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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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染息干可汗的援军就要到了,他们将和我们前后夹击!唐人损伤你们也看到了,他们也是强弩之末啦!大家加把劲,踏平那营垒吧!”
西杀葛腊哆的骑兵隆隆赶到,贺逻施那杰将最后一支生力军派了出来。
“勇士们!冲啊!”勃德支战刀一挥,“杀光唐狗!”
第九章 突骑施兵败白草滩
血染真珠河
突骑施人最后的冲锋开始了!
精明的唐人将箭矢集中射向几条沙袋填出的通道,奔驰而过的骑兵在那里就开始感受唐人弩箭的威力。但是,看得出,威力在慢慢下降。营垒外的鹿砦地带几乎被尸体淹没,西杀葛腊哆的骑兵还在蠕蠕而动的躯体上践踏而过,有骑兵甚至因马匹在尸堆中失蹄而摔下马来。
墙头上重新出现了唐人如林的长矟,看上去就像一排整齐的森森狼牙!
前面的骑手挡住了西杀葛腊哆的视线——更多狂奔的骑兵!他们窜出唐人可怕的箭幕,抢先冲向土墙。在一阵令人作呕的撞击声中,他们被狼牙吞没了!
“行烟!行烟啦!”有人大喊,“蒙上湿巾!”看到獭洞山升起的狼烟,白苏毕立刻将营中三十辆大车点着了火,士卒们齐喊号子,将冒烟的大车推向西边寨墙。这些撒满干粪间杂牛马臊尿的大车一起喷出了呛人的浓烟,顺风往突骑施人涌去。将交战双方都裹进了烟尘里。只是,唐军是身处上风,背风而立,加上又有所备,自然受影响小,而迎风攻击的突骑施人就倒了霉,不仅涕泪横流,咳嗽连连,烟浓处几乎睁不开眼,战马也受惊乱叫,本就力竭的冲锋立刻显出颓相。
一队队战士冲上去,他们中的大多数却再也没见回来。回来的,都是血肉模糊的躯体和惨号的伤者。这样耗下去,岂不是会让所有的战士都变成尸体?贺逻施那杰心底泛起了寒意,他挺立在金色狼纛下,死死地盯着裹在烟雾中的唐军营垒,恨不得自己用手将它连根挖掉。事已至此,已然毫无退路,只有死硬冲锋到底!我不信唐人就比突骑施人多几个脑袋,他们的血就流不尽!
一直在贺逻施那杰身侧观战的伯克尔隐隐觉得不妙,这仗都打了半天了,怎么还拿不下来?獭洞山上的唐军只是派小股骑兵骚扰突骑施人后方,并未出兵分担山下营垒的压力。还有信誓旦旦要抄唐人后路的黄姓人,怎的也没有动静?再怎么算他们也该到了,前后夹攻,不信唐人不灭!
唐军营垒喷出的烟雾越来越浓,渐渐遮挡了伯克尔的视线,有不少士卒掩鼻捂脸从烟雾中退了下来。“狗崽子!一点烟就怕成这样!”贺逻施那杰骂道,催马上前,喝住退却的士卒,“把头巾弄湿,捂住口鼻!继续上!”
“缺水啊!大梅录,我们把酒壶都倒干了!”
“唐人在上风头,这风不大不小,正好吹到我们!”
“呛死人了,眼睛都睁不开!”
“还有厉害的箭!”
士卒们七嘴八舌,显然都有了怯意。
“难道你们就这样回来么!丢下前方血战的族人不管!”贺逻施那杰恶狠狠地说,“你们还有脸见你们的祖先么!腾格里会因为你们的怯懦而重惩你们!如果腾格里不惩罚你们,我也要惩罚你们!”
山下营垒的苦战同样折磨着山上的李天郎,他现在还不能派兵支援赵陵。他曾动过调三千葛逻禄骑兵的念头,但只身逃回的杨进诺带来了并不令他惊奇的消息:染息干可汗在得到被俘部众后立刻翻脸,诛杀了押送的唐军,举兵往白草滩来!贪婪的染息干可汗什么都想得到!
前后夹击!这就是他们的如意算盘。
难怪突骑施人今天疯一般无所顾忌,除了侧翼的人马,所有的作战兵力全部压上了一线!
