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汉朝-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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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恨铁不成钢,刘邦只不过受了点挫罢了,你魏王豹有必要这般绝情绝义吗?
换成项羽,对魏王豹这种货色,早就拳脚交加了。但刘邦有如大病初愈,如果不是逼于无奈,是不能说想打就打的。于是,刘邦决定先派人去做魏王豹的思想工作,思想做不通了,再收拾也不迟。替刘邦履行这个政治思想任务的,是我们熟悉的郦食其先生。
郦食其出使之前,刘邦给他交代了两个任务:第一,争取用言语软化魏王豹,节约战争成本。第二,顺道摸摸魏军老底。两个任务,第二个好完成,可是第一个就难办了,魏王豹是什么人?说他是墙头草都是抬举他了,他简直就是一条势利狗,这种人最大的特征就是,当你有油水可捞时,温驯得像一只猫,当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时,他马上撕下脸皮,落井下石,势不两立。
有魏王豹如此,郦食其这趟出使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果然,魏王豹见了郦食其后,一声冷笑。收买是需要本钱的,更是需要实力的,你一没钱,二没实力,就想空手来套白狼,做梦去吧。
魏王豹嘲笑刘邦自不量力,心里想想就可以了,当然不能当着郦食其的面说出来,因为这是外交,而不是菜市场。菜市场讨价还价不成功,可以扭头就走,但外交不行,就算生意不成功,你也得找句恰当的理由婉转拒绝。
于是,魏王豹振振有词地对郦先生说道:回去告诉刘邦,他生性傲慢,骂人像骂奴才和狗一样,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郦食其只得失望而归,刘邦一听魏王豹这话,当即怒火攻心。呵,你魏王豹说的什么话,谁骂你像骂奴才一样了?骂你是给你面子,要是我刘邦不骂你了,你那才叫一个惨呢,既然咱们都谈不拢,那就只有开打了。
刘邦这气话真不是装出来的,他迅速召开军事会议,根本就不用商议,直接任命韩信为主攻手,灌婴和曹参为副攻手,命令火速集结军队打他娘的!
会上,刘邦问郦食其:魏军派谁当大将军?
郦食其说:柏直。
刘邦一听,大喜过望。太好了,柏直乳臭未干,哪里能挡得住我们的韩信大将军?
刘邦又问:那谁当魏军的骑兵司令?
郦食其答道:冯敬。
又是一阵狂喜。冯敬是秦将冯无择的儿子,尽管厉害,但是也挡不住我们的灌婴同志。
刘邦再问:那谁当魏军的步兵司令?
郦食其答道:项佗。
这下子,刘邦高兴得更要飞起来了。这个项佗,当初项梁派他去救魏咎时还差点被章邯打得没命,小子今天竟然有出息当上了魏军的步兵司令,让曹参对付他绰绰有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敌我两清,那就开打吧。这时,只见韩信还不太放心地问郦食其:魏王豹会不会派周叔当魏国大将军呢?
这个周叔和前面的柏直一样,他们到底是谁,我们已无法知道。但是从刘邦和韩信的口中我们可以判断出,这个周叔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人,不然韩信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询问郦食其,至于柏直,多数是个初出道的狂妄青年。
郦食其不愧是情报高手,早把魏国的老底摸得一清两楚,他肯定地对韩信说道:你放心,魏王豹绝对不会让周叔当大将军。
韩信一听立即跳起来叫道:魏王豹死定了,竟然敢派这个娃儿来挡我!
韩信信心大增,准备开打。
此次是刘邦第二次东征,打魏东挺,这是一个伟大的战略,更是一次不能输掉的战争。因为刘邦只有顺利拿下魏国,才可以大刀阔斧继续向东挺进,万一失败则只有再次龟缩关中。
所以,刘邦又命令韩信,这次不但要把魏王豹拿下,还要彻底把他打服达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就像《墨攻》里的一句台词:攻城如攻心,如果攻第一城不成功,你还能带着一颗失败的心继续下一场战斗吗?
