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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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也不道谢,扬长而去,心中犹自在想:也不杀我,我看你岑彭才是蠢货。
岑彭召来军师郑兴,叮嘱后事道:“我这一死,主帅的位子,就该轮到吴汉了。我死之后,你将广都骑兵召回,全军固守武阳,不许出战,军中粮草,足够你支持数月有余。同时派使者火速赶往夷陵,请吴汉前来主持大局。”
郑兴泣而领命,见岑彭尚有力气,忍不住便问:“将军为何说那个刺客是蠢货?”
岑彭叹道:“我持军整齐,秋毫无犯,入蜀以来,纵横千里,从未妄杀一人。而吴汉性情暴虐,喜好屠戮,所到之处,往往抢掠百姓,多杀无辜。当初邓奉谋反,便是痛恨于吴汉之暴残。刺客杀我,正好成全了吴汉入蜀,平白为蜀国百姓招来了一场大灾祸。”
岑彭力气渐失,声音越来越低,又道:“我当年为王莽守宛城,拒不肯降,以致城中人吃人,此乃我生平第一大罪,百身莫赎。我身怀大罪,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巴蜀的百姓。”言毕,泪下如雨,溘然长逝。
岑彭死后,谥曰壮侯。蜀人念岑彭之功德,为其立庙武阳,常年祭祀。
【No。8 差强人意者】
再说吴汉,看着岑彭在蜀国金戈铁马,叱咤风云,而他却只能留守夷陵,负责置办船只、筹集粮草,心中那叫一个憋屈。我堂堂的当朝大司马,居然堕落到替你岑彭搞后勤,恨煞,羞煞。
忽然就有岑彭的死讯传来,吴汉顿时狂喜,天助我也!身为战将,功莫大于灭国,灭掉蜀国,可谓是东汉开国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桩功劳,而今终于落在了他的头上。
郑兴派使者来请,吴汉连架子也懒得摆,马上急吼吼起程,领着新招募的南阳兵和刑徒三万人,溯长江而上,一路狂奔,向巴蜀疯狂行军。
在刘秀麾下诸将之中,论持重,当数冯异;论奇谋,当数岑彭;论胆略,当数来歙;论持军,当数祭遵;论人缘,当数邓禹;论锐气,当数耿弇。为何偏偏是吴汉成为最后的伐蜀主帅?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凭综合实力呗。
屁!
刘秀之所以任命吴汉为伐蜀主帅,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名将之中,冯异、祭遵、来歙、岑彭已先后凋零,帅才只剩下三人——邓禹、耿弇、吴汉。这其中,邓禹在关中大败之后,从此便丧失了为帅资格。耿弇战功傲人,而且年纪也才三十出头,本来是更为合适的主帅人选,但是无奈口碑太差,比吴汉更加不堪。耿弇的父亲耿况是上谷太守,耿弇从小便养尊处优,在内心深处,根本不把普通百姓当人,所到之处,往往随意诛杀,如屠猪狗。耿弇自征战以来,前后平定四十六郡,然而屠城也多达三百,刘秀虽喜耿弇之战功,却也恨其跋扈,因此除非万不得已,绝不愿再用。
刘秀任命吴汉为伐蜀主帅,但心中却又清楚得很,吴汉的确有他的长处,譬如勇挑重担,敢打大仗硬仗等等,但是和岑彭相比,吴汉缺乏足够的军事天赋。吴汉作战,通常是一板一眼,正面死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这也就决定了,吴汉所赢之战,多半都是惨胜。因此,刘秀评价吴汉的军事才能,只有四字而已——“差强人意”。
岑彭入蜀,刘秀几乎是彻底放手,一切由岑彭自己做主。吴汉入蜀之后,刘秀却不敢如此放心,严命吴汉,所有的战况动向,都必须随时向他报告。
建武十二年(公元三十六年)正月,吴汉挺进巴蜀,大破公孙述大将魏堂、公孙永于鱼涪津,公孙述大惊,遣女婿史兴领五千人来救,吴汉率师迎击,斩史兴,尽歼其军。
吴汉趁胜,直抵武阳,与郑兴会师,随即开始在犍为郡攻城略地,一路多有残暴。诸县闻讯,皆闭城而守,宁战不降,吴汉久攻不下。
刘秀接到吴汉的战报,勃然大怒,你吴汉也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怎么还像一个初入洞房的毛头小伙,摸来摸去摸不对地方。真正的战略要地,岑彭早就给你指出来了,那就是广都,再无别处!你不去攻占广都,进而威胁成都,反而贪图蝇头小利,到处瞎转悠乱攻城,放着阎王不打,和小鬼胡搅蛮缠,你以为是打游戏刷经验值呢!
