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都尉说的是……”李嗣业干咳一声接着说,“况且今天大军会师,血光乍现绝非吉兆……大将军?是否网开一面?”
“是啊!是啊!”岑参刘单等人历来看不起非汉的党项蛮夷,见野利飞獠粗野暴戾,早就对其飞扬跋扈看不过眼,立刻随声附和。高仙芝侧过头来,冲李天郎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不仅脸上在笑,连心里的笑声,李天郎都听见了。“你们慌什么,李都尉早有安排!赵陵!动手罢!”
话音未落,只听得“挽月”弓响,一支利箭飞射而去,正中套索,套索立断!正拉绳狂奔的野利飞獠在马上一个踉跄,差点跌下马来,后面被拖得遍体鳞伤的王子翻滚几下,消失在滚滚尘埃里。心急如焚的小勃律人纷纷催马上前探视,野利飞獠则抖着断裂的套索破口大骂,看到前来查看王子的小勃律人,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的野利飞獠一边大喝“反了,反了”一边将手伸向了腰刀。刚拔出一半,“得”的一声,野利飞獠手上微微一震,他低头一看,刀鞘上插上了一支羽箭。“他奶奶的,谁敢射箭?”
“铁鹞子,莫造次!速速过来!”李嗣业叫道,“大将军要赏你!”
野利飞獠呸地吐口痰,恨恨地看了正在下马的小勃律人一眼,策马奔高仙芝而去。
“铁鹞子!干得好!不愧是马上的勇士!喏!赏给你了!”
野利飞獠扬手接住高仙芝抛过来的马鞭喜形于色地捧在手里看了看,咧嘴大笑:“谢大将军!谢大将军!”
“好了!风头也出了,赏也得了,回营去吧!”
“遵命!”似乎又想起什么事,野利飞獠将缀满宝石的马鞭往腰间一插,龇牙咧嘴道,“对了!大将军,刚才是哪个鸟人射我的刀鞘?”
“我!赵陵!”
“原来是赵校尉,怪不得好箭法!”野利飞獠怪眼一翻,将刀鞘上取下的羽箭抛还给赵陵,“有机会和赵校尉切磋切磋!”
“好说!赵某随时恭候!”赵陵冷哼一声,不失礼数地拱拱手。
野利飞獠还想说什么,被赵陵身边的李天郎虎目一瞥,心中一个激灵,他转头看看捂住嘴巴打呵欠的高仙芝,悻悻然住了口。
骑马回来的杜环低声在李天郎耳边说道:“王子右腿骨折,两条肋骨亦断,还有外伤若干,伤得够重,但侥幸无性命之虞……只是少说也要休养百日以上,腿骨伤尤重,可能会留下残疾……”
“王子不愧是王室贵胄,有勇有谋,小小年纪,有如此胆识骑术,将来必成大器!”高仙芝朗声说道,“皮肉之伤,不足挂齿!来人哪!速送大营,遣最好的医官诊治,不得有误!”有人应命去了,高仙芝拍拍李天郎的肩膀,继续说道:“李都尉思虑万全,安排得好啊!”突然又压低了声音,“嘿嘿,又让你捡个便宜,做次好人!”
“大将军言重了!”李天郎躬身行礼,“都是大将军英明仁慈……”
“‘磐石校尉’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了!也好!让你好人做到底,”高仙芝细眯的眼睛跳动着无数诡异,“嘿,那王子伤势,你一概负责去了罢!别让他夭折了!他的臣民们还等着他哪!”
“遵命!”
“好啊!回营吧!那老家伙如今也没心思陪我逛军营了!”高仙芝挥手示意全体人马回城,李天郎赶紧叫赵陵带领人马护卫,自己准备留下探视赫纳利。“李将军历来对小勃律特别上心啊,呵呵,与苏失利之王室看来也别有缘分!去吧!去吧!”
