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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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淦:就是议论退位与不退位的问题。
袁世凯:那依你说,我是退位好,还是不退位好?
张国淦:现在不是你选择哪个的问题,而是你必须退位的问题。
袁世凯:你认为蔡锷是我的对手吗?
张国淦:现在的问题不是西南,而是东南。
袁世凯:你是说冯国璋?
张国淦:冯国璋跟你这么多年,总统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袁世凯:那么你认为,冯国璋会支持哪一边?是支持我,还是支持蔡锷?
张国淦:我最多只能说,冯国璋支持谁,谁就赢。
袁世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张国淦:大总统啊,冯国璋支持谁,谁就赢,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怕的是,他谁也不支持,所以大家才这么惨啊。
袁世凯:……这个老冯……
张国淦:我送大总统八个字,急流勇退,实至名归。我走了。
是夜,袁世凯独自一人在庭院中,正自闷闷不乐,忽抬头,见一大星,明亮有角,向西方滑坠落下,隐隐然有声。袁世凯心中一酸,回屋睡下,却是一夜未眠,流泪到天明。
次日,秘书夏寿田来看望他,袁世凯说:昨夜,俺见一颗大星有角,跌落西方,似隐隐有声,这是俺平生所见第二次。第一次是文忠公李鸿章死的前夜,见有大星西坠,这一次,应该是轮到俺了吧?
第十二章 乱局再起
【01。真是太循环了】
袁世凯宣布取消帝制的当天,一封电报自南宁秘密发出。
拍这封电报的,是龙觐光的儿子龙少怡,他和父亲征伐云南,途经广西,却被老丈人陆荣廷给逮了起来。所以龙少怡紧急发电给岳母大人,央求岳母看在自己女儿的情面上,救一下自己的性命。
但这封求救电,龙少怡的岳母并没有收到,而是被他岳父截获了。
于是陆荣廷就冒充他岳母,给女婿发电说:你岳父很凶很凶的,不好惹,除非你乖一点儿,如果你能够让广东你叔叔龙济光宣布独立的话,我就替你在你岳父面前说个情,放了你。
收到回电,龙少怡就哭了,说:这什么烂岳母啊,你也不说想想,你女婿要是有这本事,还至于被你们逮起来吗?
龙觐光、龙少怡父子无奈,只好蹲在屋子里,从早到晚给广东龙济光拍电报,念咒一样嘟囔个不停:独立吧,独立吧,拜托,快点儿独立吧。
陆荣廷、梁启超致电广东张鸣岐、龙济光,要求二人立即独立。张、龙二人之组合,恰恰是辛亥革命前夕广州城的旧领导班子,因党人大闹广州城,这个班子才不得不解散,但现在这个旧班子又回来了,试想党人该是多么的窝火。
每天接到雪片般的电报,催促独立,张鸣岐无奈,就和龙济光商量:光仔啊,你看咱们这个班子,怎么老是碰到同样的事情呢?要不咱们再和上次一样,也宣布独立得了?
龙济光道:独立我是不反对的,可问题是,现在在广东境内闹事的,有三拨人马,逮住我哥哥的岑春煊、陆荣廷,他们是一拨;孙文、朱执信他们一拨;还有朱执信的老师陈炯明跑单帮,也算一拨,咱们向哪一拨宣布独立好呢?
张鸣岐道:孙文那拨人肯定不行,那拨人忒凶,对人不对事,不要惹。陆荣廷他们那拨也不行,那拨人太软,对事不对人。你就算跟了陆荣廷,孙文他们照样闹个不停。我看就陈炯明这拨人,说他们对事吧,他们还老是对人,说他们对人吧,他们还老是对事,总之是稀里糊涂,五迷三道,咱们就跟陈炯明了,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于是张鸣岐宣布:广东独立啦,广东人民站起来啦。并派人联系陈炯明,不久陈炯明来电,张鸣岐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炯明尤有言者,彼叛国之独夫,既能假托民意,而自为帝制,此逢恶之长吏,亦将有迫民推戴而伪布独立。今袁氏穷蹙之际,又假意撤销帝政。倘龙氏稍有机缘,亦必推翻独立,是直愚弄国民。彼反复无耻之小人,何所不至。总之,不去庆父,鲁难未已,我义师誓扫妖氛,唯力是视。
张鸣岐看得头痛:这个陈炯明,他写这么多,啥意思啊?
