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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宋氏家族全传-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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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就这样他把孔祥熙带进家门,希望大女儿能够慧眼识人。

当晚宋家的餐桌上,宋耀如安排孔祥熙和宋蔼龄分坐在自己左右。当一道道中国菜摆上来的时候,这些流亡异国的人渐渐忘记了屋外的凄风苦雨,沉浸在一种乡音乡风的欢乐之中。

孔祥熙虽在美留学多年,英语说得很地道,可一说起中国话来,就总变不了那股山西老陈醋味儿。他家乡话中有爱用重叠词语的习惯,和一些字奇怪的发音,让听惯了上海洋华语的宋家人感到好奇和新鲜。不一会儿,子良和子安两个孩子就学会了好一些。他们一会儿喊:“拿过酒壶壶,俄来满广一会儿说“一槐人一个花碗碗!”“俄吃不了这度些,马刻拿走!” 宋太大倪桂珍伯孔祥熙难堪便不停申斥他们,孔祥熙却并不着恼。这些佐料的加入,反倒增加了家宴乐融融的气氛,使孔祥熙成了能增添快乐的人。

那一晚,宋蔼龄显得特别活跃。晚宴开始不久,她忽然记起在美国的一次华人聚会上,曾和孔祥熙有过一面之交。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在公众场合能引人注目的富有魅力的人物,当时彼此印象不深,但在今天的家宴上重提这件事,却使两人谈话如同炭炉浇进了煤油,分外热烈起来。于是他们以故知旧友的身份叙谈,成了宴会的中心。

在宋蔼龄的询问下,孔祥熙谦恭地介绍了自己的家世。虽然刚才受到宋庆龄的调侃,他还是在委婉含蓄的措词里,首先有力地证明了自己确实是孔子的直系后裔:

明朝万历年间,孔子第62代孙孔宏开宦游三晋,曾任太谷县令。因相中太谷这块风水宝地,告老之后他未回山东,就在太谷卜居下来。孔门这一支从此在那里繁衍生息,至今族谱不乱。宋耀如对这一点非常看重。他过去游历曲阜时,曾在孔府大门上看到这样一幅对联: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

这幅对联当时给宋耀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认为在中国,还没有哪个家族可以和孔家相比。孔子创立的儒家学说是世界文明的一大贡献,在中国几千年来一直处于独尊的地位,历代帝王都要举行祭孔大典。孔子的后裔不论散落何地,一直保持着纹丝不乱的族谱排辈,这是一个中国最古老、最神圣的家族。自己出身寒微,子女受的都是西洋教育,对中国传统。中国文化都缺乏很深的了解,如果能有一位出自圣族名门的乘龙快婿,宋家就会比较容易为传统观念很深的国人接受。同时,这种结合将使中西合壁,不仅形成一个具有巨大优势的家庭,还会孕育出既有传统文化、又有现代观念的优秀子女,对未来的中国产生重大影响。

孔祥熙对家世的介绍隐去了幼年家贫的历史,而说成是一直在山西首富家族的优越环境中长大。而且不止这一次,他终生也未透露过家道中落的那一段。他认为不论什么原因,贫穷都是一种耻辱,必然招致别人的鄙视。

宋蔼龄对孔祥熙感兴趣的倒不是他是孔子的第几十代孙,而是他的“山西首富”地位。当时她对孔祥熙第一印象良好。尽管孔祥熙也比自己大了十几岁,但毕竟还处于人生的黄金时期,比原来朝思暮想的孙中山朝气蓬勃得多。孔祥熙虽没有孙中山的名声显赫,但他有财富,而且善于使用这些财富;尤其是孔祥熙既在美国受过教育,有相当才能而又性格随和,便于驾驭,日后对自己必定是言听计从,这一点非常重要!