刘秀当即下诏吴汉,措辞严厉,命其直取广都,占据公孙述心腹之地。吴汉接诏,不敢抗命,这才进军北上,攻拔广都。
吴汉攻下广都,兵锋直逼成都。与此同时,冯骏也攻拔江州,生擒翼江王田戎。蜀国将帅恐惧不安,日夜离叛,公孙述强行弹压,一经发现,立即杀其全家,然而仍是无法禁止。
刘秀再次致书公孙述,苦口婆心,作最后的劝降:“往年我一再赐你诏书,开示恩信,希望你能投降。现在我再劝你一次,你不要因为曾经刺杀来歙、岑彭而心存疑虑,只要你肯投降,我保你家族完全。如果仍然执迷不悟,非要送死不可,那我只能为你深感痛惜。我实话告诉你,自入蜀以来,大军将帅疲倦,吏士思归,都不想在蜀地长久屯守,因此你也应该相信,我之所以劝降于你,确实是出于诚意。这样的诏书,以后恐怕很难再有,望你能懂得我的一片苦心,善加珍惜。朕决不食言。”公孙述接书,一如既往地置之不理。
刘秀见公孙述拒不肯降,又下诏吴汉,谆谆告诫道:“成都还有十余万众,千万不可轻视。你只须坚守广都,等待公孙述主动进攻,切不可与之争锋。若公孙述不敢来攻,你则向成都缓缓移营逼近,迫使公孙述非出战不可。总之,一定要耗尽公孙述的气力,然后才能大举出击。”
吴汉连战连胜,自我感觉无比良好,接到刘秀诏书,心中大为不服,这也太保守了吧,你刘秀毕竟远在洛阳,哪能像我这样洞察前线战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吴汉不肯受,定要攻。
吴汉于是率步骑两万余人,进逼成都,离城十余里,在江北安营,又命副将武威将军刘尚领万余人屯于江南,两军相隔二十余里,造浮桥于江上,以通往来。
刘秀接到战报,大惊失色,懊丧不已,如果来歙、岑彭还在,何至于出此昏招!当即下诏吴汉,严词谴责道:“我此前指示你千条万端,难道说得还不够详细吗?为什么你事到临头,竟然如此章法大乱?轻敌深入不说,又与刘尚分营而处,万一出事,都没法互相救援。公孙述如果出兵牵制住你,以主力猛攻刘尚,刘尚必破。刘尚既破,你也必败无疑。幸好没有出事,赶紧给我引兵返回广都。”
刘秀怕着怕着,还是出事了。诏书尚在途中,未及送达吴汉手上,公孙述已然发起惩罚性的攻击,要让吴汉为其愚蠢付出代价。
公孙述命大司徒谢丰、执金吾袁吉领兵十余万,分为二十余营,攻击吴汉,同时命另外将领领兵万余人骚扰刘尚,使二人不能相救。吴汉与谢丰、袁吉苦战一整天,兵败,走壁坚守,谢丰、袁吉围之。
吴汉来不及后悔自己的失策,当下处境已经岌岌可危,必须尽快自救,于是召集诸将,大声激励道:“吾与诸君逾越险阻,转战千里,遂深入敌地,至其城下,而今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会合刘尚于江南,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
诸将皆曰:“诺。”
吴汉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多树幡旗,使烟火不绝,以迷惑蜀军,然后借着夜色,衔枚引兵,突然渡江而南,与刘尚合军。
谢丰、袁吉哪里会想到吴汉一介莽夫,居然也会用计,根本就没察觉吴汉已经连夜遁走。第二天,谢丰、袁吉留少许兵力于江北,率大部主力渡江攻刘尚,企图一举歼灭刘尚所部。吴汉率军而出,大呼道:“吴汉在此!可来死战!”谢丰、袁吉一直以为吴汉还在江北,突然见到吴汉出现眼前,惊诧不已,仓皇迎战。汉军无不以一当十,直冲蜀军,蜀军大败,谢丰、袁吉二人阵亡。
吴汉侥幸大胜,再也不敢恋战,依照刘秀诏书的指示,乖乖引兵退还广都,留刘尚原地驻守,以拒蜀兵。吴汉退回广都,上书刘秀,对自己此前的战略失误深表愧疚,痛责“微臣愚蠢”,大赞“皇帝圣明”。
吴汉虽然道歉,但是对于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心中其实仍是不甚了然,凭什么岑彭进攻成都就是战术得力,而到了他这里,进攻成都却变成了一着臭棋?