李天郎笑了,不出所料!
刺眼的金色狼纛迎风疾进,看来连贼军主帅也亲自上阵了!
李天郎舔舔竖起的小指,试了试风向和风力,满意地点点头,冲赵淳之笑了笑,年轻人一直吵着要冲下去救援,可回回都在李天郎这里碰壁,早就气得胸膛鼓鼓。
“难道你完全不顾士卒们的性命么!”激动的赵淳之冲李天郎大吼,“贼军兵锋皆聚山下,营垒守军已血战半日,千余军马受数万铁骑猛攻,折损必为十之七八,就算未死,也精疲力竭,离死不远矣!将军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么!”
“本将军早说过,只求胜利。”面对赵淳之几乎失礼的质问,李天郎依旧不紧不慢,“最艰难的时候,就是离胜利最近的时候!”
“胜利重要还是士卒的性命重要?如果不能得胜,他们就必须死么!那死了也是白死啊!”赵淳之望着风雨飘摇的营垒,觉得它马上就会被铺天盖地的突骑施人踏为平地。李天郎,如此危情,你就能保证你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士卒们和你一样,都是爹娘生养的啊!如果不能取胜,所有的人都会陪你殉国!一股绝望从赵淳之胸中涌出,看他不为所动的神情,是不会发兵增援的。绝望之余,激愤的赵淳之蓦然生出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豪情。先前在石阿失毕大军进逼时,他几乎按捺不住畏死逃命之心,这种背信弃义的龌龊念头虽然没有付诸实施,也没有人发觉,但一直令他汗颜。他发誓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补偿那些虽然毫不知情,但却给予他无私信任的士卒们。“将军,”赵淳之挺直了脊梁,尽量使自己的话听起来坚定从容,“淳之愿带三百精骑前往山下接应。”
“接应什么?让赵陵他们突围?”李天郎的眼睛在铁盔的阴影下闪闪发亮,“他们不会突围!突围也没有用!他们都明白,要活命,只有咬紧牙关坚持到胜利!”李天郎一脚踏上坐骑的马镫,加重语气说了一句令赵淳之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在沙场上,活命和胜利是同一个涵义!”
气盛的赵淳之愣在那里,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直到李天郎看到向前突进的金色狼纛,发出了行烟的号令。他总算看到李天郎嘴角的笑容,那是怎样的笑容啊,是闻到胜利味道的笑容,有些狰狞,也有些潇洒。
好了,这下好了,决战的时刻到来了!赵淳之喘着粗气,飞身跃上了战马,脑子里沸腾的血液一浪接着一浪,撞得他的太阳穴怦怦响,每一个浪头都卷出狂乱的一堆“杀”!
谋剌腾咄率领本部一千精骑从獭洞山北麓而下,沿着早先石阿失毕的偷袭路线反抄突骑施人后路。飞鹘团和铁鹞子也全部换了精锐的战马,准备全面出击。方才不断的骚扰已经弄得那些被燥热透支体力的突骑施人疲惫不堪,看看他们委靡的战马就知道,他们根本无法持久骑战。
“你奶奶的!雅罗珊说待贼子有一半人马渡河时方可出击,现在贼子刚到河边,谁都不能动!”阿史摩乌古斯梗着脖子和谋剌处罗争得面红耳赤,“一半就是一半,在此之前,谁乱动我宰了谁!”
“你个狗奴才!”谋剌处罗跺脚大骂,他是谋剌家族的头领,自然没有将奴隶出身的阿史摩乌古斯放在眼里,要不是有雅罗珊的威名压着,他早就杀了这个死心眼的奴才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
谋剌处罗突然感到腰眼处一冷,有人在他耳边悄声说:“听令,否则死!”是那个随乌古斯来的吐谷浑人,谋剌处罗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此人矮小敦实,一颗又大又圆的脑袋架在横向发展的身躯上,非常滑稽。没想到这个言语不多,整天叼着草茎发愣的憨人一出手就如此辛辣。
在他宽大的袖笼下面,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要稍一用劲,就可以穿透谋剌处罗的腰眼,要了他的命!
