道:“无非是些希图将来之语,先生不听也罢,倒是这个,你帮着看看。”从袖笼里又摸出两笺纸,上面密密写了些字,递了过去,淡淡道:“这是今日布穆巴在宗人府堂上的证供,那一封是张明德的供状,奇文共欣赏,先生不妨一阅。”戴铎狐疑问了一声:“顺承郡王?”接过细读了一番,面色也是沉重,吁了口气,方道:“竟是这一番瓜葛!照着顺承郡王之说,张明德是在他府上看相的,被国公见了,又唤去自己府上,逢着普齐与太子有怨,而张明德这厮投其所好地大吹法螺,要刺杀太子。普齐于是说与郡王爷听,郡王爷又寻了大阿哥相商……。”“嗯,”胤禛用手轻轻叩了叩台面,道:“就是此节,布穆巴若不是与大阿哥私相勾连,大阿哥要他暂时隐匿不报他会应承?无非是顺水推舟,若是一注得中,自有他的好处,即便东窗事发,他也大可以把罪过推到老大这只死老虎身上。”戴铎抚掌道:“张明德透过普齐又去见了八爷、九爷他们,自然也是一拍即合,按着张明德所述,八爷乃‘丰神清逸,仁谊敦厚,福寿绵长,诚贵相也。’”戴铎记性一向出众,方才所看之文随口便出,语气里不免带了些鄙夷:“如此判词,八爷自是要与九爷、十四爷众乐乐,更而况,此等神棍又有好汉云集相应,行谋刺储君之事!”胤禛苦涩一笑:“原本看着八弟还算谨慎,不想竟是如斯!连十四弟都知道,张明德不过是个江湖术士,此事甚大,他张某人何等人也,竟敢出此狂悖之语,真真是桩大笑话了,可偏着有人就是着了相,信了这说辞。直到十四弟劝了,这才将张明德赶了出去。”戴铎走到一旁,为胤禛倒了一杯清茶奉上,道:“妙就妙在这里,口字两张皮,那时的情状,是法不传六耳,九爷十四爷到底劝了没有,八爷清楚,那二位爷也明白。眼下的局势,八爷吃憋是必然的,何苦再兜进去九爷和十四爷?知张明德下狱,只怕这三位爷早就谋算好了后着,八爷在明,万岁爷虽不可能轻轻放过,但有九爷、十四爷,哦,还有十爷一旁劝和着,如先前奴才所说,无非要皇上生出舐犊之心,还得思量法不责众,八爷不过得一小惩罢了。”胤禛抿了口茶,轻哼了一声:“大阿哥向皇阿玛进言,说看相人称八弟后必大贵,又自告奋勇替皇阿玛杀二阿哥,想来也是个一石二鸟之举。”胤禛越说越兴奋,探过身子道:“一则试探皇阿玛的口风,对废太子该行何种处置,二来么,又分了两层意思,若是皇阿玛真有意立胤禩,有张明德之言在前,就是‘上和天意’,他便有拥立之功;若是皇阿玛无意,唔……。”戴铎立时接言道:“那就是八爷妄托天命,意存不轨。大阿哥就是给八爷上眼药了。”稍一顿,摇了摇头,又道:“大阿哥是作茧自缚呵。”
第二百四十七章 浑水 (二十八)
十月头上,康熙就离宫移驾畅春园,后又驻跸南苑,宫里宫外的看着,倒也都消停了不少。虽说经九月底胤禟、胤禵几个那一闹,直把康熙气的几要犯了旧病,可除了当时在气头上责胤禵的那二十板子,事后对几人也没有再加惩处。胤禛好几回籍着给德妃请安的时机,单寻下机会,找胤禵很是说了些个劝诫的话,谁知胤禵半点不买账,每每都叫他不软不硬地给顶了回来,胤禛转念想想康熙既不在宫里,阿哥们不奉召又轻易不得见,料应出不得什么事,也就懒得再跟他计较。
胤禵骨子里本是个骄矜的性儿,那日在康熙面前就抵死强抗,万分的不惧,哪里还能事后在胤禛面前犯了怂?不过当日见康熙雷霆震怒之下就抽了刀子出来,他其实心里也是起了一哆嗦,不过仗着皇父素来爱重一个兄弟情义,自己又是有骨气的人,只嘴上还犟着罢了。胤禵虽然明面儿上顶了胤禛的训诫,可那些告警的话还是实实在在的着落到了心里,是以胤禟几次相邀,他都只推说居宫养伤,不敢再大剌剌明火执仗地跑去同胤禟搞那些个密议情事。