韩信的大军出发了。
第二十八章 梦之战
汉军一路浩浩浩荡荡地行到了临晋(今陕西省大荔县东)的黄河渡口,黄河对岸就是牛气冲天的魏王豹,他也正在紧急纠结军队陈于对岸准备对抗韩信。
韩信声势极大,秋天萧瑟的风吹过黄河两岸,只见旌旗飘飘,黄土飞扬,大河顿失滔滔。不消多说,无论是谁看到此种场面,都可以立即判断,韩信发动的将是一场直接冲击及血洗黄河的大战!
如果说韩信要血洗黄河准没错,但是要说他直接出击,那就错了。其实,眼前这幕虚造声势不过是韩信玩的一个阴谋。正当魏王豹站在黄河东,踌躇满志地监视着韩信准备随时迎战时,韩信却像一只夜鹰悄悄地带着一支特种兵,从八十公里之外的夏阳(今陕西省韩城市),利用空瓮制成的木筏渡过黄河,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狠狠地朝魏王豹的肝脏安邑城(今山西省夏县)刺去!
这招叫声东击西,是暗渡陈仓的续集上演。
这是一次酝酿已久的行刺,魏王豹想躲已经躲不及了。当魏王豹引军回战韩信时,黄河西岸的汉军也冲锋过河,两军会合,像一只老鼠夹狠狠地把魏王豹夹住了。九月,秋末。韩信把魏国土地全部拿下,活捉魏王豹,押往荥阳见刘邦。
这次,魏王豹是真的被彻底打趴了,刘邦把魏国划为三个郡,从此永归汉版图。
刘邦再一次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此次离上次俘获魏王豹的时间,只有六个月。才六个月,他又一次卷土重来。在人生的战场上,刘邦就是要证明给所有诸侯看:
我,刘三,从来就没怕过失败,从来就没有被真正打倒过。在哪里失败,我就在哪里雄起,举目天下,唯有我才是真正的捶不扁、炒不爆、砸不碎、煮不透,响当当一颗铜豌豆!
梦之战
正如萧何所说,韩信的确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成大事之人。从暗渡陈仓到偷袭魏王豹,无不都是韩信之大功,刘邦应该感谢萧何,如果没有他,刘邦根本打造不起以韩信为队长的“梦之队”。
而“梦之队”队长韩信搞定魏国后,他的下个目标就是北方的陈馀。刘邦兵败彭城,陈馀是墙头草诸侯之一,但他背叛刘邦还要另外一个原因,他已经发现他的死对头张耳未死。这个就不用多说了,换成谁都不忍被刘邦这般无情忽悠,没办法了,不打是不行的,只有打才能解决问题。
这时,韩信主动对刘邦请示承诺道,只要刘邦肯拨他三万兵马,他就能北上攻赵,拿下燕代两国,并且东向攻打齐国,搞掉楚国的粮道运输。
韩信这个牛皮可吹大了,三万兵马就想打大半个中国,你以为你是谁呀。甭说燕齐两国,仅赵国赵王歇就有二十来万兵力守城,将军正是牛气烘烘的陈馀同志,你一支孤军北上,即使你是一条贪婪的大蛇,但能吞得下陈馀这头大象吗?
韩信的回答是,我能!
韩信的回答再次让人震撼,他的自信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回想一下就可明白,巨鹿之战,项羽以几万兵力搞定章邯几十万大军;彭城之战,项羽一样以少数的三万兵搞掉刘邦将近六十万大兵,这个以少胜多的专利项羽垄断得太多次了,必须有人打破他这个魔幻神话。
刘邦终于明白了,韩信这是想挑战项羽的吉尼斯纪录。既然如此,那就拨给你三万兵力去试试吧,刘邦当即允许韩信北伐,同时派张耳跟韩信一同北上。赵国,那可是张耳曾经梦中的封国。
九月下旬,韩信和张耳以凌厉的攻势拿下了代地。代地本是赵王歇封给陈馀的,但陈馀转交给手下夏说代理,可怜的夏说就替陈馀成了韩信的俘虏。但是,韩信北伐刚打赢了第一局,荥阳就传来不好的消息,项羽军队猛烈攻击荥阳,无奈之下,刘邦只好派人赶到代地把韩信的精兵调回荥阳抗击项羽。
刘邦真让人苦笑不得,这就好像借钱赌博,韩信刚把老本稍稍翻了一番,借债人就把老本的大部分拿回去救急,现在刘邦只留不到两万的民兵给韩信,这仗还怎么打得下去,想破项羽的神话那更是谈都不用谈了?