“你这天杀的奴才!”谋剌处罗瞟了一眼不远处待命的部落骑兵,迅速得出判断:要发难,自己最先死,而且死得极其窝囊。
“一半!过去一半就杀!”阿史摩乌古斯固执地说,“一半!”
“一大半还是一小半?蠢货!”谋剌处罗咬牙切齿地说,“想清楚!”
这倒把阿史摩乌古斯难住了,他可真没想过一半还有大小之分。“这个……”
让他们再耗一些吧,得意洋洋的染息干可汗早早在河边列了阵,就是不过河。那个平日里飞扬跋扈,颐指气使的贺逻施那杰,也活该多吃些苦头!
直到唐军营垒升起了烟,染息干可汗才下令渡河。现在估计唐人营破兵败的时候到了,贺逻施那杰也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可以去收拾残局了。
“这大热天的,洗个澡多好!”染息干可汗望着奔腾的真珠河水,一边擦着汗,一边悠闲地想。
他不知道,就在河那一边,战局发生了逆转。
当贺逻施那杰看到唐军骑兵从山上杀下来时,激动得跳下马来,跪地感谢上天终于让突骑施人擅长的骑兵有了用武之地,作为草原骄子,他坚信自己的骑兵必定会让两条腿走路的唐人后悔从娘肚里生出来。但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他没想到一贯依仗强弓硬弩的唐人会一反常态,根本没有以步战骑的意思,而是直接纵马与己方硬拼,不仅如此,还将侧翼的咄吉射匮冲得七零八落!什么时候唐人有了比草原骄子更为凶悍的骑兵!
飞鹘团居两翼,铁鹞子居中,一个冲锋就打垮了侧翼的咄吉射匮部。
李天郎带着长骑,兵锋直指贺逻施那杰所在的中军。
“李”字大旗,左上角的红色鹖鸟随着战旗的飘动仿佛活了一般,扑扇着翅膀直扑向惊慌失措的突骑施人。
红色鹖鸟!伯克尔差点呕吐起来,李天郎,是李天郎!就是那个李天郎!
长枪快刀!贺逻施那杰双手发抖,遥远的记忆被骤然唤醒,青风口烽燧!
“围住他们!杀了他们!”复仇的烈火使贺逻施那杰忘记了自己的统帅职责,高举战刀率领附离们围了过去,“你!过来受死!”他冲所向披靡的李天郎大吼,李天郎根本听不见,但是看见了席卷而来的骑兵,也看见了逼近的金色狼纛。
哥哥,我为你报仇来了!贺逻施那杰飞快地射出三箭,只有一箭射中了李天郎,但未能穿透明光铠。当李天郎挑翻第三个突骑施人后,才发觉气势汹汹冲到近前的贺逻施那杰,好家伙,对方血红的眼睛瞪得好大!
伯克尔可没有贺逻施那杰那样血性,不祥的预感使他拨转马头跑向后队,不管谁杀了谁,他都决定先置身事外再说。
轰一声,后队大哗,伯克尔心头一紧:坏了!后路被抄了!
那是谋剌腾咄的一千葛逻禄精骑!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横扫了突骑施人极为空虚的后方,赶跑败退的咄吉射匮部,挟连胜之威,向突骑施人中军发起猛烈冲锋。
飞扬的草灰中,双眼晦涩的马锏扒开罗弘节血肉模糊的尸体,将墙头最后一个敌人搠了下去。对方惨叫着抱着折断的长枪跌下墙去,马锏也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靠在残破的墙基边,右手下意识地在黏糊糊的地下搜索兵器。他的手无意中碰到了罗弘节干瘪的脸,这个自诩命大的老卒到底还是死在了战场上,他死去的表情非常平静,仿佛临死前不是在激烈厮杀,而是在缝补他的破袄。马锏流下了眼泪,那烟实在太呛人了!
“贼子败了!贼子败了!”白孝德拄着沾满污血的陌刀,踩在一片尸体中躬身吼叫,“杀!”
精疲力竭的西凉、剽野团士卒们木然地看着涨潮般攻来的突骑施人又落潮般败退下去。烟幕弥漫的前方,传来唐军冲锋的鸣镝声。“冲啊!雕翎团,上马反击!”赵陵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想奔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