龙济光道:老陈说你是假独立。
张鸣岐怒:他凭什么说我是假独立?
龙济光:你看,上面有解释,说你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张鸣岐更怒:他凭什么说我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龙济光:上面也有写,因为你假独立,所以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张鸣岐:不要这么循环论证啊,不要啊。
龙济光:老陈不让咱们独立,要不咱们走孙文的路子试试?
张鸣岐:……那就试试吧。
没过几天,具体日期是4月6日,张鸣岐兴高采烈地把龙济光叫过来:光仔快来,孙文回电了,你听我给你念啊……龙氏是何毒物,论其罪恶,决不稍轻于袁。今为四面民党、革军所迫,乃亦宣告独立,比较之辛亥时张鸣岐之伪独立,尤难假借……听清楚了没有光仔,孙文说你是毒物。
龙济光怒:他凭什么说我是毒物?
张鸣岐:孙文有解释,因为你是假独立啊。
龙济光更怒:他凭什么说我是假独立?
张鸣岐: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你既然是毒物,独立必然是假的。
龙济光:……这真是太循环了,我看咱们只能去找陆荣廷了。
【02。使者被杀疑案】
收到广东张鸣岐、龙济光要求独立的电报,陆荣廷、梁启超大喜,就找来了中国银行行长汤觉顿,说:老汤啊,你看这民国热闹非常,就是没人听到你的动静,你要不要趁这机会去趟广州啊,摆平了张鸣岐、龙济光,史书上少说也得给你留几行。
汤觉顿大喜,说:谢谢各位,谢谢三老四少给老汤这么个机会,我这就出发,替你们摆平广东。
汤觉顿出发了,行至珠海,见前面有个关卡,上百名士兵正在搜查行人,轮到了汤觉顿,一名军官和蔼地问道:我看你这位客人仪表不凡,莫不是广西派来的使者?如果是的话,就请跟我赴广州,我们龙将军候你多时了。
汤觉顿大喜:是我是我,我就是广西来的使者汤觉顿。
那军官微笑道:果然没错,请汤先生这边来。
那人带汤觉顿到了路边:站好了汤先生。然后他一抬手,说:预备!就见士兵们刷的一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汤觉顿。汤觉顿大骇,急叫一声:不要啊……就听那军官笑了一声:要的要的,放!
枪声大起,汤觉顿先生当场被杀。
消息迅速传回肇庆,陆荣廷闻报大怒,破口大骂道:张鸣岐和龙济光这俩王八蛋,竟然敢欺骗我,擅杀使者,果然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加毒物。传令,广西军大举攻入广东,宁可打到不剩一兵一卒,也要报此血仇。
是日,广西军5000人抵达三水。
正在调兵遣将之际,外边忽报,广东有客人求见。陆荣廷怒极不见,可对方执意不肯走,磨蹭良久,陆荣廷怒气冲冲地出来,一瞧对面俩人,顿时火上心来,他妈的,是你们俩王八蛋,你们居然还敢来见我,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
来的二人竟是广东的张鸣岐和龙济光,见陆荣廷一怒拔枪,两人急忙上前按住:陆兄息怒,息怒啊陆老兄,我们俩既然来了,你就应该知道那汤觉顿之死,肯定不是我们干的,就是怕你误会啊,我们俩才冒死前来解释。
陆荣廷喝道:不是你们两个干的,那还能是谁?
