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传-第5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拘束。但是;他不这么办,而是瞒了她许多东西,把自己装成一个和实际相
反的人的样子,说了许多关于他和伯爵夫人以及和其他女人的笨拙的谎言,
就像一个小学生害怕挨打似的。也不知是为了何种不知道的理由,对于她对
他的忠实的要求,他一直不能采取一种勇敢的态度去适应,用一个对自己有
信心的风范去对付一个乌克兰的贵妇人。但是在他的一些小插曲和过失之
中,在他向她保证他决不是要寻找冒险的生涯,而是希望求得一向缺乏的安
定生活来摆脱他的艰苦,他倒是极为诚恳的。对于永远的挣扎,他渐渐开始
倦怠,经过了不断被风波打击的二十年,他只向望能够驶人比较平静的海湾。
对于太多的冒险、太多的女人他都已有了,而且这种女人他寻找时只能在写
完一部书和开始写另一部书之前的空闲之时,再加上还有密约和背后有谦恭
的丈夫而引起的种种不方便。还是在一八三八年九月的时候,他就给卡罗·珠
儿玛写过信,他也从来不敢撒谎,他的腔调是很诚恳的。
“我对你发誓,我的一切希望,我的一切妄想,我的一切野心都已经包
起了。我要过一个牧师的生活,一个简朴平和的生活。一个家有四十万法郎
的三十岁的女人,只要体态柔美外表雅洁,我就可以等着她来嫁我,如果她
愿意的话。她可以为我把债务偿还,我可以在五年之内赚到钱来补偿她。”
这正是他替德·韩斯迦夫人设想的角色,但是随着时间的流转,他觉得
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远隔万里而可能已经不是六七年前他所认识的情妇
身上,已是一种不太明智的方法。他曾用秘密的梦幻相告的“无名女郎”现
在已不知不觉又变成了他的“情侣”,他用忏悔的方法去实现已没有效果,
因为这已经退化成为他随时可以应用的机械的习惯。一八四一年九月,收到
这报丧信之前的三个月,可能是他给她写的最后一封信。他对上上德·韩斯
夫人的幻想已不再有了。他那对爱情和财富的梦也已成为过去了,而且可以
把他放逐到他在《幻灭》中构造的地狱中了。
当他撕开那封带着死亡味道的信时,读到德·韩斯迦先生于一八四一年
十一月十日逝世的消息,他的心脏中流出了滚滚的热血。他太激动了,以至
手都有些发抖。不可恩议的事情或者是他从来不敢再去想像的事情居然发生
了。他的这个曾经和他海誓山盟的女人现在自由了。她成了一个寡妇,而且
是他日夜幻想的拥有百万财产的寡妇,这是一个理想的妻子,贵族的、年轻
的、聪明的、可爱的、能被社会所接受的巴尔扎克的妻室的女人。而且最重
要的是她将为他还清债务,使他得以尽力进行真正的重要工作,可以使他的
天才倍增,名望日隆、满足他的性欲。以前他是如迷般地爱着这个女人,她
也曾经爱过他。在知道她已经自由的一刻,他的内心为之疯狂,他的感情又
从灰烬中闪出了星光。改变他的生活的将是这张令他发颤的信笺。以前他所
渴望与希望过的每一个东西都令他看到了实形,结在德·韩斯迦夫人身上,
他也感觉到他去做的应该只有一件事。必须要再一次征服这个曾经一度远离
他的爱过他的女人,这一次是永远的最后征服。
从他给她的回信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深情与激动。这是一封诚恳的男
子汉的信,对于寡妇的损失,他并没企图用虚伪的态度去安慰。因为他了解
她损失了不爱的丈夫并没有多少的悲痛。对于他的丈夫的死,他也没有用优
长的语句表示悲痛和哀悼。他只限定自己对那些可能的责难至少辩解,说他
是这样地渴望得到她,在他心里会不会存在希望她变成寡妇的念头:
“至于我,我的亲爱的,虽然我在十年来所热烈追求的东西的地方已被
事情带来了,在我心里面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念头,这我可以向上帝和您发誓,
除了完全的服从之外,就是在最紧急的生活关头,我也从来没有脏污我那圣
洁的灵魂。对于自己一些的无意的偶然的幻想任何人都不能够来阻止。我常
常对自己说:‘如果和她生活在一起,我的生活该是怎样的轻松快活啊!’