那天晚上家宴结束后,宋蔼龄把孔祥熙留在客厅,继续进行了愉快的长谈。

当时的谈话双方都毫不拘谨。孔祥熙是结过婚的人,同女性交往的技巧已不陌生。宋蔼龄虽还是黄花闺女,但从美国回来5年,在父亲和孙中山身边已经经历了中国近代史上的一系列大事,接触过各阶层形形色色的人物,完全没有一般姑娘单独与男子相处时的羞羞答答。于是,两个人的谈话还是热热闹闹的。

宋蔼龄和孔祥熙的谈话不知从哪里引起,逐渐集中到了对钱的看法上。一谈到钱,两个人都特别兴奋,脸上泛起美酒和血液酿成的红光。

宋蔼龄先说道:“真的,我从小就有这种感觉,钱这个东西非常奇怪,非常神秘,它有时候就搅得你脑袋发晕,不知道是人掌握着钱,还是钱掌握着人……”

孔祥熙笑笑说:“当然是人掌握钱咯。”

宋蔼龄说:“可在我一开始上学的时候,哦,那时我才6岁,就觉出了似乎是钱决定人的价值。比如说,你穿了好一点的衣服,用的东西时髦一些,教师、工友就会对你高看一眼;有一把好的糖果,就会有一帮朋友,就会有人甘愿听你指使。而没有这些,你就等着看白眼吧。是不是这样呢?”

孔祥熙此刻早忘记了这明明是在批驳自己刚才的观点,他立即就表示赞成说,是咯是咯,俄六七岁时到县城拣煤……

说到这里他猛然打住。乖乖,光想顺着人家说,差一点就使自己幼年时那些贫穷和屈辱的事露了馅,而且他也觉出了这和刚才自以为聪明下的结论不符,他干咳两下马上就拐了弯:“俄六七岁进到县城拣……见到要饭的化子,就要把买糖果的钱给他们,人穷了可怜哪!”

宋蔼龄说:“可惜世界上像你这么好心的人并不多。我初到美国留学,不少人一听说我是中国人,就把穷跟我联系起来,不愿理我,不跟我交朋友。可我后来看出,美国人有不少人并不比我富,当时我让父亲寄钱,寄咱中国的丝绸,寄火腿和腊肉,把好些美国小姐都比下去了,把她们馋的……我用一点点小钱就改变了自己的处境,很多人都来恭维我。我有了朋友,还有了一些甘献殷勤的小奴婢。我毕业的时候,连美国的报纸都发了文章吹捧我……”

说到这里,不禁又勾起了宋蔼龄被那个“总统夫人”的预言害得几年颠三倒四、白白浪费了许多感情的宿怨,她一时沉默了。

孔祥熙急忙接腔说:“人都说美国富,可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就明显感到纽约不如太谷……”

“什么……纽约不如太谷?” 宋蔼龄大吃一惊,“你这不是说梦话吧?上海是中国最现代化的都市,可它在世界城市排名榜上还远在纽约之后。你没听过那首歌吗?一纽约、二伦敦。三巴黎、四柏林、五上海、六东京……我在见到你之前,从来还没有听说过中国有太谷这么个地方,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它怎么能胜过纽约呢?”

孔祥熙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个你就不知了。1901年我初到美国时,纽约大街两侧的房屋的确是陈旧而简陋的,远不如太谷的建筑华丽而坚固;街头来来往往的男女,穿着也多是旧棉布衣服,怎么能和太谷城里人的绫罗绸缎相比?”

宋蔼龄说:“我也跑过中国好多地方呢,你说的我不能相信,绝对不能相信。”

孔祥熙说:“这是事实,你怎么不能相信呢?在清代中叶时太谷就商贾按集,江南的茶叶、丝绸,蒙俄的羊皮、皮货以及各地的药材都在这里交易。而且只做大宗批发,不做小打小闹的零售。太谷本地人则主要是开票号、钱庄和当铺,也就是金融生意,为那些买卖人提供贷款或资金担保,当年获利甚厚。当年有银祁县、金太谷之说,这个民谚你没听说过吗?”

宋蔼龄摇摇头,笑道:“你该不是从夜郎国来的吧?”