李天郎闻言大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还好高仙芝也没再多说,大笑着自行率队纵马离去了。李天郎直起腰身,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他抬眼往队中的阿悉兰达干望去,阿悉兰达干冲他茫然地摊摊手,随高仙芝走了。难道这头见风使舵的肥猪真的向高大将军告了密?如果真是这样,那公主岂不是……李天郎心头一紧,也许自己将公主送回阿悉兰达干府是一大错误?可是不这样又能将她藏在哪里呢?依公主的聪慧,她一醒来就应该离开阿悉兰达干府邸躲得远远的……不,阿悉兰达干没有那个胆子,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李天郎一拽缰绳,先稳住王子这边再说!叫杜环去查问阿悉兰达干!对!就这么办!
浑身裹着绷带上着夹板的王子被西凉士兵用门板抬回了王宫,一路上都有小勃律百姓在道路两边恭敬地行礼,还纷纷献上花环,这是小勃律最尊贵的敬意表达方式。不一会,赫纳利身上就堆满了鲜花。西凉士兵开始还企图阻止,见李天郎默许,也就不再理会,只是加强戒备,不让百姓在王子身边逗留。
“将军!将军!”气喘吁吁的杜环骑马赶了上来,汗也来不及抹一把,急急说道,“我去过阿悉兰达干府邸了,下人们说没看见女人进出府邸,刚才我又细问了阿悉兰达干本人,他将公主藏于卧房,但今早出来就再没看见公主。死狗奴的,那家伙不像在撒谎,公主可能已经离开了!”
那就好!至少没落在高仙芝手里,可能是自己过于紧张多虑了吧?不,依照以往的经历,任何对高仙芝的多虑都不是多余的……李天郎紧锁了眉头,公主,你在哪里?安全了吗?
“将军,你一定觉得我很蠢笨吧?”赫纳利虚弱的声音从血痕累累的脸上发出来,纳波王后心疼地拂住他的胸口:“伤这么重还说话!”
李天郎笑笑:“你是败了,但是虽败犹荣!你是今天最出众的勇士!我想你的父王和你的臣民都为你而骄傲!”
“是吗?可那有什么用?我还是败了!败得非常彻底!”赫纳利悲愤地说,“你们汉人有成王败寇的说法,失败的人再勇敢也不过是莽撞,就算小勃律所有的子民都跟我一样勇敢,我们同样胜不了大唐!我们注定了失败!失败!”两行热泪从年轻王子的眼眶滚落而下,“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享受自己的一份宁静!为什么要让我们承受这样的屈辱!李将军,素闻天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乃千古文明之邦,我一直十分向往,可是如今小勃律迎来的却是刀兵和征服,这就是礼仪之邦对待别人的礼仪么?巍巍大唐疆域博大,威震寰宇,四夷咸服,你们还缺什么呢!你们还想要什么呢!”赫纳利剧烈地咳嗽起来,扯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纳波王后汗水淋漓,一个劲地叫他别再说了。
“大唐好强盛啊!太强盛了!我要是大唐的王子就好了,想必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命运了!”
李天郎叹了口气,是啊!大唐实在太强大了!也难怪有周边各族蜂拥内附,看重的固然是天朝的富庶和辉煌之文治武功,但依附强盛确实也能带来生活的平和与安逸,谁不愿过这样的好日子呢!可是,就像王子所说,这需要征服小勃律这样的弹丸小国来显示大唐的威仪吗?兵锋带来的顺服能持续多久?唉!大唐啊!大唐!赫纳利王子绝望之余,想做大唐的王子,这和自己煎熬的心境何其相似!自己拼命想融入大唐,安于大唐,却又被大唐遗忘,被大唐排斥,以至于不能做回自己,弄得自己不伦不类,只有拼命忘记!野利飞獠虽然也是外族人,但他就知道死心塌地为唐朝亡命,为他的高大将军效忠,虽然也被大唐排斥但他却活得真实,活得简单!不像自己……
“王子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李某告辞!”李天郎冲杜环一招手,两人转身出门,都没有说话,心里各自感慨不已。
致命的诱惑
李天郎低头一路沉思,没注意到番兵营大总管贺娄余润带着一干人谈笑风生地从门口进来。“李都尉还在忙活什么呢!怎么还不准备准备,明天可有好事啊!”贺娄余润喜滋滋地说,“高大将军明日将在宫里举行盛大的宴会,以庆祝远征的胜利,同时准备班师回朝了!呵呵!可以回家了!说不定还能吃上月饼!”
