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传-第2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开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痛苦不堪。
而那个时候,梓竹正侧着身躺在干草堆上,只是眼睛一直是睁开的,他早就醒了,不言不语地听着花开所讲。眼中有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他们就离开了那个镇子,又开始了新的旅途。那时候,北方也已经不再打战了,看不见漫天的硝烟,也没有遍地的尸体,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必再拉着小车去拾遗那些无主的尸骨,当然也无人再施舍果腹的干粮于他们。他们身上那少许的银两,多半是梓竹帮人算命而得来的。
或许梓竹那穿着布衣,却又依然温和的少年模样并不像一个算命先生,但他每算一卦,都是无比精准,但他又不会像其他算命先生一样告诉他们解灾的办法,因为他确实不会。他能算出的,必定是要发生的,怎么可能躲过?
后来,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个穿着布衣,温文儒雅的算命先生,年少的模样,只要从他口中吐出的言语,必然是要发生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躲得过。他们叫他作“天机”,一语破天机的意思。
之后又过了些年,那时候的花开已经十七岁,梓竹也已经弱冠。花开长得如天仙般美丽,只是脸上始终挂着冷冷的、毫无动容的表情,连眼睛里都没有多少光芒,很深,就像是忘川河里的那池不见底的水。相反的,梓竹的眼里始终都有光在里面静静淌着,颀长的身体,温和的笑容,看了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叹息,“可惜是个道士。”但她们却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最温柔的目光,始终只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或许是知道的,可能一直都装着看不见。
这一日,梓竹正摆着摊与人算命,若算的人家有丧事或运气不济,他便不收此人的银两,若是算的人家有喜事或偶有横财,便让这人看着给。
来算命的,竟然多数是些妙龄的少女,她们红着脸,让梓竹给她们算姻缘,眼神还一直柔柔地飘向他。
其中有一个长相甚好的女子,轻盈地坐在梓竹面前,脸颊微红地说:“请先生也给我算算吧。”
“姑娘想算什么?”
“当然是姻缘。”
梓竹答应着,一卜卦,却有些尴尬。
女子看出算命先生表情怪异,便忍不住说道:“先生算了什么,倒是说啊。”
“我看还是算了吧。”
“可我一定要听,若先生不说,那我也不走了。”说完,女子便端正了坐姿,一副无论如何也要知晓的模样。
梓竹想了想,最后无奈地说道:“那我说了后,姑娘可千万别生气。”
女子笑了笑,“我绝不生气,先生就说吧。”
梓竹这才清了清喉咙,说道:“这卦象不详,前卦流云浮水,说的是你年少富贵,家人疼惜,是个好卦,但中卦横纵交错,示意姑娘你中年命途坎坷,多灾多难,红鸾星丝毫未动,至于后卦,独挂乾坤,说的是你晚年,只能孤独终老。”
梓竹每说一句,女子的脸色便惨白一分,原先的笑脸也早不见了,只有一片死灰。女子知道算命先生的卦是一出必行,到最后只能大哭了起来。
“先生有化解的方法吗?”女子哭着祈求。
梓竹只能无奈地摇头,“算命,算出来的就是命,既然是命,那要怎么化呢?”
女子哭得更是伤心欲绝,用手巾捂着脸颊,伤心地跑了。站在后头的几个姑娘,听到梓竹算出来如此,也担心自己的命算出也是这样那该如何?一时间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过了一会,便都散了。
梓竹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漫天的红霞,已经是黄昏了,就慢慢地收拾着面前这简陋的摊档。他其实也不希望有太多人来算命,毕竟是命,早知道了自己的命途,若是好的也就罢了,若是不好,那日后的几十年便是折磨人。
就在梓竹快收拾完的时候,来了一个老人。
那老人伛偻着身子,满脸的皱纹,一圈圈地垂在脸上,多得像是假皮挂在脸上。她很老,老到梓竹都看不出她的年岁。
老人笑着,露出剩不了几颗的黄牙,扯动着满脸的皮,“小伙子,你也给我算算?”
梓竹觉得奇怪,想了一下,还是把东西都放回原位,请着老人坐下。
待老人坐下后,梓竹便问:“老婆婆,您多大岁数了?”
老人笑着说:“你觉得呢?”
“老人家年岁过百了吧。”
老人笑着不说话。
“那老婆婆那您想算什么?”
“我想算算老婆子我什么时候死。”
梓竹愣了愣,“老婆婆你确定要算这个吗?”