这就好像一个打牌高手,打牌技巧固然重要,但是手握一把好牌更是重中之重。当初项羽无论打章邯,还是打彭城,都是集中精锐之兵干掉对手的,所以项羽无论身处多么绝望的苦境,只要他手中稍有一叠好牌,就打得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牌局。
如今,暂且不论韩信和项羽的牌技高下,他还缺乏项羽那样的好牌,如果说韩信还有好牌,就只有一张,那就是他自己这张王牌。一张王牌带一堆垃圾牌,要拼出项羽般惊天地泣鬼神的牌局,那不是白日做梦吗?
但韩信的回答是,不,这绝不是白日做梦。
果然,刘邦调走精兵后,不打常规战不按常理出牌的韩信没有灰心丧气,仍然意气昂扬地向北挺进。
当时,赵王歇和陈馀闻听韩信扑来,立即组织全国兵力驻守井陉(今河北省井陉县西),号称二十万大军。不消多说,交战双方只要是多少万大军前面加上“号称”两字的,这个军队的人数多数是要打折扣的,虚报人数只是为了壮大军威,这是古代中国战争的一个潜规则。
还要顺便解释一下,陈馀驻守的井陉口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所谓陉,就是山脉突然中断,两岭紧夹,天然的军事要地。太行山脉共有八陉,井陉是第五陉,山凹如井,所以连起来称之为井陉。韩信想要打通井陉这座大门,除非他的军队锋利如钢刀,不然就甭想穿过这道天然的军事屏障。
看来,韩信只有远远地望陉兴叹了。韩信如果要打败赵国,唯有一招,那就是和陈馀拼运气。事实上,上天还真给韩信送来了一个好运气,这个运气就是:陈馀的大意轻敌。
当时,陈馀手下有一个叫李左车的将领对陈馀说道:韩信远道而来,锐不可挡,志在必得。但是井陉易守难攻,将军如果借我三万兵力,从小路包抄,断绝韩信粮车通道,赵军坚壁不战,这样汉军就向前进不得,后退又退不得,要生生不得,要死路只有一条,那么十日之内,必定把韩信和张耳的头颅砍下来呈献赵王,如果不依我之计,赵军必败,我们必定都将成为韩信的俘虏!
韩信是谁?李左车以为他果真是大街上,那个钻过别人裤裆任人欺负的软弱少年吗?须知,此时韩信派的间谍就正在李左车的旁边偷听,他还想十日之内砍掉韩信的头,那简直是痴人做梦。实话说吧,韩信派间谍属于他的非常规作战的一部分,正所谓兵不厌诈,手中的牌这么烂,再不搞老千就只有弃牌不打了。
这时,让韩信兴奋的一幕出现了,骄傲的陈馀非但没有接纳李左车的出牌招式,反而理直气壮地教训他道:
我们是正义之师,不需要使用阴谋诡计。兵法上说,兵力十倍于敌人就围打它,有超过一倍的兵力就攻击它。今韩信兵号称数万,其实不过数千人,而他千里迢迢地来奔袭我,已经非常疲惫不堪了,如果我避而不战,汉军援军到了我们不但不知道怎么应付,而且还会让别的诸侯误解我陈馀胆怯,那以后他们不是随意就派兵来欺负我了吗?
陈馀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什么仁义之师,什么不屑阴谋诡计,当初章邯和王离围攻巨鹿时,他带几万兵在城外徘徊不进,可曾想过自己是正义之师?当初向田荣借兵开出要当齐国尾巴国的条件时,可否想过他使用的不是阴谋?当初他把张耳打跑时,赵王歇封代他不干,偏要以辅佐之名留在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