在刘秀看来,吴汉的问题根本就不成其为问题,一目了然的事,有什么好费解的?岑彭两千里迂回之时,公孙述的重兵都在防守成都的东方,大军集中于广汉、资中二地,成都的防卫极为空虚,岑彭攻拔广都,逼近成都之时,一则出敌不意,二则和成都空虚的守卫相比,岑彭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当然可以突击成都,而且很有可能一举拿下。只可惜岑彭遭遇刺客刺杀,壮志未酬,不能将战史奇迹演绎到底。而等到吴汉攻下广都之时,蜀军主力已经全部回撤,龟缩在成都附近,吴汉在兵力上并无优势可言,加上蜀军早已严阵以待,此时再想强行进攻,自然难为上计。
刘秀见吴汉知错能改,还算有救,而且吴汉将错就错,居然还蒙到了一场胜利,更加不便深究,于是下诏吴汉,勉励道:“你引兵返还广都,处置甚是妥当。有刘尚在前牵制,公孙述必然不敢攻你。公孙述如果单攻刘尚,你则从广都尽起步骑赴之,值其危困,破之必矣!”
【No。9 末日英雄】
且说吴汉回师广都,不敢再自作聪明,而是谨遵刘秀的部署,稳步向成都推进,与蜀军交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胜。建武十二年(公元三十六年)冬十月,吴汉攻入成都外城。
公孙述困急无策,求计于延岑,问道:“事当奈何?”
延岑答道:“男儿当死中求生,可坐穷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陛下当竭尽财物,募敢死之士,为国死战。财物易聚耳,不宜有爱。”
在常人眼中,往往以为只有土鳖财主才会爱钱如命,而贵为帝王者,财富应有尽有,当然视金钱如粪土,再多的钱花出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绝不会境界下作到要当守财奴的地步。
殊不知,皇帝也是人,吝啬鬼也多得很。即使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许多帝王依然守着金钱不肯撒手,宁愿一死,也舍不得破财消灾。
前有新朝皇帝王莽,国之将灭,宫中尚有黄金近八十万斤,钱帛珠玉不可胜数,王莽硬是舍不得,命北军精兵数万人捍卫京师,每人却只肯赏赐四千钱,结果导致军士斗志全无,最终国败身亡。
又有南齐皇帝萧宝卷,首都建康已被萧衍的叛军团团包围,亡在旦夕,将领们请求萧宝卷赶紧赏赐兵士,以激励守军士气,萧宝卷说什么也不肯。将领们叩头再请,萧宝卷大怒,给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无赖理由,道:“凭什么让我掏钱,叛军来了,又不是光杀我!”更有甚者,宫中存有数百具木板,将领们准备拿来修建城防工事,萧宝卷连这也舍不得给,我还要留着建宫殿用呢。最终逼得大将内叛,索性砍了萧宝卷的头颅,向萧衍邀功领赏而去。
又有后唐庄宗李存勖的“贤内助”刘皇后,同光四年(公元九二六年),后唐军队粮饷不继,军心动摇,而宫中内库财宝一大堆。宰相向李存勖请求从内库拨款救急,刘皇后躲在屏风后偷听,不一会儿,刘皇后端出些许妆具和三个银盆,放在宰相面前,又牵出三个皇幼子,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