野狼沟?太谷是有个野狼沟,可现在狼越来越少了……看宋蔼龄奇怪的表情,孔祥熙突然醒悟过来:“哦,你是说我夜郎自大,这不对。我当然有事实为证,太谷县城现有经商户2094户计903人,占县城人口的85%,什么地方有这样高的比例?我小的时候县城一户资产在300万两白银以上的,就有13家,七八层楼的大宅院到处可见。”

接着孔祥熙又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姓孙的大户,修建花园时竟用白玉铺砌地面。当时有个秀才向他勒索钱财没有得逞,就向朝廷告发,说他盖房的规格超过了皇宫,有谋反叛乱之嫌。朝廷三次派员查访,孙家都用大量珠宝打点,回去都说孙家确系良民百姓,决无谋叛之举。皇上放心不下,把姓孙的押到京城,亲自过堂审讯。而姓孙的受了一位高人指点,装痴卖傻。皇上问他:你家花园用什么东西砌成?姓孙的答道:都是些白石头子。皇上遂以为他土里土气,错把白玉当石头,就哈哈一笑放他回家了。

宋蔼龄说:“你讲的这个,我姑妄听之吧。”

孔祥熙有些急:“我这又不是谈狐说鬼,你怎么能姑妄听之呢?我在铭贤学校,每年新生来了都给他们讲这些,人家听得都鼓掌。你不信……咱们一起到太谷看看,你就信了。”

宋蔼龄则用挑逗的眼光斜望着孔祥熙说:“我干嘛要跟你到太谷去呀?”

孔祥熙脸红了一下:“不干嘛的,就不兴去看看啦?俄请你么!”

宋蔼龄还是那种表情:我去算什么呀?

孔祥熙也暗合机关地说:“你算个客人也好,去当主人更好!”

宋蔼龄立即笑着说:“哦,刚见面,你就要拐带我呀?”

孔祥熙说:“只要你愿意……”

宋蔼龄佯装发怒:“少胡说!”

“哎,还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打了我的岔?其实我是说还是钱决定人的命运。比如我的父亲,刚从美国来时,没有任何资本,只有一个月15元钱的薪水,连自己也养不起,在上海滩上有什么地位?可自从经商发了财,就俨然一位大人物了,连革命党都来联络他。要不是他出那么多钱资助革命,一个传教士能在党内有这样的地位?再说孙先生,要不是他从华侨中募集到那么多钱,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追随他、拥戴他?一个人的命运是这样,团体、国家的命运也往往要由钱来决定。辛亥革命前同盟会10次起义10次失败,为什么?缺钱!钱不够就买不来足够的武器,招募不到足够的人员。武昌起义准备并不充分,仓促起事居然取胜,为什么?清朝政府缺钱!国库空虚,发不出军饷,军官士兵不肯卖力。孙先生游说美英法等国,虽然没有取得他们对革命的支持,但他们答应了保持中立,不再向清政府支付贷款。断了他们的财源,就等于釜底抽薪,使清政府因为没钱而不能扑灭革命。而南京革命政府为什么向袁世凯交权?没钱!没有财政来源难于维持……”

孔祥熙竖起拇指,连称高论高论。“这么多重大事件的原因,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分析得这么透彻精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10年书咯。”

宋蔼龄说:“我倒用不着你这么恭维。这不过是我这些年来的一点感受。现在我逐渐明白了,有些事情太理想化了不行。有些人整天空喊革命,革命!好像志向远大得很,其实他们的理想和革命,都不过是糕饼上的糖霜,而糕饼只有靠钱才能买到。一个贫穷的智者,犹如一本未翻阅的《圣经》,在他自己看来他是活着的,在别人看来,他却早已经死去。我现在最渴望的,是掌握巨大的财富。这样,爸爸和孙先生再造共和、修筑铁路的愿望都可以比较容易地实现。当然啦,还可以帮助天下穷苦的人们。”

孔祥熙一拍大腿:“对咯!你怎地这会概括总结?俄过去就会这么干,却没有把它在理论上理清楚。你这么一说,好像拨开了云雾,见到了太阳,好像迷路的羊羔找见了娘……”

宋蔼龄一撇嘴:“什么话!又讲你会这么干,究竟是怎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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