被打断思绪的李天郎抬手行属下之礼:“卑职看护小勃律王,责任重大,大总管自去,末将坚守岗位……”
“嗨!哪有这么多事!大将军要果毅以上的所有人参加,不得缺席,还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安排你去,当然,还得把苏失利之一并带去!你将护卫之事交于赵陵、大元他们,自然安心!”贺娄余润大咧咧地说道,“到时候有的是美酒佳肴,不去实在可惜了!自连云堡战役以来,我还没好好和你干上两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将军哪里话!什么救命之恩……”
“救了就是救了!哪有那么多废话!你们汉人就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也不嫌堵得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才痛快!哪有你们那些啰里吧嗦的繁文缛节!对了!届时还有那个什么跳舞的?那个什么来着?”
“天魔舞姬!”有人接口道,李天郎听得声音洪亮,注目一望,是一位身材极其魁梧的突厥将领。此人身长足有七尺,比常人高出整整一个肩膀,高鼻深目,容貌雄健,却也不失清秀俊朗,可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绝对可称突厥人中的翘楚。一根用七彩丝线编缠而成的粗亮长辫醒目地垂在身后,黑色丝绸的披风上绣着一只狰狞的野狼,那野狼绣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那双绿幽幽的眼睛,随着身体的抖动恶狠狠地瞪着四周。跟汉人自称“龙种”不同,吐火罗人自称“马种”,而以“狼种”自诩的,当然就是突厥人了。“这是营里的左果毅阿史那龙支,”贺娄余润给两人介绍,“你们还未正式见过面吧,龙支,这位就是……”
“雅罗珊将军,磐石校尉,我早就如雷贯耳啊!”阿史那龙支拱拱手,“今日得见,幸会!幸会!”阿史那龙支说一口地道长安口音的汉话,比贺娄余润流利多了。这不奇怪,在所有的突厥贵族中,可能没有哪个家族能够像阿史那家族那样博得大唐王朝的青睐了。其先祖阿史那社尔为太宗皇帝征战西域备受恩宠,官至右卫大将军、加位镇军大将军,唐高祖李渊还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衡阳长公主下嫁阿史那社尔。阿史那社尔对大唐也是誓死效忠,太宗皇帝驾崩,他居然要求按照古老的突厥习俗殉葬太宗,“以卫寝陵”。此后,阿史那家族为大唐官者不计其数,成为大唐统治突厥的急先锋,包括册封成为咄陆部可汗的阿史那弥射,还有弩失毕部的可汗的阿史那步真,以及曾任北庭大都护、瀚海军使,又任招慰十姓兼四镇经略大使,而且还“节度已西诸蕃国”的阿史那献等等,其声望之甚,使得突厥几乎就等同于阿史那。
“原来是阿史那将军,幸会!什么雅罗珊将军,磐石校尉,都是旁人的溢美之词,实不敢当!”李天郎还礼,心里暗叫惭愧。虽然加入番兵营有些时日了,但实际上一直率领西凉团单独行动,没有正式归建番兵营。与贺娄余润、阿史那龙支等营官也从未正式谋面,这确实说不过去。“没有早日拜会各位将军,虽是军情紧急,但李某也确失礼数了……”
“李将军终日为大将军操劳,自然和我们不同……”阿史那龙支不咸不淡地说,“有空我们好好亲近亲近!”
又是一桩麻烦事,看来以后在番兵营也得谨慎从事!唉!李天郎觉得烦躁不已,怎么老有麻烦事萦绕身际!自从娑勒川战役以来,自己就身不由己地陷入说不清的权力漩涡,怎么也摆脱不掉,甚至越陷越深,往日的平静祥和再也不存在了!
盛大的晚宴。
繁星般密集的火把、灯笼和巨烛将小勃律王宫照得如同白昼。精美的地毯,华丽的酒具,丰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