一个人不能够在没有希望之下还能够维持他的信仰,保守他的精神,或保持
他内心中的纯洁。”
他在这事变中单是一件事就使他感到快活:他现在给她写信是“打开心
房”在叙述,他向她保证丝毫他也没有改变。在新沙特尔会面之后,他的存
在的一切一直是她,他向她请求,要她“写信来答应我,你的生活将整个儿
与我溶于一体,我们现在可以变得快活了,任何云雾都不可能为此投下一丝
阴影。”[汶网//。。]
他立刻又在刚发出一封信后又写了一封信。在一夜之间多年前的婚约就
变为了事实,现在阻挠他们的最后结合的还有什么呢?他面前后光彩已笼盖
了一切的东西,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在十二个月之前,在他自己的描绘中他
还是一个忧愁的白发者翁,肥胖得令人讨厌,不能够集中思想,高血压病又
时常压迫他,而且脑充血又危胁他的灵魂。现在,他给他未来的新娘描绘他
那健壮的俊美了。他的雪白的长发变成了迷人的黑发,他的忧愁也已云消雾
散而变得快乐了:
“只有在这里那里还有几根白发,因为我辛苦的生活方式,不过我还保
持着康健的身体,除了久坐产生的不可避免的一点肥胖之外。我从维也纳回
来后没有什么更改,这我相信,而且我的心还年轻,也就使我的身体保持年
轻,虽然我过着严酷的寺院式的生活。我至少还有十五年的青春,和您一样,
我亲爱的,不过在这种时候,重现我们见面的时刻我倒愿拿十年的韶华来换
取。”
他的将来生活的整个图像他用快速的幻想勾画了一番。他劝告她给她女
儿尽快找一个合适的“精明耐苦的丈夫”,尤其重要的是,这个丈夫应该是
“相当富有,能够接受您的委托,付出一笔巨款来当嫁妆”的人。之后,她
就可以从物质上的困难中在法律和道德中摆脱出来,他们也就能够生活在一
起,就像以前想像得那样,而且还要比以前更加快乐地生活。任何一个日子
他们也不再会浪费。他准备清理他在巴黎方面的债务,然后,他就要到德勒
斯登去,在那里他和他那无比钟爱的情人就更加接近了。他已经做好准备,
比任何时候准备得都好,他也比任何时候都爱她,他从来没有比等待这件事
更焦急地等待过,等待她口中说一句话让他到她那边去,这在她的情书中我
们可以清楚地看出。
她的回信到达他那里是二月二十一日,这已是在他听到这消息的六星期
之后了。对这封信的具体内容我们无从了解,因为后来她把这封信同其他信
一同烧了,但是对信的意思我们还是知道的,她严厉地批评了他的追求,对
他要求到她身边的请求断然拒绝。他却从未考虑过她会拒绝,但对他们彼此
之间所发过的盟誓她却用“冷冰的镇定”取消,而还给他他所不愿要的自由。
她用清楚坚定的口气说:“您是自由的,”对她的决定的理由她还有了说明。
她不再相信他,因为七年的光景他都没有来探视她的愿望,虽然他对到意大
利去旅行两次的时间和金钱都找得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去的。因此,在这
件事中他定有别的理由,使他们彼此之间有盟约,这一切都已过去了。她要
贡献给她的女儿,在余生中永远不离开她的女儿。”“假如我的可怜的孩子
被人带走,我不可能活下去。”从巴尔扎克绝望的回信看来,她的信一定是
和刀剑一样锋利,把他的希望一下子破倒在地上,切断了他一切的希望之根。
德·韩斯迦夫人的“不!”的回答,是一个经过细密考虑的最后回答,