而宗人府既没有再得到严令索拿胤禩,雅尔江阿对康熙先头的旨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囫囵揭了过去。谁知过了半月,雅尔江阿刚把裹在脑袋上装病的巾子扯下来,一口气还没松匀乎,三阿哥胤祉那里又揭出一件惊天巨案来。据胤祉奏称:一个喇嘛名叫巴汉格隆的,原是他牧马场上的,素日医人医马都通些看治之道,后来不知怎的被大阿哥知晓此人,派侍卫色楞、雅突两个唤了去几次,此后他那里的两个喇嘛明佳噶卜楚、马星噶卜楚便同巴汉格隆常有往来,尽是谈论些巫卜之术,却不避人。既是不避人,原也不觉又什么大碍,只近些日子忽觉的奇,三人在京里呆了也有十余年,都是通国语、汉话的,但每谈论起魇咒之术必使的是藏话,牧马场的奴才有通晓的,报了管事,胤祉这方觉得不安,才明白奏与康熙知道。
康熙原就疑心废太子邪祟附体,颠倒昏聩丧了心智,才致种种行状悖乱。时圣驾在南苑行猎,听了胤祉所奏,震怒之下立旨一等侍卫拉锡索拿三喇嘛、直府侍卫及涉案诸人,又命刑部侍郎满都即刻查审,三日报结。案子起先没过宗人府,可刑部报到康熙处的案情着实骇人,巴汉格隆等供,是直郡王胤禔欲诅咒废太子,令其等用巫术魇镇是实,侍卫拿人时,又在诚郡王牧马场中就地掘出埋藏魇镇物件十余处,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在。
康熙又命显亲王衍璜会同宗人府彻查,大阿哥本就押在宗人府,照例刑部没有干预之权,遂移了卷宗过来。冬月里头连着几日拿人夜审,雅尔江阿真觉有些头疼脑热的,可越查事儿越捅出来的多,参与魇咒废太子一事的还不止那几人,喇嘛鄂克绰特巴已在直郡王府拿获,喇嘛扎什盆苏克罗布藏扎什在逃,另还查出数年之前的一节,大阿哥门人苏齐从毓庆宫太监杨得志处诓得了太子的贴身之物,俟后又往西边儿的宗累格隆陶州,引诱该州呼图克图在藏地阴行魇咒,随行的王府典仪布彦图知情欲行出首,大阿哥又命苏齐将布彦图就地灭了口。一些曾遭太子无故责罚人等,旬月伤重身死,原是坐了太子的罪过,审结下来,却是大阿哥着侍卫雅突等阴谋杀害,更有皇太子暴戾之流言,皆是其令人传于外省、藩国……,也脱不了几位皇子的干系。一桩接一桩,竹筒倒豆子一般地查出来,雅尔江阿焦头烂额,这会子真是连装病的心思都没了,念起自家阿玛简修亲王雅布任宗令时的清贵,当真是长叹了一口气。
又是小半月过去,接连传出消息,先是康熙从南苑突然回宫,当日便召见了形同软禁的八阿哥胤禩,随后又召见了废太子胤礽,令其从上驷院移居咸安宫,后是明发上谕,大阿哥胤禔由宗人府议罪革爵圈禁,一时间,京里波澜骤起。
屋子里的下人都退了去,佟国维卧在病榻上,一边看着邸抄,一边听着隆科多将近日时闻一一详述,面上只一副沉思之色。隆科多说了有近两个时辰,口干舌燥的,佟国维一声没吭,这叫他好生纳闷,不由道:“不是,阿玛您这犯不上呵,究竟为了什么这是,儿子随扈出去才一个来月,您老就病成这样儿,哪能呢?”佟国维正想着,听了这句,脸色陡地一撂就要训斥,隆科多赶紧接了句:“您别动气,我这不纳着闷儿呢么,可阿玛您要有什么主张,好歹说给儿子知道,心里头也备个底儿不是?大阿哥作孽是没救了,瞧着那就是跟太祖朝的褚英一样儿的地步,八爷那里看着,主子反倒像是有高举轻放的意思,您这时候装病躲个什么啊?”
“装病只是避人?”佟国维兀地一问,倒叫隆科多愣了一愣,琢磨了一发,还是不解,“阿玛的意思是……”佟国维搁下手中的邸抄,斥道:“半点不长进!要我说,前两年革了你的副都统,一点不冤!办大事沉不住气,用不得心,见天儿的躁性,你还指望有什么前程?”说着,又看了一眼隆科多,“是到议储的时候了,你说与我听听,什么叫做主子对八爷那头高举轻放?”
隆科多目中一闪,干脆将椅子挪近了些:“大阿哥被圈,镶蓝旗的佐领都叫撤了,一半给了他长子弘昱,一半给了十四爷。听说当初要治八爷罪的时候儿,十四爷几个死保八爷还冲撞了皇上,可也没见说皇上要怎么十四爷不是,且不论十四爷还是个没封爵开府的阿哥,这么着就分给佐领属人不合规矩,单冲赏佐领这件事儿讲,可见那位爷还是得皇上圣眷的。”隆科多想了想,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