张鸣岐道:陆兄啊,说老实话,我们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们在来的路上,琢磨了好长时间,琢磨过来琢磨过去,越琢磨这事儿越像是蔡乃煌干的。这个蔡乃煌,是袁克定派来广州筹措帝制经费的,他打心眼里反对我们广东独立。他肯定是听说了你们使者要来的消息,所以就在路上劫杀,存心破坏,你可不要上他的当啊。
这时候不用想,陆荣廷也明白了,张鸣岐和龙济光,应该是没说假话。他们两人亲自来到肇庆,要杀要剐由你,这意思就很明白了。若汤觉顿真是被此二人所杀,他们才不会这么苦心急切地表白。
事情既然弄清楚了,那就坐下来谈判吧。
双方谈判,拟定了五条协议,如果孙文的中华革命党看到这五条,铁定会气得吐血:
1.广东独立后,领导班子不动,龙济光为都督,谁不服就灭了他。
2.肇庆设两广都司令部,岑老怪岑春煊为都司令。
3.惩处祸首蔡乃煌,判其死刑。
4.从速北伐,搞死袁世凯。
5.广东各地民军,由岑春煊出面摆平。
在这个协议中,最倒霉的就是蔡乃煌,龙济光返回广东,头一桩事就是枪毙他。此外,岑老怪岑春煊的势力终于扩张到了广东,而这就意味着,西南地区,孙文的中华革命党,已无立足之地。
【03。满屋都是娘希匹】
虽然帝制运动遭受到了来自于北洋内部,及西南的强力阻止,但袁世凯仍然情绪稳定。他始终认为,他这一辈子,没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不惧任何物议。
说袁世凯没有对不起的人,这话丝毫也不夸张。这厮实乃天才的社会活动组织者,甭管什么毛病的怪人,落到他手中,他都能够按你的短长,将你和别人和谐地搭配起来,让这个组织体系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赚得盆丰钵满。
试想奸诈如唐天喜,蠢笨如江朝宗,这两个人,如果不是遇到袁世凯,他们混一辈子,也未必能填饱肚子。连这样的人,在袁世凯这里都没吃亏,可知袁世凯看人确有一套。
但到了1916年4月12日,终于有个人,可以指着袁世凯的鼻头,大骂一声:丢你老母袁世凯,你对不起我!
这个人叫屈映光,浙江省巡按使。
巡按使这个官位,端的奇特,此乃袁世凯独创,对地方大员负有监督监理之权,此职务有权无责,有功无过,非袁世凯的亲信,难以揽上这美差——前面还说袁世凯是个天才的社会活动组织者,现在就来个监军制度,可知袁世凯这厮,是地地道道的不学有术,真不知是谁帮他想出来的这个绝招。
接着说屈映光。话说那天夜里,屈映光在卧室榻上,搂着老婆睡得正香,忽然之间他睁开眼睛,耳听得外边人声鼎沸,顷刻间到了他家门口。随后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房门已经被人捣碎,无数人冲将进来。当时屈映光反应迅捷,嗖的一声跳起来,飞快地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他没有落到地面上。而是落到了一个个毛茸茸的圆球状的怪东西上。就听黑暗中一声呐喊,霎时间灯笼火把齐明,屈映光不无惊讶地发现,他落在无数颗人脑袋上。数不清的人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牢牢地按住了他:逮到了,逮到这厮了,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跳窗户逃走,果然没错,这回叫你没个跑。
就这样,心胆俱裂的屈映光,被那伙怪人一直抬到了将军署,进门后往地上一扔:屈映光,你现在是我们浙江的大都督了,赶紧在独立文告上签字吧,快一点儿,大家等着贴出去呢。
什么和什么呀?屈映光困惑不已:你们这帮人到底是谁呀,把我吓了个半死,这会儿我又成大都督了,朱瑞呢?怎么没见到他?
这时候第二旅旅长童保暄走了过来,解释说:是这么回事,朱瑞他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想要诱杀我。你说他闲着没事诱杀我干什么?真是不讲道理,我气不过就来找他说理,他却从后门逃走了。听说是去了南京,和冯国璋合伙搞袁世凯去了。咱们浙江呢,也打算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