“当然,不然我找你干什么?”老人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梓竹面前,“若是准了,老婆子我就把这个给你,若是不准,那我就要收回去了。”
“老婆婆,我劝您还是别算这个吧,知道了,心中会一直不安的。”
“别怕,老婆子我都不怕,你这个给我算的,怕什么!快快快,赶紧算算。”
梓竹犹豫了一下,便摇起了手中的卦。大凶。
梓竹叹了口气,“老婆婆,还是算了吧。”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样啊,你既然算出来,就给我说啊,不然我干嘛上你的摊档啊,老婆子我走到这里,可是很辛苦的。”
梓竹依旧不说话。
“老婆子我就只是想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死,你看看,我都活了那么久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啊。而且,我敢说,你的卦一定不准。”
“老婆婆,我的卦,从没有不准。”
“那你就说啊,老婆子我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梓竹再次叹了口气,沉重地说道:“马上。”
“马上?”老人家笑着问。
梓竹无奈地点着头,“是,马上,不出二十步,必遭横死。”
老家咯咯地笑了起来,把银子更往梓竹面前推进了些,“小伙子,如果你算得准,它就是你的了,如果你不准,我二十步过后,可就要跟你取回来了。”
梓竹将银子拿起,塞到老人的手中,说:“老婆婆,这银子我不收,你留着给你的家人吧。”
老人摆摆手,说:“老婆子我的家人早死光了。”说罢,便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慢慢的,颤巍巍的,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十八步,十九步。
走到十九步的时候,老人就朝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的梓竹咧开嘴,笑了笑,似乎在说:“你不准。”然后就转回身,慢慢地抬起脚。
也就是在这时候,转角处一辆正在驰骋的马车突然冲出,见到站在路中央的老人就立刻勒紧了马脖子,但都太晚了,老人还是被撞出好几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马车上的人见撞死了个老太婆,也不下车看看,赶着马就跑了。
梓竹不忍心,眼眶微红,走上前,打算将老人的尸首带走,好好安葬。
但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个原本应该死去的老人,突然从地上坐起身,扭动着脖子,疏了疏筋骨,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朝梓竹咧开嘴笑了。
第二十八章
梓竹呆愣着,站在原地半天无法动弹。直到那老人站起身,慢腾腾地走到梓竹面前,拿起了她的那锭银子,咯咯地笑着说:“小伙子,你算得不准哦,那这银子,我就拿走咯。”说完,老人就把银子塞回自己那脏兮兮的衣服里。
老人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梓竹,又咯咯地笑了来,说:“小伙子,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妖怪啊。”
梓竹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
老人走上前,笑着抓住梓竹的手,拉扯着朝自己拿满脸橘皮似的松松垮垮的皮肉摸去,“暖的对吧。”虽说摸起来是坑坑洼洼,松松垮垮的,但也确实是暖的。
老人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梓竹,低声说着:“小伙子,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可不能讲给其他人听哦……老婆子我再过几天,就八百岁了。我就一个老妖怪啊。”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皮一抖一抖的。
那时候的天已经有些暗了,老人的脸也愈发不清楚了,只有那松松垮垮的皮肉几乎都把她的眼睛盖没了,剩下的那点缝隙,总透着些诡异。
梓竹依旧不敢置信,身上已是冒了许多冷汗。
“小伙子,你是道家之人吧?师承何人?”
尽管在外人看来,老人笑得还算慈祥,但梓竹却不由自主地害怕着,许久后才说出老道士的名讳。
老人想了想,摇着头说:“不曾听过的无名小卒,不过能教出这般徒弟,也算不错。不过可惜啊,如此有天分的一个人却无更好的人来教导,日后也是朽木一块。”老人放开了梓竹的手,然后指了指西边的一座山,说:“老婆子我就住在那里,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说完就转过身,慢腾腾地走了。
梓竹看着她渐走渐远的身影,心中始终有些古怪和后怕。
这时候,梓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慌乱地回过头,发现是花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站在做什么?”花开问。
“花开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前面那个老人,是人还是妖怪。”梓竹指着那有些虚渺的背影。
“人。”花开很肯定地说着,“如果是妖怪的话,我看到的就是她的原型了。怎么?”
梓竹摇摇头,“回去再说吧。”说完,又看了一眼那老人的背影,这时候那老人已经走远了。自己卜的卦,怎么可能不准?那老人家八百岁?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梓竹便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转身看着花开,问:“你怎么在这?”
“找你。”梓竹有些高兴,但也很快明白,“师傅让你来的?”
花开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没有看见梓竹眼中那抹失落的神色。
回到三人暂住的道观中,在吃过晚饭后,梓竹犹豫了一下,就将老人那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老道士明显脸色一变,想了想,问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花开,“你确定是人?”
花开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道士想了许久,才对着梓竹说:“道教成型已有千百年,这其中的沉淀下来的成就也是十分珍贵的。捉鬼,除妖,占卜,炼丹……这些都是道中所涉及的,那些了不得的成就都被撰写成一本本天书,这些天书都是不轻易见人的,但由于战乱四起,那些珍贵的天书也一本本遗落了,其中也不泛起死回生之术,长生不死之术,但始终没听过谁炼成。”老道士顿了一下,看着梓竹,又继续说道:“你是道家中百年难得一件的奇才,其实我给你的那几本卦书也不过是先人根据那些天书的一言二句而编撰的,比起那些遗落了的天书中的智慧,简直是沧海一粟,可你却还是能在其中识破天机,证明你是多么有天分。所以我对你的卦从不怀疑,而能逃过你的卦象的,除了仙人,鬼怪外,就是不受轮回制约之人。”
“什么是不受轮回制约之人?”梓竹忍不住问道。
老道士抬了抬眼,沉着声,说道:“长生不死之人。”
花开和梓竹都愣住了,最后梓竹颤着声问:“真有长生不死之人?”
“这个并不清楚。只是在道中一直有个传说。”
“什么传说?”
“说的是几百年前,道教中出现了一个鬼才,他天分极其的高,或许连你都比不上他的聪慧半分。听闻他没日没夜地躲在书库中专研先人的手札,之后很多关于占卜和炼丹的天书都是他一人著成,而且那时候他才不足二十岁。”
“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厉害与否暂且不说,后来此人甚至到了疯魔的状