还是带有一种虚荣心和骄傲感诱使巴尔扎克更加热烈地追逐她的一种装腔作
势呢?这是一个非常难于回答的复杂问题,需要精细的心理的分析。问题不
在于对两个简明的判断之中的一个进行选择,是她爱他呢?还是人他爱她
呢?这只是避开要点的了解问题,而不能够正确的说明这种内外都受抑制和
矛盾所统御的结合。一个女人的痴心恋情,它的特征应是无条件的顺从。从
这一个观点来讲,德·韩斯迦夫人对巴尔扎克就缺乏必须的热情,她带有俄
罗斯贵族的骄傲感,以及富裕的优越感,是一个自信强烈、任性固执的女人,
她对他的爱情的要求好像一种贡品,可以慷慨接受又可侮谩拒绝的。这从她
的情书中我们可以看得出来。她也不断抑制、约束她那顺从的准备。她一开
始就把他看作是一个比她社会地位低的人,她只有降低资格才能现出顺从。
在巴尔扎克方面,她给他规定的下等的社会地位他一开始就接受了。他的被
虐待感早在他自称她的农奴或奴才时就已意识到。他和女人们的关系,一般
讲来,都没有男子汉的尊严,他把他自己横置于德·韩斯迦夫人下面。我们
常常感觉到他信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屈膝的姿态,这是否定他个人的尊严。
我们也沉悲地看到七年来他垂着这千古之来最伟大的头颅在亲吻她的鞋,五
体投地的拜倒在一个俄罗斯外省的贵妇人脚下,对于德·韩斯迦夫人的性格
和她的辩护人的称赞,我们如果没有什么怀疑的话,这一定是不只她鼓励纵
容巴尔扎克这样屈从,而是她可能还要求过这个。如果一个真正伟大的正视
巴尔扎克的女人如果见到巴尔扎克采取了这样不合时宜的举动那一定会羞惭
的,会扶起巴尔扎克,让他直眼面对她。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应该把她的
意志从属于他的意志。德·韩斯迦夫人无疑是够不上这个条件的。她变为他
的崇拜对象,这满足了她的骄傲感,她对他的情感也包含相当多的爱恋成分,
但是——这个“但是”是决定因素——这就带有屈从的色彩。她的恩宠是她
从她的座子上下凡用慷慨的神气颁发的。“善良的巴尔扎克”或是“可怜的
巴尔扎克”——这是她给她女儿信中经常用的一种腔调——我们所要知道的
事情便可以从此了解到了。她是够聪明的,她对自己的价值认识得很清楚,
她也是够女性、够重感情的,对他那像暴风一样的精力她也懂得去享受。虽
然对于他的缺点,他的不可靠她也了解,她对此深表同情,但是,说来说去,
她爱的还是自己。她只对冒险成为女主角而兴奋。这是给她的平庸投下光辉
的赤热浪漫的崇拜,然而对他的疯狂的追逐她还没有失去冷静而进行急切的
回报。作为一个带有阶级偏见的女人,她不能够软弱得把她的禁命投向东风
而毫无限制的贡献自己。她对她的女儿的呵护是她所施展的唯一的真爱情。
就是巴尔扎克和她过着夫妻生活的时候,几个月里他们也没有成为知己。她
只相信她的愚蠢的女儿,而把巴尔扎克看作为平民的外界人,她最后的心灵
堡垒拒绝向巴尔扎克敞开。
但是在丈夫在活着的时候,她却接受她的情人巴尔扎克,而为此深深堕
入情网,也没有危及到她的婚姻和社会上的名声。但是现在到了检验她的爱
情的时候了,由于德·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